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血 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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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鈍感力這么差?”李暮近可會陰陽:“你別半夜從床上坐起再跟自己狡辯一遍。” 這個姿勢很危險,丁珂開啟防備模式:“那我沒有的事,你誤會我,我就不高興。” “我也沒看你在別的事情上這么較真。” “你別管。” “嗯,反正就是,你剛才沒想跟我做……” 丁珂捂住他的嘴,“不許說!” 李暮近拿開她的手,提醒她:“我現在還困,你再說兩句就不困了。” 丁珂閉嘴。 這個人腦子轉得飛快,聊天本來是放松的事,但跟他聊總會激起她的斗志。越想越虧,她曲肘給他一下。 李暮近輕哼一聲。 “別裝,沒使勁。” 李暮近唇角牽動一下,很淺。 丁珂趴在他肩窩,睜著眼,胡思亂想,想到就問:“喜歡獵槍是由狩獵延伸的嗎?” “嗯。” “那你也沒親自狩獵,看也能喜歡嗎?” “我媽喜歡狩獵。” 丁珂懂了。 沒待多久,爺爺醒了,李崇也回來了,李羋打來,叫他們上去拍照。丁珂不想拍,但人家誠心邀請,而且她是作為李暮近女朋友身份來做客的,不好拒絕。 李暮近察覺到了,根本不起。 過了十分鐘,感覺都拍完了他還不起,丁珂覺得不禮貌,拉他起來,穿外套,上樓了。 沒想到早拍完了。 攝影師現在在拍李羋跟奶奶一起完成古法篆香手作的紀錄片,旁邊擺臺上是一塊半米高香木,枝上掛牌,白底草書,寫著香木名字。 她們很投入,沒看到兩個人,李暮近就又帶丁珂下樓了。 李崇從爺爺的書房出來,跟兩個人在樓梯口遇到。 李暮近看都沒看李崇,李崇也沒看他,視線在丁珂身上逡巡了一遭。雙方沒話說,就此別過。 接下來就是等,差不多四點,樓上完事,李暮近也要帶丁珂走了。再不走,丁珂端莊假笑要焊在臉上了。 李羋沒怪罪他們沒拍照的事,還給他們找好理由,“第一次做客就拍全家福確實不合適,下次咱們再拍。”說完,把禮物拿給丁珂,又添了份伴手禮。 丁珂保持嫻靜,直到上車,靠在副駕駛,都沒轉換過來。 李暮近開車,一手扶方向盤,一手貼了下她的臉。她冷不丁一顫,睜開了眼,“嗯?怎么了?” “出來了,不用演了。” 丁珂狡辯:“我沒演。” 李暮近沒說話,牽住她的手。 丁珂雙手握住他的手,突然想到什么,往上一摸,李暮近果然也顫了一下。她干吞一口空氣,也沒說話。 私人影院里李暮近裝得太假,當時想別的沒注意,出來越想越不對,還真沒意外,又挨打了。 她也沒問,生硬地轉移兩個人注意力,“讓我來看看伴手禮是什么。”打開袋子,還有盒子,打開盒子,竟然是一把車鑰匙。 她扭頭看李暮近。 “我跟能源公司說定制一輛。” 丁珂知道了:“老板把這事告訴了她。” “嗯。” 丁珂靠在頭枕閉上眼:“什么禮物也沒帶,走時候還拿了小一千萬。到男朋友家做客的錯誤示范,我算超常發揮。” 李暮近說:“還沒來得及說定制要求,她給你這輛也就是新品頂配,你想換什么,過兩天送到大廠改裝。” 丁珂看著他。 李暮近沒聽到回應,只感受到一道赤裸裸的目光,扭頭:“干什么?” “以前的價值觀是對傍大款嗤之以鼻。” 李暮近搭臺給她抒發感悟:“現在呢。” “現在覺得以前還是太年輕,思想一點也不成熟。” “成長很快。” 丁珂搖頭:“可能我內心還是有意識,你家的東西我也能分一份兒。畢竟民法典更新,私生子與婚生子權益同等。” 李暮近自然地停頓一下,順著她話說:“那要認李家祖、歸李家宗。” 丁珂又搖頭,“那樣就不能在一起了。”她牽住他的手:“我對李家沒什么興趣。只有你稍微重要一點。” 李暮近皺眉:“稍微?” 丁珂笑,親一下他的手背,哄著他說:“特別特別重要。” 開學了,在丁珂沒考駕照前,即便什么車都有了,也還得李暮近送。 中午吃飯,李暮近給丁珂發了一張nono的照片,和一句“該你發了”。 丁珂一笑,裝傻:“發什么?發瘋嗎?” “?” 丁珂不回了,摸下鼻子掩飾唇角上揚。 章苗苗托腮看著丁珂,搖頭咂嘴道:“戀愛還是看別人談有意思啊,你倆現在弄個情侶自媒體號,能火。” “夸張。”