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樹晚風 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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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唯月被她爸媽領回家了,裴星銘那邊的處理結果還沒出來,所以中午的時候只有司徒朝暮和聞鈴一起吃飯。 高三另外一半班級的體育課剛好是上午最后一節課,不等下課鈴打響他們就涌進了食堂,高一高二下課時間還比她們早幾分鐘,所以等司徒朝暮和聞鈴來到食堂的時候,里面基本都沒什么空位了。 倆人好不容易在三樓的角落找到了兩張面對面的位置,才剛端著飯盤坐下,聞鈴就忍不住將心頭的擔憂說了出來:“他倆不會有事兒吧?” 司徒朝暮知道她問的是誰,斬釘截鐵地說:“不會,輝哥一定會力保他的愛徒們。” 聞鈴一點胃口都沒有,不停地用筷子戳米飯,焦慮又自責:“其實這事兒跟廳響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他不應該摻合進來的。” 司徒朝暮瞟了她一眼,話里有話地說:“說明人家廳響人品好唄,忠義兩全,對你是忠,對裴星銘是義,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聞鈴瞪了她一眼:“你別瞎說。” 司徒朝暮卻笑了:“我哪瞎說了?我可親眼瞧見了,人家廳響一看你要上去幫裴星銘打架,二話不說就去把你拉開了,生怕你挨揍,然后自己奮不顧身地沖了上去,替你打了這一架。” 聞鈴的臉頰有點兒紅,卻還在反駁司徒朝暮:“他哪兒是為了我呀?他是去幫裴星銘了,我就算不沖過去他也會幫裴星銘打架。” 司徒朝暮立即反問:“那你自責什么呀?人家廳響樂意去幫人家兄弟,和你有什么關系?干嘛要擔心他被處分?干嘛非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你不是自作多情么?” 聞鈴被問得語無倫次:“我、我、我關心一下同班同學還不行了?” 司徒朝暮不屑地嘁了一聲:“我真是不理解你,也不理解裴星銘,天天凈干一些言不由衷的事兒。” 聞鈴趕緊撇清關系:“我和裴星銘可不一樣啊,你少貶低我,他是個渣男,我是個正直的人。” 司徒朝暮:“你正直還那么無情的對人家廳響?” 聞鈴又氣又無奈:“我跟廳響根本就不可能!” 司徒朝暮:“怎么不可能?為什么不可能?你們倆名字一聽就很配!” 聞鈴眉頭一擰:“你……” 眼瞧著聞鈴真的要惱了,司徒朝暮趕緊換了話題:“你放心吧,有裴星銘在哪頂著,廳響肯定不會有事兒,我今天還在年級長辦公室門口看見我舅舅舅媽了,都沒敢繞過去打招呼。” 聞鈴一愣:“啊?那周唯月她爸媽去了么?” 司徒朝暮:“當然要去呀。” 聞鈴:“我的天,那你舅媽今晚不又得發瘋?” 司徒朝暮:“必然的。” 聞鈴想了想,說:“你舅舅舅媽也是奇怪,感覺他們倆平時也挺照顧月月他們一家的,怎么只要裴星銘一和月月有牽扯,他們倆就發瘋啊?” 雖說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是司徒朝暮還是比聞鈴更了解自己家親戚:“照顧月月他們一家是因為我舅舅舅媽還擁有著最基本的人性和善意,但是他們倆做了一輩子生意,你別看現在手里有點兒錢了,開大奔買別墅喝茅臺,年輕的時候可是從最底級的批發市場干起的,也不知道看了多少人的臉色,賠了多少笑,受了多少委屈,所以他們倆最缺的就是尊嚴和面子,天天盼著裴星銘出人頭地,給他倆爭光。要是讓別人知道他們倆的寶貝兒子對一個弱智女孩那么好,他倆會覺得丟死人了。” 說完,司徒朝暮又補充道:“還有我姥姥姥爺也是,老兩口也覺得月月是個智障,和她走得太近丟人,而且在我姥姥姥爺心里,只有兒子和孫子是自家人,我媽和我爭不爭氣對他們來說一點兒都不重要,兒子孫子要是不爭氣,他倆真能一哭二鬧三上吊,鬧得人盡皆知。” “真窒息啊……”聞鈴光聽著都覺得喘不上氣,“看來一直被偏愛著的人也不是很幸福,心理壓力太大了。” 司徒朝暮:“所以裴星銘才會那么叛逆啊,不然他早瘋了。” 吃完午飯后,兩人就回了班。司徒朝暮幾乎是和裴星銘前后腳進的班,她的屁股才剛挨著板凳,裴星銘就從前門進了教室,胳膊還是吊著的,卻又用夾板固定了一圈,看起來比之前要嚴重的多。 他順著過道往教室后面走的時候,司徒朝暮還想問一下他胳膊的情況,誰知裴星銘壓根兒就沒注意到她,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去了。