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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妻 第18節

    姝晚感激的點了點頭:“多謝三?爺。”

    聞時序被這聲三?爺喚的,酥了半邊身子,忽得他發現了一旁坐著的姝蕓,大驚失色:“這…這可是我二哥的孩子?”

    姝晚忙說:“不是,三?爺莫要?誤會,蕓兒是我親妹。”

    原是如此?,聞時序放下心來,他承認,方才見?到姝晚的第一眼?便有些心癢難耐,這般尤物難怪二哥放不開手,冒著風險養在外頭,原以為很得二哥看中,沒成想也不過?如此?,被扔在府內無人看管之處。

    頓時他有些輕佻起來:“我二哥那?人,古板刻薄,素日里無趣的很,一張冰臉叫人瞧著發寒,唉他給了你多少銀子叫你跟他。”

    此?話?一出,姝晚心間怒氣?難忍,“公子慎言,我并非那?勾欄瓦舍之女?,我與月郎也并非你所說的那?般不堪。”

    聞時序瞧著她瞪圓了的眼?睛,透露著警惕之色,裝出來的文雅也消失不見?,隨之輕蔑一笑:“你這般又當又立,嘗了甜頭還想要?貞節牌坊,裝什么樣,真拿自己當碟子菜了。”

    姝晚又驚又怒地瞧著他,似是沒想到這人變臉如此?快,方才還友善儒雅,現下便刻薄惡劣,便往后退去:“你…你出去,你一外男,這般在婦人屋內,成何體統。”

    聞時序眸中露出貪婪之色:“不如你跟了我罷,或是讓我嘗一次,你要?什么我都給你。”說著慢慢的往姝晚那?邊而去。

    姝晚頓時心似墜了冰窖,她一邊想著如何求救,一邊捂著蕓姐兒的耳朵與眼?睛,不讓她聽到這腌臜之語。

    “你……你莫要?過?來,我喊人了。”姝晚快哭出來了,身軀顫抖著。

    其實聞時序并未想對她做什么,他還沒那?個?膽子在這風口浪尖上惹事兒,不過?是心癢難耐,撩逗一番罷了。

    腳步停頓在姝晚前方,嘴上卻依舊說著輕佻浪蕩之語,驀地,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聞時序一驚,有人來了。

    他登時站的遠了些,神情嚴肅了些,簾子乍然?被掀開,一道高大俊朗的身影出現在屋內,松姿鶴儀,淵清玉絜,頭發束在頭頂,眉眼?銳利深邃,下頜線繃得很緊,似是趕路時急切異常。

    聞時序失聲喊:“二哥,你怎么回來了。”

    姝晚怔怔的瞧著聞時硯,她朝思?暮想的人猝不及防的出現在她眼?前,一時未反應過?來。

    聞時硯還未到地方便收到了管家的信,隨即又收到了聞錦茵的信,霎時亂了心扉,調轉馬便往回奔走?。

    剛回來還未去見?母親便來了此?處,沒成想見?到的是這副畫面。

    “滾。”聞時硯不耐的厲聲呵斥,眉頭緊蹙,寒冽的視線掃了過?來,叫聞時序當即背后一涼,結結巴巴道:“兄長莫怪,我只是好奇的緊,便來關心一下尹娘子。”

    聞時硯又咬緊了牙關:“我說滾~”

    聞時序冷汗滴落了下來,趕緊連滾帶爬的出了院子。

    姝晚瞧著聞時硯,眼?眸聚集了淚水,將落未落,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她柔聲呼喚:“月郎。”

