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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252節(jié)

    柳不花今天穿了一身黑,頭發(fā)也染黑回來了,聞言啞然失笑道:“那么多錢,我花不完的。”

    謝印雪繼續(xù)說:“還要記得幫我照顧著點阿戟,別讓他以后真窮得去要飯,那太丟人了。”

    就站在柳不花左手邊的沈秋戟面無表情:“我都聽到了。”

    “聽到了那就記住,以后要好好活著,要過得隨心所欲。”謝印雪在他面前蹲下,雙手按著小徒弟的肩,柔聲祝愿,“去做你想做的事,去愛你想愛的人,別生新愁,勿念舊憾,如中秋之月,永遠(yuǎn)圓圓滿滿。”

    “我窮,我圓滿不了。”

    “錢財乃身外之物,你看開點,你就圓滿了。”

    “我看不開。”

    “……逆徒。”

    謝印雪忍下想收拾徒弟的念頭,直膝起身,沈秋戟卻一把拉住他的袖角,腦袋壓得低低的:“師父……我如果想你了怎么辦?”

    “如果你很想我……那就夢我吧。”謝印雪摸摸他的頭頂,“師父也常夢到想念的人。”

    沈秋戟緩緩松開了手,松的很慢,就像當(dāng)年謝印雪舍不得陳玉清那樣慢。

    一瞬間,謝印雪也有些怔忡,待抬眸再看向柳不花時,眼中似浮了層水霧,唇角卻仍彎著:“不花,做我干兒子這么久,一直沒問過你,有沒有什么東西是你最想要的,而我卻還沒能給你的嗎?”

    “有的,干爹。我最想給您送葬,說不出緣由,但我就是想親自送您上路。”柳不花認(rèn)真思索片刻,告訴謝印雪,“今天您已經(jīng)給了。”

    謝印雪沉默幾秒,欺身抱了下他:“……有你是我的福氣。”

    柳不花輕輕回抱他:“快上路吧,干爹,別誤了吉時。”

    “如果有天,你小干媽出來了,幫我……”謝印雪頓住,和柳不花分開,“算了。”

    柳不花趕緊向他承諾:“不不不,怎么能算了?干爹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小干媽好好感受現(xiàn)實世界里的美好,阿戟我也會照顧好的,絕不會讓他去要飯。”

    謝印雪笑了笑,拍拍柳不花的肩:“你這么說我更不放心了。”

    “了”字落下后,謝印雪便轉(zhuǎn)身走向金絲楠木棺,躺入其中,將那枚白玉蟬含在口中,無聲閉目。

    柳不花牽著沈秋戟的手,走到棺材旁最后看看謝印雪的“遺容”,棺材里,青年穿著最艷的紅衣,默無聲息,宛如永不退色消腐的尸體。

    俄頃,柳不花后退兩步,開口高聲道:“合棺——”

    白事班子工人依言合上棺蓋,徹底遮去棺中人面容。

    柳不花再道:“封棺——”

    工人聞言再向前,在棺材上放置七枚棺釘,由紅著眼的沈秋戟持錘,顫著手枚枚釘死。

    柳不花長呼出一口白霧,繞到棺材另一側(cè),與沈秋戟一左一右并立:“跪棺——”

    站在明月崖山路兩邊的沈家人紛紛跪下,與周圍飄飛墜落的蒼茫白雪融為一色。

    柳不花和沈秋戟一起抬手,扶住棺身,啞聲長喚:

    “送七叔——”

    此后,沈秋戟極目遠(yuǎn)眺,見明月崖處處是雪,卻又處處不再見“雪”。

    恍惚間,他想起去年剛來這里時所拍的,那張有自己、有謝印雪、有柳不花和陳媽的全家福。

    那張照片上的他沒笑,他還想,等今年拍時,一定要記得笑,要拍出一張最好的全家福,可惜到底是拍不了。

    正如古人書上所言: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第247章

    他們像是跌入了一場血色與黃金交織而成的瑰麗夢境。

    ——這是陳云睜開眼眼睛后的第一反應(yīng)。

    她橫躺在地上,身上還有種被熱棉被沉沉蓋住的厚重感,入目不是漫天的黃沙,就是高懸于天空上赤紅的朝霞,在這鑠石流金、火云如燒的炎熱中,陳云額角很快就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她本能地抬起手,想要將其拭去,手指卻在舉起的途中觸碰到一些微小的沙礫。

    它們從指間穿梭流逝的感覺很舒服——干燥、光滑,如同將手插入大米時獲得的快樂與愉悅一樣。

    但陳云沒有沉浸太久,兩三秒過后就驟然回神,迅速把自己從沙子里刨出。

    沒錯,她被半埋在沙礫里!

