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春風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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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莫要說笑,太子殿下親臨,已經是草民天大的福氣,哪里還要銀錢呢?”薛小娥忙笑道,“若是殿下不嫌棄草民釀的酒,就帶回去給諸位官爺們嘗嘗,無論多少,都算是草民孝敬的。” 唐久安心疼:“娘,這樣不行,有行賄之嫌。” 薛小娥面上雖然還帶笑,眼睛已經在瞪她:“幾壇酒而已,行什么賄?” “率衛共有三十五人,加上殿下便是三十六人,三十六壇酒,一壇三兩五錢銀子,得有一百——” 唐久安還沒算完,薛小娥一把捂住她的嘴。 唐久安被矮自己一大截的薛小娥捂著不敢動彈,為了遷就薛小娥的身高還彎著腰,活像一只鵪鶉。 姜璽笑了:“無妨,我要一壇就行。” 他本來就生得明麗,這么燦然一笑,更是讓蓬壁都生輝。 姜璽確實只帶走了一壇酒,卻放下了十兩銀子。 薛小娥連忙推辭,唐久安也沒接:“殿下,這樣也不行。照這個價賣,臣有強搶之嫌。” 姜璽再次笑了,笑得甚是溫柔有禮:“將軍說得是,我來非為買酒,主要是為了禮敬將軍。小孩子上私塾尚且要給先生束脩,我這區區十兩銀,將軍又何必放在心上?” 姜璽離開后,唐久安握著那錠銀子,感慨人言果然可畏。 多么好的一個學生,怎么就被傳成那般驕縱乖戾呢? 看來連周濤都誤解他了。 唐久安甚至覺得哪天有空可以找周濤聊聊,也許調戲宮女之事另有其因。 * 第二天唐久安進宮,就見那壇酒被端端正正擺在東宮桌上。 唐久安有幾分感動,心想這孩子真是心實,酒是拿來喝的,又不是拿來供的。 語氣便較昨日溫和了許多:“殿下,咱們就從開弓學起吧。” “先不急。”姜璽掏出一只紙包,將里頭的白色粉末灑進酒里,還晃了晃酒壇,以使粉末溶解。 做好這些后,他倒了兩盞酒出來,遞給唐久安一盞,留給自己一盞。 唐久安想提醒他學箭的時候最好不要喝酒,萬一酒量不好,弓都握不穩。 但這酒里有一絲異樣的氣味讓她皺了皺眉頭。從前有北疆細作混進軍營,往她的水囊里下毒,聞起來就是這種味道。 “別喝。”唐久安一把扣住姜璽的手腕,“里面有砒/霜。” 姜璽:“只有一點點兒,大部分還是珍珠粉,喝上一兩口,大不了腹痛如絞口吐白沫之類,死是死不了人的。” 達官貴人喜歡以酒送服藥粉,諸如人參粉珍珠粉之類十分常見,但往珍珠粉里摻砒/霜的唐久安還是頭一回見。 貴人們的喜好當真是越發詭異了。 唐久安認真勸諫:“那也不要喝,腹痛如絞的話,如何練箭?” “……”姜璽不得不花點時間循循善誘,“將軍,這酒是你們家的,對吧?我喝了你們家的酒毒性發作,太醫來看,發現里面有砒/霜,你覺得你們家的酒鋪該當如何?” 唐久安看看他,再看看酒,難以置信地睜了睜眼:“你這是要陷害我娘?” “對了。”姜璽給她一個“孺子可教也”的眼神,“我喝了這酒,令堂連同令堂的酒鋪就算是完了——” 唐久安抬手把他手里那盞酒拍翻了。 姜璽一點兒也不惱,笑瞇瞇指著桌上:“那兒還有一壇。” 唐久安就要用弓去掃,侍立在旁的趙賀箭步躥到桌前,擋住酒壇。 唐久安張弓,箭上弦,箭尖對準趙賀:“讓開!” 趙賀從桌下拎出一面齊胸高的盾牌,豎在自己面前。 唐久安:“……” 會不會準備得太周全了一點? 即便明知道是誣陷,在太子的聲譽和一個庶民的酒鋪面前,上至皇帝下至百官,一定會選前者。 周濤就是這樣被搞走的,明知調戲是假,也架不住輿論如刀。 現在輪到了唐久安。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唐久安嘆息:“殿下想怎么樣?” 姜璽微笑:“唐將軍自動請辭,家人便能安然無恙。不單如此,令堂釀的酒還會成為東宮宴客必備,令堂的酒鋪定然會聲名大振,客似云來。” 唐久安慢慢低頭,轉身向門外走去。 她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咬著箭尾,把尾翎都扯下來一半。 姜璽很滿意。 跟他斗? 他不想學箭術,但凡讓箭術老師在東宮超過三天,就算他輸。 就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唐久安猛然回身,張弓,箭上弦,動作一氣呵成,根本不用瞄準,箭矢脫手,向趙賀飛去。 