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癥 第107節
第六感告訴周念,這就是那個女孩子。 周念雙腳像被灌滿鉛水,讓她動彈不得,只能站在原地干看著。 鶴遂不反抗,任由女孩子拉著他的手撒嬌。 周念心臟一緊。 她又開始想到從前,從前她也這樣拉著他的手臂撒過嬌。 此時此刻,他的臉上沒有任何不耐煩,唇角掛著懶散的的笑:“生雅嬌,你看誰在精神病院穿得西裝革履的?” “是啊嬌嬌。” 床尾站著中年男人笑著發話,“你這不是為難你阿遂哥嗎?” “不嘛。”那個叫生雅嬌的女孩不肯依,指著旁邊放著的手提袋,“這是我專門讓人訂做的,到時候阿遂哥去奧斯卡頒獎禮領獎時穿的,今天就不能先穿給我看看嗎?——還有鞋和襪子,我都準備好了,哦,還有領帶也是!” “……” 鶴遂輕笑了下, 說:“我還沒拿獎。” 生雅嬌強調:“今早出入圍名單啦, 我看見《六十六道》入圍了呀。” 鶴遂懶懶笑著說:“那也是只是入圍。” 生雅嬌臉上是燦爛明媚的笑:“入圍怎么啦?入圍就說明離小金人不遠了!到時候拿了獎記得給我買包包~~” 鶴遂坐直身體,伸手點了一下生雅嬌手臂上的包:“這不是才給你買的?” 生雅嬌微微瞪眼:“這是恭喜你新電影票房破20億,你送給我的禮物,下次的肯定不算啊。” 一番話惹得男人連連失笑:“好得很,你恭喜我,我給你買包。到時候我要是拿獎,我還是得給你買包。” 生雅嬌嘿嘿笑著:“就買就買。” 中年男人插話進來:“我聽說阿遂給你買的這包一百二十萬,賺點錢全給你買包了不是?” “爸!你怎么老向著阿遂哥?”小姑娘嬌嗔著,“他一年賺那么多,買幾個包破不了產!” “好好好你都對,行了吧?” “……” 一番話聽下來,周念搞清楚,那個中年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生東返導演。 生雅嬌是他的寶貝女兒。 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她站在病房里顯得格格不入。 好在暫時還沒有人注意到她。 “阿遂。”生東返指了下裝西裝的袋子,“你去換給她看看,不然她能一直在這鬧騰你。” “成。” 男人笑著,瞥一眼女孩的手,“還不松開?” 生雅嬌心滿意足地松開他,一并提起幾個袋子塞給他,囑咐:“手表我也準備了,也要戴上!” 鶴遂瞥她一眼,說:“你怎么不直接把我的造型團隊搬過來?” 生雅嬌:“我怎么沒想到!” 鶴遂:“……” 男人提著幾個手提袋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他看見了站在衛生間門口的周念,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黑眸平靜。 周念看著他的逐步靠近,聞見空氣里屬于他的淡香。 在接下來的某一秒鐘,他與她擦肩而過。 她轉頭看見他清晰的側臉,酵著夜色的眸底,卻始終看不見他的一個轉眸。 他不曾看她一眼。 “誒,你不是那個——”生雅嬌看見了周念,“你是昨天熱搜上照片上的女生。” 周念望過去,沒有說話。 生雅嬌笑著問:“你和阿遂哥哥什么關系呀?” 周念喉嚨哽住。 她搞不清楚生雅嬌問她這個問題的意圖,是想排除危機,還是想單純問問。 周念張唇,嘶啞的聲音跑出來:“沒什么關系。” 生雅嬌好奇:“可是你們一起喂貓誒。” 一種新歡對舊人的感覺,這讓周念很不舒服,只想快點結束這段貿然開始的對話:“偶然而已。” 