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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177節

    這真是一個足以完全顛覆參與者認知的線索。

    要知道瑪麗姑姑可是引導者npc啊,參與者們默認她不能說謊,誰會懷疑她的身份有問題呢?

    陳云暫時把驚駭壓入心底,面上絲毫不顯,握筆開始畫畫,并提醒呂朔和蕭斯宇:“不要寫字,畫畫,畫你昨晚看到的人就可以,但不要畫與幻象有關的東西。”

    “我知道。”蕭斯宇抬眼盯著還縮在墻邊的胡利說,“那些字寫出來好像有問題。”

    黑瞳歩醫生反復讓他們描述昨晚看到的幻象,《住院病患守則》也要他們聽醫生的話完成治療,問題是看看胡利寫的那些句子,他如果能控制自己,怎么可能寫的那么恐怖惡心?

    呂朔面露苦惱,煩躁道:“可我畫技很爛啊……”

    陳云堅聲說:“先畫了給醫生看看,實在不行再寫。”

    呂朔和蕭斯宇依言照做,畫了自己昨晚睡著前見到的護士,不過畫完他們自己就看笑了,因為畫的一點也不像,至多發型像一些,堪比靈魂畫作,畢竟他們不是美術專業的人,要他們畫出謝印雪和柳不花那樣的作品簡直太難了,所以陳云、呂朔和蕭斯宇都覺得他們的畫給黑瞳歩醫生看過后肯定會被打回要求重做。

    誰知在黑瞳歩醫生看他們的畫之前,那個擁有蒼色豎瞳的男人就說:“可以,抽象派畫作,丑的很有藝術性,等會也裱起來。”

    蕭斯宇:“?”

    呂朔納悶不已:“這都行?”

    豎瞳男人睨著輪椅上的青年:“學著點。”

    瑪麗姑姑都沒臉,隨便畫畫就行了,越丑越好。

    謝印雪垂睫溫馴道:“好,下次就這樣畫你。”

    步九照:“……”

    另一邊同樣不會畫畫的蘇尋蘭就沒那么好運了,她的畫被豎瞳男人說太丑,要求重畫,她給黑眼睛的歩醫生看過也是一樣的結果,蘇尋蘭沒辦法,只能和胡利一樣寫下了類似日記的描述字句。

    當然,她寫出來的東西也非常詭異陰森,停筆后沒像胡利那般尖叫,臉色卻蒼白得過分。

    至于十三跟卞宇宸,他們倆的畫技竟都很好,最終九個病患參與者中,七人都通過畫畫完成了今日的“治療”,得到了可以取回自己行李的首肯。

    治療結束后所有參與者都有短暫的自由活動時間,不過今天護士們并不打算分散開來去尋今晚藏身的地方。病患們也不急著去護士長導診臺那找瑪麗姑姑拿行李。他們都留了下來,想看看書架上以前的病患們留下的“作品”。

    蕭斯宇就近隨意抽出一本薄冊子翻看幾頁后說:“以前也有人畫畫沒寫字,我手里這一本全是瑪麗姑姑的畫像。”

    “我這本全是字。”陳云也捧著一本冊子說,“寫的都是他們每晚看見的幻象,很像日記。”

    呂朔舉著手里的冊子晃晃:“這本也是。”

    無法分辨病患自己的宋清蕓抓緊時間追問:“上面寫了什么。”

    這也是鄭書想問謝印雪的問題。

    “上面寫……我們都會死。”陳云越看冊子表情越凝重,“即便是找到了擺渡者npc。”

    通關全靠和擺渡者npc做交易的蘇尋蘭本能地反駁:“不可能。”

    陳云把冊子遞到她面前:“上面就是這樣寫的,你看。”

    【我會死的……我會死的……今晚我一定會死!這個副本根本沒有人能夠通關!哪怕找到擺渡者npc都沒用……沒有用……死!死!死!死!死!】

    陳云翻到的那一頁,上面就寫著這么一句話,后面的幾個“死”字字體頗大,占據了大半頁,字跡也非常凌亂扭曲,看得人心中莫名生寒。

    卞宇宸也在書架上不停的翻看:“這些冊子里,還很多參與者都這么說。”

    再不就是類似蘇尋蘭呵胡利寫的那種關于幻象的恐怖描述,除此以外沒別的了。

    鄭書聞言卻不置可否道:“找到擺渡者npc沒用,可能是找錯了人,也可能是達不到擺渡者npc開出的條件,這些話或許會擾亂我們的神志,不要太在意,更何況……”