司徒朝暮感覺他的表現不太對,立即把臉扭了過去,目光一直跟隨著裴星銘的背影,好奇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只見裴星銘走出過道后,直接朝著儲藏間的方向轉了過去,站在了宋熙臨的位置旁。 宋熙臨執筆的手一頓,抬頭看向了他。 裴星銘挺身直立,神色認真,言辭懇切而鄭重:“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之前的事情是因為我對你有偏見,對不起。” 宋熙臨怔住了,清俊的眉宇間流露出了難掩的詫異。 裴星銘沒再多言,坦坦蕩蕩地給宋熙臨鞠了一躬,轉身走了。 宋熙臨卻一直在發怔,向來淡然的神色中逐漸浮現出了困惑與茫然。 事態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人心也是如此。 突然間,他的身邊多出來了一個人。 宋熙臨垂下了眼眸,掃清了眼中的茫然與困擾,再度抬起眼眸時,神色復又變得清冷淡漠了,繼而一言不發地看向了身邊人。 司徒朝暮抱著胳膊坐在他旁邊的那張沒人坐的空位上,笑嘻嘻地看著他:“你現在是不是特別疑惑特別好奇裴星銘怎么會突然轉性了,竟然會如此誠懇地來給你道歉?” 宋熙臨不置可否。 司徒朝暮:“我可以給你答疑解惑,就看你想不想聽了,不過我尊重你的想法,想聽我就告訴你。” 她嘴上說著“尊重你的想法”,卻是一副“你求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訴你”的表情。 宋熙臨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目光,淡定從容地拿起筆,繼續對著答案改卷子。 司徒朝暮:“……” 就在這時,身后儲藏間的門突然從里面被推開了,呂莫帆神出鬼沒地從里面冒了出來,湊到司徒朝暮面前,很有經驗地說:“班長大人,您還是直接說吧,這招對夫人不好使,夫人他沒有好奇心。” 夫人? 宋熙臨的筆尖猛然一頓,臉色沉下的同時,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筆,誰知力氣太大了,直接把筆頭撅折了,紅色的墨水當即染紅了一大片英語卷子。 司徒朝暮見狀立即指向了宋熙臨手中的筆,振振有詞地對呂莫帆說:“他怎么不好奇?他好奇得都把筆頭撅折了。” 宋熙臨:“……” 呂莫帆望著卷子上那灘紅墨水,倒吸一口氣:“沒想到夫人的好奇心竟如此強烈,如血般刺目!” 宋熙臨:“……” 司徒朝暮:“所以嘛,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要從細節切入觀察。” 呂莫帆點頭,受教頗深的樣子:“還是班長懂夫人,一眼就看透了他清冷外表下的那顆不安躁動的心。” 宋熙臨深深地吸了一氣,眼神冷酷如刀似箭,一字一頓:“你們兩個,現在就走。” 呂莫帆一看形式不對,立即沖著司徒朝暮說了句:“那我就不打擾您和夫人培養感情了。”話還沒說完呢,他就竄出三步遠了。 司徒朝暮卻坐著沒動。宋熙臨面無表情,眼神中的驅逐之情溢于言表。 司徒朝暮無奈:“哎呀,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是來滿足你的好奇心的。” 宋熙臨忍無可忍:“我不好奇!” 司徒朝暮眨巴眨巴眼睛:“可你都把筆頭撅折了。” 宋熙臨:“那不是因為好奇!” 司徒朝暮:“那是因為什么?總不能是因為那聲‘夫人’吧?你還在乎這個呢?” 宋熙臨:“……” 司徒朝暮卻好奇了起來,又眨巴眨巴眼睛:“所以,你到底是因為什么把筆頭撅折了?真因為那聲‘夫人’呀?”她側目瞧著他,一臉難以置信,“你臉皮竟然這么薄?” “……” 真是個土匪流氓。 宋熙臨再度深吸一口氣,從司徒朝暮身上收回了目光,面色鐵青地盯著窗外,雙拳緊攥,咬牙切齒:“因、為、好、奇。” 第15章 ◎跟故意調戲他似的。◎ “好奇你就直說呀, 不用撅筆頭。”司徒朝暮的虛榮心和表達欲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我什么都知道,全都告訴你!” 宋熙臨也不看她,視線固執地定格在窗外:“長話短說, 說完就走。” 看著他那張不近人情的冷漠側臉, 司徒朝暮忍不住在內心吐槽了一句:哼, 明明是你好奇,我才來跟你說的, 你還這么擺譜。 但是我為人大度,就不和你這種不知好歹的人計較了。 “先讓我捋捋啊,該從哪開始說。”司徒朝暮似乎一點都不明白什么叫做“長話短說, 說完就走”, 一邊用手摸著下巴一邊認真地思考著, 顯然是準備著長篇大論了。 