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257節(jié)
詹蒙嘖聲喟嘆道:“難怪我洗澡時覺得那水有點剌眼睛,原來是因為它咸。” “總之我喝了那水,并且人沒事,同理我覺得這個方池里的水應該能喝。”呂朔讓蕭斯宇放開他,“這次我也不喝多,先淺嘗一口好吧?” “行,你試試。”陳云也贊成呂朔喝水,她說,“這池水不至于有毒,它如果不能喝,應該會是別的理由,比如它像海水一樣鹽分太高,喝了反而會加速身體脫水,所以才不能喝。” “那我喝了。” 剛剛那捧水在蕭斯宇的擾亂下全灑了,呂朔只能重新掬起一捧,結果新的這捧水在接觸到他嘴唇的剎那,居然變成了一捧黃色的細沙,從呂朔指縫間散流下,落到地面上。 呂朔呆若木雞,瞠目道:“……什么情況?” 眾人亦被這一幕驚在原地。 “這是沙子不是水?我們集體眼花了?!”詹蒙彎腰也掬起了一捧水,隨后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說,“不對啊,這就是水,我都看到我的影子了。” 辛月春說:“那你喝喝看能不能喝。” 答案是:不能。 水池里的水看上去是水,摸起來像水,可以掬起,可以灑一些到身上降溫,就是不能喝。一旦觸碰到人的嘴唇,它就會變成細沙,直接倒嘴里也不行,進嘴它也會變成沙子——或者說,是鹽粒。 它看著像黃沙,實際上是會融化的鹽粒。 “呸呸呸——!” 詹蒙吐著嘴里的碎鹽粒,后悔不迭:“還好我只是滴了幾滴進嘴,這他媽根本不是沙,是鹽啊!齁死我了!” “我似乎明白這些石頭為什么會浮在水中了……”陳云深吸一口氣說,“因為這些‘水’不是水,它們是沙。而石塊被掩埋在沙礫里,是不會像落在水里那樣沉底的。” 埋在地里的沙子和暴露在最表層的沙礫不一樣,它沒那么熱,甚至會比較陰涼,故把它們放到身上也能起到一定的降溫作用,這就是方池里的“水”落在身上還能保持水的形態(tài)的原因。 但無論它再怎么像水,它都不是水,所以不能用來喝。 姚小果攥著脖頸上的金項鏈說:“朋友們……我有點心慌。” “不要說你為什么心慌,我不想心態(tài)出問題。”屠文才肅著臉看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姚小果閉嘴,“趕快埋頭鑿石塊吧,早點把活兒干完離開這里,就能去找那些人身獸首人要飯吃了。” 然而人在驚惶意亂的情況下很難靜下心來,姚小果勉強撐著又鑿出兩塊長方體石頭后,身體和精神都快繃到斷裂的極限了,她感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滿臉疑惑望著方池對面不遠處的青年問:“是我已經(jīng)神志不清了嗎?謝印雪你、你……怎么都不出汗的?” “你意識很清醒。”卞宇宸沒有抬頭,嘴角噙著一抹笑說,“謝先生他從頭至尾就沒出過汗。” 沒錯,跟其他宛如從水里撈出來的般的參與者相比,謝印雪額角頸間無汗,頭發(fā)絲也沒濕,渾身干凈清爽得簡直不正常。 聽著這兩人議論自己,謝印雪放下錘子,抬眸輕聲給出個說服力不足的理由:“我體寒。” 李嬋衣也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誰讓謝印雪不止不出汗,他連呼吸都沒變急促過一瞬:“醫(yī)生也說過我體寒,可我會出汗,你這一滴汗都不出……未免也太寒了吧?” 寒得都不像活人了。 “天生如此,我也沒辦法。” 青年嗓音溫和,聲質(zhì)清冽,在這格外炎熱的處境中,聽著竟使人有種浸于冰水般的沁涼感,意外能撫平人心中焦躁——前提是得忽略他近似敷衍的回答。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謝印雪。 雖然他可以通過調(diào)整呼吸頻率佯作乏累和往臉上頭上灑水偽裝出汗,但這只是權宜之計。 他現(xiàn)在的身體就是不知饑餓,不會感到疲倦,更不會出現(xiàn)排汗這種生理現(xiàn)象。 而這個副本的哪里不熱?