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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上司是我前男友 第70節(jié)

    趙旭臉上始終掛著和煦的笑。

    他不喜歡沈延。

    他們二人曾經(jīng)同在都察院任僉都御史,他自認為能力不遜于沈延,論資歷他又遠超過沈延,可嚴(yán)學(xué)治卻只看重沈延,逢人便夸沈延如何如何,什么露臉的事都交給沈延去做。

    今日那匿名信里言之鑿鑿,若是誣告,于他沒有影響,可若此事是真的,他倒要看看,沈延能有多大的本事將此事蓋過。

    第69章

    “那趙大人, 這封信可否讓沈某看一看?”

    “自然。”

    趙旭并不猶豫,給他看了又如何,他又不能把這信撕了。

    沈延接過信一看,信中寫得極為詳實, 將柳青見的哪個提牢、什么時辰見的、何處說的話寫得清清楚楚。這上面的字寫得極難看, 想來是寫信的人怕被認出字跡, 換了左手寫字。

    他將信好好地折回去, 交還給趙旭:“......想來只是誤會一場。”

    趙旭看著他平靜無波的一張臉, 不禁笑出來:“要論臨危不亂, 我就服你沈大人。是不是誤會一場,咱們到了你們刑部一問便知。”

    他又轉(zhuǎn)頭看向嚴(yán)學(xué)治,“嚴(yán)大人,雖然此事用不著您親自過問, 不過既然趕上了, 嚴(yán)大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他就是要讓嚴(yán)學(xué)治看看他如此看重的沈延把衙門管成了什么樣。

    嚴(yán)學(xué)治也想看看這個柳青究竟是何許人, 便同意和沈、趙二人同去。趙旭還像模像樣地帶上了兩個都察院的差役,一副隨時準(zhǔn)備抓人的樣子。

    他們幾人剛進前院,就被從西廂拐角處走來的柳青看了個正著。

    沈延余光見她朝著他們這邊走過來,看了她一眼,又即刻收回目光,對著院中一個向他行禮的書吏高聲道:“叫柳主事和張?zhí)崂稳デ皬d。”

    柳青腳步一停。

    趙旭覺得沈延這樣不對勁:“我說沈大人, 你這樣一叫, 他們事先串了口供怎么辦?”

    沈延笑了笑:“趙大人也是太過謹慎了, ”他又將那書吏叫住,高聲道, “那便告訴柳主事、張?zhí)崂畏珠_走, 去值房的路上不許說話。”

    他這口氣好像開玩笑似的。

    嚴(yán)學(xué)治看了他一眼, 他可從來不是拿公事開玩笑的人。

    幾人到了前廳,也就片刻的功夫,柳青便到了,張?zhí)崂螀s還沒到。

    “張?zhí)崂维F(xiàn)在何處,怎么不過來?”沈延坐在官帽椅上,問書吏道。

    “回大人,張?zhí)崂渭依锍隽它c急事,方才請了會假回家去了。不過小人已經(jīng)讓人去叫了,張?zhí)崂螒?yīng)該很快會回來。”

    “趙大人有什么話,不如先問柳主事吧。”沈延一指柳青。

    方才他一番暗示,柳青早已猜到這些人為何事而來,此刻也不說話,就在一旁垂手候著。

    “誒,還是等那位張?zhí)崂芜^來,兼聽則明嘛。”趙旭笑道。

    沈延也不與他爭,只趁著讓書吏上茶的時候,暗暗交代了一番。

    不一會的功夫,張?zhí)崂我呀?jīng)候在了門外。沈延才把他叫進來,趙旭便搶先問:“這位柳主事是否交代過你對一個叫王世文的用私刑?”

    “......呃……”張?zhí)崂问潜蝗藦募依锝谢貋淼模F(xiàn)在還有些發(fā)懵。

    沈延輕咳一聲:“張?zhí)崂危@位是嚴(yán)都御史大人,這位是趙副都御史。兩位大人問話,你要據(jù)實回答。”他特意加重了“據(jù)實回答”幾個字。

    “是是是,下官明白。”張?zhí)崂我粋€勁地點頭,沈延的意思他懂。

    “張?zhí)崂危壁w旭瞥了沈延一眼,又補了句,“我這里有你們刑部的匿名信,柳主事何時交代的你、如何交代的,這上面都寫得清清楚楚,你可千萬想清楚了。”

