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皇上有旨，咨爾貴人烏雅氏，柔佳成性，淑慎持躬……今仰承太皇太后慈諭，進而冊封爾等為德嬪……欽哉。”

    永和宮內，梁九功拿著圣旨高聲宣讀著皇上的旨意。

    芷嫣跪在地上，待他宣讀完畢，起身接旨，再行屈身行禮，“妾身定當不辜負皇上重望，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是她不曾預料的結果，所幸她賭對了，皇上果真一言九鼎。

    芷嫣接過圣旨，笑道：“真是辛苦公公過來一趟，不知公公可有時間留下來喝口淡茶？”

    梁九功爽朗道：“德嬪娘娘有心了，只是奴才還得跟在皇上身邊伺候，就不勞煩娘娘了。”

    聽聞這話，劉嬤嬤趕緊上前將錦囊送于梁九功懷里，里面放了不少白銀，芷嫣笑盈盈道：“公公留著日后喝茶也是一樣的道理。”

    梁九功望了她一眼，“那奴才就笑納了，奴才恭喜一聲娘娘喜得宮中高位，日后定是旭日高升。”

    “希望如公公所言吧。”芷嫣眼角眉梢都是笑，本想著她封嬪一事還要再多折騰，特別是在佟貴妃孩子夭折的情形下，這般“意外”之喜足以讓她好多天不必做噩夢了。

    “家桃，去送梁公公出去一趟吧。”

    “是，娘娘。”家桃將眉眼處的笑意都收斂，親自跟梁公公出去了。

    而剩下的奴才都一一上前向自家娘娘道喜。

    劉嬤嬤發自內心道：“奴才終于可以親口稱主兒一聲娘娘了。”

    娘娘這一路來走得有多不容易她是知道的，也比其他奴才更設身處地理解娘娘的不甘和艱難，如今娘娘不僅坐上了永和宮主位，還得到了嬪位的晉封圣旨，等消息傳開以后，娘娘是再也不怕佟貴妃會來搶子一說了。

    而她們這些奴才也能好好陪伴在娘娘和小阿哥身邊了。

    “是啊，讓奴婢一直稱娘娘娘娘的，奴婢都不會累。”雙喜高興道。

    “奴婢就不同了，奴婢只想看著娘娘將小阿哥撫養長大，屆時咱們永和宮的人便能在宮里立足了……”云琳美滋滋道。

    芷嫣搖了搖頭，看似不認同這幾人的說法，可眉目處都是滿滿的縱容，今兒確實是個大好日子啊，“今兒本宮高興，你們這個月的月錢都翻倍了。”

    “奴婢多謝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奴才謝過娘娘。”

    諸如此類的話語一個接著一個，芷嫣感覺她們都快進化成吹捧機器了，但還是那句話，反正今兒是個好日子，就由著她們來吧，左右之后的日子里，像這樣的大好日子是不多見了。

    正當幾人上頭時，正殿外來了一位小太監，仔細一看，原來是布貴人身邊的奴才，布貴人來此遭也不是為了旁的事情尋求幫忙，而是真心實意過來給永和宮的主位娘娘道一聲恭喜。

    芷嫣眉眼一彎，“那便讓布貴人進來吧，周公公你派人去御膳房拿來一些膳食，正好本宮也好久沒有看見五公主了，一塊聚聚也好。”

    “得嘞，咱家聽命。”周公公喜道。

    ……

    佟貴妃生子夭折一事終究在宮里只打了一個水花，并沒有泛起多大漣漪，至于后來的佟家長輩在皇上面前苦苦求情才讓自己夭折的外孫得了一個胤襸的名字就是另外的說法了，宮中妃子對此也只是訝異的抬了抬眼，便沒有別的表示了。

    佟貴妃娘家此舉所為不過是想讓自己女兒生下來的外孫能被皇上記住罷了——他們佟家也不是沒有阿哥生下來的，只是養不住罷了，但是明眼人何曾不知這位出生即死的小阿哥明顯是讓皇帝不喜了。

    具體可以表現為佟貴妃月子尚未出來就讓宮里的烏雅貴人封嬪了，得到的封號還是寓意極好的德字，而且在得了阿哥的名字后，這位阿哥也沒有列入齒序，同皇上之前夭折的那么多小阿哥一并都是不算在阿哥的行列中。

