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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外室 第99節

    這伙人出入宮禁自由,定是在宮里有些地位權勢的,主子不是低等嬪妃。

    她要怎樣把這件事通知李業, 李業也好提防, 可是這伙人的計劃她一無所知, 只是被動地等他們通知她下一步做什么。

    宮里有人監視她, 對她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難道內線在她身邊, 或是周圍,魏楚警覺起來。

    她要怎么才能聯系李業, 又不被他們懷疑。

    這后宮里多少只眼睛盯著,不如等出宮到了圍場, 再找個機會告訴李業。

    魏楚的生辰到了, 玉清宮的人一早就開始忙碌準備。

    院子里爐子上坐著一口大鍋,張福上灶,景秋幫廚, 打下手, 洗菜切菜。

    添香拿個小板凳,坐在廊下剝蓮子。

    春喜把烤rou的爐子抬出來。

    湖邊撈魚的差事交給了春喜、夏生,

    梅雪蘭和魏楚站在院子中央, 仰頭看著高空中的紙鳶, 梅雪蘭說;“不知道是那個宮放的?”

    魏楚大致判斷一下方向, 說;“好像御花園方向,那個嬪妃放的。”

    “jiejie,我們也弄個風箏放。”

    魏楚說;“原來我們家下有個仆人會做風箏,做出來的風箏有美人的,蜈蚣的,蜻蜓、老鷹,飄在上空,就跟真的一樣。”

    “我們兩宮的人沒有會糊風箏的。”

    “等春喜回來,我讓春喜弄一個去。”

    “jiejie,你宮里的春喜頭腦靈活,張福廚藝好,景秋辦事穩妥,添香也是個忠心的,我宮里除了夏生還使得,沒有堪大用的。”

    “meimei,有那能干,善逢迎,巧機變,還能輪到我們宮里,春喜原來混得開,跟錯了人,被擠兌到這里的。”

    魏楚看一眼那廂忙碌的張福,說;“張福話少,心里有數,景秋和添香是我從府里帶進宮的,不說知根知底,比新來的人使著順手。”

    正說著,春喜和夏生走進院門,夏生手里提著桶,二人過去一看,一水桶的魚。

    春喜說;“我們剛一下網,正趕上這波魚。”

    魏楚心里清楚,李業隔些日子命太監往湖里放魚。

    張福走出來,說;“去抓兩只鴨子。”

    春喜和夏生應著,春喜說;“我們玉清宮這地界是塊寶地,是想吃什么有什么。”

    魏楚笑著說;“你們到處嚷嚷,我們玉清宮怕占不住。”

    春喜做勢捂住嘴,“不能說”

    幾個人都笑了。

    魏楚對春喜說;“抓野鴨子讓夏生去,你去弄兩個風箏,晚上我們去湖邊放風箏。”

    春喜和夏生分頭去辦了。

    魏楚對梅雪蘭說;“我們進屋坐。”

    兩人進了西間屋,梅雪蘭從帶來的包袱里拿出一副繡品,是一對枕套,說:“jiejie生辰,我沒什么拿的出手的,這對枕套是我自己繡的,jiejie別嫌棄禮薄。”

    魏楚拿過來看,月白緞上繡并蒂蓮,梅雪蘭說;“我們家鄉有個說法,成親用白緞枕套,白頭到老,寓意美滿幸福。”

    魏楚看枕套上的并蒂蓮,“meimei有這份心意,jiejie很感謝了。”

    進宮半年,李業翻了她兩回牌子,在行宮時留宿兩晚龍鳳宮,白頭偕老,真有點諷刺。

    春喜弄來兩個風箏,一個貓頭鷹,一個蜈蚣,春喜說;“這是宮里一個會扎風箏的老太監糊的,這兩個風箏就花了一兩銀子。”

    “主子生辰,一兩銀子買個主子高興值。”添香說。

    慶生宴很豐盛,張福做了松鼠桂魚,清蒸鱸魚,爆炒黃鱔,鯰魚豆腐,炸泥鰍,油燜大蝦,素炒茭白,油辣胡瓜,韭菜炒野鴨蛋,八寶鴨,老醋拌爽口白菜,醋溜豆芽,又加了醉蟹,蔥燒海參。

    春喜弄來了羊rou和鹿rou,烤rou吃。

    十六道菜,湊個雙數。

    在院子里,一人一幾,開了一壇桂花酒。

    梅雪蘭端起酒盅,說:“祝jiejie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明年jiejie的生辰辦得比今年風光。”

    魏楚端起酒盅,“借meimei吉言。”

    然后就是景秋幾個輪番給魏楚敬酒,祝壽。

    為了助興,梅雪蘭唱了一段民間小調,唱得頗有韻味,眾人不吃了,聽得聚精會神。

    唱著唱著,勾起梅雪蘭的思鄉之情,唱完,自己端起酒壇子倒了一碗酒,一口氣喝了。

    魏楚說;“你慢點喝,喝醉了。”

    梅雪蘭又倒了一碗,一飲而盡,說;“jiejie生辰,我高興。”

    酒菜吃得差不多了,魏楚怕梅雪蘭繼續喝,非喝醉不可。

    提議說;“走,去湖邊放風箏,沒盡興回來接著喝。”

    拉了梅雪蘭,拿了風箏去湖邊,湖邊寬敞,有風,風箏一撒出去,遙遙地上升,越飛越高。

    魏楚放貓頭鷹的,梅雪蘭放蜈蚣的。

    貓頭鷹和蜈蚣開始還在一起,后來就分開了,朝著兩個方向升空。

    魏楚扯著線奔跑,越跑越遠,漸漸地脫離眾人。

    光顧看飄在高空的風箏,差點撞在一個人身上,忙忙收住步子,看見眼前之人,露出吃驚的表情,脫口而出,“皇上”

