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我描春 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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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苑外面的梧桐林被整整齊齊修建掉了枝葉,只留了一根根光禿禿的刷著白漆的樹干,反倒是沈知言這間四合院里面依舊是一片綠意盎然,看上去像是誤入了哪里的世外桃源。 白郁聲開題答辯的時間安排在第二天下午,雖然只是一個開題答辯,但畢竟這是畢業論文,沒有哪個學生不緊張的,就算沒心沒肺如白郁聲也不例外,她掛在沈知言身上哼哼唧唧了大半天。 “緊張什么?” “你得確定你不會出現在答辯現場……” 沈知言只是笑。 “你慌什么?只是個答辯而已,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你最好連那層教學樓都不要靠近。” 沈知言:…… “你要不然連學校都不要進去吧!” 沈知言:“行,那我走?!?/br> 話雖如此,但沈知言確實從來都沒有答應過白郁聲不出席答辯現場。 所以當白郁聲抱著自己的資料邁進答辯教室,第一眼就看見在左側前排正襟危坐的沈知言的時候不僅想到: 這個大學文憑她真的很需要嗎? “白郁聲同學,準備一下,我們開始吧?!?/br> 最前排打著西裝的教授最先開口。 其實不是什么大場面,甚至比白郁聲預想的還要隨意,下面坐著的教授講師們也是或多或少見過幾面的。 但是要在沈知言面前打開自己的研究論題,這就有點拿不出手了。 她刻意避開沈知言的視線,將自己u盤里的資料拷貝到教室電腦上。 “咳咳……大家好,我是中國畫一班的學生白郁聲……” 她挪著鼠標,將自己的ppt打開。 算了,反正最多也就十幾分鐘的事情,咬咬牙熬過去就行。 “我的論文題目是《沈知言山水寫意的視覺審美創新》?!?/br> 講臺下的教授與講師也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無非是一篇有關沈知言的論文罷了。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余光小心瞄著坐在旁邊氣定神閑的那尊大神。 白郁聲這是頭一次知道之前老師講的:“我站在講臺桌上你們下面有一點小動作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的?!边@句話是個什么意思了。 她也沒忍住,瞄了一眼沈知言。 沒有意料之中的戲謔與玩味,反而一反常態,一本正經地在位置上做好,兩手托著下巴,神色認真嚴肅,還夾雜了一些隱晦的鼓舞。 確確實實是把白郁聲當作一個學術研究者來看待了。 “首先,我想談談我寫這篇論文的目的以及意義,其實關于沈知言作畫風格已經有很多人做了研究,但是我依然選擇了這個作為自己的論文題目是因為……” 她頓了頓,忽略了沈知言投過來的目光。 “沈知言的山水寫意曾經在我最迷茫的時候,給我指明了未來道路,對旁人而言,沈知言只是近些年來小有名氣的新銳傳統中國畫家,但其實我接觸沈知言,要比世人早許多年……” 如白郁聲說的沒錯,一場答辯也就十幾分鐘,一旦進入狀態,白郁聲應對起答辯老師的提問便游刃有余,甚至壓根用不到自己的導師出馬。 笑話,這可是自己男朋友,在座的誰還能比自己了解…… 就是答辯老師那邊蒙混過關了,沈知言這里就成了一大難題。 白郁聲抱著自己的資料回了寢室,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工具,繞到學校人煙比較稀少的小北門,等著沈知言來接自己。 依舊是那輛白云石卡宴,車庫里這么多車,偏偏就喜歡這輛,開不膩似的。 環視四周,確認沒什么人,上車,系好安全帶,一氣呵成。 車輪開始緩緩滾動,朝著梧桐苑的方向開了出去。 車廂內一片寂靜。 白郁聲習慣性地連上藍牙,調出了每日三十首量身定做的歌單,慵懶舒緩的節奏藍調在車廂內緩緩流淌。 “是什么時候知道我的?” “如果你說認識的話,我們打小就認識吧,如果你指的是今天答辯現場我說的話,大概,是在五六年前吧,算日子,應該是在你剛出國那段時間。” 白郁聲沒有等沈知言有所反應,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 其實白郁聲什么都記得,包括之前宋允與白洪明與她講的事情。 沈知言以前一直住在白家隔壁的別墅里,一直到他被沈林生接去北城的那一年。 只是她不理解,為什么再次見面的時候沈知言不愿意承認之前與自己認識,她固執地去向自己的父親,向宋允求證當年隔壁哪個男孩確實就是沈知言,誰都給了一個確切的答案,唯獨沈知言。 白郁聲看上去沒心沒肺的,但心思比誰都細膩,在家人面前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父親與哥哥的事業。 白洪明年年都是如此,生意上面一忙起來就是幾個國家到處飛,沒有一刻閑下來的時候,白朔行飛往美國進修,后定居滬市,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偌大的別墅里只亮著白郁聲房間的那一盞燈。 