丁珂吃一口意面,問:“阿嘉請了幾天的假?” “一禮拜。她要出國。”章苗苗說:“我是不理解弄個水碩水博有什么用,她也跟隨有些二代的步伐了。” 丁珂沒說話。 章苗苗想起一個事兒:“昨天你找導員干什么?你不會也要出國吧?李暮近要出國嗎?你跟他一起去嗎?暑假你出國玩兒不會是去考察學校吧?” 一口氣好多問題,丁珂皺眉:“你讓我先答哪個?” 章苗苗又換了問題:“李暮近應該不會在體育學院太久。” 沒等丁珂說話,她又急著表達:“你看沒看群?阿嘉發的那個鏈接?網上都說,他家找的大牛教授可以不斷飛到國內來給他一個人上課,真假?” “是吧。” “混世魔王是我對他最大的誤解。”章苗苗感慨。 丁珂吃飽了,收盤準備走人:“你下午是不是補辦校園卡?我陪你。” “好啊!”章苗苗挽住丁珂的胳膊:“然后咱們去永輝,買洗衣液,拖布,還有什么來著?我看看手機……” 兩個人說著話往外走。 九月初,太陽仍高懸,氣溫卻降下來,風一吹,有點涼,章苗苗不由往丁珂懷里鉆,邊看備忘錄,邊說:“哦插線板。” “嗯,你不是還要買晾衣架?” 章苗苗正看著,通知欄突然彈出一條新聞,她粗糙一看,隨即停住,以為自己看錯了,皺著眉打開新聞主頁,rou眼可見地瞳孔地震:“臥槽啊!” 丁珂回頭:“怎么了?” 章苗苗念不出口,把手機遞給她。 丁珂接過來,標題字體方正醒目—— “鳩州市公安廳廳長李崇駕駛車輛撞上石墩,引起爆炸,緊急送醫后不治而亡。” 第二十八章 9月3日,機關正式發布訃告。鳩州市公安廳廳長李崇因車禍不幸于9月1日11時17分在鳩州第一醫院逝世,終年四十三歲。現定于9月5日上午9時在鳩州市惠成路19號舉行告別儀式。 一時間,鋪天蓋地的震驚、遺憾、緬懷,認識的不認識都發表慨嘆。許多人曬出合照,深深感謝李崇對他們給予的鼓勵、寬慰、幫助。 李羋回國被媒體堵在機場,被迫接受采訪,一度落淚,對哥哥這么多年盡職盡責、鞠躬盡瘁的辛勞表示感激。正因為有他的付出,才能讓這么多人幸福安全。在記者提問,怎么看待這場事故正好發生在升職公告來臨前,她表示,“我選擇相信這只是一場意外。” 記者追問:“據說李廳長之前面臨過職位競爭的問題,傳聞他晉升的職位有其他候選人,有沒有可能事故是蓄謀已久的?” 李羋說:“你們記者真是,問題問得不負責任。就算有競爭,對方也一定跟我哥哥一樣為國為民。我認識的哥哥的同事,跟他關系都非常好,公開私下都有聯系。既是一身正氣的人,又是他朋友,怎么可能蓄謀害他呢。不要亂說了,再這樣就別問我了。”說著往前走,保鏢在她身側攔著護著,阻止吵鬧的記者把鏡頭杵到她面前。 整個通道擠得水泄不通,機場執勤人員前來維持秩序、疏通,各大新聞的記者卻像失去理智一樣,生怕錯過李羋,再也不能接近真相,竟無視執勤人員指揮。 李羋上午十點下飛機,下午兩點才上車,車被堵在機場路,四點才駛入機場高速。 她扶住額頭,閉眼緩解頭痛,還沒歇夠,打給宋雅至。 電話一接通,宋雅至哭聲先至。她一改煩躁的語氣,柔和地說:“怎么還在哭呢,眼睛要哭壞了,已經這樣了,你注意好自己的身體。” 司機和駕駛位的秘書動作一致地看向車前鏡,看到李羋哀傷的眼,不由自主地淺淺一嘆。 他們李羋總真是命苦,哥哥要升了,沒了,以后這一大家子就要靠她撐了,沒個男主人可怎么辦? 李羋不在時,宋雅至都是獨當一面的,爺爺奶奶從收到李崇死訊就相繼病倒,先后進重癥監護室,李崇身后事全是宋雅至一人cao持,按照國內喪葬禮儀,一項一項有條不紊。聽到李羋的聲音,她繃不住了。 “記者都追到兒子的學校了,我讓他請了半個月的假,現在咱們幾個家門口都有人蹲守。”宋雅至抹抹淚,“這場事故沒有構成交通肇事罪,目前還沒有成立辦案組的消息,但因為這個事出的節點太巧合,眾說紛紜,很有可能受到關注。” “別擔心,我工作都安排好了,接下來交給我就行了。” 宋雅至哭腔很重,“嗯,你先回來吧。” 李羋掛斷電話,突然捂住嘴,面朝窗外,一雙肩膀抽動得頻繁,哭得很像笑,又哭又笑狀態很差。 司機和秘書對視一眼,又搖搖頭,深表痛惜。 丁珂一直陪著李暮近,雖然知道李暮近并不會難過。 站在窗前,她翻開一扇窗簾,朝外看,朝下看,什么都沒看到,又回到沙發,看著李暮近玩游戲:“看不到無人機,也許是停在對面建筑了,不動就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