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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后宮除了我都重生了 第8節

    韓微也讓螢飛先行一步,回韶楓殿等她。

    累了一天又嚇了一天,螢飛該是早些回去休息。

    螢飛卻抹了下眼,搖頭道:“奴婢去宮門口等您?!?/br>
    沒等韓微說話,德妃便不耐煩了,冷著臉說:“主子說話哪有你討價的份,讓你回去你就趕緊滾。”

    她記得,韓微便是為了這小蹄子站出來頂罪的。

    這么一想,德妃看向螢飛的眼神更加不悅了。

    螢飛無法,哽咽地看了眼韓才人,見小主也想讓她先回去,這才委委屈屈地抹著淚走了。

    關門的時候,她扭頭看了一眼,只見德妃娘娘又變成了副和善面容,招呼著讓韓才人坐下說話。

    外頭風聲呼嘯,江嬤嬤起身關了窗,室內的光線頓時暗了不少。

    外頭陽光不知何時弱了下去,透過窗戶照進來的光昏暗斑駁,連帶著裝飾得精致富麗的內殿都變得灰撲撲的。

    韓微坐在德妃邊上,從袖袋里掏出手帕來。

    掀開手帕,里頭包著的是一片染血的畫有緋紅海棠的碎瓷片。

    韓微:“娘娘,這花瓶的香,請問是一開始就有的嗎?”

    花瓶碎后,場面一時間非?;靵y。

    韓微手心扎了好幾塊,螢飛給她粗粗包扎的時候,她便偷偷留下這片碎瓷片。

    一是為了在德妃娘娘面前靠此將功補過;另一個,她則是想留著碎瓷片回去后細細分析這香味。

    “送來時便有了。”德妃點點頭,疑惑道,“有什么問題嗎?”

    這花瓶乃能工巧匠花費了一年的心血制成,內里的熏香涂層是點睛之筆,用名貴的紫夷香反復地熏上好些個月,這才能保證香氣持久不散。

    花瓶剛制好抬進內務府的時候,圣上便交代了要好生保管。

    內務府……

    德妃想到什么,猛然一震,厲聲問道:“這香有問題?”

    韓微點頭,說道:“汪嘉謨的《胎產輯萃》中有言:妊娠羸瘦或挾疾病,臟腑虛損,氣血枯竭,既不能養胎,致胎動而不牢固,終不能安者則可下之,免害妊婦,方用牛膝湯?!?/br>
    她將碎瓷片遞過去,“牛膝湯內含滑石、當歸、牛膝等物1,可研磨成粉便可無色無味,混水后能形成這般斑駁的茶色小點。青花瓷瓶乃瓷器上品,內壁應當光滑白潔,可娘娘這雙耳瓷瓶上窄下寬,瓶內光線昏暗,根本無法窺視內里,自然也就瞧不見這些茶色小點?!?/br>
    “這些牛膝湯的藥材粉末混著紫夷香,會令香味更加誘人”,韓微喉嚨收緊,輕聲說出最后一句話,“聞多了,可使有孕者滑胎,也可使常人無法生育。”

    隨著韓微的一句句話,德妃臉色變得越來越差。

    聽到最后一句,她再也忍不住怒火,揮手就揚起鞭子,將桌面上的茶盞瓷壺統統打碎。

    外頭亭芳聽到動靜,連忙開門進來,見到自家娘娘氣得渾身發抖,韓才人坐在椅上,垂首看不清表情。

    德妃胸/脯起伏劇烈,緩了好一會兒還是氣得不行,她讓江嬤嬤把碎瓷片收下,等心情平復了再好好整理思緒。

    德妃問:“你怎么知道的?”

    韓微:“姨娘給我留了一箱子醫書,自小沒有其他趣事,便翻看那些醫術。娘娘若是不相信,可派人去查?!?/br>
    說罷,她便將一路上走來時,將腦子里回憶的那些醫學經典一一列出。

    德妃擺擺手,語氣堅定:“我信。”

    韓微不僅前世幫她說話,甚至今世第一個照面又幫了她。

    她從來不知道,后宮還可以有韓微這樣仁善的人。

    但總而言之,這兩份恩情,她承下了。

    德妃正準備道謝,就聽到外頭有個宮女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稟告說:“娘娘,圣駕來了!”

    江嬤嬤一聽,趕緊讓亭芳找幾個宮女太監,收拾這滿地的碎片。

    她向德妃說了一聲,便立即走開,去將那塊青花瓷碎片藏好。

    韓微瞧著來去匆忙的人,臉色微變。

    她、她并不想見圣上。

    韓微服下身子,對德妃道:“娘娘,請問玉棠宮可否還有別的出口。”

    德妃托起她,愣?。骸澳悴灰娛ド??”

    這后宮女子,哪一個不為見一眼圣上爭得死去活來,韓微竟然不要?

