(綜漫同人)開局撿到一只名偵探 第361節
這張臉鬢發花白,有一副飽經風霜的輪廓,他在警校時還和他打過招呼。那時候他是個慈眉善目整天笑呵呵的大叔,經常買很多零食回家,說是家里有個相依為命的女兒。 這個謊言堆砌起來的假象編織得太好,不但騙過了他自己,也騙過了所有人。他明明和他見過了好幾次,潛意識里卻依舊沒有將這位洗衣房的大叔和那個血色夜晚的殺人魔聯系到一起。 直到現在,直視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諸伏景光終于想起來他小時候的確是見過他的,在有里的葬禮上。 比起記憶中那個沉默寡言的父親,外守一較之從前已經蒼老了許多,嘴唇干裂,眼球上布滿了駭人的紅血絲。他恍然間已經有些認不出他記憶中那個高大兇猛的殺人魔,他看起來只是個身材矮小的普通人。 外守一混亂地重復,“捉迷藏?” “對,”諸伏景光凝視著他的眼睛,在不遠處好友緊張的目光中緩緩地朝著他走了一步,“你忘了嗎,有里最喜歡玩捉迷藏的游戲了。” “對,對,捉迷藏……”他果然將這句話聽進去了。嘴里囫圇倒了幾句聽不清的碎詞,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著槍又往前抵了幾分,“她藏在哪兒了?帶我去找她!” 諸伏景光語氣平穩,“我不知道。我們在玩游戲,她藏起來怎么會事先告訴我她在哪兒。” 他低頭凝視著面前的人,“你為什么不自己去找她?” “……” 外守一似乎被這句話問得怔住,眼珠都瞪大了幾分,眼底深處泛起一點紅,那是種和遍布眼球的紅血絲不同情況的紅色,他拿槍的手似乎也有一點哆嗦起來,“……我找不到。” 他低聲喃喃,“我找不到,有里不肯見我……” 諸伏景光眼角的余光看到降谷零正悄無聲息地靠近,“為什么?” “那天出門之前我跟她吵架了。我不讓她帶零食,我怪她吃多了,都怪我,都怪我……” 隨著這幾句翻來覆去的絮叨,男人的眼珠蒙上了一層渾濁,好像猝然被拽回了回憶里。 “小孩子秋游哪有不帶零食的,不帶零食不是會被其他同學嘲笑嗎?難怪有里會生氣,說再也不要回這個家了。” “可是她真的沒有再回來,無論我買多少零食堆在家里,她都不愿意回來了……” 說到這里外守一猛地抬頭,盯緊了他,眼中又流露出了那種兇惡和威脅的光,“你去,你去把有里找出來。你以前跟她玩游戲,不是總是很快就能把她找到嗎?快去!” 諸伏景光沉默地站在原地沒有動。 “找到她之后呢,”他輕聲開口,“你要怪她這么多年沒有回來嗎?” 他面前的人原地僵住,眼瞳中渾濁的神情好像凝固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神情恍惚地開口,“我當然不會怪她,怎么可能怪她呢,我只是想跟她道歉……爸爸錯了,爸爸不該跟有里吵架的,爸爸錯了……” “你一定知道有里在哪兒的對不對?”他的視線又急切地落回他身上,“你告訴我她在哪兒,叔叔求你了,告訴我她在哪兒,啊?” “……” 他的語氣甚至帶上了幾分懇求,神情卑微而懇切,在那一瞬間幾乎不像潛逃多年的殺人魔了,只是個可憐又可悲的父親。凝視了那張臉良久,諸伏景光終于低低開口,“其實那天郊游的時候,有里還跟我說過一句話。” “她說她知道你不讓她帶零食和糖是因為她長了蛀牙,她不該沖你發脾氣……所以回去之后要向爸爸道歉。” 似乎出乎了預料,外守一被這句話砸得整個人怔楞在原地,連握槍的手都僵硬了一瞬。 抓住這個間隙,諸伏景光身體往旁邊一閃,揚手一拳砸在了男人握槍的手腕上,緊抓他的手往側面一帶,與此同時已經悄悄潛到了附近的降谷零也抓住這個機會猛地撲了上來。 十五年過去,外守一就算當年再彪悍,也被歲月蛀空成了一個瘦弱的中年男子。也有可能是因為記憶中的那個殺人魔是被回憶和鮮血過度粉飾之后的幻象,諸伏景光成功將這個人按在地上的時候,忽然有種不敢置信的感覺,不敢相信那個困擾了他前半生的殺人犯就這樣被抓住了。 “景你沒事吧?” 好友的詢問緊張地傳來,和著風里泥土的芳香終于將諸伏景光刮回神,他下意識回了一句“沒事”,然后低頭朝自己按著的人看去。 