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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妻 第14節

    府內每位哥兒姐兒都有獨居的院子,就連徐氏和國公爺亦是,并不會因成親而搬至一處,可聞時硯想來想去,也就覺著墨硯堂最適合她。

    屆時,把她留在墨硯堂的偏院里,若是有流言蜚語的也無妨,左右是他先騙她在先,這些待遇是她應得的。

    這般想著聞時硯便覺著舒心不少。

    姝晚好奇的瞧著聞時硯,瞧他和悅的眉眼,“二爺?想什么呢?”

    聞時硯回過思緒,“沒什么,走罷,我陪你回院子。”

    姝晚歡喜的跟了上去。

    *

    國公府,那小廝趕著腳程回了府上,與做事的崔mama低語了幾句,崔mama目露驚詫:“當真?”

    小廝點頭:“千真萬確。”

    崔mama思索著趕忙扔了手中的團扇對著小廝道:“你看著火,莫要讓燕窩糊了。”說罷往屋內而去。

    屋內的昭陽郡主斜臥在榻上,一襲官綠色牡丹紋衣裙襯得她膚色嬌嫩,高聳的發髻盡是點翠步搖,華麗慵懶。

    纖手捏著葡萄送入嘴中,她雖也是正妻,但對牌鑰匙在徐氏手中,cao持中饋的也是徐氏,她頭兩年不滿的很,處處與徐氏作對,巴不得她犯些錯兒好叫國公爺把掌家權給了她。

    慢慢她發覺,左右沒有掌家權也沒事兒,她堂堂郡主徐氏掌家又如何,見了面還不得乖乖行禮問安,何況那些勞什子賬本她實在看不下去,原先也只是不蒸饅頭爭口氣罷了。

    而后她便把更多心思放在國公爺身上,國公爺明顯來她這兒的次數多了起來。

    崔mama進門來,把小廝瞧到的說與郡主聽,直叫她露出詫異的神色:“甜水巷?他去那里做甚,拜訪友人?”

    崔mama搖頭:“哪能啊,奴婢覺著莫不是養了什么小雀兒?”

    昭陽郡主楊眉一笑,頗為風情萬種:“若是真的那可就好了,你瞧他那樣兒,早些年咱們又不是沒給他塞過通房,腌臜事兒可做了不少,最后呢,人全被丟出來了。”郡主頗為嘲諷道。

    崔mama到底謹慎:“郡主莫掉以輕心,英雄難過美人關,還是要細細瞧著些。”

    郡主挑眉:“若真是拿了他的把柄可有意思的緊了。”

    崔mama又道:“郡主,明兒個有長平伯家的陶大娘子的馬球會,嘉善侯家的姑娘也會到場。”

    郡主撫了撫鬢發:“人再盯緊些。”

    崔mama稱是。

    翌日,徐氏一早便坐在馬車內等候著,今日她穿著格外莊重貴氣,氣質嫻雅婉約,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她發髻上的鎏金翡翠步搖,乃是御賜之物,身份面兒足足的。

    同行的還有聞錦茵與聞時硯,后面的馬車里還有國公府的一位庶姑娘,行四,乃是秦姨娘所出,平日里大門不出,沒什么存在感,徐氏向來不是什么苛待兒女之人,便把人帶上了。

    時間一息一息的過去,徐氏淡淡的搖著扇子:“去差個人瞧瞧郡主,說時候差不多了。”

    劉mama稱是,邊走便暗暗啐一聲。

    不多時,郡主搭在崔mama腕上出來了,服飾莊重華麗,上面繡著栩栩如生的云鶴紋,發髻比徐氏還要高聳一分,頭上帶著牡丹樣式的華勝和金累絲燈籠簪。

    崔mama進了馬車,忍不住道:“郡主滿頭珠翠,過于招搖。”

    徐氏隨意道:“她一向如此。”

    崔mama略有些無奈,這么多年昭陽郡主始終未放棄與徐氏較勁,好歹是身份貴重的宗室女,竟也做出煙視媚行的姿態模樣,不免叫徐氏瞧不上眼。

    偏生徐氏愈發清高,郡主越要較勁。

    五輛馬車從國公府出發,往馬球場而去。

    馬球場實則是一片草場,中間則是寬遠遼闊的場地,以供眾人揮桿奔走,一行人走至席位,跪坐于此,淡淡的草香隨風飄在鼻尖,令人頭腦醒目。

    秋意深濃,許多怕冷的姑娘們早早的圍上了圍脖,捧上了暖爐,徐氏與蔣大娘子毗鄰而坐,郡主則坐在徐氏的右側。

    聞錦茵與聞時硯坐在徐氏的兩側,與蔣大娘子攀談,沈若涵抿唇笑著,時不時說幾句漂亮話討徐氏的喜。

    “今兒個你們誰要上場,先說好了,可不許推脫。”一道爽朗的、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視線望去,一道風風火火的身影握著球桿走了過來,身著深紫色衣裙,帶著同色襻膊。

