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妻 第32節
回了尹府門前,聞時硯對章程璟說:“你先在這?兒?待著,我下去一趟。”無視章程璟不解、復雜的眼神向姝晚走去。 姝晚垂下眼,似是譏諷:“你……有?何條件。” 聞時硯怔愣:“什么?” “你幫我救我阿弟,自?然是有?代價的,有?什么要求你盡管提,我會?盡我所能。”她不認為聞時硯會?心甘情愿無私的幫自?己,她也不愿意他無私的幫自?己,這?樣二人間更為牽扯不清,欠的人情她也沒辦法還。 聞時硯原先浮在眉眼的柔色霎時沉了下去,俊朗的的面龐似是因著這?幾句話而變得冷硬起來,眉眼間罕見?的郁氣。 “你覺得你自?己有?什么東西可以給我?”聞時硯垂下眼皮問,皺起了眉頭?,語氣有?些沖,還有?些躁。 他是不滿的,不滿她這?般看輕自?己,總是覺著自?己低人一等。 姝晚嚯然抬起頭?,滿臉屈辱,進退不得。 聞時硯無奈了,分明是不愿意的,還要勉強自?己,他簡直拿她毫無辦法。 “我從前欠你良多,不必你說我自?然是會?幫你的,你只需心安理得的接受,不必有?任何負擔。”他語氣溫柔的說,方才的戾氣不見?了蹤跡。 姝晚眼中的還是暗藏些戒備之色,卻因他的話放松了攥緊的手心,聞時硯眼尖的瞧見?了,暗暗想著那?手心里?深刻的被指甲掐出來的紅印。 “今日,今日尹書寒便能安全回來。”聞時硯跟她保證。 良久,姝晚屈了屈膝:“多謝聞大人。” “我這?般幫你,你……會?不會?原諒我一些。”到底,他還是沒忍住提了一點要求。 果?然,姝晚杏眸驀然睜大,冷硬回答:“大人,這?是兩碼事。” 聞時硯短促笑了聲,點了點頭?,最終沒再說話,叮囑了她一番:“你臉色不大好,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待你醒了,人就能回來了。” 姝晚敷衍地點了點頭?。 聞時硯便轉身上了馬車,坐在馬車里?的章程璟滿面僵硬,好似聽?到了什么不該聽?的事。 娘嘞,這?二人是何關系,怎么說話這?般……呃,章程璟詭異的想,但他不敢問,仕途要緊,他神情自?若的趕緊閉上眼睛打盹。 “行了,別裝了。”聞時硯對他道?。 章程璟慢吞吞的睜開眼,訕訕的笑了笑,聞時硯似笑非笑的瞧著他,章程璟趕忙說:“下官什么也沒聽?到。” 聞時硯懶得理他,直接對車夫說:“拐道?,去鎮北王府。” 章程璟不解:“不是要……送下官回家嗎?”他的聲音愈發小,聞時硯瞥了他一眼:“太麻煩了。” “啊,哦哦,好的。”章程璟尷尬的想找個縫隙把?自?己塞進去,他居然能問出這?種蠢話。 馬車停在鎮北王府,章程璟剛要下去瞧著旁邊的男人把?風不動就又利索地坐了回來。 “老?吳,拿著我的明帖遞給侍衛,就說國公府世?子爺求見?。” 車夫老?吳接過名帖,下了車到王府前與守門的侍衛一頓耳語,侍衛便拿著明帖進了門去。 章程璟忐忑不已,不知道?書寒如何了。 聞時硯坐在車上假寐,良久,侍衛恭敬的走到馬車前:“世?子爺,王爺有?請。” 聞時硯睜開了眼睛對章程璟道?:“走吧。” 馬車前擺了凳子,有?侍衛在旁候著,因著晚輩拜見?長輩,鎮北王并未出來接見?。 挺拔身軀淡然的隨著侍衛進了府,鎮北王的軍隊雖全部都在郊外校場,但府內的侍衛無一不是軍中出來的人,渾身煞氣濃厚,有?的還是滿臉絡腮胡,聞時硯目不斜視走在回廊下。 氣定神閑,松姿鶴儀,章程璟反之,哆哆嗦嗦的抬眼瞧,恰好對上了一名身高九尺的壯漢的視線,那?如狼一般的眼神嚇得他登時垂下了頭?。 鎮北王正在前廳里?擦拭著一件蝴蝶玉簪花瓶,聞時硯上前拱手行禮:“月疏見?過魏世?叔。” 鎮北王與章程璟想象的模樣不大一樣,并非是身高九尺盱衡厲色的的壯漢,身高九尺有?,倒是一副風骨峭峻的模樣。 “聞世?