外守一還在劇烈掙扎,頭上帶著的帽子早就被蹭掉了下去,露出頭發斑白的后腦勺,“放開我,我要去找有里,有里還在等著我,放開……” 他終于忍不住,“有里十五年前就去世了,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不可能,有里只是藏起來了,你們騙我,是你們在騙我!” “我還參加過有里的葬禮,她墳墓上最后一鏟土還是你蓋上去的,你忘了嗎?” 外守一的身體猛地僵住。 “有里已經走了很久了,”他輕聲說,“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做,你該去贖罪了。” “……” 地上那個矮小的身影像靈魂和思維都凍結的雕像,諸伏景光輕輕吐出口氣,正要拿出手銬將他的手銬起來,外守一忽然手臂猛地往后一撞,再次劇烈掙扎。 “不對,你騙我,你還是在騙我!” “喂!” “把他按住,景你小心一點!” “你們騙我,你們就是在騙我……” 就在這個時候,外守一趁著轉身即逝的空隙,猛地從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個打火機大小的東西。 “你們騙我……有里,有里……”男人混亂地低聲喃喃,握緊了那個小玩意兒,大拇指搭上了頂端的按鈕,“有里別怕,爸爸這就來找你了,我們一起在另一個世界見面吧……” 諸伏景光眼瞳驟然緊縮,眼疾手快地正要伸手去攔,外守一已經用力將大拇指按了下去。 在那一瞬間,像是有一根繃緊的弦在他腦海里驀地斷裂,那個紅色按鈕被按下去的剎那,他忽然意識到,那是個起爆器。 可是為什么?他把炸彈放在哪兒了? 有人說人的思維轉動速度和外界的時間是不同步的,人大腦中可能已經轉過了一整個季的劇情,外界卻才過去一秒。諸伏景光就是這么個情況,無數的思緒和念頭在他的大腦中相撞,引發了一場宇宙爆炸,在那些煙花一般散開的片段中,一段碎片忽然被他的意識敏銳地捕捉出來。 【源輝月:“所以真的是有人跟著我們?原來我之前察覺到的視線不是錯覺。”】 不對,青年混沌地想到,外守一為什么要看她?真正值得關注的不應該是他自己嗎?他還要靠他找到有里…… ……有里……有里是黑發藍眼。 源輝月也是黑發藍眼。 他還帶她去了以前的小學。 所以——外守一覺得她就是有里。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他猛地抬頭看向洋房的二樓……源輝月此時還一個人在二樓的臥室里。 他眼瞳緊縮,正要把手里已經拷住的人往下一扔沖回洋房,眼角余光就看到一個人影比他還要迅速地反應了過來,頭也不回地沖著屋子里沖去。 “零?!” 話音還未落地,金發青年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昏暗的走廊里,只留下了一句話阻止他跟著沖進去。 “去窗口準備接我們!” 第432章 長野舊事(十) 大部分影視作品中,犯罪分子引爆炸彈時都會體貼地給炸彈設置一個倒計時,倒計時時間隨情節需要而定。 如果需要主角團成功拆除炸彈得到一個大團圓結局,倒計時的時間就會很長,留出足夠的拆彈空間;如果想要體現角色的英勇,得到一個悲傷但雋永的悲劇,倒計時時間就往往只有十幾秒。 現實不是影視,犯罪分子不會體貼地配合主角來行動,而降谷零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主角。 他沖進洋房時什么都沒想,倒計時還有幾秒,來不來得及,那位從來都不聽話的大小姐會不會乖乖待在原地等他。 所有的變數和可能性全都從他腦海中抹去了,他頭一次完全沒有去預推接下來的發展,腦子里只剩下了一個固執又執著的目標。 洋房的布局在方才找人的幾分鐘里早已經被他摸索清楚刻在腦海,進門之后左拐,順著走廊往前,還要拐兩個彎才能到達樓梯口,甚至樓梯距離那間臥室也不短。昏暗中的走廊從來沒有這么長過,沒人知道他能不能趕到。 空曠的洋房里幾乎只能聽到他的腳步聲和劇烈的心跳,幾乎分不清哪個更吵。 就在他拐了個彎沖進房子側面那條長長的昏暗中的時候,他的手忽然被人一把抓住了。 對方指節纖細,指腹按在他手腕上的溫度幾乎要一路順著血管的動脈燙入他的心臟。 