生雅嬌哦了一聲:“那好吧。” 她沒有再理周念,而是轉頭對生東返說:“爸,等你們新電影開機拍攝的時候,我也要進組。” 生東返問:“你進組干啥?” 生雅嬌理直氣壯地說:“我要跟著阿遂哥哥,看著他拍戲。” “不念書啦?”生東返語氣寵溺,“到時候阿遂去幫你考試啊?” “哎呀。”生雅嬌說,“我放寒假的時候來不可以嘛。” “可以!真是怕了你了……”生東返說。 周念回到床邊坐下,她本來想洗漱后去食堂的,但是現在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走不動,甚至站不起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什么怪物吸走了她所有精力。 第70章 病癥 ============== 是個天氣晴好的日子。 初冬的陽光和煦,病房的窗戶和陽臺都面向東方,光線輕而易舉地鋪投進來,落下隨處可見的光亮。 只有周念的病床和放著萬年青的墻角是暗的。 她整個人也是灰暗的,了無生氣,尤其是在生雅嬌的對比下。 她們年齡相仿,生雅嬌卻是明媚燦爛的。 生雅嬌穿著清新粉的呢子大衣,整個人都透著蓬勃的生氣,笑容一直在臉上掛著,身邊有著極其疼愛她的爸爸,還有……還有對她百般遷就的鶴遂。 然而周念—— 她死寂衰敗,是可可西里無人區里面無法泛起漣漪的沉沉湖泊,身旁只有空無一人的寂寥和無邊創痛。 衛生間的門在這時打開。 病房里好幾雙眼睛同時看了過去,也包括周念。 起先,周念看見一只锃亮的皮鞋從衛生間門口踏出,踩在瓷白色的地磚上。 緊跟著,周念看見男人筆直的西裝褲管,褲線清晰可見。 鶴遂走出來,出現在所有人視線里。 饒是在沉痛中的周念,也難以避免在一瞬丟掉呼吸。 他真的太耀眼了。 那是一套為他量身定做的黑色西裝,質地精良,裁制講究。 他有著極優越的頭身比,頭小,肩寬腿長,后背挺闊,卻又不會因為太過板正而失去慵懶感,再加上他五官精致,面部輪廓流暢,合在一起讓整張臉挑不出瑕疵。 鶴遂手腕上戴著一塊價格唬人的頂奢男表,但卻一點都不搶睛。 任何單品放在他身上,都只能淪為失色的陪襯。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生雅嬌興奮地叫著,朝西裝革履的男人奔去,“帥死了,阿遂哥簡直就是女媧畢設嗚嗚嗚。” 鶴遂看著繞著自己轉了兩圈的小姑娘,懶懶地笑:“哪有這么夸張。” “就是有嘛。” 生雅嬌拉著他的胳膊,將他拽到生東返面前,“爸你看,放眼整個內娛,還有比阿遂哥更帥的男人么?我宣布——沒有!” 生東返開懷地大笑出聲:“哈哈哈。” 鶴遂搖搖頭,俊臉上掛著無可奈何的笑意,邊上站著的郁成也跟著直樂呵。 氣氛融洽至極。 周念與歡快格外的不融洽,她只想逃離這里。 她嘗試著站起來,卻因為雙腿無力重新跌坐到床上。 怎么會這么廢物…… 周念不肯信這個邪,深深吸了一口氣后,鉚足了力站起來,卻又在下一秒往下跌。 這一次不是跌回到床上,而是直接摔到了地上。 在歡聲笑語中,突然響起一聲突兀的悶響。 病房里立馬安靜下來。 那幾人同時看向周念,周念覺得自己真好笑,好像被關在籠子里供人觀賞的動物。 她感受到男人落過來的薄涼目光。 只覺得呼吸堵塞,胸口很悶很悶。 她沒有辦法把無能為力從身體里抽出,只能任由自己被它吞噬咬囁。 她沒有辦法把無能為力從身體里抽出,只能任由自己被它吞噬咬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