    本以為聞時硯該立即到她身前給她一個?解釋,或是一聲安撫,告訴她原因,此?事一定會解決好的,告訴她,他沒有什么勞什子未婚妻,都是假的。

    誰料聞時硯一臉冷冽,他就那?么冷冷地站在那?里,并未過?來,冰冷的視線叫姝晚從頭到腳冷了透徹。

    她不知所措,心似被擰著一般,難以呼吸。

    聞時硯瞧了她一會兒,便轉頭出了門?,走?的果決,走?的干脆。

    姝晚脫力般倚著床榻,失魂落魄的垂下了頭,心頭滿是不解和忐忑,一時間生出了她做錯了事的心思?。

    蕓姐兒乖巧的握著姝晚的手,虛虛的摸了摸她的膝蓋,繼續小聲的呼呼。

    徐氏得到聞時硯回來的信子時正與國公爺在一處,旁邊是一截粗長的棍子,國公爺劍眉擰著,“那?混賬去了何處,不是回來了嗎?還不滾來請罪。”

    侍從戰戰兢兢:“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聞錦茵未在,徐氏把人交給周云朗帶回去了,她一孕婦,cao心這種事情做甚。

    半響,外頭傳來聲音,聞時硯淡漠的聲音響起:“孩兒見?過?父親母親。”

    國公爺聲如洪鐘,怒氣?上涌:“滾進來。”

    聞時硯泰然?自若地走?了進來,面上平靜,身姿挺拔,完全瞧不出任何心虛愧疚之色,叫國公爺氣?的更是攥緊了圓棍。

    “解釋,你做的好事。”

    “就是如此?,并無什么好解釋的。”聞時硯淡淡道,正說著,家奴又從桑寧居把人帶了過?來,姝晚跪在了下方,怯怯的、依戀的瞧著聞時硯。

    她腿上的褻褲還未換掉,血跡已然?干枯,呈現暗紅色,格外醒目,她跪在地上時,膝蓋上的傷再次撕裂開來,痛的她咬牙打顫。

    聞時硯不可察覺的皺了皺眉。

    國公爺重重的拍了拍椅子,竭力鎮定:“好,你現在說,你打算怎么辦,嘉善侯夫婦已然?知曉了此?事,沈家姑娘在房中哭的眼?睛快瞎了,外頭許多人盯著,天子等著,百姓等著,你叫國公府的面子往哪兒擱。”

    徐氏別過?了臉,不想說什么。

    聞時硯仍舊直視國公爺,“嘉善侯那?邊我會親自去致歉,給他們一個?解釋和交代,涵兒的嫁妝再添二十抬,從我私賬里出,把那?御賜紅珊瑚也加進去,我會上稟圣上。”

    話?及此?,宣國公夫婦面色好了些,嘉善侯嫁女?是厚嫁,嫁妝本就有一百二十余抬,這下總算是個?交代,也是給足了體面。

    姝晚則怔怔的坐在地上,垂著頭,沒有反應。

    徐氏面色好看了些,聞時硯瞧了姝晚一眼?,又道:“至于她,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受傷極重,差點沒了命,多虧了姝晚悉心照料,她家中窮苦,為了報恩,我便答應帶她回來,只是暫時安置在了甜水巷,待一成婚,便抬為妾室。”

    “只是如此?,此?番也是誤會,她只是誤打誤撞的進了府。”

    國公爺的神色瞧不出信沒信,只是反問?:“這般說,你與她并無私情?”

    聞時硯坦然?自若:“沒有。”

    國公夫婦二人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尤其是聽聞姝晚便是自家兒子的救命恩人,徐氏使了個?眼?色,劉mama趕緊把人扶了起來,扶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即便如此?,你也應該把這事告訴我們二人,既是救命恩人,那?該按照禮數來。”國公爺不輕不重的斥責了幾句。

    國公夫人瞧著姝晚的神情,不緊不慢的開口:“既如此?,那?人便留在府上罷,現下有兩個?選擇,既然?是硯兒的救命恩人,國公府便不會虧待了你,要?么劉mama收你作義女?,我為你擇一良婿,風光出嫁,要?么留在府上做硯兒的通房,你的出身雖不好,但好歹是清白人家,待硯兒成婚后,做個?良妾還是可以的。”

    “你說呢?”徐氏把話?投遞給了姝晚。

    國公爺在一旁附和的點點頭,沉著臉:“鐲子我已然?放回了庫房,既然?是御賜之物,不可隨意贈予。”

