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寵姝色 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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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姝眸底絞著糾結,抿了抿唇,道:“我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要進宮了,以后無論生與死都逃不開那座囚籠,在我離開后,你可以帶著董婆婆和云芝一起離開長安城嗎?你們三人一起在路上也有個照應。” 謝秉安:…… 蔚姝眼含期盼的看著他。 謝秉安皺了皺眉,隨口扯了兩句:“我習慣獨來獨往,不喜與旁人同行,不過我會將董婆婆和云芝安置好再離開。” 蔚姝杏眸一彎,笑道:“謝謝。” 她的笑容純粹干凈,對他全然不設防,甚至將身邊最在意的人托付給他。 她就不怕董婆婆和云芝死在他手上? 一個多月后她入宮,屆時他們還會以另一種身份再見,到那時她還會說得出‘謝謝’二字嗎? 謝秉安搭下眼簾,避開蔚姝澄澈明亮的杏眸。 正事說完,董婆婆和云芝的去處有了著落,蔚姝也松了一口氣,她站起身:“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謝秉安始終站在門內一側,低垂的視線中,青煙色的裙裾剛出了屋外,卻在下一瞬又涌入他的視野里。 蔚姝尷尬的揪著手指,臉蛋透著難堪的羞紅,支支吾吾道:“溫九,你、你能送我、去前院嗎?” 說完,她的頭垂的更低了。 謝秉安:…… 罩房門大開著,燭光映在院外的青石磚上。 蔚姝緊跟著溫九的步伐,幾乎快要與他腳尖貼著腳跟的距離了。 風迎面拂來,男人身上淺淡的藥香味沁入鼻尖,莫名的撫平了她對黑暗的恐懼。 離前院越近,視野里的亮度就越廣泛。 看到前院屋檐下掛著的一排紙紗燈后,蔚姝繞到溫九身前,極快的說了“謝謝”二字,頭也不回的沿著紙紗燈的亮光跑回房間。 她跑得很快,嬌小單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屋外,倒真應了他先前那句‘被鬼攆了’的話。 謝秉安看著合上的房門,轉身朝后院走去。 他前腳進了屋子,東冶后腳就跟進來,關上屋門后,轉身站在一旁,將這幾日宮里發生的事向主子一一稟報,稟報完后,又好奇的問了一句:“主子,您就不怕日后蔚小姐進了宮知道您的真實身份?” 謝秉安涼涼抬眼:“為何要怕?” 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任人宰割的小可憐罷了,有何可懼。 東冶:…… 他這些時日觀察,發現主子待蔚小姐與旁人不同,以為蔚小姐在他心里有些微地位,現下看來,并不是他以為的那回事。 謝秉安坐在椅上,翻看東冶帶來的書信。 燭光映在男人冷俊的側臉上,更顯得涼薄無情。 男人問:“圣旨的事查的如何了?” 主子若不提這事,他差點給忘了。 東冶道:“潘史查到了一點眉目,之前李道長選的生辰八字的女子是蔚尚書府上的蔚芙蘿,而非蔚姝,雖尚未查出是誰闖入機要閣篡改了圣旨上的名字,但潘史去查了蔚芙蘿與蔚姝的戶籍,發現她們二人的生辰八字有被改過的痕跡,能悄無聲息的換掉二人的身份信息還不被人發現,怕是只有身為戶部尚書的蔚昌禾了。” 