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女趕海發(fā)家記 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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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珠拿缽盛菜,她在鍋里鏟來鏟去,魚rou竟然也沒碎。 “吃飯了。”飯菜上桌,海珠拿個勺子放缽里,她舀了兩勺菜鋪在米飯上,說:“誰吃誰舀。” 酸菜開胃,魚塊沾了酸味去了油膩,混著米飯扒進(jìn)嘴里,米飯也有了滋味。 第108章 變故 清早做吃食, 傍晚下海捉魚蝦,海珠又忙碌了起來,日子也變得充實(shí)。 她整日忙活得起勁, 當(dāng)扛著網(wǎng)兜回去的路上看到韓霽時愣住了, 認(rèn)真盯了幾眼才小跑過去,“真是你???我還以為是認(rèn)錯人了?!?/br> “莫非還有誰長得與我相似?”韓霽莞爾,伸手接過她肩上的網(wǎng)兜。 海珠避了兩步,說:“你別碰, 沾你一身腥水。你這是巡船路過?” “嗯, 前天從府城動身的, 我過來看看你們?!?/br> “沈遂在島上呢,你這次過來了不知道他肯不肯借機(jī)上岸?!?/br> “怎么說?” 海珠把沈遂離家出走躲避催婚的事說了,“月初上島, 這到月末了, 也大半個月了,挺能堅(jiān)持。” 韓霽想了想,私心里想跟海珠單獨(dú)相處, 便說:“今晚你請我吃飯, 明天晌午我請你們吃飯,他若是不愿意上岸, 我們提著食盒上島找他。” 走路的步伐慢了少許, 海珠思索著說:“到我家吃吧,嘗嘗我的手藝,不去酒樓?!眱扇藛为?dú)在包廂里, 一旦沒話說就會陷入難言的尷尬。 一只貓叼著魚沖了過來, 石屋里的婦人罵罵咧咧拿著棒槌攆出來,待看見韓霽, 她嘴里罵人的話驟然沒了音,她放下棒槌問:“可是少將軍?” 韓霽微微頷首。 “真是少將軍來了,大兒二兒快出來,少將軍來了。”婦人面若朝霞,喜不自禁地說:“少將軍到我家吃飯吧,我大兒二兒可喜歡你了,天天去茶樓聽說書的講你剿匪的事?!?/br> 兩個十來歲的小子鞋都沒穿就跑了出來,小的那個大聲喊:“竟然是活的少將軍!” 韓霽笑了,“對,是活的。” “少將軍,等我長大了也要去當(dāng)兵剿匪?!贝蟮哪莻€小子紅著臉說。 “有志氣?!表n霽夸了句,跟婦人說:“阿嫂你忙,我有事先走了。” 海珠就等這句話了,她瞟著他,居高位的人習(xí)慣了追捧,他臉上絲毫沒有窘迫。 “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像個賊似的偷瞄。”韓霽心情大好,“你看我做甚?” “看你臉皮厚。”海珠胡說八道,“你好像對茶館說書人歌頌?zāi)憬朔说氖论E不意外?!?/br> “說書的又不像你似的胡說八道,有什么好意外的?!?/br> 海珠:…… 韓霽輕笑一聲,低聲說:“是我差人辦的,我怎么會意外?” “大姐!”潮平站在巷子口喊,他對韓霽模糊還有印象,見他身形高大,他發(fā)怵不敢靠近。 “你二哥呢?”海珠問。 “大娘接他回去了。”潮平蹦過來攥住海珠的手,偷偷摸摸瞟一旁的男人。 韓霽心想果然是姐弟,偷看人的神色都隱約相似。 進(jìn)了巷子,巷子里的小孩相繼安靜下來,轉(zhuǎn)瞬一哄而散,大著嗓門往家跑。 “爹,少將軍來了?!?/br> “爺,少將軍來了!你快出來?!?/br> “……” 韓霽撇開慢吞吞走路的姐弟倆,邁開步子逃似的走進(jìn)齊家大門,他可不想被當(dāng)成猴子給眾人看。 海珠聽著鬧哄哄的話,看著滿臉熱切的人,心想韓霽做得揚(yáng)名聲的舉措有了成效,他得了民心。 老老小小跟著海珠去她家,這下韓霽不得不打起精神應(yīng)付。 海珠從喧鬧的人群里走出來,她放下網(wǎng)兜打水去洗澡。 貝娘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蹲下幫婆婆分揀蝦蟹螺,指了下院中被圍住的人,再指了指水聲嘩啦響的洗澡間。 “少將軍跟海珠認(rèn)識,噢,不僅認(rèn)識,兩人還是義兄妹?!饼R阿奶險(xiǎn)些忘了這層關(guān)系。 宋婆子也險(xiǎn)些忘了這層關(guān)系,她看著韓少將軍站在齊家的小院里,心里緊了一下,心里升起后怕的同時還有嫉妒,若是她侄女嫁給齊老三,她今天就能單獨(dú)跟少將軍說上話,甚至還能同坐一桌吃飯。 她恨恨地剜了貝娘一眼,轉(zhuǎn)身出了門。 木門咯吱一聲響,韓霽回頭見海珠出來了,他收起談興,送這些人出門。 “我去買菜,你在家坐著,免得又引一群人過來?!焙V槭犴橆^發(fā),提筐出門,剛出巷子看到沈虞官過來了,她又領(lǐng)著人回去,“二哥,沈虞官來了。” 韓霽有些疲乏,他見海珠的頭發(fā)還在滴水,招手讓她進(jìn)來,“別忙了,晚飯讓沈虞官安排?!?/br> 沈遂他爹過來就是這個目的,他開口說:“我派人把小六喊回來,海珠你跟少將軍晚上都去我家吃飯?!?/br> “那就麻煩伯父了?!焙V榉畔轮窕@,坐在一側(cè)聽兩人寒暄,見桌上的水沒人動,她端起來捧著喝。 沈虞官來了又走,院子里恢復(fù)了安靜,只有齊阿奶刷蝦蟹的沙沙聲和水花嘀嗒聲。 “你爹尋硨磲的事有眉目了嗎?”海珠問。 韓霽搖頭,“可遇不可求吧,若是能輕易被人尋到,也不會珍貴成佛教圣物?!?/br> “你爹信佛?” “不信,皇帝信佛。” “噢?!焙V楸悴粏柫?。 韓霽看她兩眼,她總是這么識趣,識趣到讓他束手束腳,一些話總是點(diǎn)到為止,無法深入探討。 就像兩人的關(guān)系,隔著摸不著的霧。 “你這些天在做什么?”他換個話題。 “早上做早食,下午下海逮魚蝦,偶爾做了好吃的給沈遂送點(diǎn)去?!?/br> “挺忙的。” “不怎么忙,就早上忙一個多時辰,其他時候都是閑玩。對了,你什么時候走?我給你熬一罐蔥油你帶在船上吃。”海珠問。 “后天早上走?!表n霽不能在永寧多耽誤,他還得往西走,之后再折返回府城。 “明天下午給你做,放船上能放五六天不壞?!?/br> 韓霽點(diǎn)頭,一時之間沒找到新話茬,兩人之間就沉默下來,他下意識端起桌上的碗,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不對勁又放下。 “喝水?我再給你倒?!焙V槠鹕?。 “不喝,我不渴,出去走走吧,我們?nèi)ゴa頭等你六哥?!表n霽起身往外走,他發(fā)現(xiàn)距離最能離間人,兩人分明沒有隔閡,卻失了熟稔。 海珠和韓霽都出門了,齊阿奶這才停下手里的動作,她若有所思地往門外瞅,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 兩人走到碼頭,正巧碰到沈遂回來,這賊子借用了海珠的樓船,他不料海珠會過來,愣了下解釋說:“你的船快,晚上回島上也安全?!?