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四蒔錦 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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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以為的母女情深,最終卻喚來一句“剝其皮,削其骨,啖其rou,噬其骨”。 段禛自是看穿盧嬤嬤的心思,趁機問她:“孤在問你最后一次,你謀害小皇子的背后,可有人指使你?” 此時梅惠妃的內心無比慌亂,卻又不知當著這些人的面能說什么,總不能這時去說剛剛那些話都是哄圣上相信她與此事無關的,并非她的心里話。 盧嬤嬤將眼閉上,不愿再同梅惠妃對視,她全心護著的人,拿命也要護著的人,竟是這么迫不急待的要她去死! 深提了一口氣,盧嬤嬤終于開了口:“老奴先前在牢中所認……俱都為真!幕后并無任何指使,皆是老奴一人所為!” 聽完這話,段禛倒有幾分佩服這位嬤嬤,縱是十惡不赦,倒也有真性情的一面。 而梅惠妃聽了這話,初時松了一口氣,可很快她便發覺,內心深處的愧意深深折磨著她,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崇安帝似也累了,這時便下旨道:“小皇子三朝回魂,便于明日,在小皇子的靈前處死罪奴盧氏與那個乳媼,算是對小皇子的一個交待吧?!?/br> 這時段禛倒是忽然愿意送一個人情,“父皇,小皇子一直為惠妃娘娘所扶養,惠妃娘娘又與盧氏主仆情深,明日行刑之時還望父皇能體恤,讓惠妃娘娘去告慰下小皇子,也算順道送一程盧氏吧?!?/br> 崇安帝想了想,便即允準。 梅惠妃卻是突然癱坐在了地上。要她親眼看著盧嬤嬤行刑…… 梅惠妃呆滯的目光漸漸轉移到段禛的身上,好似茫然,又好似看透。人皆道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個太子雖不是圣上的親兒子,卻倒真是深得天家的真傳…… 委實殘忍! 翌日天光初綻,梅惠妃便被人帶到了小皇子的靈前。 幾日前三抱在她懷里咿呀亂動的孩子,轉眼就無比安靜地躺在了這小小的靈柩里,她忍不住心下泛酸。 她的確因這孩子失寵于圣上,可這孩子卻也給她帶來了短暫的快樂時光,是她糊涂,受了郡王妃的唆擺,竟將大好的局面敗至了這副田地。 還不待梅惠妃有更多的時間為所作之事懊悔,就有人將盧嬤嬤和那個乳媼押了過來。之后幾名禁衛在靈前擺了兩張條凳,將二人架上去,使了全力的板子便如雨點一般落下。 這回的板子不同于平日犯了錯的處罰,而是要將人一直打到斃命為止,撐得越久,意味著受得罪也就越多。 這種看著生命在眼前一點一點消逝的感覺,最是折磨。因為往日的種種,會一幕一幕浮上心間,可偏偏改變不了現狀。 梅惠妃先是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無聲落淚,后來便緊抓著自己的裙裾哭得悲切,再后來那雙手便用力撕扯著自己的頭發,發出痛苦的悲鳴! …… 天光大綻,穿透頭頂的小帳。歧陽宮里夏蒔錦才睜開一雙眼,就聽到門鎖的響動。 “小娘子,有人來了!”早起燒好了熱水給夏蒔錦凈面的水翠,在帳前提醒道。 夏蒔錦晚上是合衣而睡的,是以起寢時也不費勁,只隨手順了順如瀑一般的長發,又整了整裙子,便是一副能見人的清爽模樣。 叫她有些意外的是,進來的居然是陳英和六和,這二人都是段禛的左膀右臂,他們怎么來了?難道段禛出了什么亂子? 夏蒔錦正疑惑地上前幾步,就見兩人靠邊站了站,讓出中間的道來,接著段禛便闊步走了進來。 