    佟家的意氣似乎被挫敗不少，但這也只限于后宮而已，在朝廷中，皇上還是一如既往重視自己的母家。

    之后后宮人就鮮少關注沉寂下來的承乾宮了。

    而是一個個都鼓足了勁想要在皇上面前爭個臉面，德嬪升位一事恰恰好證明了以子上位并不是一件多難的事，甚至于是比那些家世好的妃子還要容易許多，畢竟家世好一說還要靠自己的投胎能力，并不是所有的妃子都是名門出身的。

    況且宮里的妃位本是按皇上所說的一后一皇貴妃，兩貴妃四妃六嬪，貴人常在答應皆無定額分布的，可眼下后位空居，副后也沒有冊立，兩貴妃只有佟貴妃當得其中之一，而四妃沒人得到冊封，但剩下的六嬪那可就熱鬧多了。

    眼下宮里都不止六嬪了，加上新晉的德嬪烏雅氏，宮里面足足有了八嬪，或許算上存在感不強也沒有正式行冊封禮的宣嬪博爾濟吉特氏，已經是九嬪了，宮里若是有一次破例，次次破例也未曾不可。

    但只有芷嫣是清楚皇上不會再有這樣的破例了，在未來的數十年中，甚至于為其生下幾個阿哥的妃子都沒有得到正式的晉封，還是那句老話，物以稀為貴，阿哥多了，資源就那么多，不可能人人都封嬪封妃，時機也是很重要的。

    換句話說，那便是皇上衡量的標準不同了，不過那都是后話了。

    眼下宮里爭寵的風氣盛行，再加上皇上近段時間添了一個身子康健的四阿哥，對自己能多出幾個孩子的期盼值大大拉滿，出入后宮的次數也就更多了。

    劉嬤嬤等人也是盼著她在安然撫養孩子長大的同時，再添一位小阿哥或是小公主。

    芷嫣沒說拒絕的話，實際上，皇上近來來她宮里的次數都變多了，她在皇上的膳食上動了一些手腳，像是讓御膳房添了幾道芹菜為主食的膳食，又或是算計了自己在安全期的時候行房事，這些大都是可以人為的。

    她總不能在剛生完孩子后，就接著算計下一次的懷孕吧，這樣懷上的孩子不說身子骨不如尋常的孩子那般好，她本人也會因為接連生孩子而導致自己留下諸多病根，得不償失。

    她現在只管將孩子撫養長大視為第一目標。

    況且若是說讓她多出一個孩子，她暫時可以把布貴人的五公主當成女兒來養。

    康熙十八年年底，轉眼間芷嫣已經在宮里生活了差不多兩年了，胤禛由一開始的咿咿呀呀變成如今的板著小臉試探性的探出小腿兒顫顫巍巍的想要學走路了，也會說額娘一詞了，盡管聽著不像是額娘，而是餓狼。

    “寶貝，快過來，額娘在這兒呢。”芷嫣一臉期待的看著胤禛，伸出雙手想將這孩子納入懷里，不過這得等胤禛走過來才行。

    胤禛用力抓了一下小拳頭，rou嘟嘟的小臉“啊”了一聲表示自己的決心，看著額娘在房間的盡頭向他伸出雙手，他鼓了鼓腮幫子，左邊的小腿兒用力向前邁出一步，而右邊的小腿兒遲遲不見動作，見狀芷嫣又鼓勵了一下，“過來額娘給你好吃的。”

    胤禛終于又抬起另一只小腿兒，艱難的落地后小身子抖了抖，但這次終于站穩了，芷嫣眼睛亮了，又跟著鼓勵，一刻鐘后，這孩子終于撲到他額娘懷里了，一旁的雙喜和云琳像是不要錢似的直拍巴掌，嘴上說著小阿哥真棒。

    芷嫣也是不停的夸獎這孩子，不知是不是生性內斂的緣故，胤禛被額娘夸得不好意思了，頭埋在額娘肩窩處，蹭的芷嫣心軟軟的，這孩子就是不抬頭。

    “好了，額娘現在就給你吃好吃的。”芷嫣一把將孩子抱起來，雙喜接著道：“娘娘，咱們四阿哥的抓周禮快要到了，我們要不要給小阿哥練一下。”