她不喜歡自己的房間過大,因為房間小了,她才有安全感,就像小孩固執地相信一切鬼怪都不會傷害被窩里的人一樣,她相信只有在小屋子里才不會被傷害。 雖然宋允偶爾也會跑到白郁聲家里玩,但是熱鬧了一天,總歸有散場的時候。 那段時間的夜晚唯一能給她慰藉的只有屋子飄窗的正對面同樣孤零零亮著燈的屋子,以及她坐在飄窗上就能一眼看到對面鄰居家的沈知言。 他每天的行蹤似乎被他自己給固定了下來,不用上課的時候便是房間與室外的石桌兩點一線。 早上抱過來的一沓宣紙,到了晚上一定會被耗光。 兩個孤獨的靈魂從來沒有正面相遇,白郁聲也失去了小時候那樣攀爬上樹干對著鄰居大哥哥調笑的勇氣,甚至在失去母親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困在繭房里。 她就掐著每天的時間,坐在飄窗上,陪著隔壁男孩創作。 甚至她也開始學習創作,在與沈知言后花園石桌相對的地方也架了一張書桌,學著沈知言的樣子,在宣紙上畫了一副又一副的畫。 也開始重新學著小時候那個樣子,把自己畫完的作品揉成一團,從墻后面丟過去。 對此宋允總是持不解態度。 “我說你小時候丟一丟就差不多了,你就真不怕隔壁追過來給你臭罵一頓啊。” 白郁聲抬頭看了他一眼,咬著下嘴唇,又畫完了一幅畫往墻后丟了過去。 一開始只是她的單向行為,對過去的作品就好像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總能在自家別墅門口撿到幾張畫技高超的中國畫成品圖,連帶著幾張顯然是揉皺之后又被人小心翼翼地展平,最后用朱砂筆點出每一處需要改進的地方,那些成品圖則是最終范例。 白郁聲依舊不喜歡與外人說話,她還是被困在自己織造出來的繭房里,只是這一次,繭房久違地出現了裂隙。 他們會在紙上進行交流,就好像校園里同桌之間互相傳遞的紙條,樂此不疲。 成長總是有個過程的,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但離開總是一個晚上,甚至一瞬間的事情。 她花了好久,才終于跨出了那一步。 她甚至讓吳姨精心準備了花,打開家里所有的窗簾,將客廳大清掃了一遍,等到沈知言下午放學回來,也許她還沒有邀請他進來坐坐的勇氣,但是守在他回家的路上,送出去一朵花的勇氣還是綽綽有余。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當天下午比沈知言更早回來的,會是她許久沒有見過的父親與哥哥。 好吧,反正沈知言也不會跑到那里去,花下次送還是一樣的。 白郁聲如此安慰著自己。 但是那天之后,白郁聲便再也沒有等到隔壁那盞燈亮起的時候。 —— 從學校回到梧桐苑的距離,開車最多也不過半個小時,白郁聲絞著自己的手指,抽了抽鼻子。 “我還是覺得好后悔,如果當時我要是在路上攔住你了,并且把花給送出去了,我們現在又會是什么樣子?” 看上去確實是委屈得狠了。 “聲聲……” 沈知言沉默了一路,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 “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 沈知言的故事和白郁聲的差不多。 但是與白郁聲不同,白郁聲那段時間不愛說話只是因為沒有從母親離世這份創傷中走出來。 沈知言從小就不是在愛中長大的小孩,單純只是少言寡語慣了。 他見過白郁聲恣意的樣子,總覺得她的生命力就像攀巖在墻上的月季花,明媚熱烈,迎風招展。 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孤僻、少言,竟和他一樣沒什么生機。 所以在他再一次發現落在自己石桌上畫得歪七扭八的畫作的時候,他這才有了幫她指點改畫的念頭。 要是小姑娘不想說話的話,用這種方式好像也不錯,畢竟自己沒有幾樣擅長的東西,如果畫畫能讓她開心的話,那就畫吧。 如果小姑娘的家人暫時不在的話,自己陪陪她吧。 沈林生已經不止一次向他這個孫子發出了邀請,要是呆在臨夏那邊沒有人照料,可以搬去北城。 他也才不過十幾歲的年紀,拒絕了沈林生的好意,執拗地呆在這件屋子里,繼續陪著隔壁小姑娘改畫練習。 沈知言想著,要是他也走了,白郁聲怎么辦呢,那么大的屋子,小姑娘會不會害怕呢…… 他也準備了一束花。 只是走到半路的時候就見到了站在別墅門口的沈林生。 老爺子一把年紀了依舊精神矍鑠,手邊拄著一根拐杖,走起路來卻如腳下生風一般,這回他再也沒有容許自己的孫子把自己關在一方小院子里埋沒自己的天賦。 “爺爺,求您了,再等一會兒……” 沈知言抱著懷里的太陽花束,頭一次向人彎了腰。 只是他也沒有意料到,白洪明與白朔行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這也就意味著,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白郁聲再也不會感到孤單了,她的父親與哥哥會寵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