夏蒔錦更懵了。 他這回竟然不是趁著夜色敲暈守門的禁衛偷偷進來,而是如此大搖大擺,她一雙眼睛睜得圓圓的,像是怒綻的桃瓣。 段禛的唇畔卻淡出一抹笑意,向前伸長了手臂,一副來接她的模樣:“走吧。” 夏蒔錦一臉茫然:“走?去哪兒?官家是要提審我了么?” 段禛笑意溫軟,“我送你回家?!?/br> “回、家?”夏蒔錦有些不敢置信,她以為小皇子的案子怎么也得再提審她個十回八回,居然就這么快放她出去了? 她遲疑著露出個不確定的笑容來:“當真?我真的可以回家了?” 段禛點點頭,她突然就如小雀似地撲過去,毫不客氣地一把握上他的手! 兩人毫不避諱的手牽著手,行在長長的宮道上。原本段禛給夏蒔錦備了轎子,可問過她不累,便特別陪她多走一會兒。畢竟今日送她離宮后,再見又不知要隔多久了。 正悠哉悠哉地行著,驀然前面的拐道里沖出一人,蓬頭垢面,一路疾奔,手里還抱著個枕頭。 段禛下意識便將夏蒔錦護去身后,而那人看見他們,徑直跑了過來,哭得灰兒畫的臉上無比著急:“你們看見我娘沒有?” 夏蒔錦從段禛的身后探頭,這才看清面前的人居然是梅惠妃! 梅惠妃眼珠子不安地轉來轉去,卻好似沒有焦距,她拍了拍懷里的枕頭,念叨著:“乖啊乖啊,娘這就帶你去找外婆……” 絮絮說著,梅惠妃繞過段禛和夏蒔錦,繼續朝前走去。 “惠妃娘娘這是怎么了?”夏蒔錦忍不住問,手里緊緊抓著段禛的胳膊,顯然有些被剛剛一幕驚到了。 段禛輕拍著她的手背,溫聲解釋:“盧嬤嬤抗下了所有罪名,今晨被處死了,而惠妃旁觀整個行刑過程,許是受不住內心的愧疚和煎熬吧?!?/br> 話音剛落,便有一隊禁衛從先前的拐道處追了過來,急急朝段禛行了個禮:“見過太子殿下。”便又繼續去追梅惠妃了。 第92章 公主(三更) 夏蒔錦聽見梅惠妃一邊跑, 一邊撕心裂肺的喊著:“娘——娘——” “惠妃娘娘口中的娘是……盧嬤嬤?”夏蒔錦不確定的問,因為她聽說惠妃娘娘的親娘在她很小時就死了,說起來根本沒什么記憶。 “應該是吧?!倍味G也隨她看著那個方向, 看著禁衛將梅惠妃抓回瑤華宮的方向。而如今的瑤華宮,已成了又一座冷宮。 “聽聞盧嬤嬤將她自幼看大, 梅家逢劇變之時也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就連后來梅惠妃去了北樂郡王府做舞姬, 盧嬤嬤也自行典身去郡王府做了個粗使婆子, 悄悄守護著她。” “其實她二人, 應是都將彼此視為了此生至親之人,只是梅惠妃拘著身份喊不出那個字來。如今神智不清了,倒是回歸本真了?!?/br> 聽完這些, 夏蒔錦不由得嘆了一聲:“惡人心中亦有牽掛, 叫人聽了竟也有些心酸?!?/br> “惡人自是亦有七情,不過我們無需為惡人傷懷,且說到惡人, 接下來很快還有一場好戲看?!?/br> “什么好戲?”夏蒔錦不禁好奇。 段禛卻未現在就告訴她,只重新將她的手牽起, “先送你回家,等時機到了,就知道了。” 夏蒔錦略有不滿地看著段禛,只覺他如今越來越愛故弄玄虛了。 段禛猶不自覺小娘子心里已泛起嘀咕, 邊走邊問她:“對了, 前日你講的那個故事還未講完,窮書生高中狀元后另娶了富家千金, 之后呢?那位魚美人可有找他復仇?” 夏蒔錦將頭扭向一旁,也學他吊起來賣:“哎, 等時機到了,你就知道了?!?/br> 誰知這話非但沒叫段禛不高興,反倒換來他一陣清朗的笑聲,回蕩于兩側的宮垣之間。 夏蒔錦也情不自禁加快了腳下步子,她終于要回家了,要見到娘親了。不知為何,梅惠妃的事,竟叫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多么的幸福。 父親雖賦閑在家,卻是吃喝不愁,從不短一家人的用度。母親雖常因父親年輕時的那些風流韻事而介懷,但如今也恩愛兩不疑了,連崔小娘都不在眼前兒晃了。 