地下圣殿尚且有水能給謝印雪假裝汗水,那出了地下圣殿以后呢?他上哪再去找水繼續(xù)掩藏身體的異樣? 所以倒不如坦蕩一些,反正這些人猜不到真相,他們最多會誤會自己是擺渡者npc。 畢竟能走到第九關的參與者心理素質(zhì)遠超常人,絕不會輕易崩潰,大概率上也不會突然精神崩潰做出類似拉人同歸于盡的事,因此不會輕易對他動手。 退一萬步說,即使真意外發(fā)生,謝印雪也有把握勸服茜茜、詹蒙、陳云、呂朔和蕭斯宇這五個人站在自己這邊,他不是單打獨斗,故剩下那六個人即使合作,和他們這邊也只會成旗鼓相當之勢。 再者,謝印雪認為,他們幾人很難合作到一塊。 為了防止他們六個有機會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謝印雪怡顏悅色,柔聲鼓勵姚小果:“不用擔心,時間還有,我們一定可以能完成任務的。” “唉……我知道,我就是太累了。”姚小果被他安慰后長吁一口氣,“算了算了……接著干吧,就差兩塊了。” 古人有云:熟能生巧。 其實連續(xù)不斷鑿了這么久的石頭,他們修整石頭的速度和技藝,較之最初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進步與改善,現(xiàn)在唯一阻礙他們的強大敵人,就是庫存告急的體力以及逐漸占據(jù)整個身軀由過度勞累帶來的肌rou酸痛感。 姚小果休息了片刻,緩過了勁便又投身于鑿石頭的工程之中。 “對了,謝先生,我想請教一下——” 謝印雪也正準備繼續(xù),卞宇宸卻在他舉起石錘的那一刻起問:“你認為我們把七個長方體石塊都鑿出來后,會有飯吃嗎?” 不等謝印雪答話,明生的聲音就先一步響起,他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瞇起眼睛指著正東邊的墻壁問:“大伙兒,我的視力不太好,你們幫忙看看,墻上的壁畫是不是變了呀?” 第252章 壁畫還能變? 眾人聽見他這么說,立馬齊齊偏頭朝墻壁望去,結果畫還是那些畫,一點都沒變過。 詹蒙很納悶:“沒變啊,你眼花看錯了吧?” “不,我很確定,它就是變了……”明生連石頭都不鑿了,站起來踉蹌著走向墻壁,似是想看清楚壁畫改變后的內(nèi)容,“它好像變成了幾排字……” 他說話間不斷睜眼閉眼,試完用左眼單獨看,又去試右眼,最后得出結論:“但為什么我只有我的右眼能看見?” 茜茜觀察了明生一陣子后說:“因為你右眼的眼妝花了?” 在這方面,大部分女生總是比男人要敏感些,尤其茜茜差不多天天畫哥特式大濃妝,所以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明生臉上妝容的改變——他的右眼眼影和眼線,已經(jīng)被蹭花了。 想來應該是他在擦汗時一不留神誤弄掉的。 從這一角度來講,詹蒙那句“你眼花了”倒也不算說錯。 辛月春疑惑:“所以眼妝花了就能看到壁畫改變后的內(nèi)容嗎?” “上面寫了什么。”呂朔餓昏了頭,第一反應是問,“寫了我們要怎么樣才能吃上飯嗎?” 明生沒有給他們回復,此刻他整個人都撲到了墻壁前,像是黏在墻上似的,可看了半晌,他卻搖頭道:“不行,僅靠一只眼睛看不全字,也看不懂。” 姚小果也沒心思鑿石頭了,下意識把上半身往前傾著追問明生:“怎么個看不全法?” 明生回她:“只能看到字的一半,下半部分那種,上半部分看不清。” “中文很神奇的,有時候字不全也能讀懂大致意思。”李嬋衣說,“你連蒙帶猜能也稍微能看懂幾個字吧?” 明生轉(zhuǎn)過身,無奈地攤手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上面的字不是中文?” 詹蒙撓頭:“啊?不是中文那你就算全部能看清也看不懂啊。” “不。”明生的聲音無比堅決,“我有種莫名的預感,只要把兩只眼睛的眼妝都擦掉,那就肯定能看懂墻上的字。” 屠文才試探性地開口:“那你……” 明生仿佛未卜先知清楚屠文才接下來要說什么,就以一句“我不可能在現(xiàn)在就擦,要擦也得等到鑿完全部石頭”堵了屠文才的嘴,隨后回到原位繼續(xù)鑿石頭。 