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四蒔錦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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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算是徹底贏得了黑龍寨所有人的敬重,兩位當家更是干脆認了阿娘做干娘。” 聽完這段奇遇,夏鸞容消化了須臾,才終于理清,望著崔小娘又哭又笑:“阿娘也受苦了,不過幸而苦盡甘來,如今有了黑龍寨的相幫,再沒人能欺負阿娘了。” “容兒,你不必擔心阿娘,倒是你,怎的……怎的嫁給了段世子?” 先前在墳前,夏鸞容只說自己如愿高嫁,找到了靠山,會為阿娘報仇。卻未說只是給那段世子作妾的,且當前因著阿娘的事連妾室名份都還未撈著。 此時被崔小娘問起,不由一陣心虛,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推諉搪塞著:“阿娘,先不說這事了,既然您還好好的容兒就放心了,您就在黑龍寨好好待著,等有一日安逸侯府垮了,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來了。至于王五的事您不必太擔心,到時大可甩給黑龍寨,就說是他們下山燒了屋又擄走了您,官府也查不出什么的。” “只是阿娘,您不便去汴京,往后若是容兒想見您,要如何才能見到您?” 崔小娘往巨石后的某處指了指:“今日是大當家親自護送阿娘回來的,阿娘向他去求塊令牌,往后你便可自由出入黑龍寨了。” “好。”夏鸞容點頭,同時也深深覺得攀上黑龍寨大當家這種人物,對于她日后復仇也是極有助益的。 夏鸞容隨崔小娘往里去,來到三個壯漢身前,一左一右的兩人提著大刀看上去兇神惡煞,但對崔小娘卻極為客氣,遠遠就笑臉相迎,喚了聲:“崔大娘!” 夏鸞容觀察著中間負手背對的那人,身上穿得雖也是粗布,卻比另外兩人要好些,且看那派頭必然就是黑龍寨的大當家了。 于是主動見禮道謝:“大當家,這些日以來有勞您對我阿娘的照顧。” 大當家轉過身來,看著眼前微微垂下臉去的小娘子陷入了懵怔。夏鸞容疑惑他為何不還禮,便是江湖人也有江湖人的禮數,不由抬眼,卻對上一張方臉闊口,有幾分熟悉的面容。 “是你!”二人異口同聲。 是了 ,這個所謂的大當家,正是那日在金鳳里將夏鸞容從河里救上來的人。當時夏鸞容見他舉止粗魯,穿著邋遢,只當是窮漢一個,對他極為蔑視,卻不想此人竟是黑龍寨的大當家! 夏鸞容略有幾分后怕,當晚他救了自己,而自己卻那樣鄙夷他,他該不會記仇吧? 崔小娘看著神情怪異的兩人,有些錯愣:“怎么,難不成你們見過?” “沒有!”夏鸞容矢口否認,卻是面皮繃得厲害,聲音硬梆梆的。隨后意識到自己的別扭,才放緩了語調笑笑:“怎么會~只是大當家豐姿峻嶷,初見之下竟覺有些神似關二爺的畫像。” 見她不愿承認,大當家也無意當著崔小娘的面拆穿,心中感嘆無巧不成書,嘴上卻順著她的話道:“是啊,干娘的女兒養(yǎng)在深閨,某這等粗人豈會見過。不過是初見之下驚為天人,以為是嫦娥下凡間罷了。” 夏鸞容臉上訕了訕,崔小娘笑笑:“那有件事還得勞煩大當家,我一時不能回京,容兒若想見我了便只能來黑龍寨,還望大當家允準,給她塊令牌以便出入。” 大當家連聲應道:“應該的,應該的。”