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牌過氣后 第47節
書迷正在閱讀:在動物綜藝被毛絨絨貼貼、暴躁小龜今天也在找人干架、地球人征服指南、整個后宮除了我都重生了、小狐貍外室、被一直嫉妒又討厭的富婆包養了、陛下難當、四面佛、覬覦(1v2)、但夜鶯不來(偽骨,強制愛,火葬場)
崔述低頭撥弄柴火,“昔日都是各為其主,如今一笑泯恩仇。” 仿佛也是這么個道理。舒念煮了米,又將臘rou入在燉鍋中,兌清水煮著,一時空閑下來,向崔述道,“你與丹巴往來之事,勿與旁人言語——八山二島盡是些老古板,叫他們知道,越發尋你麻煩。” 崔述道,“我便不與丹巴往來,也未必能見容于八山二島,講究那許多做甚?” 舒念默默蹲在他腳邊,想了想,仰面道,“小吳侯。” “叫我阿述。” 舒念便笑了起來,“阿述。” “什么?” 舒念一滯,摸摸腦袋,“忘了。” 崔述無語。 舒念理直氣壯道,“本是想好了要與你說,偏是你在旁打岔……”那一聲“阿述”出口,連自己姓甚名誰都要忘了,哪里記得還要說啥? 崔述搖頭,指一指爐子,“水滾了。” 舒念忙回了爐邊,取筷子戳了戳,臘rou已經煮熟,便將白花入在湯中,仍舊蓋上。 自回灶邊,將兩枚雞蛋加蔥花炒了。另兌油燒熱,竹節子和知了猴分頭炸熟,笊籬撈起來,撒上椒鹽之物,左右看了一回,滿意道,“好壞也做出三菜一湯,不委屈小吳侯。” 崔述湊過來,“這兩盤蟲子,竟也是菜?” “一忽兒香得你咬掉舌頭。”舒念吐吐舌頭,將臘rou白花湯盛在盆中,捧去堂屋,崔述便將蔥花雞蛋和兩盤蟲子也端過來。 舒念跑去院中轉悠一回,提了三個圓滾滾的壇子過來。 “酒?” 舒念一掌拍開泥封,“埋了幾年的竹葉青,沒有好酒,怎叫接風?” 崔述眨眨眼,推一只空碗過來。舒念原路推回去,仰頸張口,對著壇子喝了一口,笑道,“你如今沒這口福,乖乖喝湯吧。” 崔述提箸夾菜,半日不語。 舒念一手撐著下巴,怔怔出神,“等我想一想,慢慢調養,總有辦法。” 崔述兩腮鼓鼓,嚼著白花,挑眉不語。 舒念喝過一壇酒,又開一壇,到第三壇時,忽道,“上回一處喝酒,不過六七年前,卻仿佛過了大半輩子……” 崔述皺眉。 舒念漸生傷感,“當日我若不去京城,不聽賀蘭敬銘花言巧語,你便不會——” “念念。”崔述打斷,放下竹箸,移步過來,在她膝前蹲下,溫聲道,“當年事,不必再說了。” 舒念別轉臉,望向窗外竹影,“怎能不說?郊獄是什么地方,你以為我當真不知?” 崔述低頭,移走酒壇,將她雙手握在掌中,仰面道,“便無南院之事,賀蘭敬銘也會有其他法子,便不是郊獄,京里還有廷獄,與你不相干。” 舒念并不看他,“你不用安慰我……情絲繞總是我親手做的,做時想了千百種可能,獨獨沒想到,第一個試毒的人,是你。” “別說了。” “偏不聽你,偏要說。”舒念酒勁上頭,蠻橫起來,不管不顧,“當年若非我貪圖鶴使之位,南院之事不會叫賀蘭敬銘探知,若不是我,更不會叫賀蘭敬銘把情絲繞拿在手中,你——唔——” 便被一只手掩在口上,松松制住。正待掙扎,又被扳著后腦,與崔述四目相對,便見他神情淡靜,目光柔和,極輕地搖了搖頭,“別再說了。” 舒念定定看他一時,只覺眼眶發熱,眼前人漂移起來,仿似浸在酒中,連忙大力眨眼,便有溫涼的液體沉沉墜落,滑過臉頰。 她還不及反應,崔述倒先慌張起來,匆忙移開雙手,手足無措道,“你想說便說吧。”