金發青年愕然轉頭,將近模糊的視野里倒映出一張熟悉的臉。 “里面有炸彈,你瘋了?這個時候往里跑……” ——源輝月大小姐果然從來都不聽話,沒有一次愿意尊重劇本當個老老實實等著被營救的公主殿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從樓上下來快要走到后門門口了。 她剛拐過墻角就聽到了腳步聲,看到某個傻子正要悶頭往里沖,連忙跑過去拉住了他拽著人準備往外跑,但她氣急敗壞的聲音還沒落地,就被人反手一把拉住。 對方迅速地拉著他沖到最近的玻璃窗邊,手肘用力地撞開窗。 她還沒來得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腰間被人飛快往上托了一下。與此同時,轟轟烈烈的爆炸聲伴隨著guntang的熱浪終于呼嘯而至。 劇烈的轟鳴回蕩在黃昏的天地間順著街道傳出老遠,驚擾了無數回家路上的人。爆炸的沖擊力炸毀了房間還不算,沿著天花板往上沖,幾乎掀翻了半面屋頂,一時間磚瓦如雨屑濺落。 源輝月只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熱風濺射而過,半秒不到的騰空狀態甚至來不及在她腦海中留下感知,整個人已經重重跌在地上。 泥土的腥味和草木被碾壓出的青澀味道撲面而來,爆炸帶來的余震還在耳膜上徘徊不去,她的眼睛被猛然掃到的光和亮晃得發暈,而距離不遠處,越來越高的熱量還在源源不斷地傳過來。 外界天旋地轉像還未停歇的風暴,有人將她扣在懷里,撐在她身體上方,將一切暴風都擋在了外面。她聞到了對方身上清淡的藥香,在漫天硝煙中,那點薄荷味的涼意卻好像莫名比外頭肆虐的熱風還要鮮明。 源輝月緩過神時,耳邊還在回蕩高頻的蜂鳴音,滾滾的濃煙映入視野,從屋子里泛出來的熱浪讓空氣都有些扭曲。感謝外守一到底不是職業恐怖分子,那個炸彈雖然也不知道他哪兒弄來的,但威力不算太大,至少沒有到能夠將整座房子炸毀的程度。 而這個時候她終于聽到了諸伏景光高喊他們名字的聲音。 青年大概在爆炸發生之前就敏銳地捕捉到了那聲玻璃窗被撞破的動靜,已經沿著洋房外側一路找過來了。 莫名其妙經歷了一場生死極速,源輝月都有點懶得動,任由身邊的人一手攬著腰將她扶了起來。他邊起身邊回應了諸伏景光的呼喊,語氣甚至還挺鎮定,對方顯然聽到了,腳步聲越來越近。 沒過多久諸伏景光的身影就匆匆出現在房屋拐角,他看到安全出來的兩人后,終于長長吐出口氣,脫力一般身體一軟,靠在了旁邊的柵欄上。 “你們……” 一句話沒能說完,又有人聲傳來,聽聲音是被爆炸引回來的松田陣平。 這時候降谷零已經松開了搭在她腰上的手,語氣格外平靜,“我們沒事,去給陣平解釋一下吧,他肯定急壞了。” 諸伏景光喘了口氣,擺了擺手,轉頭去給自家同僚解釋情況了。 源輝月目送他離去,單手揉了揉太陽xue被還在嘈雜的蜂鳴音吵得腦仁疼,她拉了一下身旁人的手示意他起來了,自己也剛準備起身,卻忽然發現他沒有動。 她疑惑回頭,就看到青年一手支著身體,筋骨分明的手掌撐著地上的泥土,正垂著頭在原地低低喘著氣。他像是處在某種莫名的失神中,方才的所有反應都是出自強自理智后的延遲,而直到此刻才在緩緩從那種狀態中退出來。 金色的碎發低低垂下,掃過她的肩頭,降谷零依舊跟她保持著一個安靜守禮的距離,只有另一只手依然緊攢著她的手臂,手指崩得骨節泛白,力道落在她身上克制收斂,但依然下意識地抓著她不讓她離開。 源輝月微怔地重新看向他,然后忽然明白了點什么,有點不知所措地抬起手。 指尖在半空中猶豫了兩三秒,她終于“嘖”了一聲,手指落在青年沾著汗水的碎發上,按著他的脖頸往自己肩上一扣,身體自暴自棄地往前一傾抱住了他。 被她忽然抱住的人身體瞬間僵了一下,瞳孔放大了一圈。 “我沒事了。” 埋在對方的肩里,源輝月就著他胸腔中轟鳴的心跳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微微一頓后又拍了拍。 我沒事……所以別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