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大家齊齊一怔。

    張遠材道：“你要去跟我們主任談這個事情？”

    高源道：“不止這一件事情，我還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張遠材露出疑惑之色。

    高源道：“你幫我們引見一下吧?！?/br>
    張遠材有些猶豫，但看高源那認真的模樣，又想到他是自己母親的救命恩人，他只得嘆了一聲，說：“好吧?！?/br>
    高源點點頭，然后對趙煥章道：“收拾一下，我們趕緊走?！?/br>
    趙煥章一愣：“我也要去？”

    高源沒好氣道：“你是所長，你不去誰去？”

    趙煥章連水都沒喝上一口，就被高源拖走了。

    看著高源風風火火的樣子，何雨姑娘眼里帶光，她說：“他好勇啊。”

    ……

    傍晚，這幾人才趕到縣城。

    張遠材指了指：“我們齊主任就在樓上。”

    “好?！睅兹松先ァ?/br>
    高源和趙煥章在門外等。

    很快，張遠材從里面出來，對兩人說：“齊主任身上有點不舒服，你們進去有事情盡快說?！?/br>
    高源卻道：“身體不舒服？那巧了，我們就是大夫?！?/br>
    “誒？”張遠材一愣，好像也是啊。

    齊東升主任是一個六十多的老人，面容清癯，花白的頭發(fā)梳得很整齊。幾人推門進來，他才把手上的筆放下，說：“你們好，請坐。小張，給他們倒點……呃……水?！?/br>
    高源和趙煥章對視一眼。

    齊老主任道：“聽說你們找我，是有事情要……呃……談。”

    趙煥章小心地看了看齊老主任面色，望了望面診。

    高源卻主動問道：“齊主任，您這是得了呃逆？”

    齊老主任點點頭：“對，這幾天一直在……呃……打嗝。”

    高源說：“那我們先幫您看看病吧。”

    齊老主任擺擺手，站了起來，說：“不麻煩了，我……呃……之前找大夫……呃……看了?！?/br>
    高源卻說：“呃逆要是停不下來，這可比生病還難受。吃不好，睡不好，還影響工作?！?/br>
    齊老主任嘆了一聲，搖搖頭說：“是啊，這幾天確實把我……呃……折騰夠嗆。沒辦法，縣里醫(yī)院我也去看了。新生診所的李潤玉大夫，我也去請……呃……來看了，沒什么效果?！?/br>
    話都說到這里了，趙煥章就徹底把頭低下來，含著肩膀不說話了。

    “李潤玉……”高源輕輕念了一聲，望了望窗外，這人是新生聯(lián)合診所的所長。目前是縣里公認的中醫(yī)第一人，哦，后來是他自己。

    齊老主任意思很明顯了，連李潤玉沒能治好，你們也就別瞎折騰了。

    高源看向齊老主任，認真地說：“李大夫沒治好，不代表我們也治不好。”

    “嗯？”齊老主任露出訝異之色，這年輕好大的口氣啊，這是幾個月沒刷牙了。

    第31章 氣盛

    聽到這么狂妄的話，齊老主任忍不住以老前輩的身份說：“有自信當然是……呃……好事，但是不能……呃……自負。年輕人不要太氣盛，要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這時，張遠材端著兩杯水過來了，他道：“主任，您可別小瞧高大夫，雖然他年輕，但人家醫(yī)術(shù)非常了得。我老娘之前都病成那樣，連市醫(yī)院都沒能治好，高大夫過來兩服藥下去，我娘就沒事了。”

    “哦？”齊老主任再度露出訝異之色。

    高源露出禮貌性的微笑。

    齊老主任看著這個年輕人，他道：“既然如此，那我今天要……呃……看看這位年輕的大夫……呃……是不是山外的那座山，人外的那個人了。”

    趙煥章卻緊張了，他拉過高源，小聲問：“你真要給齊主任治病??？”

    高源理所當然道：“當然，我們是大夫，大夫本來就是給人治病的?！?/br>
    趙煥章把聲音壓得更低了：“可是連李潤玉大夫都沒能治好，你能行嗎？”

    高源說：“行不行，治了不就知道了。”

    趙煥章緊張的說：“你要是沒治好怎么辦？他可是主任啊。”

    高源皺眉看他，說：“主任又怎么了，治病就是治病，想那么多干嘛？瞻前顧后，想的全是沒用的東西。你呀，就是想太多了！”

    被高源這一頓說，趙煥章愣住了，他蠕動幾下嘴唇，可最后還是把頭偏開了。

    齊東升主任已經(jīng)走出來了，在椅子上坐下來，對高源說：“小大夫，那麻煩……呃……你來給我看看。”