    是長平伯家的陶大娘子,蔣大娘子搖著扇子打趣:“你這大娘子,許久未見還是這般風風火火。”

    陶大娘子出身武將家,性子自不是一般貴女婉約安靜,“不若讓你家姑娘與未來姑爺與我一戰,左右你們家的好日子快到了,今日的彩頭是一座白玉觀音,若你贏了便當賀禮送與你,如何?”

    陶大娘子到底直白,當著眾人的面兒打趣沈若涵和聞時硯,差點叫沈若涵紅著臉逃走。

    聞時硯亦不適這般直白的打趣,掩飾般喝了幾口茶。

    聞錦茵斜斜的覷了他一眼,沒說話。

    蔣大娘子笑道:“你問我做甚,孩子們的事兒你且問他們。”說罷竟是一副不管的模樣。

    沈若涵自是不會駁斥長輩的臉面,紅著臉望著聞時硯。

    第20章

    聞時硯隨手放下茶杯,迎上眾人的視線,淡淡啟唇:“戰。”

    還不待陶大娘子與沈若涵欣喜,便聞一道清亮含笑聲音湊了進來:“那我與陶大娘子共同對戰二人可好。”

    聞時硯抬眸望去,顧瀾廷不知何時出現在此,與那日的松散綰發不同,今日束冠,多了分瀟灑利落。

    陶大娘子笑的更為開懷:“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三人去綁了襻膊,手執偃月形球桿翻身上馬,球桿長約數尺,聞時硯坐在赤黑色的高頭大馬上,衣裾在空中劃過蹁躚弧度,他眉目肅然,輪廓棱角分明,冷厲的氣勢叫陶大娘子好不訝然。

    好一個氣度凌厲的兒郎,陶大娘子收回神思,專心候場,沈若涵騎著馬并立在聞時硯身側,二人瞧著郎才女貌,引得許多人投遞視線。

    隨著鼓鑼敲響,馬球賽開始。

    陶大娘子率先擊球奔走,三位小輩未與之爭奪,而后沈若涵一甩僵繩追了上去,揮桿阻攔,拳頭大小的球很快傳到了聞時硯這邊,他剛探身去擊,斜側便探來一桿,同時與他搶球。

    聞時硯淡淡抬眸與他對上視線,手上是與表情不符的猛厲,到底是習武之人,顧瀾廷力氣上爭不過他,稍遜一籌。

    很快第一球便進洞了,鼓鑼敲響,記一分。

    第二場,陶大娘子直逼聞時硯,仗著身姿靈活,各種角度刁鉆擊球,英姿颯爽,竟生生搶奪了大半風頭。

    坐席上的蔣大娘子捂著扇子笑:“這陶娘子,仗著輩分霸道的很。”

    果不其然第二場陶大娘子進了球,球場上酣暢淋漓,風姿颯颯,駿馬奔馳,衣抉飄飛。

    昭陽郡主閑閑的坐著,忽然眼睛撇向一旁,眸子亮了起來,她招手:“來,柔嘉,到這兒來。”

    被她喚的是一名年歲不大的姑娘,容貌平庸,但一雙眼睛頗為靈動,赫然是當今六公主柔嘉,她的到來可謂是昭陽郡主一手安排。

    柔嘉公主年歲差一月便及笄,昭陽郡主便起了心思,她的母親是王妃,與容淑怡有些交情,柔嘉本就不受寵,昭陽郡主的父親乃是當今圣上的皇叔,頗受敬重。

    是以聞時序雖不是世子爺,但也是正經八百的嫡次子,身份貴重,來日入仕前途不可限量,當然這一切不過是郡主給自家兒子造的噱頭,聞時序紈绔的很,課業雖不至于太荒廢,但到底平庸了些。

    若真論起來,還是昭陽郡主高攀了。

    昭陽瞧著柔嘉,喜愛的面色下隱隱藏著得意,“下月就要及笄了,姑母給你準備了及笄禮,你表哥也是。”

    她拿胳膊肘拐了拐了聞時序,一旁的聞時序隱隱有些不耐,他撇了撇嘴,暗暗瞧了一眼,公主?這公主長的也太平庸了些,還不如花樓里的姑娘好看。

    不過他的想法若是叫他母親知道了,定是會打斷他的腿,敢把公主與娼妓相提并論,還想不想要腦袋了。

    聞時序敷衍的笑了笑,禮數倒是做的足,柔嘉到底是公主,端莊乖巧道:“柔嘉謝姑母、表哥。”