    這就是她覺得身上蓋了層厚棉被的原因。

    “蕭斯宇,呂朔,快醒醒——”

    陳云醒來后立馬在附近找到了同樣被沙礫半埋住的呂朔和蕭斯宇,把兩人從沙里“拔”出來輪流拍他們臉頰。

    “哎喲我嘴巴好干……”呂朔被甩了兩巴掌后捂著臉轉(zhuǎn)醒,打量一圈四周問,“這里是……沙漠?好熱啊。”

    蕭斯宇坐直身體,瞇著眼睛道:“是,不過前面好像有片綠洲。”

    那片綠洲位于他們所在之地前方約五十米外的地方,碧瑩瑩的,卡血色天穹與金色大漠之間,宛如一顆綠寶石般醒目,而綠洲旁潺潺流淌的蔚藍(lán)河流則如同一條青金石串成的項鏈,艷麗又神秘,無聲引誘著每個人前往靠近。

    陳云抖落藏在頭發(fā)里碎沙:“沙漠里出現(xiàn)綠洲,搞不好是海市蜃樓,我們等會兒再過去看看,其他人呢?”

    其他參與者也被半埋在沙礫里,在他們之后陸續(xù)醒來,陳云掃了一眼,只在里面看見一張熟面孔——卞宇宸。再數(shù)下人數(shù),加上她、呂朔和蕭斯宇,竄動的人頭共十一個,六男五女,是一個不算多也不算少的數(shù)字。

    “我怎么在沙子里啊?真他媽熱。”十一個人中身材最高大男人站起后罵罵咧咧的,“老子人都快埋熟了,鎖長生擱這做沙土炒貨呢?天天針對我是吧?”

    可不管他罵得再難聽,此刻也沒人會看重聽他說什么,因為大伙的注意力,全在他們不斷下陷著被流沙吞噬的行李上。

    “日!我的行李——!”

    呂朔一個縱身飛撲想拉住行李柄,卻也是白費力氣,徒勞無功。他不由垂了下沙面,氣惱道:“靠了,我還想把水拿出來喝一口呢。”

    而其余參與者的狀況和呂朔也差不多,沒一個人的行李能幸免于難,那個罵臟話的健壯男人甚至一頭扎進(jìn)沙礫里刨掘,但仍是無濟(jì)于事,不過他沒挖出自己的行李,卻挖到了另一件東西。

    “這是……”男人擰著眉,把那件物什上的沙礫拂開,“棺材?”

    他的話吸引了其他人向他靠近。

    一個穿著黑色運動服的女人疑聲問:“這怎么還有副棺材?”

    健壯男人說:“里面不會裝著個木乃伊吧?”

    沙漠,棺材,這兩個要素結(jié)合起來,的確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木乃伊。

    “這分明是具中式棺材,里面不可能裝有木乃伊。”這時另外一名烏發(fā)如瀑,長至腿根的女人卻說,“萬一是樓蘭古尸呢?”

    “也不是沒有可能。”健壯男人招呼著其他人上前幫忙,“來,給我搭把手,我們把它挖出來看看。”

    這具棺材非常的重,健壯男人再如何結(jié)實,也難憑一己之力將其從沙礫中完整挖出,好在這具棺材其實只被埋了一半,只因棺材木質(zhì)特殊,顏色奇特,幾乎與周圍的金色沙礫融為了一體,故眾人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它的存在,所以眼下有人幫忙配合,將其挖出倒也不用廢太多力氣。

    然而棺材出土后,陳云、呂朔和蕭斯宇卻望著那那隱有金絲浮現(xiàn)的棺材齊齊愣住了。

    來幫忙的一個花臂男人則繞著它轉(zhuǎn)了一圈,嘖聲道:“竟然是龍鱗紋的金絲楠木棺材,難怪剛剛沒發(fā)現(xiàn)。”

    健壯男人問:“有什么講究嗎?我只知道金絲楠木棺材很貴。”

    “金絲楠木的天然紋理分五個等級,龍鱗紋為最頂級的紋路。”

    花臂男人這次沒說話了,回答健壯男人的是另一位戴著金絲圓框眼鏡的斯文男人,他穿著深灰色的夾棉長褂,說話時還用食指推了推鏡框,一邊彎腰細(xì)細(xì)打量著棺材,一邊給眾人講解:“這具棺材龍鱗紋面積大,紋路清晰,幽香綿長,無需多加雕刻修飾,便能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金玉滿堂花紋,乃珍品中的極品,市場上有價無市,千金難求。”

    健壯男人聽懂了——這棺材很貴。

    他問:“能賣多少錢?”

