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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貍外室 第9節(jié)

    白日西鄰秦家很安靜,當(dāng)晚魏楚沒聽見有哭聲。

    接下來的幾個夜晚,魏楚等到半夜,再沒有哭聲傳來。

    林生做了兩板豆腐,魏楚看熱騰騰的豆腐白嫩嫩的,一股鹵水味,說;“我搬到這里,街坊鄰居理應(yīng)登門拜見,街坊之間以后互相照應(yīng),這兩板豆腐咱們也吃不了,送人吧。”

    她初到陌生的地方,有必要了解周圍都是什么樣的鄰居,存不存在危險。

    這條街上住戶都是做小生意糊口,這年月能吃上豆腐的人家算中等人家,魏楚帶著秋雁,林生在身后提著豆腐跟著,去西邊鄰居家里。

    開門的是一個剛留頭的小丫鬟,怯生生的,“你們找誰?”

    林生說;“這是我家掌柜的,你家大爺,大娘子在家嗎?”

    “大爺不在家,大娘子在家。”

    “誰來了?”

    正屋里走出一個婦人,這婦人團(tuán)圓臉,穿著綢緞料衣裙,頭上插著一支金釵,丫鬟說;“隔壁鄰居找大娘子。”

    魏楚笑著說;“我是隔壁剛搬來的,都叫我胡娘子,初來乍到,請大娘子多關(guān)照,這是自家做的豆腐,別嫌棄。”

    婦人一團(tuán)和氣,接過林生手里的豆腐,“胡娘子,太客氣了,屋里坐。”

    魏楚看這秦家的院子很大,五間正房,青堂瓦舍,一看就是富庶人家。

    秦大娘子把魏楚讓到堂屋,小丫鬟端上果子,秦大娘子說;“我聽說胡娘子盤下豆腐坊,早該過去看看,沒想到胡娘子倒先來了。”

    魏楚客氣道;“是我早該來拜見大娘子。”

    秦大娘子打量魏楚,心里合計,胡娘子像大戶人家出來的,問;“胡掌柜的以前是做什么營生的?”

    “先夫已經(jīng)故去,家里開豬rou鋪。”

    殺豬和殺人都是屠夫。

    秋雁垂著眼,心說虧夫人想得出來。

    這時,一個穿綠綢衫的年輕少婦走進(jìn)來,低眉順眼,婦人介紹說;“我夫君的小妾,玉福。”

    玉福低低地一福,魏楚還禮,玉福不說話,站在秦大娘子身后。

    魏楚和秦大娘子閑聊得知,秦大娘子只生了一個女兒,秦家沒有男丁,納了一房妾。

    說話時,魏楚余光看玉福,二八年紀(jì),長相清秀。

    難道半夜哭的人是這個小妾玉福嗎?看穿戴光鮮,不像受了什么委屈。

    坐一會魏楚便告辭了。

    秦家大娘子是個溫克性,一家子和睦,半夜女人哭聲是從哪里發(fā)出的,不由心陣陣發(fā)緊。

    豆腐坊重新開業(yè)了。

    做豆腐是個辛苦活,天不亮伙計就起了,開始做豆腐,魏楚和秋雁也早早起身了。

    秋雁負(fù)責(zé)售賣,魏楚負(fù)責(zé)收錢。

    豆腐坊門前有個賣芝麻燒餅的漢子,人稱燒餅胡二,擺了幾張桌子,長凳子,吃早點的大多是做苦力,轎夫,腳夫,工匠,買幾個剛出鍋的芝麻燒餅,來一碗豆腐腦,再喝一碗熱豆汁,滿足地抹抹嘴,上工去了。

    附近這幾條街上的住戶都吃佟家豆腐坊的豆腐,塊大實惠,

    買豆腐、吃早點的人們注意到黑漆木板佟家豆腐坊,改名胡娘子豆腐坊。

    街頭巷尾都傳,這個胡娘子命苦,男人是個短命的,成親不到一年男人就得癆病死了。

    本朝開化,寡婦再醮,沒人非議。

    豆腐坊的掌柜的胡娘子,鎮(zhèn)上第一美人,論美貌魏楚在京城排不上號,降了多少個級次,鎮(zhèn)花、村花,還是當(dāng)之無愧。

    引來不少官宦富家子弟一睹芳容,還有那浮浪子弟,鰥夫、好色之徒,垂涎美色,整日蒼蠅一樣圍著豆腐坊轉(zhuǎn)悠。

    第9章

    ◎說媒◎

    以前豆腐坊是老掌柜的兩夫妻經(jīng)營,現(xiàn)在換成如花似玉年輕小寡婦,豆腐坊的生意格外地好,豆腐賣得快,日頭剛出來,豆腐就賣光了。

    有人專為看胡娘子喝一碗豆腐腦,尋摸看小美人,不懷好意的眼睛盯在魏楚身上。

    有個書生模樣的后生,一大早準(zhǔn)時來吃一碗豆腐腦,不時地偷眼看魏楚。

    一個穿杭綢袍的胖公子,身邊跟著四個家丁,在一張凳子上坐下,四個小廝分立在兩旁。

    一個小廝高喊:“我家公子來三碗豆腐腦。”

    秋雁盛了三碗豆腐腦,端了上去,并排擺在桌上,兩旁小廝打著扇子,胖公子邊吃豆腐腦,眼睛往魏楚這個方向溜,看癡了。

    魏楚收了錢匣子,掀簾子進(jìn)屋里去了。

    這里胖公子抻著脖子朝里看。

    胡娘子沒在出來,胖公子戀戀不舍盯著藍(lán)布碎花門簾。

    虧了豆腐坊有兩個年輕力壯的伙計,無賴們不敢欺負(fù)。

    三娘子和魏楚閑聊,勸說;“妹子,你還年輕,往前走一步,你有主了,這些臭男人也就死心了。”

