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難當 第64節
劉遏緩緩走著,對上那輪孤寂寒秋的月頭,一下撞入人懷中,盔甲半硬,嗑得臉疼。 “殿下,你醉了。” 他擰起眉頭,摸向面前那人,摸上那人眉眼,卻記不清那人名姓了。懷中的酒壇子隨之被人接過,放在一旁。 “你是何人?” “屬下是……周朗。” “那么周朗,陪孤說說話吧。”他徑自搖晃著,走入帳中。 周朗微愣,跟著他走入帳中。 于是沉重的盔甲被一件件卸下,面上的血痕被人用熱的長巾輕柔抹去,就像從前怎樣在草屋伺候一般,周朗仍是這樣伺候劉遏。 而劉遏躺在被褥上,神情迷瞪。面前的人幾分熟悉,他卻想不起來。 “你就是那個,在城樓上救下孤的侍衛嗎?” 正在洗長巾的周朗聞言神情一黯,“是,是屬下。” “你也來軍中了啊。” “是的,為殿下而來。” 劉遏癡癡看著,燭火晃得頭暈,周朗又走過來,輕輕熄滅了旁邊的蠟燭,只要劉遏的一個眼神,他就知道該如何去做。 于是一切都昏暗起來了。 半醉的劉遏就伸手一扯,將他扯得低下身來。“孤想起你來了。” “嗯?” “你是那個,一直在草屋陪著孤的侍衛?” 周朗笑了。“是的。” “那孤記得你,”劉遏喃喃道,“睡著的時候,會喊孤的名字。” “殿下……” “對,就是像這樣。” 黑暗里,劉遏又翻過身去,他側躺背對著周朗,恍惚間記憶不斷遠去。 一點點月頭西斜,他逐漸睡得昏沉。 而同是在黑暗中,屈膝跪上榻的周朗眼神幽暗,指腹緩緩摩挲過劉遏的面龐,直至唇瓣。 “嗯……”劉遏感覺到異物入唇,眉頭微微皺起。 周朗俯身來,指尖濕潤著,他低低喚道:“殿下……” 第74章 酸酸澀澀的周朗 黑暗中的劉遏逐漸發出低聲的悶吟,周朗的手指探入他口中,他也只敢趁著殿下酒醉之時,剖出這點不可為人知的骯臟心思,以此獲得些許慰藉。 直至齒關輕輕咬著,指根全然濕了,劉遏仰起脖頸來不適地瞇緊眼,卻還是含著他的手指,醉入綿長難醒的夢境之中。 手指緩緩抽出了,周朗低下頭去,克制而又隱忍地吻上額首,逐漸帶著濕漉意味地向下去,吻著唇瓣向里,睡著的劉遏也聽憑他放肆,任曖昧吻聲在營帳中流動細碎地響起。 “殿下……” 周朗低聲喊著,又吻入更深之處,喉結吞咽間呼吸難抑,劉遏白皙面頰沾著酡紅,這位在軍中有著冷美人之稱的殿下如今全然受著人的褻玩,直至喘息聲漸漸重了,他不自覺地抓緊了榻上的被褥。 他似是要醒了,眉頭顫動著。 正伏在人身上吻弄的周朗猛然間回過神,一下子起來,驚覺自己竟然做出了如此不恥之事。 陰暗里躺在榻上的人衣衫不整,唇齒微開著已是任人采拮過一遍。 周朗連忙后退,飛奔出了帳子。 · 第二日劉遏昏沉起來的時候,宿醉過后的腦袋還發著疼,看見桌上的醒酒湯,他微微一愣。 周朗。 昨夜喝得酩酊大醉,全然認不清人,如今記憶回來卻是記起了,當日城樓相護,幾年茅草屋中為伴,即便這兩年來劉遏一心沉于戰事之中,到底還記著周朗。 當然,也不過記著周朗是忠仆罷了。 說起來如今周朗還是個小小的校尉,然而以他之能力絕非能屈居此位之人,劉遏飲下解酒湯起身來,才發覺衣衫有些凌亂,于是又重新系上衣帶。 親兵進帳來,瞧見殿下正要更衣的模樣又要往外退去,被劉遏攔住。 “無妨。” “殿下,桐州戰報。”親兵呈了上來,目光忍不住瞥向鎖骨處的一點紅痕。 劉遏接過,順著目光低眼看去,又瞥了眼外頭。“如今這天氣,夜間竟還有蚊蟲?” “卑職為殿下尋些驅蚊的草藥來點燃。” 劉遏搖搖頭,最終也沒想到旁的事上,只是淡淡將戰報遞回去,“不妨事,你下去吧。” “是。” 親兵往外走去,劉遏站銅鏡旁看了看那鎖骨處的印子,便穿戴盔甲到外頭點兵去了。 · 幾日之后,賀帥忽然提拔了軍中的周校尉為忠武將軍。 一時之間周朗在軍中風頭無兩。 