    他稍微頓了下聲音,崔如潔就接住他的話繼續說:“我們是護士,你們是病患,你們的通關條件目測是需要完成治療,并拿到醫生開出的病愈證明。”

    “你都這么說了。”胡利聽出了崔如潔的弦外之音,盯著她道,“看來你們的通關條件和我們不一樣。”

    他們至今都不知道護士的《工作人員守則》里寫了些什么。

    護士參與者和病患參與者的矛盾再次出現,娛樂休閑室內的氣氛一時冷滯。

    胡利沉默半晌,突然轉身面向湘妃,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湘妃,我再一次鄭重和你道歉。昨晚是我鬼迷心竅、找不到其他護士也找不到怒惱羞成怒拿你撒了氣。”

    湘妃感覺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警惕道:“你想說什么?”

    “我們不能再內斗下去了,我想活命,你們都聽醫生說了,我再不睡覺會越發重,我今晚必須吃藥睡覺。”胡利把蘇尋蘭拉出來當墊背的,“昨天蘇尋蘭不就說了嗎?大家可以合作起來,晚上我們找你們拿了藥老實睡覺,你們回宿舍休息,這樣大家都好。”

    這一回護士參與者不似昨日有人反對了,今時不同往日,昨天他們還有得選擇,但今天,胡利的話既是提議,也是威脅——他的病情是所有病患參與者中發展最快的,若無意外他也是第一個死的,他昨晚就干出了遷怒湘妃的事,難保他被逼急了不會拉人玉石俱焚。

    喻鳳竹詢證其他病患參與者:“你們也全都要吃藥?”

    蘇尋蘭說:“我吃。”

    十三說了進娛樂休閑室后的唯一一句話:“我也。”

    卞宇宸徐聲耐心道:“之前不吃是不知道副作用是什么,現在都知道了,我們不會不吃的。”

    喻鳳竹道:“好吧。”

    胡利看雙方至此都再沒人吭聲反駁了,便說:“行,看來大家意見一致,那我們分一下今晚誰找誰藥拿藥吧。”

    最終大家共同約定:今夜所有病患參與者都躺在自己的病床上,護士參與者們會去對應的病患床前,親自盯著其吃藥入睡。

    說實話做完這一切之后,大家都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擔輕松了不少。

    鄭書邊做著舒展運動活動關節邊和穆玉姬聊:“今晚有時間好好捋捋我們為什么睡不著了。”

    也唯有今晚有時間。

    因為病患今晚就算再吃一回藥,副作用也僅僅是白天會被醫院里游蕩的病人們觸碰,大家都只知道“幻象”的第二階段是什么,而繼“被觸碰”后的第三階段是什么……得再等等才能知曉。

    眾人陸續朝休閑室外走去,到護士長導診臺那找瑪麗姑姑。

    病患參與者們主要是來拿自己的行李,護士參與者則是想弄明白他們的行李什么時候可以拿。

    “你們今晚又不會遇到危險,拿什么行李呢?”瑪麗姑姑說著,還愛憐地摸了摸提問人林月的臉蛋,“工作很辛苦都沒睡好吧?看你臉色差的,食堂六點開飯,待會去吃點好的補補身體。”

    拿到行李的病患參與者們自己多多少少都帶了點口糧,覺著食堂的飯有沒有他們的份無所謂,何況食堂就算管飯他們未必敢吃,萬一仍舊是“藥膳”呢?故他們都吃自帶的食物。

    不過當呂朔拿著自己事先備好的壓縮餅干在啃時,一抬頭卻看到柳不花從行李箱內掏出個藍色噴瓶,滋啦滋啦往頭上一頓噴,噴完后又摸出個小罐子,用食指挖了點里面的白色膏狀物,把它均勻地涂抹在自己的每一片“花瓣”背面上。

    柳不花正對面的謝印雪沒吃東西,在喝珍珠奶茶的同時還不忘指揮:“你別光涂臉,脖頸后面也涂點,那比臉還黑。”

    “哦,好的。”

    柳不花很聽話,老老實實涂了兩遍脖頸。

    其他人:“?”

    第158章

    人在處于危險境地時,外在的體面和整潔往往是最不重要的,都快死了,還在意外表做什么呢?

    所以眾人根本無法理解,柳不花的行李箱里為什么會裝著這種東西。

    哪怕是早在饕餮宴副本中就瞧過謝印雪日日換新衣,時時品香茶與“鎖長生”格格不入的矜貴模樣,自以為經多見廣,再無旁事能領他詫異震撼的呂朔,面對這一幕都不禁問:“柳先生……你在干什么?”

