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rou還很甜。

    宋起波輕咳一聲，“剛才說哪來著，沒那么快？就是事情還有蹊蹺？”

    “明天傳證人。”周光赫看著水瑯，“證人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

    水瑯擰眉：“證人是誰？”

    周光赫眉頭也跟著微微擰起：“鄔善平的弟弟，鄔善誠。”

    “亂，真亂。”宋起波搖頭，“我還以為復(fù)茂區(qū)最亂的只有平安里，沒想到復(fù)南路也出了這樣的事。”

    “平安里？” 周卉好奇問：“就是平均人口多，但平均房子也是最小的那個(gè)弄堂？怎么亂了？”

    “不登記不知道，一登記嚇一跳，里面什么樣的事情都有，亂七八糟，根本搞不定，跳樓的，拿刀的，今天下午直接把房管局的人都嚇跑了。”宋起波看著正在思考的水瑯，“嫂子，我聽說你們房管局很多部門的人，都參加了登記組，你不會(huì)被調(diào)到那邊去吧？”

    水瑯還沒說話，弄堂里的鄰居嚇了一跳，叫了起來：

    “不能去，那里可不能去！”

    “那里都是刁民，不是簡單的貧困戶了，是特困戶，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我聽說，不少是被騙到那里去，鬧了很多年了，也沒辦法。”

    “私人調(diào)換很多，自己之間拉扯不清爽，就往政府身上推，想等政府去解決。”

    “小姑娘，你哪怕腦筋再靈，也不要往那邊的爛攤子靠。”

    “水干部是新人，不可能讓她去解決這個(gè)樣子的大麻煩，放心吧。”

    第30章 滾！狼心狗吠！

    大家的反應(yīng), 引起水瑯的好奇心，“這個(gè)平安里，怎么了？”

    “目前情況非常復(fù)雜, 我也正在調(diào)查階段。”周光赫回答了她，“所里最近抓的幾個(gè)人, 都是住在平安里。”

    “魚龍混雜的意思？”水瑯過了一耳朵, 沒放在心上，“登記組都是局里的老職工參加, 我是新職工，又是剛從北大荒回來, 不會(huì)去讓我去的, 大家放心吧。”

    鄰居們聽完松了口氣，直道幸好, 又不斷叮囑在場(chǎng)的小姑娘們, 千萬不要往那邊的路段跑。

    一頓炸串, 讓弄堂里的人, 在周家門口待到了半夜, 一波又一波的人, 端著飯碗趕過來。

    本來連門都認(rèn)不清的人，一晚上幾乎把整個(gè)梧桐里老老少少的人都認(rèn)遍了。

    吃完, 大家并不是拍屁股就走, 幫著把鍋碗瓢盆筷子桌子, 全都收拾干凈，歸置到周家后廚房, 連院子都給掃了拖了, 才拍著被犒勞好的肚皮, 高高興興回家睡覺。

    衛(wèi)生間的浴缸, 已經(jīng)被周光赫里里外外拿消毒水清洗兩遍，又用清水洗過了，再燒了兩大鋼蒸鍋?zhàn)訜崴惯M(jìn)去，兌好涼水，溫度適中偏熱，喊來水瑯。

    “泡一泡，解乏。”

    看著潔白的浴缸里，飄著幾朵外面春天剛開的月季花瓣，香皂盒，洗頭膏擺在一邊，地上還擺著兩個(gè)熱水瓶，留著水涼了加熱，熱氣頓時(shí)像是熏進(jìn)了心坎里，渾身暖烘烘，“謝謝。”

    周光赫手指微攏，拎緊了涼水桶，“不用說這個(gè)，你先洗。”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進(jìn)入后廚房接著忙碌，水瑯抿了抿唇，進(jìn)衛(wèi)生間，關(guān)上門。

    溫暖的熱水包裹住疲乏的身體，水瑯枕在浴缸上，微微閉著雙眼享受，精神逐漸放松。

    再次睜開雙眼時(shí)，目光轉(zhuǎn)向洗臉池上的掛鉤，那里掛著一條藍(lán)白條紋毛巾，很有年代感，看上去很便宜，用的時(shí)間也很久了，藍(lán)色飽和度不再那么明艷，但白色卻很潔凈，沒有任何發(fā)灰發(fā)黃的跡象。

    從毛巾能看出來主人的性格，勤儉，愛干凈。

    再看毛巾下面夾子上的刮胡刀，不是商店里的新款套盒，而是理發(fā)店里，幾十年老技師才敢使用的刀，鋒利，一不小心就會(huì)劃破臉皮，沒誰敢在家里用，就他敢。

    水瑯勾勾嘴角，這么多細(xì)節(jié)，一直就在眼前，現(xiàn)在好像才看見。

    衛(wèi)生間的門，關(guān)上有四十分鐘了，十分鐘前里面曾傳來水花嘩啦的聲音，不是來自于肢體輕動(dòng)，是像人站起來了，走出浴缸，帶出的水花聲。

    但卻不見人出來。

    周光赫回想四十分鐘前，兩人站在門口的情景。

    走進(jìn)房間，來到衣柜前，在看到一把鎖以后，頓住，站了許久，敲響對(duì)面的門。

    今晚的炸串，折騰太晚了，三個(gè)丫頭吃得肚子都快挺起來了，躺到床上呼呼大睡。

    周卉聽到敲門聲，“水瑯嗎？等等，我過去開門。”

    周光赫聽到大姐自己要來開門，就知道丫頭們都睡著了，想到還要慢慢挪過來，“不用了，我沒什么事，你們睡吧。”

    “咚咚。”

