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也有點想要甩屁-股走人。

    韓文琢看起來是鐵了心不走,還給他們送了飲料，顏嘉佑不想再被杭思舟“刺激”，索性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韓文琢身上。

    杭思舟心不在焉地捏著手機。

    每次屏幕按下去，又會被他點亮。

    反復幾次后,杭思舟有些煩躁地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淡淡的茶味漫進唇-齒間，杭思舟凝神看過去，這才發現手里拿的是韓文琢送過來的那一杯。

    喝了人家送的東西，杭思舟便不好再完全不搭理人了。

    正好韓文琢又把頭轉向了他這邊,看著他。

    杭思舟：“怎么了？”

    韓文琢：“我在和顏嘉佑聊我們大學的事情。”

    杭思舟雖然基本沒有參與,也一直都在神游,但還是多少聽到了一些顏嘉佑和韓文琢聊天的內容。

    原來他與韓文琢是同一個大學同一個專業的,而且大學時候關系似乎也還行。

    大概是韓文琢大學之后也比較正常了，兩人又是老鄉，平時接觸較多，他也沒有高中時候那么反感這個人了。

    又或者——

    他到那個時候，可能覺醒了自己的性向意識，沒那么惡心喜歡同性的人了。

    杭思舟皺了一下眉：“好幾年之前的事情了，誰還會記得那么清楚？”

    韓文琢眼睛很亮：“我都記得，大學的時光不管什么回憶起來，都特別美好。”

    杭思舟心想，抱歉，老子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而且，也沒興趣想起來。

    見韓文琢還想繼續和他聊大學的事情，杭思舟立刻興趣缺缺地看向手里的手機。

    蕭航發了那一條信息后，再沒動靜了。

    杭思舟很想要再次把那條信息點開，再聽一次蕭航叫他“老公”。

    這人昨天怎么都不肯叫，今天竟然這么直接就叫了。

    杭思舟的手懸在那條語音信息上面，猶豫片刻，即將落下去的時候，屏幕上再次跳出新的信息來。

    【狗男人：位置】

    【舟舟：？？？】

    【狗男人：我在外面的停車場，接你回家。】

    杭思舟噠噠噠打字：【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蕭航將剛才他發的那張照片轉發回來，不同的是，他圈了酒杯上的一個位置。

    那里印著酒吧的logo。

    在光線與杯中可樂色液體的輝映下，那logo其實已經很淺了。

    也不知道蕭航是如何火眼金睛地看出來的。

    即便杭思舟看起來心不在焉的，韓文琢依舊一直努力和他搭著話。

    雖然這韓文琢看起來很熱情，態度也很好，但杭思舟并不想讓對方察覺到他的異常。

    失憶這件事，除了現在最親密那幾人，其他人還是別知道的好。

    不交流便不會出錯。

    這么想著，杭思舟站起身：“你們聊，我先回去了。”

    他揚了揚手機，頗有些無奈地對顏嘉佑說，“在外面等我了。”

    顏嘉佑：“……”

    蕭航都親自過來接人了，他自然沒道理再留著杭思舟。

    韓文琢一臉不舍，但也不好留人，只能坐在那眼睜睜看著杭思舟往外走去。

    直到人徹底消失在視野里，他才堪堪收回視線。

    “來接他的，是蕭航嗎？”

    顏嘉佑端起桌上的長島冰茶，淺啜了一口，然后點點頭。

    “他們感情很好嗎？”韓文琢沉聲問。

    顏嘉佑：“特別好。”

    韓文琢眉心僵滯片刻，唇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來：“怪不得。”

    顏嘉佑：“怪不得什么？”

    韓文琢搖搖頭：“沒什么，看到昔日高中和大學同學過得好，我很為思舟開心。”

    顏嘉佑捧起臉，有些微醺的雙眸看著眼前杯中可樂色調的飲品，用艷羨的語調說：“是啊，他們還買了我特別想要買的房子，舟舟真的活成了我最想要的樣子。”

    -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酒，稍微吹了點風，一坐下來，杭思舟便覺得自己腦子暈乎乎的。

    蕭航側頭看著他，一動不動的。

    “看我做什么？”

    蕭航鼻子動了動：“你喝了多少酒？”

    杭思舟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他身上酒味也不重呀。

    聞起來近乎于無。

    蕭航：“剛才那杯是長島冰茶。”

    杭思舟皺了下眉：“怪不得喝上去有茶味，原來就是什么冰茶呀。”

    蕭航吸了口氣：“這是高度酒飲品，后勁很足。”

    杭思舟嘖了一聲，這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暈乎乎的了。

    看樣子，是酒勁上來了。

    他剛才沒有點酒精類飲品，除了不想喝醉出糗，還因為蔣醫生的醫囑。

    他尚在恢復期，應該盡量避免吃這些會刺激到大腦的東西。

    不過喝了也就喝了，杭思舟閉起眼：“快點開車，我回去喝點兒醒酒的。”

    本想要閉目養神，但只要一閉上眼，剛才蕭航叫的那聲“老公”立刻盤旋在耳邊。

    杭思舟又有些心癢癢的了。

    他看向蕭航：“再叫一聲。”

    蕭航轉頭看了他一眼：“什么？”

    杭思舟點開微信，轉換播放模式，將剛才蕭航的那條語音播放了出來，

    “那今晚可以早點回家嗎，老公？”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照的，杭思舟感覺蕭航的臉好像紅了起來。

    “老婆。”

    明明剛才幾乎聞不到酒味，空氣里卻仿佛帶著微醺的醉意。

    杭思舟視線越發肆無忌憚，“老婆。”

    他叫了兩聲，明顯看到蕭航的臉比之前更紅了一些。

    原來這家伙也是會害羞的嘛……

    杭思舟身體往蕭航那邊歪過去，湊到男人耳邊，準備再叫一聲的時候，男人終于忍不住了。

    “杭思舟。”

    聲音低沉而危險，帶著警示意味，“別喊了。”

    杭思舟是那種會乖乖聽話的人么？

    平時他就不是，更何況這會兒喝了酒。

    骨子里的逆反心理加上對著蕭航無時無刻都會冒出來的勝負欲，讓他偏要反著來。

    杭思舟唇角噙著笑，從善如流地又喊了一聲“老婆”。

    他故意地咧開唇，說話間，氣息全懟著某人的脖頸和側臉而去。

    蕭航側臉對著他，喉結的輪廓在斑駁光影中，來回滾動著。

    一雙薄唇也抿得極緊，身體呈現出一種極度緊繃的狀態。

    “干嘛？”

    杭思舟的視線緩緩往下，落在某一個點上時，似有所感應般——

    他伸手往下。

    “你……了。”

    像是怕蕭航不承認，杭思舟還稍微使力按了按。

    蕭航猛地一把拉了一圈方向盤，將車移到最右側的車道上，轉彎過去。

    這是一條小路，沒有路燈，兩邊皆是密而繁茂的樹叢。

    蕭航的臉藏在樹枝落下的陰影中，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但他的聲音喑-啞又危險：“杭思舟，我在開車。”

    杭思舟“哦”了一聲，一雙直勾勾，濕漉漉的眼睛緩緩上移，在男人臉上停留了好幾秒，這才松開手。

    但他并沒有就這么放過蕭航，而是問：

    “那你準備這樣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