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難當 第46節(jié)
“嗯?” “景端是男子。”他想了想,把昨天的事又說了一遍,“不過景端只是拿了皇后的虛位,等到諸事平下來,他還是要回北秦去爭皇位的。” “……皇后。”秦見祀指腹點著被褥,眉頭微皺幾分不爽,更何況聽到景端并非女子,敵意更甚。 “都說了只是虛位了啦。” “他是陛下的皇后。”秦見祀瞇緊眼,這一點無可推諉。 眼見著某人眼中流露出殺意,賀子裕無奈抬手蓋住那雙眼,“北秦公主不能死在都城。” “皇后。回去死也是一樣的。” “秦見祀!” 秦見祀摁下他腦袋來,“陛下生什么氣?” “是你,吃什么橫醋,”賀子裕用鼻尖蹭了蹭他,“怎么了秦愛妃,朕可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你府上先前多少男寵,朕都沒跟你撒過氣。” “面首,不是都讓陛下遣散出府了嗎?” “那是——”賀子裕一頓,總不能說那是為了楚非。他輕咳一聲,“反正北秦公主不能死,先別說他是朕的盟友,這么著個大美人,死了也可惜。” 秦見祀的眼又危險地瞇了起來。 “明天你見見就知道,男生女相卻又不陰柔,確實是一等一的美人,和朕差不多歲數(shù),看著卻是肌膚勝雪,吹彈可破。當然嘛,在朕的眼中那肯定是皇叔……” 秦見祀一把翻身將他壓了下來,狠狠吻了上去,賀子裕夾抱住他,嘿嘿一笑。 老男人真容易逗弄。 · 窗內燭火燃了半夜,幾天幾夜不曾闔眼睡過的秦見祀最終在枕間沉沉睡去,賀子裕趴在他身上,半瞇著眼睛打盹。 與此同時在后宮中,打著養(yǎng)傷名義一直未曾露面的景端,此刻正看著丫鬟端藥湯上來,他接過來,一飲而盡。 “皇夫殿下說了,公主這樁事辦得好,這個月的解藥也就送過來了,只要公主能為南武皇帝誕下麟兒,”丫鬟淡淡道,“……若是辦不妥當,且不說您母妃的性命,便是這藥性發(fā)作,也夠公主您受的。” 景端冷哼一聲,清楚他們打得什么算盤。 他要真能替那小皇帝誕下子嗣,屆時去母留子,他也活不了。而只要賀子裕一直無所出,遲早有一日南武新帝的位置將由這個孩子坐上。 只可惜北秦那幫人不知道,他胯下也是帶著把兒,想生也沒地生。 “昨日那群刺客,是你們派的吧。” “若非如此,公主怎能取得那小皇帝的信任,如今不就下詔封后了嗎?”丫鬟笑道,“您和國師還是要裝得勢如水火些,如今只差一個封后大典。” 景端碗落梳妝臺前,低眼瞥向她。“你們又如何確保,南武小皇帝只會有這一個孩子。” “這個請公主放心,國師已經看出那皇帝的破綻。” “是什么?” 丫鬟忽然不說了,似乎蠻有把握將賀子裕拿捏住。 景端最終煩躁的很,揮手將那丫鬟斥退了,如今他身邊滿是皇夫眼線,成了任人拿捏的棋子,有能力助他回國的人,恐怕只有賀子裕。 那笨家伙,可別出什么事才好。 · 一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秦見祀在書案前翻閱著賀子裕這些時日批閱的奏章,像是在查驗他的成果,賀子裕悠閑地翹腿在榻邊,得意洋洋地看著。 “別翻了,朕批閱得可好了。” 秦見祀翻折子的手一頓,揉了揉眉心滿是無奈,然而除了間歇幾個錯字,也確實挑不出大錯來。他正要開口,宦官忽然來稟,說是景端公主來看望陛下。 倏然,那目光就銳利起來。 賀子裕著急忙慌間摔下榻,猛然起身來,“他來干什么,讓讓他回去……你這沒眼力見的,不知道攝政王還在這嗎?” 秦見祀聞言冷笑一聲。 宦官看向沉下臉來的攝政王,再看看某個欲蓋彌彰的陛下,急急俯下身,“奴才知錯。”“下去!” “喲,陛下這大清早的,怎么吃了二兩炮仗。”遠遠的,聲音就從殿門外傳了進來。宦官們攔不住,景端徑自踏了進來。 賀子裕暗道完了,急急站到秦見祀身邊,想要讓這廝消消氣。 然而景端的目光已經與秦見祀不期而遇,他上下打量一番這位傳聞中的攝政王,果真算得天人之姿,眉目冷然間帶著殺伐氣,隨即笑了下。“——是秦王爺吧,景端有禮。” 秦見祀緩緩開口,眼中再度流露出殺意:“皇后。” “如今倒還擔不得皇后的聲兒。” 秦見祀沉沉看著,這扮女裝的公主確實如賀子裕所說,一等一的大美人,男生女相挑不出任何的怪異之處,配上宮中繡娘精心備上的釵裙,算得上明艷動人。 骨相極佳,顧盼生姿。 他再緩緩看向一身玄袍的賀子裕,少年帝王唇紅齒白,倘若真有封后大典,倒也般配的很。 賀子裕快被看出一身汗,正想開口打哈哈,秦見祀的手就攬上他腰,強勢地一把帶入懷中,玉佩清脆嗑在書案上,賀子裕腦袋撞上他直呼痛,就被人在暗處狠狠捏了把屁股。 “這便是陛下的皇后?” “不,不是,”賀子裕面色變了,卻還要干笑道,“皇叔這說的是什么話,這位是北秦公主……” 景端饒有興致看著,不舉的王爺與伏低做小的小皇帝,瞧著倒像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他看熱鬧不嫌事大,“陛下走路當真是不小心,怎么上回才摔到臣妾身上,這回又摔到王爺腿上了。” “……”閉嘴啊。賀子裕惡狠狠瞪向他,有口難言。 “喔?”手下力道一下就重了。“原來臣不在,陛下就這般不仔細?” 賀子裕發(fā)著顫,摸了摸秦見祀手腕,但那廝還是不肯松手。 “疼。”他小聲道。 秦見祀才緩緩松開他。“陛下知道疼便好。” 景端見狀笑了一聲。“景端此來,是有要事要單獨與陛下說——煩請王爺先讓讓。” “朝政都由臣管轄,”秦見祀平靜看向賀子裕,“陛下,不知有什么事,是臣聽不得。” 賀子裕一僵,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另一邊的景端卻揚眉道,“以后本公主與陛下的閨房私事,王爺也要聽嗎?” “不知公主作為男子身,能有什么閨房私事。” 秦見祀聞言冷冷抬眼,景端對上他眼,面色猛然一變,“你如何知道。” “陛下的事,本王自然都聽得。”秦見祀自打回來總算能滿意一件事,就是賀子裕在這事上沒有瞞著他。 如此秦見祀掰回一局,而景端目光轉向賀子裕,帶著探究與質疑的神情,又交織著憤怒。賀子裕這下兩頭得罪,他只能低咳一聲。“朕不能瞞著他。” “好啊,原來陛下與王爺親密至此,”景端冷笑道,“當初卻不是如此與本公主說的。” “他是如何說的?”秦見祀接話問道。 “陛下當初說,是攝政王不——” “不是,”賀子裕打斷苦笑道,“一切都是朕的不是。” 秦見祀卻耐著性子問道:“臣倒是想聽聽,陛下究竟是如何說的。” “陛下說——” “朕說皇叔出征多日,朕甚是想念,朕是說魚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如今皇叔回來,朕甚是高興。” 賀子裕憋不住話了,他可不能讓秦見祀知道自己背地里說他不舉的事,他只能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兒小心說道,“朕知錯了,好歹外人面前,皇叔不得給朕留些面兒……” 大概是外人一詞,成功取悅到了秦見祀,這廝總算沒有再追問下去。 賀子裕可憐兮兮地瞥了眼景端,目光中滿是乞求意。 景端別過頭,冷哼一聲。他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如今被人發(fā)現(xiàn)不說,還三言兩語告訴了旁人,若這人并非南武皇帝,他總要生撕活剝了。 賀子裕最終松了口氣。而三人在殿中聊了會兒,景端就起身告辭去了,也不說來找他是為了什么。 · 賀子裕只得又哄了秦見祀一頓,跨坐在他腿上,厚著臉皮無所不用其極,親了下巴又咬上喉結,面頰蹭著人,求著不計較。 然而他越心虛,秦見祀就越起疑。 “朕發(fā)誓,一是扳倒左相,二是與北秦盟約交好,扶持景端登上北秦皇位。兩件事后朕絕不再與他有交集。” “如今朝中的局勢,你可真看明白了?”秦見祀最終還是無奈,揉了揉他腦袋。“景端也不一定與北秦國師是水火不容的關系,陛下還是交給臣吧。” 賀子裕拱了拱腦袋,思索起秦見祀話里的意思了。 · 但賀子裕不知道的是,午間秦見祀借著去軍機閣的說辭從殿中出來,沒過多久,又悠哉哉去了后宮。 攝政王要去,自然也無人敢攔。 “攝政王真想知道?”殿中,景端撐頭笑著說道,“那本公主便告訴你。” 第53章 像臣的王妃 也不知景端說了些什么,秦見祀再從殿中出來的時候,陰沉著臉。 賀子裕聽到楚非報來的消息,心莫名漏跳一拍,他佯裝鎮(zhèn)定地沏了壺茶,吩咐下去趕緊緊閉宮門。 于是秦見祀晚上來的時候,吃了個閉門羹。 王總管過來點燈。“陛下,您這——” “他剛回來,要處理的事還多,總不能天天賴在朕這。”賀子裕心虛笑笑,“讓他過一晚,消消氣也好。” 說到底還是昨日秦見祀回來鬧得太厲害,如今賀子裕腎疼得厲害,有些事情還是要克制一下。 窗內燭火惺忪燃著,賀子裕倚著窗子,耷拉著一截手臂,想著白日里秦見祀那番話是何意,他倒也真沒有一股腦地信了景端,但倘若國師借著景端做了些什么,那他也不得不防。 現(xiàn)在左相已然猜到他的身份有問題,難保不會在此處大做文章。 小皇帝那日殘魂受了損傷,如今沉在玉玨中昏睡著,到現(xiàn)在也沒醒,賀子裕其實也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