周朗的實力與那不要命的勁,眾人都是有目共睹,因此除了軍中幾個眼紅的也無人說些什么,接連幾日的道喜與調職,讓他一下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恭喜恭喜啊,熬了這兩年,終于熬出頭來。”cao練新兵時,同僚拍了拍他背,“茍富貴,勿相忘啊。” “嗯。”周朗淡漠地點了點頭,仍舊負手盯著新兵cao練,直到看見劉遏遠遠地從帳中出來,目光便跟著看過去了。 “不知道周將軍聽說沒,”一個賀帥的親兵走了過來,恰巧撞見他望去的那道目光,心領神會地笑了下,“前幾日,提拔您為將軍的話,可是由那位劉遏殿下親口說的。” 一瞬間,周朗便轉過頭來,目光悸動著翻涌起墨色。 “當真?” “千真萬確,那會兒,我可就在帳外值守。” 同僚給了他一拳。“你小子,深藏不露嘛。”營帳之外,周朗孤身站著,可他的心猛烈跳動,像是從內里蹦出極大的歡喜,殿下終究還是記著他,沒有忘記他。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賀啟六的軍隊不日就要渡過寅河,和寅河北邊的李蛾叛軍所對上。這場仗若是勝了,則賀啟六再無敵手,入主都城稱王稱帝也是遲早的事。 難得清朗夜,迢迢銀河貫穿而過,營帳中的篝火噗呲燃燒著,零星躍出火星來,周朗思忖了很久,決定還是用半月的軍餉和城中百姓換了一斤半的牛rou。 戰時不比慶功,酒是喝不得了,他提著牛rou走到劉遏黃帳外,有心以提拔為借口給殿下送些吃的,再多見他幾面說上幾句話,然而卻看見賀啟六從遠處走來,徑自入了劉遏的帳。 于是周朗只能先在僻靜處等著。 更深路重,濕了肩頭,不知道有什么軍政大事需要商議這么長的時間,周朗等到巡邏的士兵都換了幾次崗,還未見賀啟六走出,手中煮熟切塊的醬牛rou用油紙精心包裹,如今卻一點點涼透。 把守在門外的幾個士兵聽著里面的動靜,像是在笑什么。 “沒想到賀帥私底下竟然是這樣……” “這殿下像是也半推半就。” “哎,”其中一人推了推胳膊,“成了沒?” “聽著聲……好像是成了。” 他們就又笑起來,不知此刻帳中是如何春風一度,唇間那般的觸感與滋味,或許此時此刻他的殿下便是如此,任人壓在身下掐著勁腰,粗暴對待。 燈影憧憧,映在帳間看不清晰。周朗只能握緊拳頭,轉身回去了。 油燈點著,昏暗冒光。他盤膝在榻邊攤開那被細心扎起的油紙,默默將醬rou塞入嘴中,平靜地咀嚼著,醬rou涼透,他心也像是被人抓攏般,細密泛著疼。 · 直到后半夜的時候,賀啟六才鐵青著臉走出帳子來。 “本將軍的meimei,他一個廢太子竟還看不上眼,”賀啟六邊大步往外走去,身邊的親兵趕忙勸著消氣,“怎么,他難道真是想入都城之后自己為帝,再把本將軍一腳踹開?” “將軍息怒,他哪有那膽子。” “給臉不要臉。”賀啟六眼神晦暗,“早晚收拾了他。” 賀啟六算盤打得好,倘若劉遏能和自家meimei生下子嗣,到時他自可以殺了劉遏,扶持自己嫡親的侄子登基,這樣占了鄭朝皇室正統的血脈,他也能名正言順地挾天子令諸侯。 等再過幾年安穩下來,順理成章地再坐上皇位。 卻沒想到他一番好言相勸,劉遏竟是與他打著太極,油鹽不進。 可憐那周朗聽了外頭看守人的話,還誤會是賀啟六與劉遏有些什么,其實不過是在商議婚事。 “將軍,軟的不行,或可來硬的啊。”親兵快步跟著。 “怎么說?”賀啟六淡淡瞥去。 “這軍中將士有時一年到頭都摸不著女人,少不了要和男子貼燒餅的,有時清醒著不行,就會用些藥,”親兵小聲道,“拿些用于此事的催情香,屆時那劉遏昏了頭倒也不難。” “催情香?” “是呀。” 賀啟六目光遞了過去。 親兵就心領神會,默默退下了。 第75章 夢中人是身后人 之后幾日,眾人就見著那位周將軍整日冷著臉在軍中行走,有時對待下屬也不似從前那般溫和,于是就傳出些消息來,說周朗才上任就得開始擺起將軍譜子,拿著雞毛當令箭,好不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