    “好。”高源答應一聲，直接上前。

    碰上這么個刺頭，趙煥章心中發(fā)苦，但也只能跟在后面。

    高源詢問：“齊主任，您這兒有剪刀嗎？”

    “剪刀？有……呃……”齊主任雖有些疑惑，但還是指了指他的書桌。

    高源起身去把剪刀拿過來，說：“煩勞您剪一些您自己的指甲下來。”

    “嗯？”齊主任不明所以地看著高源。

    趙煥章和張遠材也疑惑地看著高源。

    高源卻什么都沒說，只是認真地對著齊主任點點頭。

    見高源如此認真的模樣，齊主任也就拿著剪刀剪下自己的指甲，期間好幾次呃逆，弄得他手一抖，差點剪到自己。

    終于剪好了。

    高源把桌上的煙灰缸和火柴拿過來，把指甲絲放到煙灰缸里，點燃火柴去燒。

    很快，一股子燃燒指甲的臭氣彌漫開來。

    高源吹滅了火，對齊主任道：“主任，快把鼻子湊上來，吸，大口吸?？?，別猶豫。”

    齊主任帶著疑惑湊上前，吸了幾口，而后便大聲嗆咳起來。

    “嗯……這什么味道，哎呀，吸這個干什么?？?，阿噴，真難聞。我說這位小大夫，你這是什么方子?。坑袥]有什么道理依據(jù)的，就讓人這樣吸。”齊主任被惡心到了，不停吐槽。

    張遠材卻驚喜地說：“哎，主任，你……你不打呃了。”

    “??？”正在吐槽的齊主任愣住了，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和胸腔，那種難受的呃逆感覺好像是消散很多了。

    “這怎么回事??？”齊主任有些驚喜。

    高源說：“指甲燒灰，聞煙做藥。取的就是它的極臭味，其氣下降甚速，吸入喉間，立即嗆咳，這就是肺氣先通的征兆，正是符合‘欲降先升，升已而降’的醫(yī)理。這就是依據(jù)?！?/br>
    此言一出，齊東升老主任頓時不敢小看高源。

    趙煥章也露出了詫異之色。

    張遠材則笑了起來，他早就說了，高源是很厲害的。

    齊東升老主任贊嘆道：“沒想到這位小大夫年紀輕輕，還藏著這一手?！?/br>
    高源卻搖了搖頭：“只是小把戲，不足掛齒?！?/br>
    齊東升主任連連擺手：“謙虛了，謙虛了。”

    張遠材悄悄看了眼齊主任，不禁腹誹，剛剛說人家太氣盛的不也是你嘛。

    齊東升主任又問：“那我現(xiàn)在沒事了？”

    高源道：“若是一般的呃逆，可能也就好了。但您已經(jīng)發(fā)病有幾天了，所以肯定是身體里面出現(xiàn)了問題。此法，只能治一時之標，緩解你的難受痛苦還行，治本的話，還需要另外辨證開藥?！?/br>
    齊主任這會兒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客氣多了：“哦，那辛苦你了。小大夫，來，這邊坐。”

    “客氣?！备咴醋邶R主任身邊，詢問：“您這呃逆的病，得了多久了？”

    齊主任說：“八天?！?/br>
    高源仔細看看齊主任的面色，他問：“有發(fā)燒嗎？”

    齊主任點點頭：“前兩天吃完藥之后，就有點低燒了。”

    高源說：“舌頭伸出來，我看一下。”

    齊主任吐出舌頭。

    趙煥章也看了過來，他道：“舌苔黃厚?！?/br>
    齊主任也看了一眼趙煥章。

    高源說：“這樣吧，我給你診一下脈。”

    “好?！饼R東升把手拿過來。

    高源診斷完之后，又讓趙煥章去診了一遍，然后他自己在一旁思考。

    很快，趙煥章也診完回來了。

    兩人交換意見，高源說：“脈來軟緩遲滯?！?/br>
    趙煥章點點頭，表示認可：“綜合脈象來看，我覺得應該病人年老體虛，而且還有畏寒的表現(xiàn)，所以很可能是胃寒呃逆。”

    高源搖搖頭。

    趙煥章不敢小瞧高源，小心詢問：“怎么？我哪里說錯了？”

    高源道：“兩點，第一，虛寒性呃逆，一般見呃聲低沉，得熱則減，得寒則甚，口不渴，舌淡苔白。齊主任的呃逆，跟這些癥狀并不完全相符?！?/br>
    趙煥章露出了思索之色。

    高源補充道：“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什么？”趙煥章抬頭看高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