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后宮除了我都重生了 第47節
這世間如何待他,他便如何待世人。 只是站上了這至高無上的權力之巔后,他卻覺得生活著實無趣地很。 若非為了尋樂子看戲,他也不會讓這后宮變得如此繁雜嘈亂。 韓微愣了愣,一時間說不出來。 沉默了好一會兒,船隨著水波飄到另一處,韓微眼前突然出現點點亮光,她連忙指著前方草叢,扭頭對樓傆欣喜道:“圣上快看!” 樓傆目光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漆黑的夜中突然亮起了點點綠光,在草叢中飛舞閃爍。 這個時節,竟也會有流螢出現? 那些小蟲子姿態輕盈又俏麗,似是漫天的繁星撒落,幽暗的綠草間似是星河流動。 韓微心中的困擾刃迎縷解,娘親在彌留之際只說讓她好好活著,并沒有將自己死亡的真相告訴她,定是想讓她活得開心。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如今韓雅和大夫人已得到應有的結果,她若是繼續糾結難過,沉溺于自責懊惱中無法自拔,那才是完完全全辜負了娘親的一片心。 浪費了娘親救的這條命。 韓微柔聲道:“圣上,流螢本應在夏日出現,如今已入秋,我們還能看到他們,看到此般美景,這便是活著的意義了。” 她聲音溫軟,卻帶著震撼人心的堅定力量:“活下來,就能看到更多的美好。” “圣上,”韓微轉頭看向樓傆,嘴角帶著柔和的笑意,“您在外血戰沙場,抵御外敵的時候,嬪妾曾在參加佛會時,聽到布衣芒屩跪在佛前,誠心祈求您能領軍勝利歸來。” “于布衣百姓而言,您帶給了他們活下去的希望,這便也是意義所在。” 樓傆看著她眉眼彎彎,笑意盈盈的臉頰,一時間竟分不清到底是天上的星光明亮,還是韓微眼中的光閃爍。 他像是突然間知道了何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韓微如今倒像是不怕他了。 他心中多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這種感覺陌生至極卻并不令他討厭,甚至在他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嗯。”樓傆喉間略略發緊,只簡單應了聲。他將目光從韓微身上收回,看向草叢間的熒熒綠光。 * 朝雨取了水回來才發現螢飛竟讓韓微獨自一人出去了,當下也顧不得說螢飛幾句,放下水盆就要往外走。 “如今夜晚漆黑,宮中人心叵測,你竟敢讓小主獨自外出!”朝雨一把拿過螢飛手中的燈籠,急促地朝外走去。 螢飛被她一說,再回想先前小主被關去冰窖的事,頓時嚇得渾身冷汗,趕緊跟在朝雨身后往外跑。 哪知倆人剛走至韶楓殿外,就見幾人抬著御輦往韶楓殿走來。 朝雨與螢飛互視一眼,心中大驚,連忙朝御輦跪下。 圣上怎么會這個時候過來?怎么沒人提前通知?小主不在宮內,這下可怎么辦? 二人腦中瘋狂想著對策,緊張得手心冒汗,甚至都抓不住燈籠柄。 哪知御輦在宮門前停下,李祿臉上堆起笑,親自上前攬開簾子,恭敬道:“美人小主,韶楓殿到了。” 朝雨與螢飛倆人聞言皆是一愣,難以置信地抬頭,就見韓微從御輦上走了下來。 “謝李公公。”韓微朝李祿點頭致謝,“公公不如進去用些茶?” 李祿:“小主有心了。只是奴才還得回去伺候圣上。” “小主,奴才這就告退了。”李祿行了禮,就領著一隊人走了。 螢飛和朝雨二人這才從地上起來,小跑著走向前:“小主,您沒事吧?” 韓微見倆人急得鬢角都濕了,眼里滿是關懷,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沒事。” 倆人又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幾下,見韓微確實完好,這才放下心來,服侍韓微洗漱歇息。 過了幾日,韓微才在德妃和張淑儀的口中得知韓雅從刑部被放了出來。 只是因為救治不及時,臉部疹子變成了膿瘡,實在是沒法再見人了。 因著永安侯府在新婚當日便寫了休書,韓雅只得回濟廣伯府。 可她卻完全沒想到,濟廣伯已被褫奪爵位,帶著家當貶職遠調,就連伯府都被封了起來。 韓雅一時間無處可去,在伯府站了好久,看到走過路人指指點點才意識到自己此刻容顏已毀,趕緊掩面往小巷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外祖舅家,卻得知母親已被父親休妻,不僅斷了一條腿,甚至還摔壞了腦子,整日癱倒在床上,鼻歪口斜,流涎不止。 舅家見她來,便迫不及待地讓她趕緊將母親帶走。 韓雅求情無望,只得搬去了城郊村莊,靠著在舅家求來的那些錢租了個農家。 “幸好她將那些嫁妝還給你,還有那些地契房契,不然都得充公。”張淑儀與韓微一同進入永壽宮,想到韓雅如今凄慘的境況,心中就覺得無比暢快。 韓雅往日引以為傲的美貌變成了人見人躲的丑陋,出門只能帶著冪蘺。 而伯府的小可憐庶女,竟一躍成為了伯府內最富裕生活條件最好的那個! 韓微心中不免唏噓,剛想問說什么,卻敏感地感知到今日永壽宮內氣瘋不對,只得先噤口不言。 