謝秉安鳳眸微瞇,疊起書信放在燈芯上點燃,看著燃燒的火焰陷入深思。 東冶又道:“主子,蔚昌禾背后之人定是宮里的人,能避過我們的耳目進入機要閣篡改圣旨上的名字,此人不可小覷。” 謝秉安輕輕揮手便散去了桌上的灰屑:“告訴潘史,讓他在蔚昌禾面前提一嘴圣旨上的疑點,以這個由頭把他關到詔獄里吃點苦頭,折磨上幾日再放出來。” 東冶一怔,甚是疑惑:“主子,咱們既然發現了圣旨上的問題,也查出蔚昌禾在戶籍上動的手腳,為何不以此直接降罪于他?跟他兜什么圈子?” 謝秉安走到窗前,隔著漆黑的后院看向前院拐角。 “先讓蔚昌禾自亂陣腳,擊潰他的內心,等他快招時再找個由頭放了,派人暗中跟著他,他自會聯系背后之人,屆時只需順藤摸瓜便能查出那人是誰。” 其實,他可以直接降罪蔚昌禾,不必這般彎繞。 但篡改圣旨乃是死罪,且是株連九族的大罪,那個女人于他有救命之恩,又是這場陰謀里的受害者,她不該被牽連喪命。 等她入宮脫離蔚家后,篡改圣旨的事再找蔚昌禾清算也不遲。 如此,他也算是還了蔚姝一命。 距離蔚昌禾被抓走已經過去七日,下人們私底下都傳開了,何管家去了幾次東廠,吃了閉門羹不說,還被東廠的潘督史警告了,后面這幾日,再沒見何管家出去過。 云芝每天樂此不疲的在緋月閣外偷偷打聽消息,將打聽來的都告訴蔚姝與董婆婆,說范姨娘因為此事著急上火,已經連著喝了三日去火的藥膳。 日頭偏西,紅霞滿天。 今日的天比往日炎熱的多,屋里悶熱的待不住。 董婆婆做了些綠豆冰糕,蔚姝端了一碟去往后院,打算讓溫九嘗嘗,從他來到緋月閣后,跟著她們每日吃的都是粗茶淡飯,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后院樹木枝葉葳蕤繁茂,剛走進去就感受到一股涼意。 罩房門關著,有了前兩次的教訓,蔚姝長了記性,在外叩了叩門,直到里面傳來“進”的聲音,她才推門而入,一進去便看到溫九背對著門站在桌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桌前不知做著什么。 她好奇的走過去,便見溫九的食指沾著茶水在桌上寫字,他的字遒勁有力,字跡尾處藏著鋒銳,和他身上涼薄冰冷的氣息頗有些相像。 蔚姝有些意外:“沒想到你還識字,不知你師承何處?” 謝秉安看了眼低頭研究他字跡的蔚姝,她今日穿著白色的衣裙,許是今日天熱,外頭只罩著單薄的外衫,腕肩挽著白色紗質披帛,上面繡了幾朵海棠花,看衣裳的款式像是幾年前的。 他知她在府中的日子不好過,可好歹也是尚書府堂堂正正的嫡長女,沒想到蔚昌禾與范妾氏會對她苛待到連一件像樣的款式衣裳也沒給她。 未等到溫九回話,蔚姝疑惑抬頭,正對上謝秉安看著她的鳳眸,男人的眸泠泠清清,眼尾透著涼薄,從他的眸里絲毫看不出任何窺探之意。 蔚姝問:“怎么了?” “小姐似乎很偏愛海棠花。” 謝秉安垂下眼睫,用袍角擦去食指上的水漬,黑色衣袍愈發襯的指尖白皙如玉。 蔚姝眼睫一顫,眼底浮上一抹憂傷,很快又被她掩去:“我娘偏愛海棠花,是以,我衣裳的海棠花都是我娘親手繡的。” 謝秉安動作一頓,眉峰微皺了一下:“抱歉。” 蔚姝臉上的笑意很是勉強,故作輕松道:“我娘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你沒見過她,不知道這些實屬正常,不必跟我抱歉,你嘗嘗董婆婆做的綠豆冰糕,可清涼解暑。” 她將小碟放在桌上,眉眼彎彎的看著他。 謝秉安看了眼碟子里尚不算精致的冰糕,淡聲道:“謝謝。” 