    韓微搖頭:“圣上為了娘娘而來,嬪妾不該留下。”

    再者……宮內能有那些傳言而不被禁止,足以見得這位九五至尊對她印象極差。

    見了圣上等同于提醒圣上還有她這個人存在,怕自己腦袋在頭上待久了才會這么做。

    怕德妃不答應,韓微跪了下去:“嬪妾懇求娘娘。”

    德妃見韓微淚眼汪汪,一張漂亮的小臉急得都要哭了,心里也跟著急起來。

    她剛準備喊人,話還沒說出口,倆人卻聽見門口傳來李祿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1參考于《宋·太平惠民和劑局方》

    第7章 7

    現在喊人是萬萬來不及的,過了臺階圣上就要進屋了,這會兒喊人,豈不是明目張膽地告訴圣上她屋里還有個韓才人嗎?

    德妃匆忙掃了圈屋內擺設,玉棠宮應她的要求裝飾得簡潔大氣,一眼望去屋內明亮寬敞,方便她心血來潮時練會兒鞭子。

    唯一能遮掩人的也就這扇屏風。

    德妃趕緊把人往屏風后頭塞:“你先待這兒,等江嬤嬤回來,你同她說,她會帶著你從偏門離開?!?/br>
    德妃心里一百個不情愿,卻也不得不去接駕。

    還得是滿帶笑意地前去接駕。

    她一個人死不足惜,但她身后立著的是將軍府。

    牽一發而動全身,她不敢為了一己任性而送上全家人的姓名。

    前世那莫須有的通敵叛國之罪她還沒查清楚,不能早早暴露。

    韓微剛在屏風后面躲好,就聽見德妃娘娘嬌笑著行禮問安的聲音。

    聲音溫柔和煦,嬌俏可人,跟之前判若倆人。

    韓微正感慨,就聽得一個低沉的嗓音淡淡說道:“起?!?/br>
    韓微愣住,只覺得這聲音有些隱約的熟悉感。

    她垂首想了想,卻想不出自己在哪聽到過。

    她搖搖頭不再去想。

    姨娘走后,她甚少出府門,人都沒見幾個,更別說能見著圣上了。

    跟前立著的是多扇折疊的玉屏,屏扇上繡滿了精致華美的繁雜圖案,屏扇周圍是精致鏤空的木質雕花,工藝精湛。

    這玉屏雖好,但那鏤空木雕卻讓韓微心里有些不安。

    若想靠著屏風遮掩走出去,定會經過那些鏤空縫隙。

    只期盼圣上注意力全在德妃娘娘身上,不曾扭頭看向別處。

    “怎么請太醫了?”走進屋內,樓傆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屏風。

    沉沉男聲仿佛就在耳邊響起,韓微心里一凜,下意識地在屏扇后站直了身子。好在她年歲小,身材纖細,身量也不高,可以被屏扇完完全全給擋住。

    “轟??!”

    雖德妃應了她替她掩飾,但韓微心里實在緊張。

    這會兒猝不及防聽到雷聲,整個人都被嚇了一跳,差點撞上屏風。

    滿打滿算,她也只是個剛及笄的姑娘,前十幾年一直待在后院、鮮少出門,進了宮又被層層疊疊厚重的宮墻隔著,見人皆是太監宮女。

    現下圣上就與她一屏風之隔,對這位傳言中令臣民聞風喪膽、卻又令妃嬪趨之若鶩的九五之尊,緩過來后,韓微心里又是怕又是好奇。

    聽著德妃娘娘和圣上的交談聲逐漸遠去,圣上沒說,應當是沒發現她。

    韓微心里微癢,忍不住悄悄探頭往木雕鏤空處探去。

    透過狹窄的縫隙,韓微只看到一個身穿暗金玄色錦衣的男人信步往主座走去,背影高大挺拔,氣勢強大。

    待樓傆坐定,德妃接過亭芳端上來的茶,親自端給給樓傆,笑道:“這幾天熱得很,天氣又總是很悶,搞得人心里身上都不舒服,便喊了太醫過來瞧瞧?!?/br>
    她這一站,倒是正正好好擋住了韓微的視線。

    樓傆坐在主座上,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看得德妃心臟狂跳,生怕被戳穿謊言,慌得差點端不住臉上的笑容。

    德妃背后隱隱冒汗,殿門開著,屋外大風吹來,竟覺得渾身寒氣遍布。

    樓傆喝了口茶,這才緩緩應了一聲?!拔輧蕊L少,倒是奴仆伺候不周。”

    “噗通噗通!”

    他說說得輕松隨意,卻嚇得玉棠宮內的宮女太監們瑟瑟發抖,齊齊跪下去,以臉貼地。

    眾人明明怕得要死,卻連一句求饒都不敢說出口,

    生怕一求饒,反倒讓自己死得更慘。

    室內氣氛變得嚴肅又壓抑,即便是躲在屏風后頭,韓微也仿佛覺得空間變得逼仄不少。

    德妃一驚,若是以前,她定會以為圣上這是在關心她,可現在再聽,里頭卻滿是試探敲打之意。

    她猛然想起自己前頭光顧著讓宮女們收拾地上碎片,竟忘了開窗通風。

    德妃臉上扯出笑,讓亭芳再去倒杯茶來:“外頭風大,奴才們也是小心過頭,生怕臣妾受了風寒辜負了生辰宴上您賜下的恩典?!?/br>
    她話語一轉,就將奴仆過錯轉移到生辰宴上,圣上賜下的恩典,是許將軍府入宮為她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