    市井無賴,擾得魏楚不勝其煩。

    剛離開李業(yè)就嫁人,太心急了點,說;“我男人死了不到一年,我要守孝一年。”

    她可不能說三年五載,給自己畫地為牢,為李業(yè)守節(jié),成了笑話,李業(yè)薨了,有正妃、側(cè)妃、庶妃、夫人守節(jié),她連個侍妾也算不上。

    夏末,北地的天氣早晚涼快,清早卸下門板,門前擺了幾張桌子,便有食客上來,吃燒餅豆腐腦。

    有兩個衙門的差役走來,尋了一張桌子坐下,喊:“胡二,六個燒餅,掌柜的,兩碗豆腐腦。”

    “好嘞,韓爺。”

    胡二殷勤地挑了幾個火大的燒餅端上去。

    拿碗盛豆腐腦的魏楚聽著聲音耳熟,轉(zhuǎn)過身,其中一個高大健壯的差役咦了一聲,“是你”

    魏楚也認(rèn)出他,這個差役就是當(dāng)日在法場那個捕快。

    露出笑容:“官爺”

    “這家豆腐坊是你開的?”韓捕快問。

    魏楚盛了滿滿兩碗豆花,澆上鹵,上面撒了一大把香菜,端過來,“我剛盤下店,我初來乍到,官爺以后多照應(yīng),官爺以后來吃,我不收錢。”

    捕快韓舉看胡娘子人長得俊俏,機(jī)靈,嘴巴又甜,滿心高興,“在法場是你報信給我,我抓住匪徒,立了大功,以后你有什么事去衙門找我,提我韓捕頭。”

    韓舉立功,升了班頭。

    “韓大哥,你經(jīng)常關(guān)顧,就是照顧我生意。”魏楚熱絡(luò)地說。

    韓舉呼嚕嚕吃完一碗豆腐腦,魏楚又給他添了一碗,一塊來的捕快也添了滿滿一碗。

    兩人很快吃完,魏楚端上兩碗熱豆汁,韓舉喝著加了兩勺糖的豆汁,比往常喝的豆汁甜香。

    胡娘子剛接手豆腐坊就做得風(fēng)生水起,這小娘子有些本事的。

    吃完走時,魏楚說啥也沒收錢。

    魏楚在榆關(guān)鎮(zhèn)混,沒有根基,靠山,籠絡(luò)官府衙門的人,免受人欺負(fù)。

    一會功夫豆腐就賣完了,秋雁數(shù)錢,眉飛色舞,說;“照這樣賣,投入的錢一年就回本了。”

    秋雁說完,樂呵呵地做飯去了,兩個伙計一日三餐,中飯晚飯都有rou,晚飯有酒,伙食比原來主家強(qiáng)多了。

    林生和丁乙肯出力。

    豆腐坊打烊了,秋雁在院子里做針線,給林生和丁乙縫制小褂。

    院門外響起叩門聲,秋雁放下手里的針線活去開門。

    不認(rèn)識,門外站著一個打扮花哨的婦人,滿臉堆笑,“這位jiejie,你家娘子在家嗎?”

    “大娘我沒見過你?”秋雁把著門,沒讓她進(jìn)來。

    “我住在前街上,我有好事找你家娘子說。”

    林生捧著碗吃飯,站在門里說;“花大娘,媒人。”

    秋雁這才讓她進(jìn)來,“我家娘子在屋里。”

    豆腐坊老東家走時沒帶走的粗笨家具,鍋碗瓢勺、一些舊物書籍,魏楚收拾送人或賣掉了,有幾本手抄書,寫民間傳說仙狐鬼怪,魏楚看著有趣。

    “胡娘子,真是有大學(xué)問的人,長得標(biāo)致,又識文斷字。”

    花媒婆自來熟。

    “您是?”

    “叫我花大娘便是。”

    丁乙跟在她身后,做口型,花媒婆。

    “花大娘請坐。”

    魏楚客氣讓座。

    花媒婆坐在魏楚的對面,近處細(xì)看,胡娘子的臉蛋就像嫩豆腐,眼睛一汪水似的,鮮潤的小嘴,可人疼。

    怪道不是黃花大姑娘還這般搶手,好幾家富戶央她保媒,花媒婆保媒拉線成功率極高,她愛錢,可也是看著兩人條件差不多才說媒,就像東頭吳老六這樣死了老婆留下幾個兒女的鰥夫,那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

    賠笑說;“胡娘子,青春多少?

    “一十六歲。”

    花媒婆嘖嘖兩聲,“可惜了”

    便滔滔不絕,“老身是受人之托,給胡娘子道喜了,西街的胡公子相中你了,他父母央我來說媒,胡家在鎮(zhèn)上是個大戶,家里金銀成山,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綾羅綢緞,使不盡用不完,你若嫁入他們家,可是掉進(jìn)福堆里了,還賣什么豆腐,掙倆辛苦錢。”

    魏楚便問;“大娘說的可是矮胖的公子。”

    沒脖子,一臉肥rou,每次吃三碗豆腐腦。

    花婆子知道年輕小媳婦愛俏,端看胡公子外表差強(qiáng)人意,可人家有錢,跟著窮書生沒的遭罪,好皮相當(dāng)不了吃也當(dāng)不了喝。

    自古媒婆的嘴,跑堂的腿。花婆子三寸不爛之舌,“胡娘子,胡公子長的福相,體格健壯,沒病沒災(zāi)的,你原來的相公身子弱,沒留下一兒半女的,壽數(shù)短,拋下你一個人,你再嫁可不敢找個病病歪歪的,這胡公子又和你原來的男人同姓,這不是上天注定的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