屋外傳來急促地腳步聲,緊跟著云芝跑進來,皺眉道:“小姐,岑時來了,說宴世子在府外后門等著,想見小姐。” 她又不滿的哼了一聲:“國公府都退婚了,他這時候還假惺惺的跑來做什么?” 謝秉安看到蔚姝陡然間蒼白的臉色,冷俊的眉峰微微一挑。 第10章 與她自幼便定下婚約的男人——季宴書。 距離圣旨下到府邸已過去二十幾日,季宴書一次都不曾露面,期間國公府派了管家來尚書府退婚,季公侯與長公主連個面都沒露,就這么把婚事給退了。 嘖。 真不愧是一家人。 蔚姝忽然間覺得心口有些窒息,在她最需要安慰,最需要依靠的時候,他卻不見蹤影,在她想努力忘卻掉他的存在時,他卻再一次出現。 她閉了閉眼,努力不讓眼底彌漫上來的淚意落下。 見蔚姝抬步往外走,謝秉安眉宇輕蹙,眼底泛起譏嘲:“小姐還嫌不夠丟人?” 蔚姝:…… 溫九說話還是這般刻薄又不入耳。 因為他的話,蔚姝心底的難受消散了一些,她解釋道:“我出去只是想與他說清楚,我與他即已解除婚約,便再無關系,讓他日后莫要再找我了。” 她想,這也是最后一次見季宴書了。 兒時的宴書哥哥已經隨著下到尚書府的那道圣旨煙消云散了。 謝秉安冷白的薄唇噙了絲冷笑,說的話不留情面:“既再無關系,又何必多此一舉?讓云芝傳了話豈不更堅決你的態度?又或是小姐還舍不得他。” 蔚姝:…… 她瞪著謝秉安,像是自證清白,音量陡地提高:“誰想去見他了?!我出了這么大的事,他不見蹤影不說,我還被他們家給退了婚,我憑什么舍不得他!憑什么他說想見我就得去見他!” 積壓了太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忽然爆發,蔚姝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滑落,淚珠順著臉頰滑向纖細的脖頸,沒入相交的衣襟處。 蔚姝胸膛劇烈起伏,情緒崩潰的措不及防,等她想忍住眼淚時,發現不僅忍不住,眼淚反而流的更兇了。 謝秉安眸色一怔,對上那雙充滿淚意的杏眸時,第一次不自在的撇開視線看向別處。 為了個負心漢哭成這德行。 就這點能耐。 蔚姝像是跟謝秉安賭氣似的,提著裙裾坐在椅上,對云芝道:“你去告訴岑時,讓他回稟他主子,我與他已解除婚姻,便是橋歸橋路歸路,讓他日后莫要再來找我,他國公府的宴世子不懼旁人非議,可我是要入宮的女子,傳出去豈不壞了我的名聲。” 云芝終于回過神來,看到蔚姝眼睫上掛的淚珠還有些震驚。 自從夫人下葬后,小姐就一直壓抑著情緒,在得知國公府退婚時,她一直沉默寡言,從不提此事,在被老爺訓斥打罵時,也不曾掉一滴淚,沒想到被溫九這么一激,小姐的淚竟像是xiele洪似的,流個不停。 她點點頭:“奴婢這就去。” 紅霞散去,暮色將至,屋里的光線逐漸暗下,也變得極為安靜。 蔚姝逐漸冷靜下來,想到自己方才的失態和蒼白無力的辯解,臉上浮起兩片羞臊的緋紅。 真是的。 若不是溫九說話這般刻薄,怎會激的她失了理智,她已經接連幾次在溫九面前出丑了,再不能被他取笑了。 屋里安靜的氛圍逐漸變得有些尷尬,而這尷尬的也只有蔚姝一人。 謝秉安背過身點亮油燈的燈芯,食指沾了沾茶水,繼續在桌上練字。 燭光灼灼,將男人的側臉映在亮光中,冷白的肌膚給他低垂的眉眼添了幾分清冽,平抿的唇角有種近乎冷漠無情的疏離,箭袖緊束,手背的筋脈紋路在燭光下泛著青白。 他只站在那,極高的身量就讓蔚姝有種莫名的壓迫感,就連呼吸也不自覺的放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