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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們的愛人 第160節

    這里地面的材質接近海岸邊的細沙。溫惠捧起滿滿一把暗紅色的沙礫,手掌觸碰到沙面的底部,那里更加溫暖,且有血脈搏動的聲響,溫惠好奇地將手伸向沙面的底部。

    她沒注意到石xue里的怪物朝著她呲牙。旋即,像是被人扼住喉嚨,不,是胸膛,戰栗地倒進石xue。溫惠的手掌被沙面里面的溫度烘得暖暖的,她開始用細沙堆積城堡。

    只在視頻里見過,她沒有親手試驗。現在在這片貧瘠的暗紅色的沙面上,她那根名為浪漫的神經動了動。

    很想親手壘造一間美麗的城堡,讓這片荒地看起來沒有那么荒蕪。

    .

    天色漸漸地亮起來。

    攤在床面的猩紅血rou聚攏成鄭松的模樣,他抬起僵硬的手指,揉了揉胸口,那里殘留被踩踏的痕跡,猩紅的眼珠緊緊盯著溫惠撩開薄被的雙腿,她的腳背繃直,腳底微紅,就這樣踩著怪物血rou織造的夢境世界,在里面胡亂動作。

    他昨晚剛剛降臨在這里,這是一個奇怪的世界,滿地都是隨意跑動的“食物”。他在自己的巢xue里睡得好好的,忽然間地面裂開縫隙,他就掉到了這里。掉到了一個男人的車頂,他懵懵懂懂地順著車子的縫隙鉆進去。占據了男人的身體,男人的殘留意識使懵懂的怪物有了行動的目標——

    回家。

    老婆做好飯等他開飯呢。

    鄭松的眼球緩慢地轉動,隨著天邊的日光徹底照亮這間被猩紅血rou覆蓋的房間,倏地,那些血rou猛地回到鄭松的身體,他的身形突然晃動。

    眼底猩紅漸漸褪去,鄭松捂著腦袋:“……嗯?我這是怎么了?”

    溫惠醒來的時候,鄭松已經用完早餐,是她昨天在超市買的吐司和牛奶,他匆匆吃完,臨走前和她告別。

    “看你睡得沉沒叫你,快到時間了,隨便吃了點,我走了!”

    溫惠眨巴著眼睛,沒等到他喊自己惠惠。

    “嗯。路上注意安全。”

    鄭松離開。

    溫惠沒有心思吃早飯,隨便煎了一顆蛋,打開電視。

    樓底有救護車的聲音響起。

    和早間新聞的報道聲一同——

    “請廣大市民夜間休息時注意呼吸通暢,盡可能和家人睡在同一房間……由于空氣污染,呼吸系統受到感染,本地已經出現多例睡眠中死亡的病例,多由驚懼引起的呼吸困難導致,為此,專家提出以下的建議……”

    溫惠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膛。

    她昨天晚上做得那個夢也很嚇人。

    要是那時候她跳下懸崖,大概就會半夜驚醒了吧?

    第167章 丈夫4

    鄭松感覺渾渾噩噩的, 上午的工作不得不推掉,熬到中午接到溫惠的電話,他爸身體不舒服, 溫惠帶著倆老人到醫院檢查身體, 叫他到周圍的餐館應付一頓,鄭松說了聲好,掛掉電話, 中午時間段沒人,他把辦公室的窗簾拉上, 癱在辦公椅上,休息。

    溫惠長得漂亮,性格溫和,鄭松對她的第一印象很好,后來回到藍城, 父母催他結婚,他相過幾次, 都不是很滿意,家庭好的不如溫惠漂亮,漂亮的又不如溫惠性格和善,在救援過程中,溫惠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鄭松再三考慮, 聯系溫惠, 和她說了想要交往的請求。

    意料之中的, 溫惠看到他出現的時候滿臉驚喜, 鄭松的樣貌好,又有職業加成, 是很多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對象。他們順其自然的戀愛、結婚,鄭松對婚后生活很滿意,溫惠是個好妻子,好兒媳,未來會是個好mama。