還有阿兄…… 即使不是父親的親子又如何,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是假的么?他永遠都是她的親阿兄。 想到這兒,夏蒔錦轉頭悄悄看了段禛一眼。 身姿濯濯,相貌堂堂,金陽下的側臉輪廓深邃而精致,倒也無怪乎整個東京的富家千金為其瘋狂。 原來,她竟如此富足。 “看什么?”段禛轉過臉來,目光落在夏蒔錦的身上。其實從她剛剛第一道目光投過來,他就察覺了,只是他怕太過轉過去驚到她,是以留給她時間多盯了一會兒。 “看你。”夏蒔錦聲音爽脆,倒也坦白。 “那……好看么?”問這話時,段禛竟有幾分認真,竟似當真在意評價。 “好看?!毕纳P錦狡黠一笑。 段禛心下泛著絲絲甜意,可被小娘子夸了后,竟有些不知說什么好。良久,才又淡聲回了一句:“不及你好看。” “嗯~”夏蒔錦無比認同的點了點頭。 …… 夏蒔錦和段禛所乘的馬車進了安逸侯府的車馬門,門房一見是小娘子回來了,轉身就要去前堂稟報這個大好消息!卻被夏蒔錦攔下。 她要自己去給阿娘說! 是以當夏蒔錦出現在前堂時,夏罡和孟氏皆無任何準備,兩人正苦著臉,如困愁城,就聽腳步聲飛奔而至,接著門前一暗,女兒乖巧可愛的臉便出現了他們的眼前! 夫婦二人幾度疑心是自己太過擔憂女兒,幻視了,直到夏蒔錦跪到他們膝下,小手真真切切的握住他們時,他們才確定夏蒔錦這是真回來了! 夏蒔錦一邊哭,一邊自責道:“女兒不孝,又害爹娘掛心了……上回從黑龍山回來,女兒便發誓不再讓爹娘擔心,可轉頭又……” 孟氏趕緊將寶貝女兒扶起來,“這不怪你,這都怪娘!” “為何?”夏蒔錦哽咽著,萬分不解。 孟氏自責道:“打從皇后娘娘召見,暗示想讓你當太子妃,娘就一心要助你登上這條青云路……可娘卻忽略了,青云路上多坎坷!” “娘以后什么也不逼你了,囡囡啊,咱們不進宮了,不當什么太子妃了,就安安生生嫁個門當戶對的,過安生日子,娘便滿足了!” 立身在門外的段禛,聞聽此言后臉色微變。 他自然不會怪安逸侯夫人,愛女心切,自是可以理解,是他沒能保護好夏蒔錦,才叫孟氏這個作娘的整日掛心。 段禛轉身默默離開。 孟氏和夏蒔錦母女二人抱頭痛哭了半晌,才終于停歇下來,孟氏復又摸摸女兒的臉和手:“瘦了,這才幾日,娘的囡囡哪兒哪兒都瘦了!” 在旁暗自抹淚的夏罡,這才終于插上一句,提醒夫人道:“那還不快叫廚房去多做幾道菜,給囡囡好生補補?” 孟氏重重點頭頭,抬腳便往外去,夏蒔錦也趕緊跟上。行經門口時,她這才發現送自己回來的段禛已經走了。 孟氏走出幾步,忽然轉頭問:“囡囡啊,你還沒給娘說,想吃什么?” 夏蒔錦斂了目光,笑著追上阿娘,邊陪她往廚房去,邊掰著手指數著:“我要一個櫻桃煎,還要虎皮丸子和一個渾煎雞!還有還有,香干回鍋rou也要一個!” 孟氏笑著點頭,一一記在心里。 …… 接下來的幾日,夏蒔錦不愿再隨意出門亂逛。 一來是她被牽涉進小皇子的命案里,如今事情案子雖結了,可京中的流言蜚語還沒結束。二來是她不想再讓父親母親掛懷擔憂,所以干脆老老實實待在家中。 段禛沒再來找過她,和親公主的事她猶有些擔心,為了不胡思亂想,便開始琢磨女紅。 打小夏蒔錦可謂是琴棋書畫,樣樣不差,可偏這女紅,是她所不喜的。如今摸起繡繃來,想著繡復雜的她也繡不好,便只打算繡一叢青竹。 只是繡了幾日后,夏蒔錦有些失望,未想到這么簡單直上直下的竹子,也能被她繡得這么難看。 聽到腳步聲進來,夏蒔錦頭也沒回,就喃喃道:“水翠,你說我繡得怎么不太像呀……” “誰說不像的,這掃把不繡得挺好么!”夏徜走到她身后,一把便奪過那繡繃,拿到眼前仔細看了看,贊賞道:“這帚穗根根分明,可見是下了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