侄,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鎮北王目不斜視,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首。 章程璟有?些忐忑,瞧著鎮北王不像歡迎他們?的樣子。 卻見?聞時硯自?如地坐在了他的旁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悠然喝著,章程璟可不敢這?般,他揣著手站在一旁。 鎮北王抬起頭?瞧了他一眼:“愣著做甚,王府可沒人伺候你。” 章程璟一激靈,明白過來,王府沒那?么多規矩,難怪聞大人這?般“自?如。” 聞時硯笑了笑:“世?叔還是莫要嚇他了,小秧苗罷了,您這?鐵血氣勢莫把?人嚇著才好。” 鎮北王哈哈大笑了幾聲,“許久不見?,你還是這?么會?說話。” “說罷,有?什么事兒?。” 聞時硯也不跟他客氣,單刀直入:“昨日令郎在福滿樓與翰林院的官員們?起了爭執,把?人帶回了鎮北王府,月疏斗膽今日來把?人拎回去。” 鎮北王恍然大悟:“是有?這?回事兒?來著,子煜性子跳脫,本王還以為他鬧著玩兒?來著,不想又闖了禍,看我不扒了他的皮,世?侄你放心,我定好好教訓一頓。” 章程璟在一旁聽?著,有?些焦急,這?鎮北王怎么回事,說來說去就是不直接說放人,這?到底是放還是不放,他急得真想上手抓著他的名字搖晃一頓。 聞時硯笑了笑:“令郎頗有?世?叔的風范,性子跳脫不拘一格,倒也不是壞事。” 鎮北王愉悅揚起了眉眼,章程璟眼角抽了抽,這?鎮北王什么毛病,還是個喜歡被拍馬屁的,難怪他兒?子那?般樣子,許是從未有?人敢跟他對著干,所以才有?了昨日的事。 “我想令郎初到京城,多少只是不大懂這?里?懂規矩,昨日之事是個誤會?,您瞧著……”他話語一頓。 鎮北王揮了揮手:“來人,帶世?侄去領人。” 章程璟松了口氣,冷汗早已濡濕了后背,聞時硯:“多謝世?叔。” 二人隨侍從到了一方院子,侍衛進了屋半響后屋內傳出一聲吼叫:“憑什么放人,那?三?人敢罵我,我要他們?好看,叫來領人的滾。” 章程璟一瞬間又明白了黑心的老?王爺,合著最難得擱這?兒?等著呢。 興許是侍衛還在里?面勸,沒過多久,一道?人影大馬金刀的走了出來,章程璟打量了一番,嚯,這?小王爺就有?些猥瑣了,老?子的優點沒學到半點,盡留下了缺點。 “你就是什么世?子爺?”魏子煜皺著眉揚了揚下巴。 “在下正是。”聞時硯并未行禮,氣度斐然負手而立,淡淡瞧著他,兩廂對比,高下立見?。 “唉,我大還是他大。”魏子煜問一旁的侍衛。 侍衛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聞大人雖是公爵之子,比王爵矮一截,但人家是文?官,還是御前的紅人,身兼要職。 小王爺好在也是個有?眼色的,話題岔了過去,“人,我是不會?放的,就剩一口氣了,你看著辦吧。”魏子煜口氣猖狂。 章程璟險些沒背過氣去,差點要跳起來怒罵他一頓了。 第39章 聞時硯撩起眼皮漠然瞧了他一眼, 渾然天成的?氣勢,那一眼,含著莫名而來的?威壓, 分?明二人年歲差不多大?, 魏子煜無端感覺自己矮了一頭,且那眼神叫魏子煜突然感到心間一緊,那感覺好似是從前給他教書的夫子般。 庭院中的?人氣勢斐然,高大?的?身軀與素來在邊疆打滾的魏子煜不相上下, 個頭比他還要高些,魏子煜瞧他還得抬起頭來,這叫他很不滿,更何況,他的眼神還跟他的夫子很像。 魏子煜恰恰最討厭夫子,他虛虛地瞪了聞時硯一眼 卻?聞他慢悠悠道:“小王爺身為宗室子弟,觸犯律法,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要是不放人, 那就?請跟我走一趟吧。” 魏子煜聞言氣炸了:“呸,你算個什么東西, 也敢使喚小爺,小爺我是鎮北侯嫡子, 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皇帝老兒來了也不敢對?