    “至少七位數(shù)起步。”斯文男人給他比了個數(shù)字,隨后又作揖,向眾人自我介紹說,“我叫明生,家里就是做白事生意的,所以對這方面的了解多一些。”

    “我叫詹蒙,是個健身教練。”

    詹蒙罵起鎖長生來從不講素質(zhì),可只要不罵人,他就很有禮貌,學(xué)著明生作揖謙遜問好。

    明生笑了笑,夸他:“看得出來,你身材練的很好。”

    “是啊,要不是因為進(jìn)了這幾把鎖長生,我早就去打奧賽了,結(jié)果進(jìn)來以后我吃不好睡不好,肌rou都掉光了,就打不了比賽了。”說完詹蒙又朝女生那邊一個穿著深紫色lolita裙,還畫著煙熏妝的女人揮手,“嗨,茜茜~”

    媚娃小隊重聚,茜茜拎起裙擺朝他行了個屈膝禮:“又見面了,詹媚……”

    “打住打住!”詹蒙瞪大眼睛,及時叫停茜茜,“別再提那兩個字,我對它有心理陰影。”

    兩人還認(rèn)識在場的卞宇宸,和他也打了聲招呼,這個副本里卞宇宸依舊做一身道士打扮,穿藍(lán)色長褂,梳著個用木枝簪固定的丸子頭,但詹蒙和茜茜在失落之地神廟時沒見過他這幅模樣。詹蒙好奇地問:“卞宇宸,原來你是道士嗎?”

    卞宇宸笑笑說:“不是,我只是個修道人。”

    詹蒙和茜茜相視一眼,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哪門子的修道人會在身邊安排什么死士暗衛(wèi)跟隨啊?不知道這個副本又是哪個倒霉鬼做他的“十三”。

    于是兩人繼續(xù)聽其他人自我介紹。

    “我叫屠文才,屠夫的屠。”花臂男人抱著胳膊,他名字煞氣重,面相看上去也兇,目光在詹蒙、茜茜和卞宇宸三人間問,“你們?nèi)齻€認(rèn)識?”

    茜茜點頭:“在其他副本里見過。”

    “真不容易,我認(rèn)識的人全都死了。”屠文才說,“這是我第九關(guān)副本,你們呢?”

    詹蒙:“也是我第九關(guān)。”

    茜茜道:“我也是。”

    明生和卞宇宸同樣道:“我亦然。”

    隨后三個女人也加入了他們的談?wù)摚酥校^發(fā)很長的那個女人叫李嬋衣,穿著頗有古意的寬松連衣裙,穿黑色運動服的女人則叫辛月春,還有一個身材格外嬌小女生叫姚小果,名字和本人一樣可愛,這一關(guān)也全是她們的第九關(guān)副本。

    她們互不認(rèn)識,跟明生和屠文才一樣,沒有在這個本里碰見熟人。

    聽完她們的自我介紹,明生作思忖狀說:“這一關(guān),應(yīng)該就是我們所有人的第九關(guān)吧?”

    屠文才抬起下巴努努嘴,指著并排站立的陳云、呂朔、蕭斯宇道:“那三個人還沒說過話呢。”

    但確切來說,是沒和他們說過話。

    陳云、呂朔、蕭斯宇三個人在棺材出土后嘴就沒停過——

    呂朔看見這具金絲楠木棺材的第一眼就感覺嘴巴更干了,他艱難地吞咽下一口口水,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陳云和蕭斯宇:“你們倆……覺不覺得這具棺材……”

    蕭斯宇接過他的話:“有點眼熟。”

    “你的手機(jī)呢?”陳云用手肘搡搡蕭斯宇,“快把圖拿出來對比一下。”

    蕭斯宇說:“有手機(jī)也沒用啊,這里又沒網(wǎng),打不開柳不花的朋友圈。”

    “看咱們小群的聊天記錄啊,誰讓你看他朋友圈了?”呂朔提醒他,“你不是全在小群里發(fā)過嗎?人傻了?”

    經(jīng)呂朔這么一提,蕭斯宇也記起來了,他把手機(jī)從貼身褲兜里掏出,迅速點開自己與陳云、呂朔的三人微信小群,往上翻聊天記錄,不一會兒就找了他要找的東西,那是一張朋友圈截圖——

    【柳不花先生:干爹進(jìn)棺材了,見棺發(fā)財,大吉大利。[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