遲疑著又補了一句,“只別哭便是。” 舒念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來,抬袖擦拭,“偏不聽你,偏不說了,偏就哭。” 崔述稍一傾身,挨在她足邊,席地坐下,“小姑奶奶,你高興便好。” 舒念把酒壇子抱在懷中,一仰脖子,咕嘟嘟喝干,重重頓在案上,“可我欠小吳侯的性命,也已經還給你了,是也不是?” 崔述驟然色變,“你要說什么?” “自己想。”舒念狡黠一笑,俯身向前,雙臂環在他頸間,多半個身子掛過去,貼在他耳邊道,“小吳侯且放心,有我在,總有一日,叫你仍舊大口喝酒。” 崔述一肚子疑惑,被她這么一撲,直飛去九天之外,張臂抱牢她。 舒念腦中昏昏,扯著他衣襟質問,“聽見沒?” “何需來日?便是此時陪你喝一回,我也陪得起。”崔述失笑,“知道啦,我很放心。”摸摸她頭發,“你喝多了,睡去吧。” 舒念便掙動起來,大不高興,“誰說的,我還能再喝兩壇。” “豈止,咱們念念還能再喝三壇。”崔述一手攬著她,一手在地上撐了一下,站起身來。 舒念只覺身子一輕,漂浮起來,下意識抱緊他頸項,臉頰埋入肩窩,不敢動彈。唯覺身子搖搖晃晃,忽又一沉,那雙手便要退開去,忙探掌拉住,“別走。” 崔述小聲道,“趕了幾日路,一身的灰,總要容先我洗洗啊。” 舒念迷離睜眼,眼前一張明光皎潔的臉,鬢若刀裁,眉目奪人,如冰雪溪畔一枝冷俏的紅梅,皎潔到了極處。難免皺眉,“哪里有灰?莫哄我。” 崔述一滯,忽一時頰上一熱,柔軟溫熱一只手輕輕撫在自己面上,便見她雙唇稍啟,綿密道,“再沒見過比小吳侯更好看的人了。” “真的?” “哄你我是小狗。”舒念閉眼微笑,手臂下墜,拉他躺下。 崔述望一眼窗外竹影,黑影幢幢,仿佛凝視自己二人。難免看不順眼,手指相扣,彈指擊落銀鉤,紗帳垂落下來。空間驟然縮小,片時便彌漫著濃郁的酒香。 舒念翻轉身,嘴唇貼在他耳畔,迷離道,“欠你的命,我都還你了,還要怎樣?” 作者有話說: 明晚九點《異動》 第49章 異動 ◎這是我的床。◎ 舒念醒來時候, 只覺耳畔嗡嗡,頭痛欲裂,隨手將薄被扯高,兜頭遮了, 哀聲叫苦。 便聽腳步聲響, 緩緩移近, 有一只手隔過一層被子按在她頭上, 極輕地揉了揉。 舒念如被點xue, 僵在被中,好半日才道, “誰?” 那只手應聲停住。便聽一個聲音涼沁沁道, “我也不知還有誰,愿聞其詳。” 舒念扯下被子, 小吳侯冷若冰霜的一張臉便在眼前,咬唇一時, “還以為喝大了,居然不是做夢?” 崔述定定看她,忽爾微笑, “念念, 難道你常常夢到我?” “我沒有,別瞎說。”舒念忍著頭疼爬起來, 靠在枕上遙遙看他,“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小吳侯什么時候回去?” 崔述挨著她坐下, 眨了眨眼, “昨夜念念可不是這么說的。” 舒念一滯, “我我我說什么了?” “你拉著我,叫我別走。”崔述翹起一足,他松松籠著件粗布白衫,赤足踩一雙棠木屐,粉白的趾尖一上一下悠然而動,劃出一個俏皮的弧度。 舒念看得出神,忽聽他提高嗓音,“難道都忘了?”忙干干咽了口唾液,正色道,“我沒有,別瞎說。” 崔述點頭,“便知念念非是那等無情無義之人。”站起身,“南疆風物宜人,倒合居住。” 舒念一聽話風不對,“你你你方才說什么?方才風大,沒太聽清楚……” 男色誤人。 “苗千千昨日一見我,便說念念早已有言,不想再與崔述有任何瓜葛……”崔述一頓,“方才問你,你說‘你沒有,別瞎說’。” 舒念一滯,話已出口,只得硬著頭皮應道,“當然沒有……我與小吳侯是什么交情?” 崔述很是滿意,“我去洗洗,你再躺會兒也得。” 難怪穿得這么簡便,原來是要沐浴去。舒念便道,“屋后林子里有一眼池子,建在地熱活水上,你去那里吧。” 崔述一笑,“好啊。”繞過綠竹屏風,便往屋后去,白衫輕薄,行走間隱約一段秀致的足踝若隱若現,仿佛片時便要溶在透明的日光之中。 舒念雙手遮目,連念三遍清心訣,吐一口氣,再這般相處幾日,只怕不能善了,得想點法子。 一時起床,見窗下一只包袱,打開來看時,里面只兩件暗紅的薄衫,并兩件白布中衣,便別無長物。舒念展開,衫子是舊的,已經洗得泛白——分明名滿天下的一個人,卻什么也沒有。 舒念將衫子折回去,忽一物墜在地上,拾起看時,卻是一只舊香囊,絲線捆束封口,捏了一下,內里藥材俱已干硬,只需稍稍大力,便能碾作粉末。 舒念心中百味陳雜,索性隨手扔了。將衣裳包回去,自去廚下煮粥,剛一推門,便見爐上溫著一只瓦罐,揭開看時,內里煮好的白粥。灶上竹籠里扣著一碟拌好的薺菜。 這人,什么時候起來折騰這些? 舒念瞬間無所事事,只能枯坐等候,卻是足足半個時辰不見人來——屋后林密,難道迷路了? 這么一想便坐立難安,索性一提裙擺,往屋后去,此處少人行走,勉強分出一條小路通去地池。走了一程,便聽嘩嘩水聲,白霧蒸騰,卻不見人影。 舒念吃了一驚,疾步過去,正待呼喚,卻見石池一角,一個人倚墻而坐,居然睡著了。因著身子低沉,頭顱稍傾,外間倒瞧不見。 南疆盛產溫泉,有“天下第一湯”之稱,地泉溫度多數偏高。崔述在泉池中泡了半日,一張臉蒸作艷麗的紅色,前額鬢角,連著秀致的鼻翼,俱是細密的汗珠。 累到何等田地,才能在這種地方睡著? 舒念便不忍心叫他,雙膝一屈,在他身畔蹲下,默默陪了一時,正待起身時,崔述昏睡中輕輕皺眉,約摸靠在石壁上不太舒服,無意識調整姿勢。他本就靠得不大穩便,稍一動作便往水中栽倒。 舒念忙一手探出,堪堪拉住他一條光裸的手臂,“小心點兒啊。” 崔述一驚便醒,茫然睜眼,“念念?” 舒念只覺握住的手臂滾熱濕滑,連同自己都要一同燒灼起來,連忙縮手,清清嗓子,“怎么在這里睡?” “我睡著了?”崔述迷離坐起,剛要抬臂揉眼,卻被舒念一把拉住。 “有水,再跟上回一樣,迷了眼睛。”舒念將水中布巾撈起擰干,展開擦拭雙目。 崔述閉目不動,雙唇微啟,“上回?” “歌山客棧那回,小吳侯貴人多忘事。”舒念將布巾擲回水中,又道,“地泉太熱,你沒吃東西,容易昏暈,快些出來吧。” 舒念不敢多看,扭頭便走。在廚下坐了半日,才覺面上稍稍涼快些,便聽木屐聲響,小吳侯換了身干凈的白衫,松松垮垮,散一頭濕發,赤足過來。 舒念暗暗呼喚一聲老天爺,忍無可忍,肅然交涉,“小吳侯這般模樣,可曾想過旁人感受?” 崔述停步,“怎么?” “小吳侯姿容風采,當世獨一無二,天下無人不知。”舒念正色道,“我一尋常女子,飲食男女,人之大欲,無一不存。再作這等情狀,休怪我不顧禮節,非禮于你。” 崔述愣了足足一刻,忽爾回身,但見肩膀聳動,吃笑之聲連綿不絕,笑到后時,居然站立不穩,索性蹲身下去,不顧形象,埋首臂間,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