宋熙臨輕嘆口氣, 像是懶得繼續陪她浪費時間了,當是旁邊沒人一樣, 心無旁騖地收拾起來了桌子。 他先將那張被紅墨水弄臟了的英語卷子折了起來,連帶著那桿被撅折了的筆一同裹了進去,扔進了儲藏間的垃圾桶里,又在拖把池洗了手, 將手上的紅色墨跡盡數洗掉,消耗了不少時間, 然而等他重新坐回自己位置上的時候, 才發現司徒朝暮竟然還在思考,只不過是將手摸下巴的姿勢換成了雙手托腮。 宋熙臨沒理會她, 重新拿出來了一張嶄新的英語試卷, 專心致志地做起來了題。 寫著寫著, 耳畔突然傳來了均勻又綿長的呼吸聲。 宋熙臨正在寫單詞的筆一頓,側目看了過去,只見司徒朝暮雙肘撐著桌面,雙手捧著兩頰,雙眼放松闔著,濃密的眼睫毛又翹又長。 竟然睡著了? 宋熙臨驚訝又無奈,只好用筆桿輕輕地戳了戳她的胳膊,卻沒能把她戳醒。 宋熙臨不得不加重了手中的力氣,同時啟唇,語氣又冷又硬:“醒醒。” 司徒朝暮終于被他給弄醒了,迷迷瞪瞪地睜開了眼睛,愣了幾秒鐘之后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睡著了,還納悶了起來:“我怎么睡著了?” 宋熙臨心想:我怎么會知道? 司徒朝暮環視一周,找到了原因:“你這兒也太安靜了,比我哪兒舒服多了。” 宋熙臨冷著臉說:“要不換換?” 司徒朝暮不假思索:“那還是算了,這兒離黑板太遠了,不利于保護視力。” “……” 宋熙臨咬了咬后槽牙,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你到底要跟我說什么?” 司徒朝暮一愣,終于想起來了自己跑來這里的原因:“也沒什么,就是我閑著沒事兒干了,想對你說點心里話。” 宋熙臨怔了一下,繼而再度把臉扭向了窗戶,冷冷道:“不需要。” “我也沒問你需不需要呀。”司徒朝暮依舊保持著雙手托腮的姿勢,自顧自地說,“無論是我,還是裴星銘,都沒你想得那么壞,我們倆都是優缺點并存的普通人,撐死了就是有點兒狡猾和霸道,但是人呢,絕對不能只看表面,你只看到了我們倆狡猾和霸道的一面,卻沒看到我們倆身上的閃光點。” 宋熙臨一言不發,不置可否,一直沒把臉扭回來。 司徒朝暮也不管他,繼續說道:“就好比是周唯月她爸媽,哦對了,你知道周唯月是誰嗎?就是你今天在cao場上救下的那個心智不全的女孩。你知道她為什么心智不全么?因為她十歲那年發了一場高燒。你知道她為什么發高燒嗎?因為那天下了大雨,我、裴星銘、聞鈴還有她一起跑出來玩了。你知道我們四個為什么一起跑出來玩么?因為我們出生在一個村子里,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宋熙臨沉默不語地聽著,內心只有一個感受:這家伙,說話和發消息一樣連篇累牘,能用三句話說完的句子堅決不用一句話說。 司徒朝暮卻覺得自己這種自問自答的講述形式挺巧妙的,絕對可以勾起聽眾的好奇心和思考:“你知道嘛,我十歲那年夏天的那場雨是我至今為止的記憶中最大的一場雨,雨粒子大的跟珍珠似的,不對,應該說是像冰粒子,顆粒又大又冷。我們四個也是淘氣,趁著家里人不注意相約著出門淋雨玩水了,不過后果也挺慘烈,除了周唯月是被我爸媽送回家的之外,其他人都是被各自的家長抓回家了,然后全都挨了一頓毒打。你知道為什么周唯月她爸媽沒來喊她回家么?因為她爸媽是開飯館的,她爸是廚子她媽是服務員,又辛苦又忙,即便是周末也不在家,所以她家里的大人只有她奶奶,但是她奶奶不喜歡孫女,所以就不管她。我們到家之后都是先去洗熱水澡,家長盯著我們用熱風吹干頭發之后才開始打我們,唯獨周唯月到家之后沒人管她,而且她奶不僅不管她,還在家里開空調,那意思就好像是在說:‘賠錢的賤丫頭,讓你去外面亂跑瘋著玩,凍不死你’然后周唯月就發燒了。” “周唯月那個人吧,從小就長得漂亮,還聽話,特別乖巧懂事一個女孩,我爸媽特別喜歡她,又心疼她實在是太老實太乖了,我爸常說只有一直被壓迫被訓斥著的孩子才會那么的乖巧懂事,就像是我媽小時候。所以,那天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幾個非要喊周唯月出來玩的話,她肯定不敢出門淋雨瘋跑著玩,她害怕被她奶奶罵,她也害怕她爸媽會罵她,害怕給她爸媽添麻煩,因為她著的很懂事,她知道她爸媽每天早出晚歸的出去掙錢很辛苦,所以就算是發燒了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奶奶也是,明知自己孫女已經高燒不退好幾天了,卻一直沒跟兒子和兒媳說,只是在家里面的抽屜里翻出來了幾顆早就過期了的退燒藥讓她吃,直到裴星銘他媽去她家拿提前在她爸媽那里訂好的端午節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