德妃已在屋內坐著,見韓微走進殿,趕緊示意讓她今日需得謹言慎行。 韓微心中雖疑惑,但依舊聽了德妃提醒,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便恪守本分,安靜地低頭坐著。 不少妃嬪陸陸續續地走了進來,韓微能感覺到有好幾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置若罔聞垂頭坐著,直到良妃走了進來。 良妃一邊走一邊低聲對懷菱嚴肅道:“這可是永壽宮!永安侯夫人是太后表親,你若再閑言碎語,仔細本宮打爛你的嘴。” 她說話的時機正正好好,韓微再怎么假裝,卻也無法否認自己聽清楚的事實。 懷菱一直低著頭,似是認錯,實際上經過時卻悄悄用余光打量了下韓美人。 懷菱忍不住腹誹,娘娘也真是的,明明是想說給韓美人聽,每一次都要以教訓她的方式來。 上次詩句也是,這次解惑也是。 待妃嬪們來齊了,太后這才從后殿緩緩走了出來。 永安侯因著痛失愛子,傷心過度,因此大病一場,眼看著人就要不行了。 永安侯這個爵位也即將因無人繼承而消失。 永安侯夫人進宮來求太后派太醫去府上,又是來向太后訴苦。聽得太后這幾日心情也不是很好。 今日請安,妃嬪們也明顯感覺這氣氛與往日不同,皆本分守規矩得很,就連貴妃都沒在太后面前隨意嬉笑,拿嘲諷妃嬪取樂。 太后坐下后,便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韓微。 她心情不順暢,連帶著早已經看順眼的韓微也覺得有些不順眼了。 此事雖與韓微無關,但韓微是濟廣伯府出身,也逃不了干系。她這幾日一直在聽永安侯夫人的痛哭埋怨,煩躁之下,她冷冷道:“韓美人,你可知前幾日永安侯府發生的事情?” 韓微猝不及防被點名,聞言只得硬著頭皮回答道:“知曉些許。” “哼,”太后不滿道,“你父親也算是將功折罪,若非崖州缺人,哪能輪得到他。如今哀家便再罰你三月份例,以示懲戒。” 太后:“你可服氣?” 只是罰俸三月,韓微吊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她連忙道:“太后寬厚仁慈,嬪妾感激不敬。” 太后見她態度如此之好,當下皺了皺眉頭,也不好再多發作些什么,免得落了個不講道理的名聲。 殿內有人跟著悄悄松了口氣,也有人幸災樂禍,心中嘲諷。 待請安結束,走出永壽宮,韓微這才發現下雨了。 天色昏暗,雨絲綿綿,像是薄霧般籠罩大地。 雨不是很大,但對于宮內這些養尊處優的妃嬪來說卻是不能不撐傘出門的。 韶楓殿離永壽宮較遠,韓微本想著雨不大,走回去再洗漱就好了。 可張淑儀和德妃硬是不同意,將她攔住。 玉棠宮離永壽宮較近,韓微只好讓螢飛跟著亭芳去玉棠宮取傘。 好在永壽宮的宮門口可以躲雨,太后去佛堂念經,若是此刻再返回殿內,必定惹得太后不悅。 故此眾人皆不約而同地站在永壽宮門口,等著自己的貼身宮女取傘歸來。 王貴妃坐在軟轎上,轎里溫軟干爽,與外頭潮濕雨霧完全不同。 她本想直接回宮,哪知轎子轉向時,她余光瞥到與張淑儀交談的韓微,再想到自己這段時日讓人給她的那些教訓一個都沒給成。 不僅沒給成,還讓她損失了趙婕妤。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停下,去永壽宮門口。” 王貴妃的軟轎剛離開沒多久,又轉頭抬了回來。 轎子停在韓微面前,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張淑儀,卻在對方面前看到與自己一樣的疑惑不解。 宮女將簾幕拉開,王貴妃就坐在里頭,勾起嘴角說道:“韓美人,看來你再怎么討好太后,也沒什么用啊。” 韓微隱晦地蹙了蹙眉,沒說話,反倒是張淑儀忍不住回道:“貴妃娘娘這是什么意思?” 王貴妃撫著自己鮮紅的蔻丹,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自己身上牙緋桃色芙蓉出水裙,裙衫勾勒出她豐滿別致的身形,頭上的金鳳穿珠步搖隨著她身體微微前傾而搖動:“淑儀meimei,這你都不懂?” 她輕笑幾聲,斜眼輕蔑地看向韓微:“本還算是個伯府出身的庶女,如今母家倒了,這出身啊……” “怕是一輩子都坐不上轎輦了。”王貴妃笑著諷道,“韓美人,以后出門可得讓奴才們上點心了。” 張淑儀氣得都快要炸了,王貴妃去而折返,就為了來嘲諷韓微?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王貴妃竟是這么小肚雞腸的人。 先前不過是韓微送了蓮瓣蘭給太后,請安時太后與韓微多說些話罷了,張淑儀就見王貴妃臉色不對了。可礙于有太后在,一直不敢發作。 今日太后罰了韓微,明眼人都知道韓微在太后面前失了寵,如此好時機,王貴妃怎么能不先來一逞口舌之快。 周圍等雨的妃嬪不少,聽見王貴妃如此嘲諷,心中也不免嘀咕。 韓微算是被母家給拖累了,她們這些位份大部分都是因著母家地位給的,如今濟廣伯府已經沒了,韓美人的位份算是走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