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水監(jiān)公廚 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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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著鼻尖不斷傳來的咸鮮味,柳虞月立即對著藏在青團最中心的咸蛋黃出手。 一咬碎咸蛋黃,那股獨屬于咸蛋黃的芳香馥郁、口感醇厚的滋味, 迅速將之前rou松留下的印記掩蓋住。 而且這個咸蛋黃的口感沙沙的, 吃在嘴里甚至能夠感受到它的顆粒感, 但是只要舌頭輕輕一壓, 又會迅速融化在嘴里, 讓嘴里的每個角落都沾染上咸蛋黃的香氣。 與外皮的口感形成強烈的對比, 就在這樣豐富的口感與味道的沖擊下, 她以驚人的速度吃完手里的一個青團。 也不等其他人反應(yīng)過來,迅速對著身旁的青團出手。 只可惜這一次她吃到的是豆沙餡的,雖然這個味道也不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咸蛋黃rou松的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就連比普通紅豆沙餡點心更好吃的青團,她都覺得只是略微好那么一點點。 與咸蛋黃rou松的根本無法相比,她嘗試觀察二者的不同,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二者的手感不一樣。 下一秒, 她的視線立即瞄準坐在自己對面的三哥柳尋江。 畢竟現(xiàn)在整個廳里就只有柳尋江身邊的青團還沒有動過,她立即開口道: “三哥是不喜吃點心嗎?不如就由我這個meimei代勞吧。” 說完, 她立即給自己身后的侍女一個眼神,讓她去把東西取回來。 柳尋江看著格外主動的柳虞月,覺得自己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以前就算是meimei愛吃點心,也沒有到這種主動的地步吧? 可是他又想不出什么真正的原因,只得看著meimei的侍女把盤子取走。 之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的meimei柳虞月居然在拿到盤子之后,動手給盤子里的青團每一個輕輕捏一捏。 捏到第三個的時候,眼睛里瞬間爆發(fā)出耀眼的光彩,迅速拿起它塞進嘴里,等到青團塞進去之后,就是像一只可愛的小倉鼠一般,努力地把青團塞進自己的嘴里。 即使看起來兩腮鼓囊囊的也絲毫不在意,努力地把自己手上的美食享用。 于是,柳尋江冷不丁裝作好奇的口吻詢問:“月娘,你吃的是什么呀?” 吃的正歡的柳虞月哪里知道是三哥打探自己的秘密,吃完嘴里的這一口,立即激動地回道:“當然是咸蛋黃rou松的青團,真的是太好吃了。” 說完,立即又對著手里的剩余的青團咬下一大口。 隨即露出享受的小表情,不只是柳尋江被震驚了,更震驚的是秦大娘子。 她手里的這個還是紅豆沙餡料的,弄得她還以為這次的青團只有這一種餡料,一聽到女兒的話,立即放下手里的青團,對著盤子里其他兩個青團觀察。 最后她還是看不出來,只能采取最蠢也是最快的辦法,直接對著盤中的青團咬一口不就行了。 想做就做,秦大娘子立即隨即選取一個青團拿在嘴邊,一咬,還是熟悉的紅豆沙味道,不禁皺起眉頭。 只能無奈再換最后一個嘗試,這次總算是讓她如愿了,吃到咸甜可口,芳香馥郁的咸蛋黃rou松青團。 并且她也明白了為什么女兒要這樣說,這個口味的更好吃,這樣突出又新奇的口味才是那個做出香辣小魚干的女娘該有的手藝。 不過,當她吃完一個之后,迅速察覺到了自己的運氣有問題。 眼神迅速瞄準女兒手里的青團,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 柳尋江觀察著meimei和母親的變化,忽然覺得自己發(fā)現(xiàn)了東西,這個點心非常契合女娘的心意,不禁為自己提前給柔娘留出幾份感到歡欣。 擔心阿娘又催促自己去找鄭琬買東西,他趕緊趁著阿娘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站起身,對著阿娘的位置行禮。 “若是阿娘沒有其他囑咐的話,兒子就先告辭了。” 此時的秦大娘子哪有心情來看專門“送快遞”的兒子,立即擺擺手讓他自行離開。 出了門之后,柳尋江頓時松了一口氣,瞥了一眼正院的方向,加快自己離開的速度。 