    聞時硯看了眼?姝晚的手腕,淡淡的點了點頭:“父親教訓的是。”,國公爺瞧著他認錯的樣子稍稍滿意了些。

    三?人的視線落在了姝晚身上,姝晚則死死地攥著膝蓋,原本就撕裂的傷口再度受傷,血跡沾染在了她白玉般的指尖,姝晚面色慘白,想哭卻已然?麻木。

    原來都是騙局,都是騙局,為什么呢?為什么要?騙她啊,姝晚不合時宜的鉆了牛角尖,不解的想,反復的想。

    為什么要?騙她啊,正如徐氏所言,她家境貧困,還帶著兩個?弟妹,聞時硯圖什么呢?

    圖她傻,圖騙她好玩么,姝晚垂著頭想。

    身上寒冷之意愈發重,姝晚手背上泛著淡淡的紫色,冷意游走?在四肢,外頭烏云聚集在了一處,嗚嗚咽咽,仿佛要?下一場秋雨。

    原先亮著的天色也暗了下來,時候已近傍晚,國公爺面色已然?不耐,徐氏也輕輕地蹙起了眉頭。

    姝晚竭力忽略心間的梗塞之感,扯了扯嘴角,便聞一道低沉冷淡的聲音響起:“自是通房。”

    第24章

    姝晚緩緩地抬起了頭, 琉璃似的眸子瞧不出一絲波瀾,是了,眼下的情?況根本容不得她選擇, 該滾還是該留下從來都是他們一句話的事兒。

    徐氏眼光閃了閃, 罷了,留下便留下,左右也不過是一個通房,掀不起什么風浪, 若是把人趕走了,傳出去國公府容不下人,也是對府上的姐兒名聲有損。

    隨即徐氏擺出了架子:“既如此?,你便留下來,以后伺候在世子?爺身側,謹言慎行,恪守規矩。”

    姝晚未言語, 攥了攥手心, 強撐出笑容:“是。”, 徐氏對她的態度斜斜覷了她一眼,覺著還得再敲打?幾句, 免得她擺不正自己的位置。

    聞時硯垂了眼皮瞧了她一眼,“母親, 時候不早了, 今日發生了許多事,您早些歇息, 明日我便去沈府登門致歉。”

    低低的嗓音還是如平常般平淡無波, 冷然肅穆,落入姝晚耳朵里, 卻猶似利箭般叫她心間一緊。

    徐氏懶得與她計較了,疲憊地揉著額角,一旁的國公爺也未說什么,自己這個長子?一向毋須他cao心,總能把事情?完美的解決,哪怕偶爾犯些小錯也無傷大雅。

    他敲打?了聞時硯幾句便離開了,徐氏也未跟著出去送人,只是瞧著他的背影微微出神。

    “母親,孩兒先告退了。”,耳邊傳來聞時硯的聲音,徐氏淡淡點頭,姝晚由劉mama帶著兩位女使扶著出了門,路過聞時硯時,姝晚再度抬起了頭,可聞時硯卻始終不與她對視。

    面?上隱隱約約的滿是不耐與煩躁,姝晚便垂下了頭,不再瞧他,與他擦肩而過。

    桑寧居也在他們?回來前叫人仔細打?掃一番,添置了些東西,不過比起其他院子?來說還是簡樸的很,姝晚被扶進門后,一道聲音急切的輕喚響起:“娘子?。”

    姝晚緩緩抬眸,明荷一臉焦急擔憂的瞧著她,“娘子?,他們?把我從宅子?里調了過來,鄒mama他們?被發配到莊子?上了。”

    姝晚眨了眨眼睛,嗓音微微啞:“你知道此?事?從最開始便知道?”她連質問都?是這般細弱無力。

    明荷有些心虛,視線亂瞟,點了點頭,眼下這個情?況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是,娘子?恕罪,明荷也是聽命行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姝晚自嘲一笑,果然,只自己被蒙在鼓里,像個傻子?,被耍的團團轉,難怪他總是瞧不上自己,掛在嘴邊總是說沒規矩,原是他們?二人本就?云泥之?別。

