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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佛 第40節(jié)

    咳咳~薛寶添被一口煙嗆到,咳到臉紅脖子粗之時,他想到那晚的酒吧的包房中,也縈繞著這樣辛辣的氣味。

    那晚他有意討好樊霄,在施力華示意要整一整游書朗之時,酷愛這種游戲的他自然愿意配合。

    有錢的公子哥誰沒有點變態(tài)的嗜好?他只當游書朗是樊霄常日無趣時逗悶子的小丑。

    誰料,之后再見樊霄,卻都是黏在游書朗身邊的,敬菩薩似的捧著供著,未有一點差池。他也曾疑惑、納悶,但他的生活花天酒地,分不出太多的心思來琢磨這些。

    現(xiàn)在想來,確實有點奇怪。

    因為停車場的事,他恨極了樊霄與游書朗的見死不救,讓他屁股疼了好幾天不說,如今還被逼著陪張弛來換藥,鞍前馬后的伺候著。

    樊霄不仁,莫怪他不義,薛寶添想掀了樊霄的老底!讓兩人好個屁!

    屁?屁股?

    薛寶添已經被人草了好幾次,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瞬間便有了以前打死也不會產生的聯(lián)想。

    “你被樊霄草了屁股了吧?”他抻著脖子問道。

    咳咳!這回換游書朗被煙嗆到。他摘了煙,吃驚的神色收斂得極快,只是耳尖透出了一抹紅色。

    瞬間的表情昭示了一切,薛寶添驚詫:“草,被我猜中了?我說樊霄怎么變了。”

    他未理會游書朗微微蹙起的眉頭,上下打量著身邊的高挑俊朗的男人:“你這樣的也會被壓?”他似乎找到了一點心里平衡,“看來也不是因為我菜。”

    在地面用力按死了煙蒂,薛寶添忽然攬住游書朗的肩膀,像找到了那個同樣淪落天涯的可憐人,物傷其類道:“游主任,你說世間怎么這么多cao蛋事呢,媽的,我都要抑郁了!你知道嗎,最近我瓢人都開始不爽利了,你呢?有這方面的問題嗎?”

    “什么?”即便游書朗理解能力超群,也沒懂薛寶添在說什么。

    冷風一抽,薛寶添才反應過來,自己差點把那點見不得人的“爛事”說了出來,他趕緊搖了一下頭,岔開話題:“你找我是要談博海那些藥的事?”

    游書朗被他東一下西一下弄得有些混亂,只得隨著他說下去:“是,想來和薛副總聊聊那些藥品的處理問題。”

    薛寶添儼然已經將游書朗劃歸自己陣營,大手一揮,頗為豪爽:“沒什么大事,走個過場而已,讓人把藥送回來,該上架上架,該促銷促銷,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找我。”

    薛寶添前后態(tài)度反差巨大,事情又解決的如此順利,讓經驗老道的游書朗一時都不知如何應對。他狀似無意地掀去了肩膀上的那條手臂,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還有…你…樊霄…”薛寶添吞吞吐吐,他有心提示游書朗,樊霄不是個東西,又怕自己的跨國生意泡湯。

    咽下了將要脫口的話,他咬牙切齒:“車、錢、房子,該要得要,反正樊霄有錢。”轉念一想,游書朗被壓還能撈點錢出來,自己那個他媽的是個窮鬼!

    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薛寶添哆嗦了一下。游書朗順著聲音望過去,竟然看到了那日在停車場掠走薛寶添的男人,他身邊還站著一個更加魁梧的壯漢,一臉橫rou,極不好惹的樣子,那一嗓子就是出自他口。

    薛寶添低低罵了聲“草”,又不得不起身迎了過去。臨走,他在游書朗肩上重重拍了幾下:“我走了,你呀…保重吧。”

    “薛副總,”游書朗忽然叫住他,“剛剛你說的‘坐臺女’是什么意思?”