等到覺得自己走到安全的位置之后,立即追問道:“吳西,剛剛讓你放好的東西都弄好了吧?” “郎君放心,全都放在牛車上,還用了更加精美和高昂的錦盒裝飾,曲娘子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的。” 聽著這話,柳尋江只想要翻白眼,覺得吳西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過想到東西都已經(jīng)在牛車上了,他現(xiàn)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趕緊帶著自己的點心送給柔娘享用,以免夜長夢多。 “走!” 他一揮手就帶著吳西一路往樂坊的方向走去。 等到秦大娘子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時候,柳尋江早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讓非常想要再吃的柳虞月心里直癢癢,忍不住追問道:“阿娘,三哥難道就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從什么地方買來的?不然我們自己也可以派人去試一試,說不準還可以讓對方給我們做更多好吃的。” “你三哥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都在外面游蕩,一點正事都不干,根本就沒有查找的頭緒。” 此言一出,兩個人都沉默了,開始思考能夠讓自己吃到美食的其他辦法。 要是被鄭琬知道自己做的青團能夠引起這樣的事情,肯定會非常的錯愕。 因為今天是寒食節(jié)不能使用爐火烹煮食物,她只能在這樣一個煙雨朦朧,甚至有點冷的氣候里吃自己剩下的青團,以及準備明天拿去祭拜的豬頭rou。 說來也是碰巧,這個時候的豬頭是祭祀必須要用的三牲之一,她買不起其他的兩種頭,豬頭總是不缺的。 和慣常買豬rou的rou攤老板商量之后,她就順利預訂好了清明節(jié)祭拜用到的豬頭。 只不過豬頭讓她明晃晃地從都水監(jiān)一路拎到金光門,她覺得自己可能無法承受這種壓力。 幾經(jīng)思量之后,她覺得自己可以用其他的東西代替,比如大家都非常愛吃的鹵豬頭rou,既用了可以祭拜的豬頭,樣子也在自己的接受范圍之內(nèi)。 并且鹵過之后去除內(nèi)里的骨頭,它占據(jù)的空間還可以更少一點,就算是藏在籃子里,也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鄭琬吃過拆下來的碎rou之后,混合著提前準備的青團總算是把不能開火的的一天度過了。 翌日吃了簡單的早餐之后,她迅速踏上祭拜的路程。 這一天和她一樣,前往城外祭拜的百姓不再少數(shù),因此再一次在金光門門前擁堵,再加上這一次的檢查更加嚴苛,耗費的時間更長。 她一想肯定是因為今天不止是百姓們祭拜的日子,也是圣人祭拜祖先的日子,聽說在西郊,但是具體的位置就不知了。 金光門算是出城前往西郊的一個通道之一,檢查嚴苛好像不是什么特別難理解的事情。 但就在她把自己安慰好,剛出城門沒一會兒,就看到不遠處的金光門居然出現(xiàn)了禁衛(wèi)軍,一個個騎著馬立即將整個金光門圍起來,并且在此之后再也沒有看見一個普通人從門里出來。 鄭琬不由得慶幸自己出門的時間早一點,不然現(xiàn)在被攔在里面的就是她自己了。 感嘆過后,立即與其他人踏上一樣的路程。 她阿娘阿耶埋葬的墓地是洛陽城中不少百姓的墓地,因此一路同行的人不少,不一會兒就把原本茂盛的草地踩成平地。 墓地中,肅穆的氛圍感染著每一個人,除了啜泣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其他。 鄭琬把自己籃子的蓋子揭開,露出里面被鹵成棕紅色的豬頭rou、墨綠色的青團、純白的米糕、淡黃的米酒。 她直接就著籃子把東西擺在墓前,接著從里面取出香燭紙錢,默默表達自己對他們的歉意,順便給原生也燃上一炷香。 一點點看著火光在香頂端不斷往下滑落,飄蕩不定地燭火還在為春風伴舞。 就在她們這邊已經(jīng)開始祭拜的時候,負責為圣人祭拜準備的祭祀官員還在忙碌。 光祿寺卿一到這個時候就恨不得自己可以長出無數(shù)只手和身體,不然他是真的分身乏術(shù)。 就在他覺得自己一切都準備好的時候,突然少卿來報。 “李寺卿,大事不好了,不知為何我們準備的干魚和魚醢都出了問題,現(xiàn)在都散發(fā)著一種腐爛的味道,屆時圣人祭拜的時候就站在面前,肯定會聞到的。” 