    言下之意就是把一些東西擺在胤禛前面，先練一下，免得到時候抓到一些不該抓的東西。

    芷嫣想了想，“不用了，孩子生性好動，本宮現在教他練了抓東西，便顯得不真了。”若是孩子第一時間就抓住訓練的東西，對孩子來說未曾是件好事，這樣就顯得人為痕跡過重了，失了帝心。

    “好，都聽娘娘的。”雙喜點了點頭，那她就先給娘娘弄一身好看的妝容吧。

    之后便是宮里面數一數二的大事情了。

    皇上幼子抓周的大宴到來了，相比于太子爺的抓周禮，胤禛的宴會規格還是遜色不少的，但介于他是皇上目前最小的阿哥，且前頭的大阿哥自小在宮外被大臣撫養，三阿哥因自己的兄長逝世太多，免得折煞了福氣往小里辦抓周禮，他的宴會規格只好不壞。

    烏雅芷嫣的親生額娘和阿瑪都一齊過來了，只是介于身份不顯，只得在一些皇親貴胄之下看著小阿哥被奶嬤嬤抱到大圓桌上，心里的激動無法自抑，但眼下的情況也不容他們有任何動靜。

    而對于其他阿哥，可能是先前答應過德嬪會去看一看四弟弟的，太子這次也跟著出席了。

    作者有話說：

    圣旨摘自百度

    第18章

    太子的出席顯然是給了芷嫣不少驚喜，她先前還以為太子只是隨口一說的，結果還真眼巴巴湊過來看著自己的四弟弟在桌面上爬著。

    康熙樂呵呵看著這一幕，太子看了一眼胤禛，心想這個弟弟還算可以，長得白白胖胖的，像福娃娃，不像三弟弟那樣只會躲在榮嬪身后，也不像胤禔那家伙一樣沒完沒了只會跟他比較。

    皇太子幾乎就在一瞬間就下定結論了，這個弟弟值得他交往！以后可以做他的好幫手，就像福全伯伯一樣。

    遂從頭到尾都看緊了這位弟弟，生怕胤禛哪兒不慎，他就失去一個好玩的玩伴了。

    胤禛自從上了桌以后就從桌中間爬到桌邊邊，甚至于在眾多目光下還欲挺直小身板站起來，只是他小腿兒還軟乎著，額娘又只會笑著看他，不像之前那樣幫著他。

    小孩子哪里會想更多事，他只覺得額娘不想理他了，頓時小嘴一癟，正欲委屈的哭一下下，結果卻被太子手腕上光潔之極的玉鐲子給吸引了，“啊”了一聲就爬到太子身邊，非常強硬的揮了揮手表示想拿來看看。

    “胤禛，那是你太子哥哥的，可別亂來！”芷嫣沒嚇得當場失色已經是對胤禛的母愛作祟了，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緊張到不行，康熙笑呵呵道：“愛妃不必擔心，胤禛這是喜歡極了他的太子二哥。”

    這話是真的嗎，知子莫如母，她一眼便看穿了這孩子所謂的喜歡太子，壓根就是看中了太子手上的玉鐲。

    芷嫣滿頭黑線看著皇上將小四抱起來，太子則是神色肅重的將手中的玉鐲摘下，非常認真的交給小四，“既然你看中了孤的手鐲，孤的弟弟自是能得孤的東西的，你以后要好好保管啊。”

    梁九功隨后喜滋滋道：“四阿哥胤禛抓到了太子玉鐲，今后定是忠君愛國之人，是輔佐皇太子的忠臣！”

    芷嫣、芷嫣雙眼一黑，壓根不想說話了。

    這都叫什么事啊，過后芷嫣將小四抱在懷里，有些恨鐵不成鋼點了點這娃子的額頭，以后還真不能任這孩子行事了，得要教教規矩，今兒這是還算一個好結果，若是讓太子黨的人知道了，指不定說他覬覦太子之物了，從而上升到對立面。

    幸虧這孩子只是稚兒年紀。

    太子還一臉天然的對她說：“德嬪娘娘，過些時候孤會去看小四的。”