    薛寶添怔了一下,舌頭頂著牙關嘖了一聲:“什么坐臺女,你聽錯了。”在身后男人再次的催促聲中,又丟下一句:“反正,你自己多留個心眼吧。”

    聲色犬馬之地,音浪一層蓋過一層,躁動著人們體內的血液,以及那顆不安分的心臟。

    花姐今日接待了一個奇怪的客人,干凈英俊的男人,一個人包了一間房。

    包房的音樂換成了舒緩的小夜曲,讓習慣了脈沖震頻的花姐有些不習慣。

    未待她說話,男人的電話響了,他示意她關了音樂,然后歉然一笑,低聲道了聲“抱歉”。

    心臟一顫,花姐被電了一下,做老鴇這么多年,見慣了形形色色的齷齪,很少再有男人能入她的眼。可如今這個氣質干凈,待人尊重,舉止得體的男人,卻讓她老邁干涸的心蕩漾了一下。

    男人接起電話,聲音透著溫柔:“嗯,今天要加班,會晚一點,你先吃,不用等我。”

    花姐的笑容慢慢淡了,心中冷嗤一聲,果然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這也是一個滿口謊言出來偷腥的。

    心湖重新干涸,她掛起職業(yè)笑容,問那個已經掛斷電話的男人:“先生,喜歡什么樣的?我叫姑娘們來,您選。”

    “樣子清純的,像剛畢業(yè)的大學生一樣的,這樣的都叫來看看吧。”游書朗緩緩說道。

    第58章 耍我,你參與了嗎?

    罕見的,游書朗攢了場子請人喝酒,打的主題是感謝薛寶添對博海藥業(yè)的關照。

    請的人不少,樊霄和施力華都在場,薛寶添也算給面子,沒再鬧什么幺蛾子。

    氣氛不錯,有人拿著麥克風干嚎,也有人摸著姑娘的腿談心,薛寶添被如水的恭維話捧著,慢慢散了肚子里所剩無多的怒氣,與樊霄和游書朗碰了幾次杯,話也多了起來。

    他摟著一個女孩兒吧唧親了一口,嘆道:“這他媽才是生活啊!”

    “玩幾把?”游書朗提議。

    沒人反對,幾位主賓湊到了一起開始玩牌。游書朗洗牌、切牌行云流水充滿美感,可不知為何樊霄眼皮跳了一下。

    游書朗今天一切如常,妥帖沉穩(wěn),處處逢源,待他也無異樣,只是偶爾投來的一眼,好似帶著輕飄飄的捉不到的冷意。

    樊霄怪自己多心,下意識的摩挲了一下胸口的四面佛,壓下了心中隱隱的不安。

    “輸了只喝酒沒什么意思。”游書朗邊發(fā)牌邊說,“玩點刺激的?”

    薛寶添眼睛一亮:“游主任我現(xiàn)在怎么越看你越順眼,玩玩玩,越刺激越好!”

    施力華也隱隱興奮,將菩提手串換了個腕子,揚眉道:“來吧。”

    只有樊霄幾不可查的蹙了下眉,游書朗什么性子他最了解,必然不會主動提出玩什么刺激的游戲。

    這事透著反常。

    從不在公共場所吸煙的游書朗,將咬在齒間的煙摘下磕了磕,磕落煙灰,露出隱隱一點紅光,才又送回口里掐著牌回視樊霄:“樊總呢?玩嗎?”

    兩人的目光交匯,游書朗眼中的深意,樊霄卻未能看懂。他有心哄人,軟著聲音回復:“全聽游主任的。”

    別開臉,游書朗繼續(xù)發(fā)牌,修長的手指夾著最后一張牌甩了出去,又將事先倒好的酒推到幾人面前。

    雕著繁復花紋的銀質酒架上放著六個斗酒杯,褐色的酒湯像勾扯著遇望的引信,危險又誘人。

    游書朗睨著那酒緩緩說道:“六杯酒,其中有一杯加了料的,輸了的隨意自取一杯,至于喝到什么,就聽天由命了。”

    一句話,震驚了另外三個男人!

    這橋段似曾相識!

    施力華終于記了起來,七八個月前,也是在這家酒吧,好像也是這間包房,他們?yōu)榱苏斡未笊迫耍屪_女扮成薛寶添的女下屬,又故意在游書朗面前向酒中下料,做出對女孩兒意圖不軌的樣子。

    整個晚上,他們都在津津有味地看著游書朗暗自焦急,三番五次的想辦法救人,卻幾欲不成,最后只得自己喝了那杯加料的酒!

    如今游書朗反常地玩起這樣的游戲。幾個人都不傻,知道這是東窗事發(fā)了!

    施力華下意識去看樊霄,薛寶添嗤笑一聲,也去看樊霄。

    游書朗覷著兩人的微表情,最后也隨著他們將目光落到了樊霄身上。

    男人垂著眉目,不辨神色,手肘壓在膝上微微探身去摸酒臺上的火柴。翻轉火柴是樊霄煩躁或是隱怒時的小動作,只有與他最親近的人才知曉。

    指尖一點點向前,游書朗的心一點點下沉,當他握緊拳頭的時候,那手卻在半路停了下來,折轉拿起了一杯酒架上的黃湯。

    一翻手,樊霄吞了杯中酒!