    “為什么?為什么要騙我?”姝晚咕噥了一句,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反問,明荷搖了搖頭:“奴婢們?不知,世子?爺行事總有他的心思,奴婢不敢妄加揣測。”

    “娘子?,您受傷了,奴婢去給你叫大夫。”明荷眼尖的瞧見了她的膝蓋,頓時要往外跑去,姝晚攔住了她:“別去了,那邊有藥,上一些就?好。”,外面?亂的緊,恐怕沒人顧得上她。

    明荷只好把人扶在了凳子?上,拿著藥給她清理?傷口?,瞧著猙獰的傷口?,明荷紅了眼睛,心疼的緊,她伺候姝晚這些日子?,曉得姝晚是個沒心眼兒的,良善之?人,待她也很好,可現下明荷只覺自己是國公府的幫兇,幫著壞人騙娘子?。

    “娘子?莫怕,明荷從前在國公府秦姨娘的四姑娘身邊當過幾日差,雖是個外房婢子?,但?還是有些人脈在的。”

    姝晚不說話,只是呆呆愣愣的,明荷瞧她這樣?子?生怕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著急的緊,不停的與她說話,說蕓姐兒,說寒哥兒,但?她避開了聞時硯。

    姝晚渾渾噩噩的被明荷扶在了床上,她腦子?現在亂成一團,猶如毛線般纏在一起,一時分不清自己是生氣還是傷心,亦或是疑惑、難堪。

    夜里,姝晚便發起了高熱,明荷未察覺,生生拖至天亮才?發覺,人已經昏迷了過去,叫也叫不醒,這一躺便躺了兩日。

    “世子?莫擔心,娘子?這是受了涼,邪風入體引起的風寒,再加上心情?郁結,待草民開個方?子?一日三頓按時喝便好。”一白發老翁站在屋內,邊提筆邊對著一旁的聞時硯說。

    聞時硯整個人都?有些陰郁,站在一旁沉默不語,明荷大氣不敢出,卻瞧不出世子?爺到底是個什么心思。

    聞時硯送走了大夫,瞧著明荷恨不得低到地上的頭,淡言:“桑寧居人實在少,去找劉mama再撥兩個人來伺候,有什么事去墨硯堂尋我便是。”,不待明荷應聲,他便撩開簾子?離開了桑寧居。

    就?這么走了?明荷又驚又怒,分明先前在宅子?里不是這樣?的,那時的世子?爺雖說不上關懷,但?起碼是有一絲溫和在的,現如今人到手了,進了府給他做通房了,立刻變了副嘴臉。

    明荷為姝晚感到不公,原先覺著以往世子?爺騙娘子?只是身不由己,起碼是有幾分真心在的,如若不然費這么大勁是為了什么,但?是現在她又不確定了。

    但?她到底是個下人,除了心中驚異與同情?,無法為姝晚討個說法。

    聞時硯從昨日起渾身便圍繞著陰郁與煩躁,心中漫上了一股事情?脫離控制的感覺,姝晚瞧他的那一眼一時時竟不敢與她的眼睛對視。

    他出神的往府外走,徐氏已然在馬車上候著了,原先說好了的是他一人去,但?徐氏到底不安心,早早的起了身備了禮與聞時硯一道兒去。

    馬車上,徐氏坐在主位瞧了一眼聞時硯,“人如何了?”,她開口?問。

    “并無大礙,只是著了涼。”聞時硯言簡意賅。

    “叫人送些補品去,莫傳出去國公府苛待了人,連個通房都?容不下。”徐氏叮囑。

    聞時硯敷衍道:“是。”

    嘉善侯府上也是一派肅然,氣氛不大好,連一向總是帶著笑意的蔣氏也沉著臉坐在上面?,冷冷淡淡的,并未主動開口?與徐氏寒暄。

    至于?聞時硯與她拱手問安更是當作未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