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182節
戰場負傷,把徐照那點兒血性豪情都給負沒了。 徐冽看著七歲的侄子,心底的寒冰越發化開大半,說了聲好。 徐珞跟著才又問他:“我喜歡六叔,父親說六叔有大本領,說父親和祖父加在一塊兒也在六叔手上過不了百招,那等六叔把meimei找回來之后,我能去找六叔請教嗎?” 他其實句句不離徐熙。 小孩子藏不住心事,偏他鬼靈精,變著法子問他到底能不能把徐熙尋回來。 徐霖叫他,拉了他小手把人帶回身邊:“他就是這樣,讓家里寵壞了,你別理他。” 徐冽笑著,半蹲下去:“六叔答應你,一定盡力把meimei送回你身邊,今后你可以看好meimei,不能再叫壞人把她擄走,等尋回了meimei,你也可以去找我,武功兵法,我都可以教你,但你祖父知道了會生氣,你怕嗎?” 徐霖看他,眼底噙著笑意。 徐珞掙開徐霖的手,又去牽徐冽的手:“我不怕,我要做六叔這樣的人!” 第175章 許宗下落 趙盈被禁足的第三日早上,司隸院府衙迎來了第一個不速之客。 那本該是早朝的時辰,一向勤勉的周衍難得的向朝廷告了假,沒去上朝,反倒窩在司隸院里陪趙盈下棋。 宋樂儀抱著個蘋果坐在中間,人家都說觀棋不語真君子,她倒好,下三步,她就要說上一步。 趙盈精于此道,本就少有敵手,周衍不過陪她打發時間,等著徐冽來回話,現在還要受宋樂儀指點。 他眼皮突突的跳,一向溫和的面色有了些寡淡的意思。 宋樂儀覺得有趣,又怕把老實人逼急了,才收了聲,老老實實看他們對弈。 棋局過半,趙盈已占大優之勢時,小校尉進門回話,說姜閣老來了。 趙盈擰眉,落子的手一頓,棋子落歪了。 她盯著棋盤嘖了聲。 棋局如戰場,瞬息萬變,一招錯便有可能滿盤皆輸,周衍雖不敵她,但也不是臭棋簍子。 這盤棋白下了。 周衍抿唇:“要不殿下收回一子?” 趙盈瞪了他一眼:“落子無悔,就這么著吧。” 她嘴上這樣說,卻已經起了身。 周衍正要落子,見狀又把手收了回去:“殿下要去見姜閣老?” 宋樂儀咬了一小口蘋果:“我替你下!” 趙盈身形又一頓,回頭看她,無奈搖了搖頭:“奉功,讓著點兒我表姐,她棋品不太好,輸了棋會罵你。” 打趣的話叫宋樂儀把手上小蘋果往桌上重重一拍,連棋盤上的棋子都跟著震了震。 周衍噙著笑說好。 這就是不打算讓他跟著一起去見姜承德了。 但姜承德擺明了來者不善。 宋樂儀慢悠悠的把趙盈下錯那子拿回來,另一只手遞過去在周衍眼前晃了晃:“替元元擔心?想跟去看看?” 周衍回神,目光先落在了棋盤上。 嗯,宋大姑娘棋品果然不好。 他沒吭聲,眼看著宋樂儀手上的黑子落下的位置……還不如趙盈方才下錯的那一步。 棋品不好,棋藝也不太好。 怪不得要他讓一讓。 宋樂儀把沒吃完的小蘋果拿回了手里:“元元其實從小就是個不受委屈的性子,你欺負了她,她當場就是要欺負回來的。 現如今長大了,為了時局形勢,有些時候不得不忍一步。 但對于沈殿臣和姜承德,你幾時見她忍讓過了?” 周衍挑眉:“大姑娘的意思是說……” 姜承德才是自討沒趣的那一個,吃虧的必不會是趙盈。 宋樂儀沒再說,反倒催了他一聲:“倒是快下啊,還要人等半天,棋藝這么差,可對不起你大才子的名聲。” 他……棋藝不差吧? · 趙盈緩步去前廳,先前已經交代門上當值的小校尉把姜承德請進了門來。 他如今春風得意,把風光二字都寫在了臉上。 倒也是。 周衍前天從宮里回來時給她帶了個話,昭寧帝有意透露給他聽,想是要通過他的口轉述。 等到年后復朝,便要叫趙澄上朝旁聽了。 到底年紀長一些,比趙澈沾了光。 十一歲的趙澈就沒這么好的機會,能借著趙清出事而順利入朝。 姜承德沒少使勁兒,昭寧帝自己也有了這個心思。 怪不得近些時日總催嚴崇之早點定下心來。 不過聽昭寧帝的意思,兩兄弟之間太分出高低也不好,恐怕生出嫌隙,等年后叫趙澄上太極殿旁聽,也會放趙澈到吏部去。 大約到了二月里王尚書告老還鄉,舅舅出缺升任尚書職,正好能帶一帶趙澈。 