    男人定定地看著她,魏楚跑得粉面微微汗津,黃昏西邊天際一片橘紅,晚霞映著魏楚烏黑的大眼睛晶亮。

    “美人”

    男人的這句話一出口,魏經突然驚覺,此人長得像李業,說話的口氣,色瞇瞇眼神,不像李業,且細看確定不是李業,當然這種分別只有非常熟悉李業的魏楚能分辨出來。

    李業的氣質清如皎月,耀若寒星,皇家血統,與生俱來的矜貴。

    腦子里電光石火般閃過,于是試探地叫了一聲,“陳二”

    酷似李業的男人,眼睛里頓時閃過驚慌,轉身落荒而走。

    魏楚看著他的背影,真是陳二,背影和李業高矮胖瘦一般無二,穿上龍袍,大概沒人能分辨出,原來李業把陳二帶進宮里了。

    魏楚想起一件事來,那日李業去頤華宮,她從頤華宮出來,經過湖邊,看見李業,當時納悶,李業明明在孔蘭玥哪里,又怎會出現在湖邊。

    許多疑惑,慢慢清晰起來。

    假李業出現在湖邊,那么之前和梅雪蘭私會的不是李業,是這個陳二,經歷戰亂,中原滿目瘡痍,李業登基后,勵精圖治,非常勤勉,宮妃侍寢都是事先準備好,為了不耽誤皇上的時間。

    她曾經的懷疑,在這一刻得到證實。

    梅雪蘭誤以為陳二是皇帝,陳二與梅雪蘭的事,背著李業,所以偷偷摸摸,怕人知曉。

    后來陳二消失了,梅雪蘭腹中的胎兒沒了,差點送命。

    魏楚沒心放風箏了,扯著風箏往回走,景秋和添香沿著湖邊跑過來,說;“今風大,梅常在的風箏線斷了。”

    魏楚收線,把風箏收起來。

    梅雪蘭望著天空,手里扯著斷了的線,心疼地說;“白瞎了蜈蚣風箏。”

    魏楚突然覺得梅雪蘭很可憐,至今還蒙在鼓里,以為與她兩情相悅的是皇帝李業。

    梅雪蘭一心想往上爬,被一個市井無賴騙了。

    一群人回去了。

    梅雪蘭嚷著還要喝酒,沒有喝盡興,魏楚索性陪著她喝。

    春喜、夏生對著喝酒,添香和景秋學著劃拳,邊吃菜喝酒。

    梅雪蘭和魏楚說想家,想父母和弟妹,一入宮門深似海,這輩子見不到家人了。

    酒入愁腸,有七八分的醉意,魏楚對景秋和添香說;“扶梅常在去東間屋歇息。”

    梅雪蘭喝得走路不穩,魏楚留她住一晚,安置了梅雪蘭,院子里桌子撤了。

    魏楚聞著衣裳,說;“有酒味,備水。”

    沐浴出來,景秋給她擦干頭發,喝了酒,魏楚身子軟綿綿的,上床后,眼皮很快合上。

    景秋看她睡了,放下幔帳,端著燈盞,去東間看梅雪蘭。

    床上的梅雪蘭念叨著,“我要喝水,冬兒,給我拿水。”

    景秋愣住了,冬兒,沒人提,早被人遺忘了,梅雪蘭潛意識里還記著這個可憐的宮女。

    茶捂子里的茶壺,景秋摸著還是熱的,給梅雪蘭倒了一盅茶水,梅雪蘭閉著眼睛,景秋送到嘴邊的茶水,喝了兩口,又接著睡了。

    景秋看她睡得不安穩,醉酒嘴里念叨著,景秋聽不清她念叨什么,間或一兩句,你好狠的心,拋下我,我的孩子。

    景秋站在床邊,嘆息一聲,梅常在心里是苦的,只不過當著人裝作已經忘了。

    景秋端著燈出來,把自己的鋪蓋放在塌上,西間主子和東間的梅常在半夜喝水喚人,都能聽見。

    喝了幾盅酒,困了,一會功夫就睡著了。

    房門輕微的響動,沒有驚醒她。

    魏楚做了個夢,夢見在榆關鎮,過年了,放炮仗,李業和她在街上,街上人流如織,市井百姓人人臉上一團喜氣。

    她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一口咬下一個,糖漿很甜,她開心地笑著,放在李業嘴邊,李業咬下一個,兩人邊走邊吃。

    糖漿掛在嘴角邊,李業親她的嘴,她笑著躲閃著,還是被李業捉住,擁在懷里,冬季寒冷,李業的懷抱很溫暖,

    月光如銀,撒入帳中,李業看著懷里熟睡的人,唇角翹著,睡夢中笑出聲,喃喃地說;“糖葫蘆,真甜。”

    不由笑了,做夢都夢到吃。

    想起在北地時兩人在街上吃一串糖葫蘆,明日命北地的官員進貢糖葫蘆。

    京城也有賣糖葫蘆,可就是少了當時的味道。

    李業懷念起在北地時的日子。

    東屋里,床上的人翻了個身,悠悠醒了,窗外月色明亮,朦朧照進室內,不是熟悉的臥房,梅雪蘭這才想起自己喝多了,這是魏楚的寢宮。

    胸口發悶,于是披衣起來,走出屋子到外面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