    熬到下班時間,鄭松到附近的藥店買了感冒藥,他不太舒服,又說不上是哪里不好受,停下車,他往家門口走,路過巷道的時候,見有位漂亮女人倚著墻壁,周圍是成堆的垃圾山,她穿著艷麗的紅裙,朝著他嬌媚一笑。

    “我不太舒服,你來幫我一下吧。”

    鄭松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略顯呆滯地盯著她,一股涼氣由腳底板直躥到后腦,日暮的光漸漸地被擋在高墻之外,陰影籠罩鄭松,他頭腦一疼,猩紅彌漫眼球,僵硬了瞬間,緩緩綻放了溫柔的笑意。

    “好啊。我幫你。”

    鄭松朝著陰影里的女人走去,貓似的眼瞳睜圓,五官俊朗,儼然一副溫善的樣貌,落日徹底被高樓掩藏,但鄭松的身后仿佛墜著龐大的陰影,裹挾著潮腥的氣息,女人被徹底籠罩在男人的陰影和巷道的夾縫里。

    鄭松把她逼入窄巷。

    用和老朋友打招呼的口吻說:“我是昨天晚上來到的這里呢,他們的語言系統我很快就掌握了,是不是很流利?這里的食物很多,我都有些挑花眼了。”

    鄭松皺了眉頭,回想起不好的記憶,和“老朋友”分享:“……不過,我嘗試過這里的食物,好難吃呢。從昨天到現在,我陷入沉睡,肚子很餓。”

    他接受到鄭松腦海里的信息,歪歪頭,像個人類那樣露出歉疚的笑容:“抱歉呢,我要吃掉你。”

    女人驚懼,不自覺地露出怪物的面貌,和昨天溫惠在睡夢中見到的怪物相同,但是要瘦弱很多,蠕動糾結的血rou構造出類人的軀干,鮮紅的裙擺碎裂落地,原來這是一條純白的裙子,只是被染成了紅色。

    她顯然沒有“鄭松”的聰明和健壯,她攀墻壁要逃,周圍瞬間被猩紅血rou覆蓋,不斷地增殖,宛若青苔般爬滿巷道。

    女人被血rou裹住,毫無反抗之力,鄭松穿著锃亮的皮鞋,鞋底踩過污臟的地面,蹲下身子,捧著怪物被絞死的身子,像是捧著一塊肌理完美的牛rou,他姿態優雅,垂頭舔舐掌心的食物,眼睛瞇起來,露出滿足的笑容:“很香呢。果然還是更喜歡你呢。”

    正在這時,一小團還沒能凝聚成形的東西如流竄的火球,直沖鄭松的后背,鄭松慢條斯理地將最后的食物咽下,那些攀爬在墻壁的血紅物質迅速地蠕動、龐大,漸漸地變成足以遮蔽巷道的物質,將那團東西包裹絞殺。

    鄭松饜足地舔了舔掌心:“還很弱呢,就敢來和我搶食物……”舌尖緩慢地把血液帶走,他露出笑容,停頓了片刻,蹦出一個成語:“勇氣可嘉呢。”

    它們都不是這里的生物,是隨著天邊裂開的巨口掉落的,那團烏云正是他們落向這里的通道。在它們的那個世界,天空是血紅色的,地面也是血紅色的,“鄭松”的種類是那里的食物鏈頂層,當然頂層也是有區分的。

    像“鄭松”和“女人”那樣可以凝聚成軀干是很厲害的。還有很多像剛才攻擊他的那團血rou,只是一團模糊的形狀。他們的世界里沒有人類社會的家庭的概念。他們獨自生活,獨自筑巢,互相殘殺,是很兇惡的物種。

    鄭松吃掉最后一口食物,滿足地嘆息一聲,自從降臨到這里,他餓了很久,終于可以飽餐一頓了。

    .

    溫惠把公公婆婆送回家,公公年紀大了,難免有些狀況,不是很嚴重,她留在那里做了頓午飯,期間婆婆和她說起要小孩,溫惠應著,或許是她的態度有些冷淡,婆婆突然哭起來,說她不聽話,說她故意敷衍。

    溫惠百口莫辯,最后只能陪著笑臉,讓婆婆訓了幾句,這件事情才能過去,只是從她家里出來后,婆婆給了她一袋子中藥材,說是喝了能懷孕。

    溫惠想著,要是喝了它能懷孕那可就真成怪事了!