    眾人:“!!!”

    酒杯送回原處,男人面上一派輕松:“游主任說笑的,你們還不知道他,最守法依規(guī),喝了酒在自家院子里都不開車的人,哪能玩這些花樣,逗你們的。”

    說話的同時,他暗中拉了一下游書朗的袖子,是戀人之間提點對方的小動作。

    此時,干嚎的人飆了高音,驟然而起的破音分走了薛寶添和施力華的一點注意力,樊霄便在高昂的曲調中,偏頭與游書朗低語:“現(xiàn)在不是整治薛寶添的時候,他剛剛幫你辦了博海的事,動不得,想要教訓他以后有的是機會。”

    “你覺得我是要整治他?”

    “不然呢?”樊霄的聲音壓得更低,“他是混蛋,但現(xiàn)在的確不是動他的好時機。”

    游書朗冷眼看著樊霄,想起了昨日與坐臺女在這個房間里的對話。

    女孩兒依舊清麗,穿著白色連衣裙,臉上略施薄粉,與其他同行天壤之別。

    她點了一顆煙,沒有掩飾眼中的滄桑:“我是走清純路子的,很多男人喜歡這款。”

    “我記得你。”女孩吞吐煙霧,“我見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好人。當時我都覺得你傻,幫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值得嗎?”

    “值得。”游書朗擰開了一瓶水,推到女孩面前,“能幫就幫一把,實在幫不了,我也不會強出頭。”

    煙霧斷了一截,女孩兒沉默了一會兒浪聲說道:“你找我,是不是有話問我啊?”

    “有,能告訴我上次是誰在耍我嗎?”

    女孩兒笑了一下,奚落:“現(xiàn)在才看出來他們在玩你啊?你還真是個呆子。”

    她沉吟了片刻:“你知道的,做我們這行,嘴得嚴,不然就沒飯吃了。”

    “我知道,也理解。”游書朗打開錢包,“不知我付多少錢,你能告訴我你知道的。”

    女孩兒嗤了一聲,睨著錢包:“還是瞧不起我們做這行的是吧?”她將細長的女士香煙按進煙灰缸,“你給我買個棒棒糖,我就告訴你。”

    她仰著頭,落寞哀傷:“誰讓你是我入行以來遇到的唯一一個好人呢。”

    游書朗想到女孩兒最后的話:“都他媽不是好人,都拿你當小丑耍呢。”

    “全部嗎?”他同樣記得自己當時暗啞的聲音。

    女孩兒思忖了片刻,才道:“那個坐在主位上的男的沒怎么說話,但我覺得他是知道的。”

    “你確定?”

    “也…不是特別確定,但我們女人的直覺很準的,他雖然表面上看著未參與,但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

    女孩兒含著棒棒糖站起身:“好人兒,那些人你動不起,都他媽是有錢的混蛋,離他們遠遠的,別想著報復。”

    女孩兒的背影孤單落寞,從異常寬大華麗的門走出去時,像一條虛虛的隨意可以擦掉的線段。

    回神的游書朗忽然有點倦了,厭煩了這樣的拉扯試探和虛與委蛇。他深深地凝視了一眼樊霄,然后直白如劍地問向薛寶添:“薛副總上次你那個女下屬是假的吧?為了耍我臨時找的?”

    他拿起一杯酒輕輕搖晃:“酒里加的料倒是真的,當時我喝下去,你們是不是覺得很好玩、很刺激?”

    “!!!”

    三個男人皆驚,只有樊霄的表情隱得最快,他翻起眼皮看了一眼猶在愣怔薛寶添,在第一時間丟了一句泰語過去。

    “不好意思,一急便切到了泰語。”他沒有半點歉意地換回國語,低緩的語氣看似在緩和游書朗與薛寶添之間的劍拔弩張。

    “薛副總,游主任有點介意當初那件事情,當時是什么情況?要不勞煩太子爺給說說,話說開了就沒有誤會了。”

    “我他媽的…”薛寶添恨不得給樊霄一個大逼兜,掀了他的皮露出最邪惡的芯子。可是剛剛那句聽不懂的泰語卻瞬間提醒了他,若是透了樊霄的底,自己千辛萬苦搭成的路子也就毀了!

    正當他猶豫之時,施力華的聲音涼涼地插了進來。

    “游主任,當初是我要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