屠文才見狀,悻悻閉嘴。 詹蒙不明白其中道理,就問在場參與者中他比較熟悉的兩個人——謝印雪和茜茜說:“現(xiàn)在擦和等會擦有區(qū)別嗎?” 謝印雪不吝告知,輕抿嘴角解釋說:“古埃及人認為,化了妝的眼睛象征著荷魯斯之眼,有保護作用;若是不化,則很容易受邪惡的侵害。” 如同在驗證青年所言之語那樣,謝印雪才把最后一個字講完,眾人就瞧見,明生收回來的拉繩抓鉤裝置空鉤了——他沒能瞄準水池里的石頭,抓了一團空氣上來。 要知道這些石頭體積很大,拉繩抓鉤裝置的抓力也不像抓娃娃機那樣軟綿綿不靠譜,如果不是故意的,空鉤難度其實要比不空鉤大。 因此看到這一情形后,位置緊臨明生的蕭斯宇便問他:“你看到別的東西了?” “是的。”明生調(diào)整好臉上表情點點頭,以過來人的身份向眾人誠懇建議,“你們擦汗時要小心點了,別把眼睛周圍的眼妝蹭花,否則會看到些‘臟東西’。” “臟東西”能代指什么東西,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 于是后面眾人擦汗擦得更勤快了,他們會盡量在汗水滑過眉毛前就把它抹掉,避免汗珠流入眼睛,亦或打濕洗去眼妝。 大概在凌晨五點鐘時,眾參與者們終于把鑿出七塊長方體石頭的任務完成了。 “還好這是第九關。”辛月春毫無形象地趴在一堆亂石碎塊上,“我從第二次進副本起就有注重鍛煉身體,提高身體素質(zhì)強化體能,不然真做不到在干完這種活后還能活著。” “誰不是呢?抓緊時間看看擦掉眼妝后壁畫上到底寫了什么,然后回去找那些人身獸首人要飯吃吧。” 姚小果說著一抬手,用手背蹭掉了眼周的眼影和眼線——她沒敢擦完兩只眼睛的眼妝,打算先擦一只看看情況。 其他人的做法也和她相同。 畢竟有明生這個例子擺在面前:只蹭花一只眼的眼妝,是沒有生命危險的,兩只全擦可就說不準了。 而陳云、呂朔和蕭斯宇三人通過沒有眼妝的那只眼睛,看清墻上取代壁畫的字后,便如出一口驚詫道:“這是古埃及文啊。” 并且還是只顯示一半的古埃及文。 古埃及文字是一種象形文字,看上去就像圖畫,無論是學習還是翻譯難度都極高,難怪明生說他看不懂,這就算顯現(xiàn)全了,理論上他們也沒人能看得懂吧?又不是專業(yè)學古埃及語言的。 可說來也怪,眾人望著墻上的這幾排古埃及文字,心中竟都有種詭異無端的觀念:他們只要把兩只眼睛上的眼妝都擦掉,就必定能讀懂墻上的文字。 蕭斯宇皺起眉,看向兩個好友:“擦不擦?” 呂朔說:“我擦?!” 蕭斯宇問他:“你是在罵臟話還是在回答我?” “既是在回答你,也是在罵臟話。”呂朔煩躁地擺擺手,“我擦吧,你們倆都別擦了,擦完我告訴你們我看到了什么,這樣安全一些,出了事也不會三個人都折里頭。” 呂朔不會背叛蕭斯宇和陳云,必是看見什么就說什么,絕不會隱瞞或扯謊。 陳云和蕭斯宇很信任他,都是老搭檔也無需講客套話:“行,你擦吧。” 下一刻,呂朔就快速把另一只眼睛上的眼影和眼線給抹干凈了,然后他再看向墻壁,那些原先僅能看清一半的古埃及文字,如今全部都能看清了。 這些復雜的象形文字對于呂朔而言十分陌生,偏偏他就是能夠看懂,他的雙眼就如同一個翻譯處理器,能自動把不認識的文字轉(zhuǎn)譯為他能理解的字句。 “居然真的能看懂……” 淺淺感慨一聲后,呂朔就把墻上的文字轉(zhuǎn)述念給陳云和蕭斯宇。 不過他講話期間也沒特地壓低聲音,有意讓大家共享墻上的線索。 誰知說完后,眾人卻一臉訝異錯愕地望著他,神色和態(tài)度都很奇怪,不等呂朔開口問詢他們,蕭斯宇就先出聲反問他道:“哥,你在說什么,我們聽不懂。” “啥?”呂朔臉上浮現(xiàn)出愣怔的表情,“怎么會聽不懂呢?我說的是中文啊,你聽不懂中文嗎?。” “不不不。”詹蒙嘴角向下撇著,嚴肅搖頭,“你現(xiàn)在說的才是中文,而你剛剛給我們復述墻上的文字時,說的是我們聽不懂的鳥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