    走到巷道口的時候,她聞到一股很沖鼻的味道,她不敢多做停留,快步回到家中。還沒做好晚飯,鄭松后腳回到家中。今天的他倒是沒敲門,用的指紋鎖,“叮”的一聲,溫惠系著圍裙,從廚房里跑出來。

    “你回來啦!”

    溫惠的腳步一頓,驚呼了一聲。

    鄭松面容狼狽,一股濃郁的鐵銹味,盡管是黑色的西裝,仍舊能夠看出洇染的深污,沿著衣角滴滴答答落在地面,形成一灘小小的水洼。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廚房里跑出來的溫惠,看清她眼底的驚愕后,有猩紅慢慢地覆蓋他的眼珠,褲管、西裝里那些可以無限增殖、變化、膨大的物質漸漸有往外溢出的跡象。

    “惠惠。我回來了呢。”

    溫惠撲到他的面前,攥著他的袖口,那些粘稠的物質觸碰到她的指腹,溫熱的觸感,燙得鄭松渾身一僵,他垂眸盯著面前的溫惠。

    溫惠心疼:“怎么弄成這副樣子,發生什么事情了,有沒有傷到?”

    鄭松挽起袖口,男人的手臂蓄滿力量,線條弧度流暢優美,手臂有些傷口,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傷。

    鄭松悶葫蘆的性格,溫惠問他也不說是怎么弄的,只會讓人瞎猜。溫惠捧著他的手臂,眼里沁出淚珠:“怎么傷的這么嚴重?疼不疼啊……”

    這點傷要是落在溫惠身上,她覺得沒事。但是鄭松的話她就是覺得心疼。

    她捧著鄭松的手臂,把他安頓在沙發上,趿著拖鞋噔噔噔跑回臥室,拎出保險箱,拿出碘伏和棉簽,半蹲在他的面前。

    鄭松露出疑惑的表情。

    溫惠小心翼翼地把他胳膊的血跡擦干凈,用棉簽沾著碘伏涂抹,湊近傷口,微微呼出兩口氣:“這是怎么弄的呀,是擦到哪里了嗎?”

    鄭松嗯了聲:“不是很嚴重的傷。”

    溫惠:“怎么會不嚴重,都流血了。只有這條胳膊嗎?還有哪里不舒服。”

    溫惠把他的傷口處理好,想到昨天的車禍,又看到鄭松的傷,心底有股很不安的情緒在蔓延,她抬起頭,想要囑咐鄭松幾句注意安全的話,就見鄭松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鄭松從來不會用這樣專注地眼神看她。溫惠心里明白,鄭松是喜歡她的,可是那樣的喜歡是建立在她是個好妻子,能夠做好家務,能夠孝順父母的前提下。

    她喜歡鄭松,她不計較這些。

    可是猝不及防地,被鄭松專注地不帶絲毫雜質地盯著,她沉寂的心臟猛地跳動起來。

    溫惠攥緊棉簽,扔到垃圾桶,整理好醫藥箱,回頭,鄭松還是那樣看她,眼神很專注,像是黏在她身上了似的,溫惠心情雀躍起來,坐到他的旁邊,靠近鄭松,鄭松沒有拒絕。

    鄭松是很溫和的性格,他工作很忙碌,溫惠在他面前,盡管內心有很多旖旎的想法,被鄭松正經到有些冷淡的眼神掃一眼,就什么都不敢想了。

    她拘謹地像個做客的小孩子,鄭松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正經人的氣息,晚上睡覺的時候,除非是鄭松主動,否則溫惠也不敢做出太過熱烈的舉動,她總覺得如果那樣的話鄭松就會看輕她,覺得她浪,蕩。

    溫惠貼近她,半邊身子壓在他的臂膀上,見他沒有拒絕,他眼底露出微微的懵懂,她膽子大起來,胡亂問他:“工作累不累,中午吃的什么,我熬了紅棗粥,想吃什么菜?”

