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牌過氣后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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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述喝了水便昏昏沉沉,伏在枕上發怔,被她一觸一個哆嗦,一條腿挪著往被里躲,“癢。” 舒念只得松手,掖緊棉被,移到崔述眼前蹲了,神情嚴肅,“你腳上,還有手腕上的傷,是誰干的?” 崔述困惑地看著她,“什么?” 舒念雙手比劃了一個繩索捆綁的動作,一字一頓道,“是誰,綁了你?” 崔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阿兄。” 舒念心下一沉,“蘇存仁?” “念念。”崔述拉她袖子,“水。” “哦。”舒念夢游般往案上取了水,心不在焉地喂他喝水,心中驚惶便如山崩海嘯:崔述身上這許多捆綁傷絕非一日能成,若崔述沒有撒謊,說明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被蘇循囚禁,而且—— 手腕兩刀又深又長,必然是沖著取他性命去的,若是蘇循所為,又是誰能在蘇大樓主的囚禁中救了崔述? 崔述喝飽水,伸手推拒。 舒念放下水碗,細想此事關系到能否回藏劍樓求助,不能不問,正色道,“小吳侯,這件事很重要,你必須告訴我,是不是蘇存仁囚禁了你,原因是什么?” 崔述皺眉思索一時,眼神漸漸迷離,忽然將額抵在地榻沿上,發出一聲痛呼—— 舒念暗道不好,揭開棉被看時,那掌印就跟活了一般,rou眼可見其上血脈涌動,惜乎被銀針阻隔,無法漲開,色澤卻格外地鮮艷起來,直如雪地紅梅—— 崔述疼得昏昏沉沉,連聲呼喚,“阿兄,阿兄——” 舒念恍然大悟,原以為崔述呼喚蘇循是向他求助,卻原來恰恰相反,竟是疼痛中向蘇循求饒么? 蘇循究竟對崔述做過什么? 舒念十指疾出,掌印邊緣的銀針被她指法牽引,稍稍浮起,復又陷入—— 銀針制住掌力,崔述漸漸平復,伏在枕上不住喘息。 舒念暗道一聲慚愧,確然應該等迫出飲冰掌力才好追根究底,想一想又搖頭,真等小吳侯清醒,又怎會把自家秘事說與她聽? 罷了罷了,少些好奇心。只如今這情狀,恐怕也不能向蘇秀求助,萬一蘇家父子果真與崔述有仇,豈不是上門送人頭? 崔述往前挪了挪,一顆黑發的頭枕在舒念膝上。他被舒念脫了衣裳,被內的軀體只余一條薄薄的中褲,幾乎便是赤條條的。這般一動,棉被下滑,半邊肩背便露在外間,肌膚晶瑩,潔澤如玉—— 舒念只覺十分晃眼,忙拉扯棉被遮了。 崔述軟軟趴著,摸索著尋到舒念的手,將自己的手掌投入其中,“念念。” 舒念萬分好奇這位“念念”究竟是誰,又恐再一次激得掌印暴起,不敢引他思量,強行按下心中好奇,抬手在他發頂慢慢摩挲—— 崔述疼得虛脫,早已力倦神虛,被她這般撫弄便有些昏昏欲睡。 掌中冰涼的指尖痙攣似地屈伸幾下,又慢慢松開。舒念俯身查看,便見崔述雙目輕闔,已是昏沉睡去,額上亮晶晶全是汗漬。 舒念扯出帕子與他擦拭干凈,也覺困倦難當,偎在火盆邊兒上和衣而臥。 一覺之中亂夢顛倒,不知怎的又到了郊獄,又握著那把刀,少年又在不遠處掙扎叫喊,“舒小五!你這禍害!早晚不得好死!” 