看起來是毫不偏頗,哪一個兒子都考慮到了。 念及此,趙盈不免又哂笑。 姜承德原本背對著門口方向負手而立,這時聽見腳步聲在門口停住才回頭,正好把趙盈唇畔的弧度收入眼中,當即擰眉,面色微沉。 趙盈進門后他的禮數也沒見得有多周全。 “姜閣老是稀客,怎么到司隸院來?” 她沒讓座,姜承德自己倒是十分的不見外,徑直往一旁坐過去:“殿下被禁足司隸院中,有很多事便只能我親自來一趟才能同殿下問個清楚。” 沈殿臣在她面前縱有再多不滿,再多不情愿,也一口一個臣,倚老賣老時也稱一句老臣。 姜承德真是挺狂的。 趙澄還沒當上太子呢,他就把未來儲君外祖父的款兒擺的十足了。 趙盈一翹腿,點在扶手上的指尖一停:“姜閣老眼里少了些尊卑吧?” 姜承德面色一凝:“殿下說什么?” “你說我說什么?” 姜承德臉色徹底黑了下去,品了品,咬牙切齒改了口:“臣失言了。” “無妨。”趙盈反擺出一副大度不計較的姿態來,“閣老在二皇兄面前你啊我啊的慣了,見了孤,一時忘了改口,難道孤真同閣老計較這個? 只是閣老位極人臣,是朝廷肱股,一言一行都要為人表率,現在關起門來就咱們兩個,孤不計較,閣老只當失言,若哪一日在太極殿上失了這個言,大概不太好收場。” 姜承德深吸口氣,不得不站起身,抱拳拱手,彎腰做下一禮來:“臣記下了,多謝殿下提點。” 黃毛丫頭一個,還不是被他三言兩語就禁足在了這司隸院中。 他要她不得翻身,易如反掌! 倒在他面前擺殿下的款! 姜承德心里發狠,面上又并不顯露出來,禮罷都不等趙盈叫起,兀自站直,再往后小退半步,又坐了下去。 趙盈橫過去一眼:“閣老有事?” “殿下回京時皇上就給揚州府下了旨,甚至給各州府都下了旨意,叫各地搜捕許宗,務必要將其抓捕歸案。” 姜承德打量她臉色,緩緩道:“吏部考評政績,說眼下沒有合適人選出揚州知府這個缺,皇上也叫宋轉運使暫代,打理揚州府上下政務。 但近日揚州府通判上了個折子,呈送內閣,臣看了,發覺事情不大對。” 趙盈挑眉:“怎么個不對法?” “許宗應該是在殿下收押章樂清之前就已經失蹤的,可殿下當日上報,包括宋大人后來折子里所寫,都說是在收押章樂清之后,到許家去拿人,才發現許宗早不見了蹤影。” 姜承德唇角上揚,笑著問趙盈:“殿下聰穎,宋大人也久在官場,這中間是怎么出了差錯的?” “閣老想說什么,不妨直說。” 趙盈對抄著手,好整以暇看過去:“孤同奉功的棋局還沒完,不大有時間跟閣老在這里打啞謎,有話直說吧。” 姜承德臉色又沉了沉,朗聲道一句好:“那臣就直說了。臣懷疑殿下窩藏了許宗,甚至將他帶回了京來!” 許宗的行蹤不會有人知道,從揚州府回京這一路,他都被藏在玉堂琴的馬車上,在運河上時他是被徐冽提前帶上船的,也是藏在玉堂琴的船艙中。 玉堂琴的名頭擺在那兒,沒有人敢輕易去攪擾,是以無人知曉許宗隨行回了京。 姜承德要么是在詐她,要么就是許家真的出了問題。 趙盈腦子轉的飛快。 許宴山如今做了許家家主,家中一切事務都是他在打點,許宗當日被徐冽帶走,也只有他和黃夫人知道,連許汴山都并不知情的。 離開京城前見過那一面后,他是明白人,自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否則對許氏一族,將要面臨的便是滅頂之災。 他曉得她有這個本事,也清楚的知道當日放了許家一馬,已經是看在表哥的面子上。 是以—— “懷疑總要有個原因,閣老莫名其妙就懷疑到孤的頭上,還跑到司隸院來大言不慚,是覺得孤好欺?” 趙盈放下了腿,眉眼仍是彎彎的,笑意卻漸次冰涼:“孤明日要搬回宮了,閣老不妨明日進宮,孤與你清寧殿面君,在父皇面前說道說道此事?” 她拖長了尾音又哦了一聲:“還有小舅舅——依閣老所說,是孤與小舅舅聯起手來欺上瞞下,犯下欺君之罪,窩藏且私帶了許宗回京,卻告訴父皇許宗早畏罪潛逃,不見蹤影,既如此,便把國公爺也請進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