    “是是是,下官明白......”張?zhí)崂未炅舜晔直常思沂掷镉凶C據(jù),那情勢便不一樣了,“下官......確實得過柳主事的交代。柳主事說那人犯不老實,暗示下官給他上上刑。”

    他將柳青交代的事對梁虎說過,說不定那信就是梁虎寫的。到時候有梁虎這個證人在,他若是再不承認,事后被查出來可就是大錯。

    “但是......”他話還沒完,“下官覺得柳主事此舉實為不妥,所以下官只是答應(yīng)了柳主事,卻并未照做。”他自然不能說是因為家里的事情耽擱了。

    趙旭點點頭,雖然張?zhí)崂巫詈鬀]有照做,但柳青單單是指使他也算得上一條罪責(zé)了。

    “柳主事,你可曾要張?zhí)崂谓o那人犯用私刑?”

    “......下官是曾說過,但是......”

    趙旭截住她的話:“好了,不必找借口。做了便是做了,證據(jù)確鑿也由不得你抵賴......”他一副是非已定的架勢。

    此時有個書吏站到了門口:“嚴(yán)大人,孫大人說您是稀客,想請您去值房一敘。”

    嚴(yán)學(xué)治一怔,隨即看了沈延一眼。他應(yīng)了句“就來”,便出門隨那書吏去了。

    趙旭看嚴(yán)學(xué)治出去,心里埋怨,他這都要抓人回去了,嚴(yán)學(xué)治竟在這時候去跟人閑聊天。

    沈延此時道:“趙大人,您方才還說兼聽則明,那現(xiàn)在總要聽柳主事把話說完吧。”他也不等趙旭答應(yīng),就直接給了柳青一個眼神,讓她將方才的話說完。

    “謝大人,”柳青即刻會意,“下官后來左思右想,覺得不妥,又回去找過張?zhí)崂危敫嬖V他不要行刑,可那時張?zhí)崂吻『没亓思遥人倩貋淼臅r候幾位大人已經(jīng)坐在這了。”

    趙旭冷笑了幾聲:“你倒是乖覺,見我們找來了就改口。我若是連這種詭辯都信,這個副都御史也就白當(dāng)了。”

    他對身后兩個都察院的差役打了個手勢:“將柳主事帶回都察院細細審問。”

    “慢著,”沈延將手中的茶盞放下,“趙大人,柳主事是朝廷命官,并不是犯人,何來帶回去審問一說?”

    “笑話,”趙旭嗤了聲,“我們都察院有監(jiān)察百官之責(zé),官員犯了錯,自然交由都察院處理,沈大人該不會妨礙我們秉公辦案吧?”

    “趙大人說的沒錯。但作為上官,沈某也有督導(dǎo)下屬之責(zé),眼下沈某連柳主事有沒有亡羊補牢都還沒弄清楚,怎能將他推出去。”

    “好好,論口才我是說不過你,”趙旭看不過他這副氣定神閑說歪理的樣子,“不過今日這人我是定要帶回去的,”他對那兩個差役喝道,“傻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帶人走?”

    他就不信沈延能攔著他。

    兩個差役得了他的指令,便朝著柳青走過去。

    “我看誰敢。”

    沈延沉郁而冰冷的聲音。

    斗彩的茶盞摔落在趙旭的腳邊,冷脆的瓷器撞地,碎片四濺。屋里的幾人包括柳青在內(nèi)皆是一驚。

    趙旭嚇得往旁側(cè)跳了一跳。他聽見門外腳步聲響起,才發(fā)現(xiàn)院里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了一班刑部的差役。

    “你……沈君常,你這是何意?”

    “趙大人莫慌,”沈延笑道,他示意書吏將地上的碎瓷清理干凈,“方才一時心急,碰掉了茶盞,倒是費了一套好茶具……趙大人不妨再坐一會,不然待會嚴(yán)大人回來,還以為我這個做主人的沒有好好招待趙大人。”

    趙旭氣得胡子微微地抖起來。沈延這話明顯是提醒他,這里是刑部,不是他們都察院,能不能帶人走得是他沈延說了算。

    他可算是想明白了,一定是沈延讓孫尚書把嚴(yán)學(xué)治叫走的。有嚴(yán)學(xué)治在這,沈延不好發(fā)作,嚴(yán)學(xué)治一走,他和他官階相平,就無所顧忌了。