她想將刀遠遠扔出去,那刀卻像長在她掌上,冥冥中一股大力拉著她的手,筆直插下,一刀破腹—— 溫熱的鮮血噴涌而出,濺了她一頭一臉,濃重的鐵銹味兒在鼻端彌漫開來—— 舒念一驚便醒了,心跳急如擂鼓,抖抖索索爬起來喝了一口冷水才略略平復。四下張望,石室無窗,不見天日,不知睡過多久。摸摸腹中空空,饑火燎原—— 應有一二個時辰。 崔述仍是先前的模樣,昏昏睡著。舒念定了定神,上前扯了手腕扶脈—— 致數不齊,散而無根,主元氣離散。 如今重傷無藥,又無飲食,再在此間坐困愁城,難免有性命之憂,需得速速離開。 她的入骨針能保掌力不擴,只需一個絕頂高手以內力相助,輔以針法,便能徹底根除。然而江湖中有能耐助她迫出飲冰掌的人本就不多,武忠弼罪魁禍首不提,寧斯同燒成一具焦尸,蘇秀父子看不清是敵是友,剩的—— 要么去求唐玉笑,要么去找甘與涼—— 答案昭然若揭。 然而甘與涼昨日便已啟程往姑余,一路千里快馬,她孤身一人都未必能追上,更不要說帶著重傷未愈又癡癡傻傻的小吳侯—— 再者崔述其人在江湖上仇家遍地。 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如速速脫身—— 舒念仔細回憶崔述在石道中神智清醒時說過的話,默念一遍,“密室桌子是機關,往右轉三下有密道,出去就是積秀谷。” 打開機關,地面果然無聲無息現出一條密道。 舒念走回榻邊,盯著兀自昏睡的崔述看了一時,慢慢理順棉被,嘆道,“小吳侯,我武功低微,能力有限,外間還有兩個大仇家——啊,不,三個,苗千千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自身難保,小吳侯您老人家如今又是這般光景,若帶著你,我們兩個只怕一個也活不成——” 她越說越覺有理,點頭道,“不如我先出去,若能尋著唐玉笑,把他帶來這里。”難免心虛,“找不著唐玉笑我便去追甘門主——” 起身猶豫一時,終于還是抽了一根油燭握在掌中,潛身入了密道。 作者有話說: 別罵念念,念念就跑個二百字就回來,也憋cao心男主,很快會恢復,比心,明天六點《失怙》 感謝關愛: kiki78679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1-28 18:38:07 梓zi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1-31 12:26:49 第21章 失怙 ◎如一個失怙的孩童。◎ 舒念一路秉燭前行,密道內陰冷寒濕,巖壁上不住漱漱滴水——此地應在吳山山腹之中,且緊靠山中水脈。 約摸走了小半個時辰,耳聽水聲泠泠,舒念正走得精神萎靡,聞聲精神一振——出口應該不遠了。果然接連轉過兩個急彎,便到了密道盡頭,一扇腐朽破敗的木門橫在眼前。 舒念插好油燭,撥開門上的落葉枯草,使力拉開,一股清新的濕潤的山風攜著初雪寒氣撲面而來。 夜深時分,天空一輪寒月,清泠泠照著白雪世界,夜色有微弱的藍光。 綺麗到了極致,倒生出凄涼的況味。 舒念手足并用爬出洞口,山谷中林木森森,足下遍地厚厚的積雪壓在重重枯葉之上,一踩一個塌陷,有溫和的碎響。 積秀谷。 舒念循著記憶搜尋一時,在山谷東側尋著一間木屋,推門進去,屋內一個地火膛,一架簡易矮床,床上有被褥,木架子上清水糧米,一應俱全。 ——冬日林中干燥,易生火害,積秀谷附近村民共同商議,輪流派人在此地值夜守山。 