小爺我怎么樣。” 一旁的?侍衛面色大?變,章程璟目瞪口呆, 這小王爺, 說句膽大?包天也不為過啊,但他一句話也不敢說, 有一說一,也得虧是聞大?人,若是叫他來,指不定給人跪下作揖了。 聞時硯眼中露出了冷笑,就?這么負手而立的?靜默了片刻,突然墻頭闖進身穿黑色繡暗紋短打的?三人,均帶著玄色暗紋面具,遮擋了大?半張臉,眼神如鷹隼般銳利,身手矯健,突如其來的?身影叫魏子煜和?侍衛嚇了一跳,互在魏子煜身前:“何人擅闖鎮北王府。” 那三人直接上前一腳一個,把幾?個侍衛踹開來,手一轉,把魏子煜的?胳膊折在身后,魏子煜霎時動彈不得,為首一人冷冷道:“口出狂言,大?逆不道。” “你們干什么?膽敢擅闖鎮北王府,我爹…我爹是鎮北王,我是小王爺,你敢對?我不敬。”魏子煜掙扎著怒吼。 一旁摔在地上的?侍衛暗道不妙,偷偷的?想跑出去,那三人都?當做未瞧見,早晚得知道罷了。 一旁的?章程璟忍不住道:“是……暗衛營。” 暗衛營是直屬于齊帝的?護衛營,差不多都?是死士,自齊帝死里逃生回來后便總是草木皆兵,后來聞時硯便提議尋些死士給皇帝賣命,平日里負責監聽百官,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了,若有異常,直接捉拿大?理寺。 所?以聞大?人知道魏子煜是個蠢貨,鎮北王雖是個狡猾老狐貍,但愛子如命,怕也是存了看?好戲的?心思?。 “既然暗衛營在附近,那為何不在書寒剛剛被抓便進來。”章程璟驚疑不定。 聞時硯閑閑看?了他一眼:“抓的?是翰林院的?官員,與圣上無關,他們不會直接出手。” 原來如此,章程璟擦了把汗,這人間,這世?道,今日他又活了下來,真是不易。 “那我們快去尋寒哥兒吧。” 令人意外的?是,尹書寒他們并沒什么事,身上臟巴兮兮,身上有股濃重的?意味,熏的?章程璟差點嘔出來。 聞時硯卻?并不避諱的?進來蹲下查看?了一番,隨后陰著臉:“魏子煜那蠢貨那是會羞辱人。” 尹書寒踉蹌站了起來,“他并未打我們。”,就?是用些腌臜的?事情羞辱了幾?人一番,男子漢大?丈夫,到也不是什么羞恥之事。 聞時硯站起身:“這次的?教訓希望你們幾?人記住,在朝為官要學的?東西很多,如果這次換了年歲更深的?官員,未必會是你們這樣。” 三人垂著頭拱手:“大?人教訓的?是。” 聞時硯盯著尹書寒:“回家罷,你阿姐已經等你許久了。” 章程璟叨叨個不停:“是啊是啊,姝晚姐知道你出事了,急得不得了。” 鎮北王府亂成了一團糟,無暇顧及他們幾?人,聞時硯派人知會了其他二人的?家人來接,親自送尹書寒回了府,當然,送人只是由頭。 路上,章程璟頻頻望向聞時硯,拼命憋住想跟尹書寒說話的?欲望。 馬車上充斥著難聞的?味道,聞時硯亦皺了皺眉頭,尹書寒如坐針氈,恨不得立即跑回家洗去身上的?味道。 姝晚領著蕓姐兒已然站在府外等了許久,瞧著馬車往這邊來,心提到了嗓子眼。 “阿姐。”熟悉的?聲音響起,姝晚松了口氣,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難聞的?味道,蕓姐兒擰著眉頭糯糯說:“哥哥好臭啊!” 尹書寒來不及行禮便火速回了屋,姝晚不得不咽下了想詢問關心的?話,剛想說什么便聽章程璟:“我去幫寒哥兒燒水。” 章程璟很自覺跟了上去,臨走時把蕓姐兒一把順走。 姝晚轉過頭朝聞時硯屈膝行禮:“此事真的?謝謝世?子了,不知世?子是如何把人要回來的??” 聞時硯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不欲多言:“這你不必管,總之他沒有受什么傷。” 姝晚扯了扯嘴角:“是,是姝晚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