    鄭松被沁香的味道包裹了。他知道這股味道是出自哪里的,陽臺上溫惠養著兩盆白色的花,是茉莉花,味道濃郁,溫惠的身上就是這種味道。

    他的嗅覺敏感,溫惠忽然湊近,他感覺被無數朵茉莉花埋了起來,神經繃緊,他警惕地盯著溫惠,在他們的種族里,這樣近的距離可以一口咬斷對方的命脈,溫惠想做什么?

    看他受傷,和那團偷襲的血rou一樣,想要把他吃掉嗎?

    鄭松的雙手自然地搭在兩側,衣服底下那些可以瞬間將溫惠絞殺的血rou蠕動起來,慢慢地滲出褲管,沿著地面蔓延到溫惠的腳底,猩紅色的海浪涌出來,溫惠的鞋底被托舉著。

    她毫無覺察,縮短和鄭松的距離,眼睛里亮著團光,星星點點的亮光像是明亮的焰火,旋即,她吻住鄭松的唇,見他沒有推開,便得寸進尺地擠,開他閉,合的唇,瓣。

    溫惠在最開始和鄭松交往的時候,想要親他,他會很嚴肅地推開她,說要工作。鄭松不是害羞,只是覺得和溫惠在白天做那種事情很丟人,被人看見會說閑話。

    溫惠漸漸地,就開始壓抑心底的欲.望。

    溫惠的胳膊攀住他的脖子,這個吻是由她掌控的,鄭松全程仰躺在沙發上,最開始的時候,她感到小腿被什么東西纏住,她沒管,以為是鄭松要推開她,后來,他漸漸地停止掙扎,像是任人宰割的魚rou,軟了脊背,靠著沙發,任由溫惠跨,到他的身上,捧著他的臉,密密地吻。

    鄭松完全愣住了!

    他可以在瞬間要她斃命,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要她在睡夢里驚懼而亡,他和她的關系,完全在于他想不想殺死她……他沒想到食物竟然膽大到咬住他的唇。

    他知道,唇是很柔軟的地方,她很會挑選地方。

    他抱著觀察的心態,等待著食物的下一步的動作,她卻只是在他的唇部留戀,很輕很輕,像他昨天觀察過的飛鳥,用尖尖的鳥喙啄,她的唇很軟,比他的還要軟,她能吃掉他嗎?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鄭松被一股很奇妙的感覺裹住。

    他一面仰躺在沙發上,一面調取腦海的記憶,企圖弄清楚溫惠行為的含義。

    溫惠離開的時候,鄭松眼神朦朧,略顯呆愣地盯著她,仿佛不諳世事的愣頭青,溫惠心情好極了,鄭松難得露出這副模樣,她忍不住,又在他臉上親了兩口。

    “臉色好憔悴,中午沒吃好嗎?你想吃什么菜呀,我來做。”

    鄭松的后背離開沙發,湊到她的唇邊。

    溫惠沒注意到他的舉動,自顧自地想著家里剩余的蔬菜,中午回婆婆家的時候,婆婆給了她一只處理好的風干雞,還有她包的包子,言語間仿佛怕鄭松營養跟不上、溫惠照顧不好他。

    “你想吃包子吧?是媽給的,媽說你最喜歡吃她包的薺菜陷的包子,還有一只風干雞,不過現在太晚了,吃多rou不好消化,我們明天吃好嗎?”

    鄭松沒說話,盯著她的唇。

    溫惠注意到他的眼神,毫不吝嗇地給了他一個吻。

    小聲嘟囔:“你怎么變了呀。”這句話聲音很小,鄭松沒聽見,旋即,溫惠便重新撲到他懷里,像只振翅的小鳥,纖細的手臂環住他的脖子,歡快地啄著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

    .

    溫惠到廚房準備晚飯,鄭松氣喘吁吁地坐起來,扯了扯拴著脖子很不舒服的領帶,撕碎它,扔到角落,他眼神迷茫,不自覺地舔了舔唇,露出一抹仿佛吃到美味食物的笑容,他的身上都是茉莉花的味道,這股味道聞起來淡淡的,停留的時間卻長,綿長到他直到坐到飯桌上,還有些回不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