    芷嫣還能說什么，只能應是了。

    康熙則是哈哈大笑，他眼里兄友弟恭的畫面已經成型，估計過些時候等小四學會識字了，就能到上書房陪同太子長進了！

    宴會繼續進行，芷嫣和四阿哥作為主角悄然退場，四阿哥這娃娃還執念于握著太子給的玉鐲子，芷嫣為了防止他不小心將東西摔壞，讓劉嬤嬤代為保管。

    胤禛還是會好好聽額娘的話的，當下是軟軟的躺在額娘懷里，偶爾被額娘喂一口蛋羹，吃得高興的時候還會抬頭軟軟的親一口額娘。

    這一幕在有心人眼中何曾不是極礙眼的。

    佟貴妃狠狠的咬了唇，手中的帕子狠狠拽緊。

    宜嬪吃了一口宴會上的東西，突然發出嘔吐聲，在場的妃子頓時將目光移到她身上，立馬就意識到宜嬪可能是發生什么“要緊事”了。

    惠嬪咬牙切齒道：“宜嬪meimei莫不是身子有孕了，瞧瞧這狀態，像極了當初jiejie懷孕時的場面。”

    “是啊，真是像極了。”榮嬪搖搖頭。

    康熙緊皺著眉，梁九功立馬派人去將太醫請來，很快，在眾目睽睽之下，宜嬪有孕的消息很快就得到診斷了。

    康熙得此喜事是高興之極了，正所謂逢上了四兒子茁壯成長的時候，自己愛妃懷上了身孕，哪能不說一句喜呢。

    宜嬪羞答答的站在君王身側，芷嫣卻是不知不覺黑了臉色。

    這是何等意思，宜嬪分明是早就察覺到自己身孕了，那為何要在胤禛的抓周禮上“公布”這件事，莫不是嫌自己的福氣還不夠？

    想要出風頭也可以，別在她孩子的大喜事上出現就行。

    芷嫣哪能說自己不是被氣著了，眼下宴會的主角完全從胤禛變成宜嬪了。

    只是下一刻，宜嬪的親jiejie郭絡羅貴人接著在宴會上發出嘔吐的聲音了，這般熟悉的做態立馬就使得宜嬪黑了臉色，太醫也接著宜嬪之后給郭絡羅貴人診脈，隨后向帝王恭喜道：“皇上，郭絡羅貴人有孕一個月，奴才恭喜皇上了。”

    “真是好極了。”康熙大手一揮，直接就讓在場的宮妃月俸翻倍，芷嫣心里哦嗚一聲，心道宜嬪和她jiejie的感情未必像外在表現的那般好，宜嬪看著像是不知道郭絡羅貴人有孕的模樣，而郭絡羅貴人在這節眼上也跟著爆出自己有身孕一事，也不簡單啊。

    她現在也沒有那么生氣了，左右當事人的臉色比她還黑，這就叫做終日打鳥終被鳥啄吧，真是大快人心。

    芷嫣笑嘻嘻的補了一刀，“皇上，這叫不叫做有緣呢，宜嬪兩姐妹同時進宮為皇上愛妃，又同時懷上一個孩子，不知這倆個孩子生下來可會是一兒一女嗎，正好給皇上帶來一個好字，可謂是吉祥的很。”

    這話著實是擠兌人，堂上的妃子都暗自笑了起來，關鍵是說這話的人身份又不好反駁——宜嬪當著眾人的面玩這一出把戲，德嬪不當場將她撕了已經算好的了。

    宜嬪的神色已完全不想方才那般輕松了，眉目間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焦慮，她自是不會想看著自己的親jiejie越過她生下一個小阿哥的，而自己只是生下一個小公主的，若是這樣她辛辛苦苦調養身子好不容易懷上孩子一事豈不是平白給人做嫁衣。

    郭絡羅貴人羞澀一笑，“希望能如德嬪jiejie說的那樣吧，婢妾和meimei自然是感情極好的，同meimei一起懷上孩子就再好不過了。”

    康熙一聽，心覺也是這個道理，左右他今天心情好，聽什么都開心，“一個阿哥一個公主也不錯，朕等著宜嬪和郭貴人生下孩子的時候了。”

    “自是如此。”芷嫣的不快完全釋放了，宜嬪想借用她兒子抓周禮這個平臺更得君王心，哪里想到她jiejie也是這樣的想法，她就看看這兩姐妹會是什么情況了，總不會真親親和和度過這十月懷胎的時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