說著,便從懷里摸了塊簡易的木制令牌出來,在衣服干凈處蹭了蹭,才遞給夏鸞容:“娘子日后盡管把黑龍寨當成自己的家。” 夏鸞容接過令牌,仔細收好,又問:“只是不知黑龍寨要怎么走?可有山路圖?” “那還不簡單,娘子且隨我等回去一趟,今日天色也晚了,不如干脆就在寨子里休息一晚,同干娘好好敘敘,待明日天亮某親自護送娘子回京。” 夏鸞容遲疑著看向崔小娘,崔小娘鼓勵地沖她笑笑,她便點頭:“那今晚就叨擾大當家了。” “哪里話,某方才便說過,黑龍寨以后就是干娘和夏娘子的家!” 幾人翻過兩座山頭,來到山林深處,林中古樹參天,窅冥蓊郁,皆是雙臂合抱不過來的粗壯。枝椏參錯橫斜,織成一張密密的網罩住整片老林,將地面壓得密不透光。 第48章 山寨 夏鸞容行在其中, 除了阿娘牽在她胳膊上的手,其余什么都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只有透骨的涼意。在前領路的大當家不時出聲引領著方向。 在這種密林里, 若無經驗老道的人帶路,任誰也難找清方向順利走出去。 出了老林后, 便是一條通天的石梯, 之所以說它通天, 是因著山寨安置在山巔的云層之上, 從他們所處的山腰位置根本看不到寨子的一點影子。 這條通天的路, 可謂是十步一崗,百步一哨,不時有人從作為掩體的樹或山石后面冒出頭來, 向大當家的問安。崔小娘和夏鸞容也一路狐假虎威, 享受著別人的敬意。 寨門是由三塊巨型的山石架成,這非人力可為,一看便源自天然, 三塊巨石上分別刻著一個黑字,連起來便是“黑——龍——寨”。 因著此時天色已晚, 大當家的不便帶夏鸞容在寨子里觀光,是以將她直接送回干娘的屋前,而后離開。 夏鸞容還有些話想對他說,可一直有旁人在并不方便, 便趁著這當口對崔小娘道:“阿娘, 我剛剛忘記給月桂捎個口信了,徹夜不歸她定要害怕, 我去問問大當家能否派個人下山走一趟。” 崔小娘問:“要不阿娘去給他說吧。” “不用不用,我看這大當家挺好說話的, 我去就成,阿娘快些歇著吧。” 經過數日相處,崔小娘對這大當家的倒是放心,點頭應允。夏鸞容出屋快步追上,“大當家,可否借一步說話?” 男人心下一動,點了點頭,吩咐身邊兩人先行回去,自己則隨著夏鸞容往僻靜處去。 “娘子可是有何需要?” 夏鸞容回身,不急著說話,先朝他鄭重行了一個禮,才道:“方才怕阿娘擔心,是以有些話不便當她的面說,大當家請受容兒一拜,想不到我們娘倆的命竟都是大當家您救的!” 男人一只手就輕易阻住了夏鸞容下拜的動作,托在她的手臂上:“娘子無需客氣,我救了干娘,干娘也救了我和二弟,算起來干娘才是我的恩人。提起救你那日的事來,倒是當真有些慚愧,我雖救了你,卻也在眾人面前碰了你的身子,叫你難以做人。不過當時情急……” 莽夫說話畢竟是不經過大腦,他完全沒料到這話會令夏鸞容臉紅地垂下頭去,收口時卻是已遲。 “某就是個粗人,夏娘子千萬莫往心里去!” 夏鸞容忸怩著輕聲道:“大當家不必說這種話……我知你是綠林好漢,那日只是救人心切迫不得已,是我有些不識好人心了。” “哎,以后你就當這黑龍寨是自己的家,誰再敢欺負你只管給我說!定扒了他的皮!”說著,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來,“還有,娘子也莫要一口一個大當家了,顯得生分!我叫方項龍,你娘既是我干娘,不如往后就叫我一聲大哥吧!” 夏鸞容遲疑著叫了一聲:“大哥。” 方項龍應得爽脆:“哎!”