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難當 第44節(jié)
那兩個丫鬟正想要呼救,就已然被楚非掐上了喉,咔嚓一聲,楚非拖著那兩個丫鬟出去了,賀子裕才將被子拉下來,抬手摁上景端傷口。 他摁緊傷口,看景端即便昏迷過去也皺緊了眉頭,還好這傷不是在要害處,雖然血流得多些,他也能幫忙處理。 噗嗤一聲,賀子裕用勁拔出了箭簇,撒上止血散。他多的也不會,只能先用紗布緊緊包扎上景端的傷口,又替他攏上衣衫,隨即收拾了地上的東西。 他正想扛起景端,倏然間景端睜開了眼,不知哪來的力氣攥住了他的手腕。 賀子裕疼的臉一白。“你做什么?恩將仇報。” “誰處理的我傷口?” “……朕啊。” 景端沉沉地看著他。 “沒事,朕替你保守秘密。”賀子裕猶豫道,“如今你也算有把柄在朕手上,盟友之位豈不是更加穩(wěn)固。” 他雖不知景端為何要如此掩埋身份,但是如今他需要景端做助力,卻又不能對這個鄰國公主完全信任,恰在此時他能握住景端男兒身的秘密。 他們倆如今,算是徹底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景端緩緩松開了手,不再說話了。賀子裕扛起已經(jīng)醒轉(zhuǎn)的他來,往外走去,驛館對于如今的景端太過危險,他得把這家伙接進宮去先照顧著。 他扶著景端坐上馬車,楚非仍舊在前頭趕車,什么也沒問,只聽賀子裕的吩咐。 而馬車里,景端萎靡縮在馬車角落里,目光卻又警醒打量著賀子裕。 “你放心,朕不會說出去的。”他拍拍景端沒受傷的那端肩膀,如今卻像是一下親近起來,多不容易啊,他們倆一個傀儡皇帝,一個還要扮女裝和親茍活。“相逢即是有緣。” “誰和你有緣。”景端冷冷看他,多少沒有好氣。 馬車駛進宮中,車轱轆吱呀呀轉(zhuǎn)著。 賀子裕最終幫襯著景端又仔細處理了一遍傷勢,喝了碗麻沸散,在偏殿躺下。他換回了玄色龍袍,負手看向外頭。 此時天將將暗下,暮色四起。 賀子裕的眼皮又開始跳動著。 他不安地摩挲著指腹,不知為何心中沒底。他與景端的和親事宜幾乎已是板上釘釘,只差圣旨發(fā)下,再行冊封禮,而這圣旨,本該在幾日后宣讀。 眼下景端受了傷,賀子裕有心想再晚些,可是景端和他說這事萬不能再拖,越拖則變數(shù)越多,他聽著也是在理。 “改成什么時候?” “就明早。”景端說,“我如今受了傷,他們不知情形,你于明早早朝時候宣讀詔書,表明不論如何都要與公主和親的強硬態(tài)度,他們會明白的。” 國師想阻止景端借到武朝的勢力,左相想牢牢掌控住賀子裕,他們倆今日聯(lián)合起來,一個刺殺一個作法,如今兩樣都失了算。 賀子裕若不乘此站穩(wěn)腳跟,只怕以后就再無機會。 “不錯。” 賀子裕忽然想到秦見祀,罷了,消息再傳去西邊也是七八日之后,有什么事今日就得下了決斷,他若不能借北秦拿到實權,秦見祀在西境的處境只會更加危險。 更何況納后一說,納的也并非嬌滴滴的公主,而是景端這個大老爺們。 于是他們倆商議過后,最終如此下了決斷。 ·詔書送去中書門下,經(jīng)審議,蓋了章。 一夜無眠。 第二日早朝的時候,天蒙蒙亮,晨鐘撞開聲響,一聲聲悠揚鐘聲在都城中散開,啟明星帶著點點亮光,映在東天邊上。 百官公卿,手執(zhí)笏板走入大殿,俯身下跪喊道陛下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王總管最終站在殿前,圣旨一展,尖聲開始宣讀。 “朕聞寶曜騰輝,儷乾樞而作配;金泥煥采,申巽命以揚庥……” 朝堂上,百官前列,左相涼薄看著那道明黃的詔書,握緊了手中的笏板,又是一出先斬后奏,這位小皇帝越發(fā)出格與恣意。 而賀子裕不知為何,眼皮子跳得更厲害了。 王總管接著念道:“……咨爾北秦公主景端,溫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備,久昭淑德。既宜家而作則。當正位以稱名,名……” 突然,殿門外,傳來兵器劃過地面的刺耳聲,王總管的聲音也隨之一頓。 賀子裕猛然抬眼看向殿門,只看見遠遠有身影近前來,一步步登上臺階。 “是誰?” “誰膽敢?guī)П魃铣俊?/br> 王總管止了聲,四圍一下寂靜下來。 隨即那身影逐漸顯露,陰暗里只見那人步步逼近,手中劍尖劃過石磚,又一身是血,散發(fā)著森冷寒意。 賀子裕忽然站起身,連著百官公卿回過頭去,見到那人都是震驚。 “這是……王爺?” “王爺怎么會突然回來了,此時此刻,難道不該在千里之外行軍布陣?” “攝政王你好大的膽子,膽敢?guī)ι系睿 ?/br> 而殿門前,秦見祀正冷冷站在那,面上沾著血,許久未見好像瘦削不少。 百官的話他充耳不聞,只是目光直視著龍椅上的賀子裕。 “陛下這是在念什么詔書?”秦見祀又往前走了幾步,哂笑一聲問道,“讓臣也來聽聽。” 賀子裕久久看向那人,指尖一顫,多是對他平安無事的寬心。但隨即,對上左相震驚過后看好戲的眼神,賀子裕的心悸動著沉了下去。 晚了一步,和親的詔書已然宣讀,他確信這種時候絕不能被秦見祀所阻攔。否則,等同于是在打北秦的臉,也是推景端這個盟友入火坑。 而秦見祀在此刻回來,無非是讓賀子裕在北秦與自己之間做個選擇。 賀子裕緩緩僵住身子,但他不能。 “禁衛(wèi)軍何在!” 訇然,楚非帶著一隊人擁了上來,將秦見祀團團圍住。秦見祀又持劍不動了,只抬頭盯著皇位上的賀子裕。而他心一揪,垂下眼去閃躲。 “王孝繼,繼續(xù)念。” 王總管顫顫看了眼賀子裕,猶豫著,還是繼續(xù)宣讀了。“茲,以金冊金寶,立爾為皇后……” “陛下。”遠遠的在殿門口,秦見祀忽然喊了聲。 一聲陛下,賀子裕不知何故呼吸一緊。 縱橫權謀的攝政王如何不知他兩相為難,可賀子裕不懂秦見祀為何還是要如此逼他。他再次對上王總管猶疑目光,哽著喉嚨嘶啞出聲道:“繼續(xù)。” “……恪共祀事,聿觀福履之成,勉嗣徽音,用贊和平之治,欽哉。” 訇。 詔書合上。 朝堂寂靜,秦見祀與他隔著百官公卿四目相對,許久之后,熟悉的身影帶著點點陌生,秦見祀久久站在原地。 · 朝散了,眾人再次俯身行禮,自秦見祀左右退下,目光或多或少帶了些戲謔嘲諷或是感慨。 誰不知這位攝政王暗中脅迫帝王做了多少齷齪事,如今君王借著北秦羽翼漸豐,與左相為敵,也與他要斷干系,當真是精彩萬分。 直至眾人都退下,秦見祀的人關上了殿門。楚非意要阻攔被賀子裕眼神安撫,最終還是帶人守在殿外。 賀子裕坐在龍椅上,看著秦見祀步步走近,他猶豫著開口。“皇叔,朕本來與北秦結(jié)盟也是聽說你在西境有危,卻不知你今日突然回朝,詔書既下總不能中斷,你……” “陛下還要誆臣多少次?”秦見祀平靜問道。 賀子裕一愣,這是怎么了。 “陛下先前每次面上討好臣,背地里圖謀自己的算計,不都是如此解釋么?”秦見祀淡淡道,“想親政,陛下可直說,臣斷不會為難。” “朕這回真不是——” 冰涼劍刃抬起,倏然直刺而去,賀子裕閉上眼也不閃躲,那劍刃卻停住了,最后涼涼地貼上賀子裕的面頰,輕輕拍了一下。 賀子裕坐在位子上攥緊拳頭,大氣也不敢喘,“皇叔你聽朕解釋。” “解釋什么?” 秦見祀抬手將他摁在龍椅上,劍狠狠插在他身邊,冰涼盔甲貼近了,帶著血氣,隔著龍袍膈得他有些作痛,耳邊傳來秦見祀沙啞聲音。 “陛下既然能抱著北秦公主同乘一匹馬,”他的手用了勁,血氣彌漫得愈發(fā)濃烈,“那么不論是何人,只要陛下能借來倚靠,都能演得情真意切。” 賀子裕睜開眼,眼神一凝,“你……昨日就回來了?” “陛下看來是想起來了。” 賀子裕抬眼顫顫看去,對上那雙涼薄的眼,秦見祀曾經(jīng)拉著他在馬背上做過那樣的事,在秦見祀眼中,就再不能有人再與他如此親近。 他確實說不清為什么秦見祀回來了他仍執(zhí)意封后,他不能說他除了讓北秦支援西境之外,還想著借此扳倒左相,如果左相真的倒臺了,那么在最后的最后,賀子裕一定要去消減秦見祀的勢力。 他不能說他整個計劃到最后完全沒有一點私心,哪怕?lián)搅艘稽c,也都是有。 “陛下,還有什么想要解釋的嗎?” “……沒,沒有了。” 唇瓣上傳來重重的痛意,賀子裕又想起那晚生辰秦見祀回來,問他有沒有過擔憂,他有卻說沒有。 秦見祀?yún)s又告訴他說,若真的沒有,當說有。 身下一痛,賀子裕嗚咽一聲,秦見祀?yún)s沒有因此停下手來,反而變本加厲。掌心游離揉弄間,龍袍被蠻橫扯開。 “秦見祀,求你別這樣……” “那陛下想怎樣?” 若是旁人,不過劍一揮取了性命,要不然各樣刑法一一試過,然而對他又怎么舍得,只能借此折辱。 秦見祀拔起劍來,卻是反握住劍柄抵去,賀子裕被迫屈腿壓在龍椅上,瞳孔猛然一縮。 “不——” 扯開的衣裳散亂一地,秦見祀撐膝而下,攥緊賀子裕掙扎的手,直至掌壓著他腿折疊至胸膛,毫不客氣地下手。 殿內(nèi),猛然傳來人痛苦忍耐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