    “大人……”站在一旁的柳青輕聲喚了喚沈延,她方才在一旁看著,眉心的褶皺漸深。

    她怕沈延因此事和趙旭撕破臉,鬧得不可收拾。與其那樣,她還是寧可被抓到都察院去,她這點罪過,大不了挨一頓板子,也就過去了。

    沈延卻好像沒聽見,根本不看她。

    門外,嚴(yán)學(xué)治的聲音響起。

    “我就這么一會不在,鬧得這么熱鬧。”

    他和孫尚書本就沒什么可聊的,估摸著前院鬧得差不多了,就回來看看情況。

    “大人,”趙旭搶先給沈延告了一狀,“.…..若都如沈大人這般,咱們都察院不是形同虛設(shè)?像柳主事這種過錯,依照以往的慣例,怎么也該受笞刑。”

    “大人,”沈延緊接著道,“下官有督導(dǎo)不力之責(zé),待下官查清此事后自會向圣上請罰。”

    “行啦,”嚴(yán)學(xué)治擺了擺手,“畢竟那犯人是沒有受刑的。他說得也沒錯,總要他們衙門自己先查清楚。”

    有嚴(yán)學(xué)治一句話,趙旭有一萬個理由也不好再說什么。

    他心里有窩囊氣,跟嚴(yán)學(xué)治又說了兩句,就先帶人回了都察院。

    沈延送嚴(yán)學(xué)治出了刑部,嚴(yán)學(xué)治臨上車前深看了沈延幾眼。

    “君常啊,這個柳青是你什么人?”

    沈延一愣,隨即笑笑:“……就只是下官的下屬而已。”

    說起來柳青還真的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他早先將他當(dāng)作了語清,不自覺的就在心里放了個人,后來雖然知道了那人不是語清,可那人卻已經(jīng)留在他心里了。

    嚴(yán)學(xué)治搖了搖頭:“別人只見你年少得志、平步青云,我卻知道你這背后的辛勞。你能有今日,實為不易。皇上器重你,可也最忌諱上下一氣的事,你是個聰明人,要懂得愛惜自己。而且依我看,這個柳青并非無辜。可你為了袒護他,做了這許多事……”

    他說到這嘆了口氣:“他最好值得你這么做。”

    “多謝大人提點,下官明白。”沈延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禮。

    他也沒想過值不值得,他只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柳青被抓到都察院受罪,所以不知不覺間,就已經(jīng)為他做了許多……

    柳青還留在前廳里,方才沈延出門的時候讓她等在這。她心里正忐忑,終于看到門一開,沈延走了進來。

    沈延也不看她,只回身將槅扇關(guān)好。

    她趕忙向他躬身行禮:“大人,下官......連累您了。”

    他方才已經(jīng)盡全力護著她,她都明白。但看那個姓趙的樣子,一定會借機參他一本。

    官場上的事,常常是十二分的辛苦抵不過半分的污點,尤其是被別有用心的人針對的時候。他這么多年審慎圓融,如今為了她,梗著脖子挨一刀。

    她心里又酸又軟,藏了許多的話,卻只能跟他客套地說句“連累”。

    沈延輕嘆了口氣:“這個你不必擔(dān)心,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只不過南京的那樁案子,憑你的功勞本該受賞,經(jīng)此一番,估計是不會有了。”

    “這個下官不在意,只要大人您不太......就好。”她抿著唇道。希望此事對他的影響不要太大。

    他不經(jīng)意地抬頭看她,目光留在了她的雙眸上。她眼眶微微有些泛紅,一雙秋水目里盈著星星點點的波光,看上去是真的覺得拖累了他,替他擔(dān)心。

    他原本壓著火,一見她這樣心又忽地軟下來。

    柳青這人是有裝傻騙人的本事,可是真心待人的時候,目光純凈又赤誠,好像要把心捧出來給人看似的。跟劉語清一樣。

    他或許就是中了這個邪,當(dāng)初死心塌地喜歡劉語清,如今見著個像的,又見不得他受苦,管了這些不該管的。

    “你還記不記得我告訴你的,為官不是做俠客,做什么都要有依據(jù)。”

    柳青忙點頭:“下官記得。下官之前說的都是真的,您回來之前,下官已經(jīng)去找過張?zhí)崂危胱屗灰盟叫塘恕?烧l知他還沒回來,您和那兩位大人就到了......您能信下官么?”

    她心里實在愧疚,雖然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但她希望至少能讓他知道,她到最后是做了正確的選擇。

    沈延卻不接她的話:“......我只問你一句,你為何要對那人犯用私刑?”

    柳青平日都不喜歡用刑,又怎么會用那些陰私手段。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