應完聲,便從懷里摸索出塊玉來,塞給夏鸞容:“這點玩意兒就當是見面禮了。” 夏鸞容握著那玉,手感溫涼,一看便知是好玉,不問也知定是劫掠富戶搶來的戰(zhàn)利品。也不知為何,她竟覺心底突然溢出一絲甜意,大抵是在侯府時總聽夏蒔錦將‘阿兄’掛在嘴邊,夏徜也確實對她有求必應,才叫夏鸞容自小就為沒有個疼愛自己的兄長而感到遺憾吧。 如今有個人愿意當她的哥哥,還愿意保護她,哪怕對方是個其貌不揚的山匪頭子,也依然叫她心里得到滿足。 “那大哥也不必總喚我娘子,就像阿娘一樣,喚我容兒吧。” 方項龍人雖長得魁偉,笑起來卻是有點憨,撿了個便宜meimei活像是撿了塊寶:“容兒。” “對了大哥,那晚你為何會出現在金鳳里?”夏鸞容想不明白,山匪常年被官府通緝,怎會敢冒險去人多的地方,且還是單獨行動。 “哎,那時二弟正在牢中受難,我這當哥哥的也是沒了主意,收到消息說齊縣令的獨子進京去了金鳳里玩樂,便想去碰碰運氣將他捉回來當人質。可這種行事不能太明目張膽,是以未帶手下。” “所以……大哥那晚是因為救我,耽誤了計劃?” “也不能這么說,就像救干娘那回,雖也誤了時機,但事后卻得知那本就是個陷阱,所以有時失也是得。” 夏鸞容點點頭,眼底卻現惆悵:“容兒的運氣就沒大哥這么好了。” “這是什么話,可是那晚發(fā)生了什么?”想起那晚夏鸞容坐上了那個什么世子的馬車,方向龍疑心是那小子欺負了她。 夏鸞容默默垂淚,良久,才終于開口:“那晚容兒落水后清白受損,段世子便以此為要挾逼迫容兒給他作妾,若不從就要將那晚之事張揚出去,叫容兒再也無法做人……是以,容兒才不得已跟了他。” “姥姥的,竟有這等事!看我不下山宰了那畜生!宰了他以后你也就自由了!”說著,方向龍作勢就要去。 夏鸞容連忙從身后抱住他的腰:“大哥,不要去!” 被她這一抱,方向龍只覺渾身如過電一般,明明她力氣那樣小,可他還是聽話地駐了步子。只是心下遺憾,這么好的女人,咋就被那種雜碎糟蹋了! 他未轉身,夏鸞容就這么伏在他寬闊的背上,泣聲不斷:“大哥不知,這段世子不過只是jiejie對我的懲罰罷了,就算大哥殺了他,jiejie也不會放過我……” “jiejie?”方項龍聽得迷惑。 夏鸞容便仔細對他說明:“是啊,我有個jiejie叫夏蒔錦,只不過她是侯夫人所出,遠比我這個庶女尊貴得多。她自小被嬌慣壞了,便覺世上一切好的都應是屬于她的,是以當太子殿下在一回宮宴上看中我時,jiejie嫉恨到發(fā)狂,回府后不僅打了我,還對外散播流言,說太子看中的人是她,她是未來的太子妃。” 聽到這,方項龍終于有些明白了,他雖人在山寨,可每日都有放出去的探子將最新鮮的消息帶回寨子里,他的確聽聞過安逸侯府的千金將成為太子妃這個傳言。 “可就算她想當太子妃,又跟那個段世子有何干系?” “大哥不知,jiejie其實早與段世子有了首尾,只是攀上太子殿下后,她便一心想甩了段世子,可又怕負心再先惹怒段世子,而將她的丑事聲張出去,是以便逼迫我去勾引段世子,作實他負心在先。” 方項龍濃眉一豎,聲調變粗:“你該不會這么傻,就聽了她的唆擺?” “由不得我不聽。那時阿娘已被侯夫人送去了莊子,不許我們母女見面,且我深知侯夫人的為人,她定會趁此機會害了我阿娘!嫡姐說,只要我肯照她的話去做,她就幫我和阿娘團聚。” “可第二日你就以為干娘死了,怎的還肯嫁給那個段世子?” “正是因為阿娘不在了,容兒在這世上孤苦無依,才隨波逐流……”夏鸞容低聲啜泣。 方項龍終是憋不住轉過身去,扶著夏鸞容的雙肩:“你怎會孤苦無依?