說到最后,光祿寺少卿都覺得自己的要呼吸不暢了,臨了臨了突然發(fā)生這樣的大事,他們肯定要擔責的。 光祿寺卿也是被這話嚇一跳,要知道他們光祿寺一向沒有什么實權(quán),也不被三省六部注意,現(xiàn)在突然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再想干魚和魚醢都是都水監(jiān)提供的。 他忽然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誤入了什么權(quán)力斗爭當中,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盡量平穩(wěn)下來。 看著一旁嚇到兩股戰(zhàn)戰(zhàn)的少卿,立即喊道:“去看看都水監(jiān)的崔監(jiān)丞來了沒有?就說某找他有要事相商。” “唯!” 光祿寺少卿仿佛突然有了主心骨一般,慌忙地朝著都水監(jiān)被安排休息的地方走去。 因為剛剛被嚇到腿軟,他跑起來的姿勢特別奇怪,就算是不參與其中的人都可以發(fā)現(xiàn)光祿寺的異樣,眾人對視一眼,當做是什么都沒看見的樣子,繼續(xù)談?wù)摻袢占漓氲氖隆?/br> 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這就是在場之人心照不宣的準則。 當崔知韞聽到光祿寺少卿的話時,心中突然冒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不然這些日子實在是太平靜了,與他想象的太不一樣了。 就像是之前戶部刻意為難的事情一樣,就像是突然使個小絆子,不能對他造成很大影響,只能惡心一點而已。 但要知道他現(xiàn)在負責的任務(wù),這樣的小事根本對于私鹽案沒有什么影響。 但如果是在重要的清明節(jié)圣人祭拜祖先的時候,他們都水監(jiān)提供的祭品出了問題,那就不一樣了。 這是一件足以株連九族的大事,就算是崔氏可以保下他,但是負責私鹽案的主審絕對就不會是他了。 其心險惡,令人不恥。 崔知韞看向身后的云五,示意他把東西帶上,跟著光祿寺少卿的步伐,往光祿寺卿所在的位置走去。 光祿寺卿一看到三人靠近的身影,迅速迎上前去,即使崔知韞的官職比他低,但他還是恭敬地朝著對方行同輩之間的禮儀。 崔知韞只能半避開,開口道:“不知李寺卿找在下是有什么吩咐嗎?” “想必少卿已經(jīng)與崔監(jiān)丞說明祭品出的問題,某就是想問都水監(jiān)里是否有準備多余的祭品,可以現(xiàn)在就派人去取來,快馬加鞭,想必定能在圣人趕到之前把祭品帶回來。” “沒必要。” “難…難道是沒有嗎?” 光祿寺卿的心咯噔一下跌落谷底,只覺得自己性命堪憂,眼睛瞬間失去光彩。 剛想要說些什么,就突然聽到崔知韞的聲音響起,“云五把我們準備的東西給李寺卿看一眼。” 這時兩人才注意到,跟著一起來的云五雙手居然抱著一個超大的木箱。 云五上前一步,崔知韞打開木箱的蓋子,瞬間一股熟悉的鮮味和腥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涌向光祿寺的兩位官員鼻子里。 兩人震驚地瞪大雙眼,有些不敢置信地說:“崔…崔監(jiān)丞居然提前就預想到了可能今天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有備無患,數(shù)量肯定與之前的祭品無法相比,但若是遮掩一二還是足夠的吧?” “夠夠夠!夠了,真的是不知該如何感謝崔監(jiān)丞的大義。” 說著,說著光祿寺卿的聲音都要哽咽了,之前哪里有人能想到政斗能影響到他們這種毫無實權(quán)的部門。 不過,從今以后他一定會打起十二分的小心,防止此等事情再次發(fā)生。 至于如何感謝崔知韞的幫忙,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再仔細想想。 雖然今天這件事是針對崔知韞的,但若是仔細說起來的話,影響最大的還是他們光祿寺,要知道下面送上來的祭品他們都會檢查的。 都水監(jiān)送來的時候他們檢查沒問題,等到送到祭壇就出了問題,責任在誰,大家都很清楚。 并且看起來他們光祿寺還有內(nèi)jian,居然能夠把祭品里的干魚和魚醢調(diào)換,回去之后他肯定要徹查一番,把得到的線索告訴崔監(jiān)丞,都當做是對崔監(jiān)丞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