/br> “你晚上還回島上?”韓霽問。 “那當(dāng)然,要不是老頭的人說你來了,我才不回去。”沈遂把船錨拋給杜小五,走上碼頭壓低了聲音說:“走走走,快帶我回去,饞死我了,今晚可要多吃點(diǎn)。” 韓霽:…… 海珠狂笑,“往后你就指望著韓霽過來打牙祭了。” “好兄弟,沒事多過來走走。”沈遂拍上韓霽的肩膀。 韓霽默然。 借著他在的這兩天,沈遂早中晚都回家吃飯,韓霽的船上前腳離開,他也馬不停蹄拎著兩只烤雞回了海島。 “賊頭子!”沈母聽說他跑了,恨恨地罵一聲。 “娘,我看六弟跟海珠的關(guān)系挺好?!鄙虼笊┰囂街_口。 “我問過他,他說不行?!鄙蚰溉囝~頭,不欲多說,“這事別再提。” * “大姐,春生家的貓生崽了?!憋L(fēng)平跑回來說,“我去看了,兩只花的,一只灰的,還一只白的?!?/br> “你跟你二姐商量,看要兩只什么色的。”海珠扯下晾曬的衣裳,手背上突然一涼,她抬頭望天,沒有鳥路過撒尿。 “下雨了?!憋L(fēng)平摸了下額頭。 “快把鞋子收進(jìn)來?!焙V楸е律鸦匚荩贿M(jìn)一出雨勢就大了。 落下來的雨還是熱的,地上的暑氣被激了起來,院子里又濕又熱,海珠拉開木門用石頭堵著散氣。 齊阿奶和貝娘推著齊二叔回來,后面還跟著顛顛跑的潮平,四個人身上都淋濕了。 “這鬼天氣,雨說下就下?!饼R老三擁著貝娘跑進(jìn)來,他拿起傘去巷子頭接冬珠回來。 走在外面的人俱是縮著肩往家跑,天上打起響雷時,行人的腳步邁得更快。 此時韓霽剛回到府城的碼頭,他淋著雨騎馬回將軍府,走進(jìn)大門看正廳的桌上放著明黃色的圣旨,他抓個奴仆問,才知道在一個時辰前,朝廷的天使來了。 他揮退奴仆拿起圣旨看,看到最后臉色變得冷硬,他攥著圣旨大步往后院去。 韓提督正在書房收拾東西,門被推開,他回頭望一眼,說:“你回來了,我還以為等不到你回來就要走了?!?/br> “你答應(yīng)了?”韓霽冷聲問。 “這是圣旨,是皇命,抗旨是要屠全家的?!表n提督短促地笑了一聲,“能再去西北,我也如愿了?!?/br> 韓霽沉默下來,韓提督收拾東西的動作也不停,書房里只余輕微的腳步聲,幾乎要被雨聲淹沒。 “你為了打消皇上對你的懷疑已經(jīng)自斷半臂了,何必再領(lǐng)命冒險(xiǎn)?你再去西北領(lǐng)軍抗敵,敗了,你沒命回京都,勝了,朝廷上的人更容不下你?!表n霽搓著手指,試圖讓冰冷的身體有些許熱意,他繼續(xù)說:“我大哥已經(jīng)死在西北戰(zhàn)場上了……你該避其鋒芒不作為了,聲名再盛,我們家的人活不長?!?/br> “西北有數(shù)萬百姓,還有數(shù)十萬將士,若是這場仗勝了,千家萬戶能得以保全?!表n提督走到韓霽面前,他拍著兒子的肩說:“官場骯臟,但百姓無辜,我且可偷生,但到死都是徒活。我們祖上以軍功起家,我在西北的戰(zhàn)場上出生,若是明天會死,我寧愿死在西北的戰(zhàn)場上?!?/br> “我不愿意偷生,我寧愿少活十年二十年,死也要壯烈地死,清清白白地死。”他望著門外的雨幕,說:“這番前往西北,你就不用去了,你繼續(xù)守著廣南這片海?!?/br> 韓霽沉默,他的呼吸輕到幾不可聞,手指發(fā)抖,嗓子發(fā)緊,說出的話嘶啞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