不僅你阿娘在,往后還多了我這個大哥,凡事都會護著你的。” 夏鸞容抬起一雙淚眼望著他,“容兒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那晚隨段興朝離開,而沒有……而沒有……” 夏鸞容哽咽著,說不完整,但方項龍再遲鈍,也聽出她是在悔恨那晚拒絕了自己。他大力將她攬進懷中,安慰著她:“只要你不嫌棄大哥只是個粗人,過的是刀尖兒上舔血的日子,你隨時都可回頭!” 夏鸞容趴在他的懷里,盡管那味道不太好聞,令她有些嫌惡,可想到眼前這人興許比段興朝還有用,她便忍下了。 當初投奔段興朝,那是走投無路的選擇,可段興朝畢竟心里沒有她,又肯為她做多少事呢?再說段興朝并不傻,滿腦子都是自己的算計。遠不如方項龍憨厚好騙。 她緊緊依偎在方項龍的懷里,暢想著未來:“其實若能一直住在這山間,活得倒似隱世的神仙,閑云野鶴,遠比那高門深院快樂多了。” “容兒,你當真愿意留下來?”方項龍拉開她,認真的問。 夏鸞容點點頭,隨即眼中掠過一抹愁緒:“可是我愿意有什么用,jiejie那邊不會放過我……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她也還是會將我抓回來。” “就她?一個小女子我倒要看看她能有多大能耐!你若怕她,我今晚就帶人去殺了她!” “寨子里的兄弟,可有過所戶貼?”夏鸞容問他。 方項龍一怔,“都是打家劫舍的人,哪來的這戶貼。” “沒有這些,東京都去不了,談何殺人?” 這的確是個問題,上回方項龍自己去金鳳里拿人,也確實有這方面的原因。寨子里的其它兄弟入不了東京城,就連他自己那本也是半道搶來的,想來這會兒已不能用了,對方多半早已報官。 夏鸞容接著道:“就算大哥有本事給兄弟弄幾個過所戶貼,安逸侯府的護院也不是吃素的。” 方項龍有些急了:“那怎么辦?” “也不是沒有辦法,大哥去不了東京,可以等她離開東京。”夏鸞容的嘴角掛起一絲笑意,月輝灑落在她的側臉,給眉眼皆鍍上了一層霜白,愈發(fā)顯得陰惻惻的。 翌日天亮,方項龍親自護送夏鸞容下了山,夏鸞容也沒在莊子上耽擱,帶上月桂便回京。 車里,擔憂了一夜的月桂有些烏眉灶眼:“娘子,昨夜您到底去了哪兒?奴婢到處找您都找不到。” “我這不是好端端回來了么?”夏鸞容漫不經心道。 “那咱們現在是回客棧嗎?” “不,回侯府。” 月桂聞言一驚,前幾日她勸娘子回去都不肯回,這怎么在外過了一夜,突然又愿意回去了?不過一路上夏鸞容懶得給個丫鬟解釋許多,只管靠著軟枕小憩。 * 倚竹軒里,這會兒夏蒔錦正帶著水翠和阿露,將書閣里的書擺到小院子里去。主仆幾人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小桃也在旁跟著跳來跳去。 阿露剛伴著一摞書放下,累得砸了砸肩膀:“娘子,為何家家戶戶都挑著六月初六曬書呢?” 夏蒔錦平日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偶有件事可忙,她倒也樂在其中,邊將書本一本挨著一本的鋪仔細,邊得意的講解起來:“六月初六,是佛教中的翻經節(jié)。傳聞當年玄奘大師自西天取回真經,途經某地時經書全泡了海水,努力撿回后放到日頭下曬干,這才將經書盡數保留了下來。后來也就成了習俗,大家都愿在這日將書閣里的書拿到日頭下翻翻曬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