趙賀驚呼一聲,趕忙縮進盾牌后。 盾牌挑的是最大的攻城盾,可護住整個人。但還是聽見“嘩啦”一聲響,趙賀的后背一陣清涼,被他妥妥保護在身后的酒壇破裂,摻了砒/霜的酒淌了一地。 趙賀呆了。 姜璽也呆了。 他比趙賀看得更清楚——那支箭竟然會拐彎! 它繞過了趙賀和盾牌,像是長了眼睛似地鉆到趙賀身后,準確無誤地命中了酒壇。 唐久安收弓,欠身:“臣稍微告退一下,去跟陛下打個招呼。以免臣的母親再遭陷害。” 姜璽和趙賀目送她的背影遠去,主仆倆的表情十分統一,嘴里都能塞得下一顆雞蛋。 良久,趙賀才回神:“殿下,她好像是要去找陛下告狀?” 姜璽像是沒聽見,他看著唐久安遠去的方向,再看看滿地的酒水,喃喃說了一句什么。 聲音太低,趙賀沒聽清,問了一句。 “把關若飛給我找來!”姜璽吼道,“我要看看這個瘋女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 片刻后,正在西市陪姑娘挑首飾的關家大公子被東宮率衛飛馬帶進宮。 關若飛大姜璽一歲,從開蒙就是和皇子們一起在宮中受教,生得是風流瀟灑,乃是京中一等一的貴公子。 辦差的率衛們只知道帶人,不知道因由,關若飛也沒問出什么名堂,只知道姜璽又換了一個箭術教習,還是北疆來的。 因此進來瞧見姜璽沉著臉在殿中生悶氣,便笑道:“這還不好辦?咱們都辦了多少個了?說吧,北疆哪個?凡是在我爹手下當過差的,沒有一個不賣我三分薄面。” 姜璽叫他來也是沖他這個少督護的身份,不過唐久安腦子似是有點瘋,姜璽不大確定:“只要是北疆來的,你都辦得了?” “哪還用說?”關若飛一搖折扇,“管他是誰,只要我一露面……” 關若飛說到這里,唐久安回來了。 皇帝不愧是明君,迅速派了太醫苑的人去薛家的酒鋪,驗明酒水無毒,又派了周濤陪唐久安過來,說是監督教學,實際是充當旁證,以免姜璽再出混招。 唐久安只見殿中多了一人,穿著輕綃夏衣,系著玉帶,還未走近,便聞見身上沾著的香粉味。 面貌雖比不上姜璽,但亦是一位出眾的小白臉,并且有點眼熟,應該在哪里見過。 然后就聽周濤問候:“少督護。” 唐久安恍然大悟,哈哈笑道:“我說看著眼熟嘛,原來少督護也來了。” 聽到這個笑聲,關若飛整個人頓住,脖子僵硬如鐵,轉頭之際,幾乎要發出咔咔聲響。 然后他就看到了唐久安。 唐久安朝他露出一個十分親切的笑容。 關若飛摒住一聲已經沖到喉頭的慘叫,轉身向姜璽道:“殿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一面說一面已經要走,姜璽拽住他的衣袖:“不是說哪個都辦得了?” “這個不行!這個只能是她辦我!”關若飛快要哭出來了,“好兄弟放我一條生路,我來世做牛做馬報答你!” “當初在軍中大督護讓我好生教導你,后來少都護提前回京,因此中斷了教習。”唐久安微笑,“今日少督護來得正好,可以與殿下一并受訓,補上落下的功課。” 關若飛面色發白:“我就不了吧,既然是陛下的吩咐,將軍還是專心教導殿下比較好,千萬莫要為我分心。殿下好學敏穎,得將軍傳授,定然能百步穿楊。” 姜璽挑起了眉:“表哥怎么這么見外?你我從小讀書就坐一起,現在習武也應該做伴。” 唐久安:“有人切磋,確實進益更快,我也不負大都護所托。” 關若飛驚恐:“不不不,微臣不想打擾殿下學習。” 姜璽溫和:“可是沒有表哥的陪伴,我也無心學習。” 唐久安有幾分感動,向周濤道:“看,真是兄友弟恭。” 第5章 唐久安,十三歲從軍,先任斥候,而后轉入騎兵營,最后入飛焰衛,任統領,并成為北疆中軍大營先鋒官。 慶豐五年回京兵部任兵曹司員外郎,次年又調回關山帳前。 從軍十載,練兵無數。 每個從她手里帶出來的兵,都有一個心愿,那就是再也不想落在她手里。 “你知道去年祖母那場大病嗎?”關若飛躲在樹蔭下,不時打量殿門的動靜,“那是我求了好久才讓祖母裝的,為的就是讓我能早日回來侍疾。” 大日頭下練了一上午箭,姜璽很久沒有吃過這種苦了,和關若飛一起趁唐久安不在時偷懶,靠著樹干喘息,回想起來,恍然,“難怪我去探病,外祖母都不讓我進去。” 片刻前,關月帶人送了冰鎮的銀耳蓮子羹,說是唐久安教習辛苦,給唐久安解暑。 那蓮子羹足有一缽,明顯是三四人的份,顯然是關月心疼寶貝兒子,想讓姜璽借機休息,才送過來。 結果唐久安誠誠懇懇地謝了恩,接過那一缽蓮子羹就跟關月進了殿內,連周濤都沒有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