這便是守山人過夜的去處。近日吳山接連大雪,無須值守,理所當然地空著。 舒念爬了半日密道,早餓得眼冒金星,從架上取了塊干餅子塞入口中,一邊嚼著一邊量米煮粥。 將鐵鍋吊在火上,蹲在火膛邊糾結一時,長嘆一口氣,將剩的半個干餅子塞入袖中,原路返回。 來時道路不熟,走得謹慎,很費了些工夫,回去時提輕功急縱,不過片刻便至,扒開洞口枯枝穿過木門,密道內仍是原來的模樣,連地上的油燭都未曾熄滅。 舒念拔起油燭往回走,堪堪走了一二丈遠,忽聽對面有腳步聲逼近,忙一口吹熄燭火,避在一塊巖石之后。 一顆心重重一沉,這么快就有人追到這里,地室里昏睡的崔述難道已經落入其手? 蹲在原地側耳傾聽,地道空蕩,很快辨明對面只有一個人,而且步履凌亂,仿佛全無武功又受了外傷—— 舒念心中一動,閃身迎上,借一點洞口處微弱的雪光,看清對面一個清瘦頎長的身影跌跌撞撞過來,難以置信又不得不信,失聲喚道,“崔述,是你么?” 那人驀然止步。 黑暗中便聽一聲破碎的哽咽,未曾吐出便被阻住,哽在咽喉之處—— 舒念點燃油燭,秉燭相照,一時間心內便如打翻了一屋子醬料壇子,說不清甚么滋味—— 崔述立在她面前,鬢發凌亂,全身上下只一條薄薄的中褲,多半個身子不著寸縷,雙臂瑟瑟環胸,兀自凍得不住發抖。 舒念只覺心間那活物突然暴起,往她心腑間惡狠狠地啃了一口,一時間疼得指尖都不住震顫,張口便罵,“你——” 崔述直愣愣地看著她,眼眶通紅,目中水意盈盈,仿佛下一時便要滴下淚來。 “瘋了”兩個字便無論如何出不了口。 舒念將燭插在壁上,除下斗篷,上前披在崔述身上——她身量遠較崔述矮小,本應及踝的斗篷堪堪遮過膝彎,聊勝于無。 崔述僵立不動。 舒念系好帶子,俯身拉手,“走吧。” 崔述手臂一繞避開,留了個冷冰冰的側臉給她。 舒念想想自己理虧在先,低聲下氣道,“我看你睡著,出來找點吃的,這不是正往回趕么?” 崔述死死咬著下唇,不言語。 舒念拿出初初重生時忽悠苗北望給自己撐腰的工夫,強行挽住他光裸的手臂,只一碰觸便覺冰涼,連忙用手上下搓摩取暖,口中老實認錯,“是我不好,這里太冷了,咱們快走吧。” 崔述呼吸沉重,胸脯劇烈起伏,卻不管舒念怎樣解釋,只不言語—— 舒念自打脫了斗篷便覺寒冷,然而眼前這人幾乎便是赤條條的,竟然還梗著脖子干耗,耐心告罄,強拉了他手腕,拖著便往洞外去,堪堪走出一丈遠,掌下一沉,便聽“撲通”一聲悶響。 崔述雙膝一軟栽倒在地。 舒念俯身查看,此時才看清這人竟是赤著雙足一路追過來,密道內泥濘不堪,一雙足便裹作一個泥團兒一般—— “你簡直——”舒念又是生氣又是懊惱,一把握了他足踝,“有沒有割傷?” 崔述偏轉臉,只不言語。 舒念感覺掌中那只腳一直細細震顫,扼制不住地瑟瑟發抖,實是心疼得緊,想了想道,“餓不餓?” 崔述不為所動,舒念卻清楚瞧見他喉結滾動,咽了口唾液,忙從袖中摸出那半塊干餅子,遞到他面前—— 崔述慢慢伸出一只凍得青白的手,捏住餅子邊緣。 舒念忍著笑意,溫聲道,“我真的找吃的去啦,還熬了粥,咱們再不走,一忽兒煮糊了可就吃不成了。” “真……的?”他聲音嘶啞,因為整個人抖得厲害,聲線也是顫的。 “當然是真的。”舒念將心一橫,往他身前蹲下,“走吧,我背你。” 崔述遲疑許久,張開手臂,小心翼翼地環住她的頸項。舒念丹田蘊力,暗暗慶幸苗千語這殼子自幼習武,外家工夫總算還將就,起碼背一個人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