    柳不花是背對著呂朔的,聽到青年講話他也沒有回頭,只把兩顆被血管連接在腦花中央的眼珠子扭了個方向,望著呂朔答道:“涂美白香香啊。”

    呂朔:“……”

    他真的覺得,柳不花是迄今為止他在青山精神病院中見過最詭異恐怖的存在。

    蕭斯宇同樣不由地問:“你進‘鎖長生’就帶這個?”

    “還有補水噴霧。”柳不花這回轉身了,他把剛剛用過的藍色噴瓶遞出,誠邀蕭斯宇和自己一塊美容護膚,“你要噴嗎?”

    蕭斯宇:“……不用了。”

    但蕭斯宇惦念著柳不花和謝印雪幫自己的jiejie解決過一點“麻煩”,因此兩分鐘后,他又忍不住道:“吃的呢?你們沒帶嗎?”

    柳不花說:“只有我干爹帶了他的續命……不是,帶了珍珠奶茶。”

    “我們帶了很多壓縮餅干,我買的,味道很不錯。”蕭斯宇家里有錢,他買的壓縮餅干幾乎完美的兼顧了口感味道和營業能量,說完,他從行李箱內大方拿了四包出來,“分你們一些吧。”

    “沒事,你們自己留著吃,我干爹不喜歡吃這種餅干。”柳不花擺手婉拒,并語帶懷念道,“我一會去吃食堂就行,多謝你的好意。”

    “可是食堂……”

    蕭斯宇剛要提醒他食堂或許會給他們準備昨天的藥膳,不過話才說了一半,他就忽然想起,那些藥膳對其他人來講可能是避之不及的粗糠爛菜,但對柳不花而言,那簡直是美味佳肴啊。

    謝印雪也反應過來了,這個副本對參與者們的飲食沒有限制,他們吃或不吃東西都不影響通關,自己在副本中七天不吃東西也不會餓死,他沒什么胃口也沒打算吃,可柳不花還是要吃的。

    再聽聽柳不花說起食堂時那期待雀躍的語氣,恐怕他巴之不得食堂給病患參與者提供的餐食依然是藥膳吧?

    謝印雪絕不縱容柳不花病情加重,便當即接過蕭斯宇遞來的壓縮餅干,道了聲謝后對柳不花不容置喙道:“不花,你吃餅干。”

    “唉……好吧。”

    柳不花幽幽嘆氣,即使他沒臉,呂朔蕭斯宇他們仍能看出他很失落。

    謝印雪卻心冷如石,對此視而不見,繼續狂飲奶茶。

    待到天色將暗,所有人都聚集到了病房那。

    其中患者參與者們躺在床上,護士參與者們則按照白天分配好組合站在對應的病患床前,守著他們吃藥。

    謝印雪還是和鄭書搭檔,但他拿到藥后卻遲遲不吃。

    鄭書眼看其他病患接二連三地閉眼睡去,最后就只剩個謝印雪還坐著,就催促他:“你快吃啊,我要回宿舍睡覺了。”

    青年倚靠著床頭而坐,長長的青絲沒有束好,烏壓壓地垂落在肩頭頸側,眼睫也低垂著,在燈輝下竟有種柔弱可欺的溫馴之感,連捏著藥片的白皙雙指都纖細似花枝,不堪摧折。

    這樣一個美人,說出唇口的話卻叫鄭書差點吐血:“我還不想吃。”

    還沒走的幾個護士參與者聽了謝印雪的話,都紛紛朝鄭書投去同情的目光。

    “謝爺爺,你別搞我。”鄭書欣賞謝印雪的外表,卻更惜命,聞言只得求他,“我求求您把藥吃了行嗎?”

    謝印雪挑眉張唇道:“我也還沒老到這種地步吧,怎么最近總是有人想給我當孫子?”

    鄭書雙手合十,已經開始能夠共情現實生活中醫護人員碰上難纏的病人時的感受了:“只要你把藥吃了,你想讓我當你的什么都成。”

    “我會吃的。”謝印雪道,“我要出去轉一下,回來就吃,你先去睡覺吧。”

    鄭書瞪著他:“你這樣我怎么睡得著?”

    “我又不會和你說我的幻覺。”謝印雪扯唇,好笑道,“何況我即便吃了,你也睡不著。”

    青年說的沒錯。

    鄭書早有這種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