    周光赫抓著白襯衫站在門口，“我拿了衣服。”

    里面再次傳來水花嘩啦的聲音，門被慢慢打開，由內(nèi)而外泄出一條光縫，瘦弱白皙的手腕，沾著水珠，如同三四月河塘底剛長的細(xì)藕，四處亂抓的手指，被熱水浸泡地泛著紅，活脫一朵才露尖尖角的初荷。

    周光赫抬起僵硬的手臂，將白襯衫遞過去，光縫重新被黑暗吞沒。

    狹窄的過道，安靜的黑暗，刺激人心底壓抑最深的惡念。

    汗如雨下。

    周光赫朝著后廚房快步走去，打開水龍頭，捧起水往臉上澆。

    “那個(gè)。”

    周光赫回頭，眼前一片霧水，白襯衫衣角堪堪遮到大腿，白皙細(xì)膩的長腿立在地上，隨著燈光搖曳。

    他甩了甩頭，水珠順著下巴往下滴落到喉結(jié)，視線恢復(fù)清明的瞬間，抓著水池邊的手指，用力到骨節(jié)發(fā)白突出，剛才平息的草原，像是被潑了汽油，丟下一根點(diǎn)燃的火柴，野火頓時(shí)連了天。

    走廊至客廳昏暗，前后門微弱的月光，灑不進(jìn)來，浴室門被敞開，白熾燈穿透她的白襯衫，宛若透明，白襯衫下的玲瓏曲線，一覽無余，飽滿粉紅，盈盈一握的細(xì)腰，里面沒有任何束縛……

    粗重的急喘，隱于后廚房。

    周光赫轉(zhuǎn)頭，彎腰，連脖子帶臉塞到水池里，冷水嘩啦啦沖著他的頭發(fā)，四濺的水流從他的后頸流到襯衫里面，很快，白襯衫就呈透明色貼在后背上，印出結(jié)實(shí)的肌rou線條。

    “你用冷水洗頭？”

    聲音穿過水聲，近在咫尺，周光赫急忙關(guān)掉水龍頭，目光看向后窗外，“你，先進(jìn)去。”

    水瑯站在后廚房門口，“洗頭膏給你。”

    “不用。”

    嘶啞的聲音，讓水瑯皺起眉頭，“你著涼了？”

    “沒有。”

    他快熱炸了。

    “我把洗頭膏放在這。”水瑯手上拿著藍(lán)白毛巾，“我剛才進(jìn)去的時(shí)候，忘記帶毛巾了，用了你的擦干，這條你就不要用了，等下我拿我的洗臉毛巾給你先用。”

    周光赫：“…….”

    她是想讓他死在今晚！

    “聽到了？”

    “……嗯。”

    水瑯穿著拖鞋回房間，還沒關(guān)門，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出來探頭一看，走廊暗著，是衛(wèi)生間的門被關(guān)上了。

    過了幾分鐘。

    “咚咚。”

    水瑯拿著毛巾站在門口，“你急什么，趕著上廁所？我都還沒拿毛巾給你。”

    話說完，里面沒有一丁點(diǎn)聲音。

    也不是沒有，很細(xì)微，淅淅索索。

    真的在上廁所？

    水瑯回房間拿了一個(gè)衣架，將毛巾掛起來，然后重新走到浴室門口，“我把毛巾掛在把手上了，你洗完自己拿，我回房間了。”

    “……嗯呃……”

    聽到他的應(yīng)聲，水瑯耳朵突然一熱，皺了皺眉，走回房間。

    等把衣服穿好，躺進(jìn)被窩里，看著天花板，不知看了多久了，從哈欠連連，到迷迷糊糊似乎睡著了，又驚醒了，坐起來揉了揉臉，清醒。

    然后坐著也睡著了，又驚醒，人還沒回來。

    “什么鬼，自己說要聊，磨磨蹭蹭。”

    水瑯撐起眼皮，靠在床頭繼續(xù)等著。

    等再次驚醒的時(shí)候，一看時(shí)間，居然睡了一個(gè)小時(shí)了！

    人還沒出來！

    剛掀開被子下床，聽到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水瑯打了一個(gè)大大的哈欠，坐在床邊，等人一進(jìn)來，“你怎么這么……”

    男人的眼睛，紅得像北大荒雪山里的雪狼。

    “你哭了？”水瑯將一肚子抱怨咽了回去，狐疑看著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前面就在哭？”

    周光赫看著小姑娘身上穿著碎花棉布睡衣，緊繃的雙肩微松，低頭拿起地上的洗衣粉，就想走出去。

    “干嘛呢？”水瑯把人叫住，看到他手里緊抓著被扭成麻花似的粉紅色毛巾，“你都拿著洗過澡了，再洗，我難道還會(huì)接著洗臉？以后這條毛巾就你用吧，你趕緊的，不是要聊嗎？等你半天了。”

    “我洗完再來。”

    周光赫端著盆跑了。

    水瑯擰著眉，站到床上往外看，發(fā)現(xiàn)他不止是在洗毛巾，還在洗其他衣服，這是在逃避？

    他一逃避，水瑯倒徹底歇了不想聊的心思了。

    人也精神了。

    打定主意，今天晚上聊開了，聊出個(gè)結(jié)果再睡。

    周光赫在外洗著衣服，突然聞到一陣咖啡香氣，擰衣服的手頓住，緩緩轉(zhuǎn)頭，看到小姑娘端著白瓷茶杯，斜靠在門邊，邊吹著熱氣邊喝。

    “這么晚了，喝了不怕睡不著？”

    “你聲音怎么還這么啞？”

    “……”

    “不會(huì)是感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