    一旁的蔣大娘子與徐氏旁觀了全程,聞錦茵是個閑不住的,替母親陰陽怪氣:“瞧她那得意的樣子,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就這般張揚。”

    徐氏淡笑:“想必郡主能力通天,得償所愿就在眼前了。”

    聞錦茵心間卻浮上淡淡愁緒:“母親,這郡主打什么主意別說你不知道,我都瞧出來了,她哪是蠢,分明是太過自作聰明。”

    “明知嘉善侯府與國公府定了親,鐵板釘釘的事兒馬上便要成親,這兩代世家勛貴聯姻也算是一樁大事,可這風頭又傳出要尚公主的消息,朝內風頭豈不對準了阿爹與硯哥兒,她的兒子未入仕,倒是摘得干凈。”聞錦茵低聲道。

    徐氏收斂了笑意,她如何不知道,昭陽此舉就是逼得國公府樹大招風,自己挖坑自己跳,但從別處瞧又是與她對著干,想看看國公爺此次會為誰妥協。

    “莫擔心,且叫她蹦噠著,你父親不會任她興風作浪。”徐氏安撫聞錦茵。

    是啊,總歸硯哥兒已經定了下來,是斷沒有取消的可能,但瞧著昭陽郡主這般招搖,聞錦茵又心生不安。

    賽場上比了許久,最終聞時硯還是放了些水,陶大娘子一個仰擊球,穩穩地落入球門里,沈若涵遺憾的想著,就差一點,忽然耳邊傳來低沉聲音:“陶大娘子是長輩,總不能叫她在小輩面前失了面子。”

    沈若涵側頭瞧著聞時硯,男人背光挺坐在馬上,鬢角滲出薄汗,一雙長腿蹬著黑靴跨在馬上,風姿卓越。

    他剛才那么說,是在安慰她嗎?沈若涵愣愣的瞧著,隨即臉頰微紅,心跳怦然加快。

    聞時硯則泰然自若的騎馬往回走,絲毫不知沈若涵的心思。

    更何況,他的心思并不在那彩頭上,故而便未想太多,只是全了陶大娘子的臉面。

    忽得旁邊傳來一聲驚呼,聞時硯轉頭瞧去,是府上的四姑娘聞錦蘭,摔倒在地上,裙子沾滿了土,她無措的揪著衣裙,生怕長輩會怪罪她失儀。

    聞時硯走過去替她擋著視線,叫葛忠去喚了劉mama來領著去換身兒衣裳,他剛要離開,聞錦蘭怯怯的瞧著聞時硯,聲音似貓兒一般:“謝謝二哥哥,我衣裳未帶,還是就這般吧,我去后頭洗洗便好。”

    聞時硯沉默了半響:“天氣涼,莫要糟蹋身子,叫劉mama去找一身阿姐的披風披在身上遮擋著些。”

    隨即便離開了,聞錦蘭感激地望著他的背影,隨即跟著劉mama走了。

    聞時硯瞧著時辰還早,便跟徐氏說:“母親,衙署還有些公務要忙,孩兒先行一步。”

    他的話引起了一旁昭陽郡主的注意,她使了個眼色,崔mama意會。

    徐氏對他一向放心,便頷首:“去罷,公務重要。”

    沈若涵面色失落,有些不舍得瞧著聞時硯,聞時硯神色自若的離席而去。

    蔣大娘子感嘆:“女大不中留啊。”惹得沈若涵臉紅不已。

    聞時硯騎著馬先往衙署而去,繞了一圈后往甜水巷而去,他身后的數百米外跟隨著一道身影。

    甜水巷內,姝晚坐在院中撥著算盤珠子看賬本,這些賬本是管家拿給她的,說均是二爺給她轉到名下的財產。

    大約是幾個鋪子還有些田莊,不算多,在偌大的國公府只能算得上傍身的薄產,聞時硯早做打算也是本著進了府后不想叫她受委屈,多些銀錢傍身用。

    這幾個鋪子和田莊的進項足夠姝晚在國公府不拿月例也能生存,還包括了蕓姐兒的支出和寒哥兒的生存。

    以后總不好明面上管著寒哥兒,一切都得姝晚代他去做。

    姝晚剛得知后沒想要這些,覺著沒必要,還是鄒mama告訴了她,這雖是二爺給她的資產,但若要經營下去,還是得姝晚自己努力,莫要辜負了二爺的好意。

    姝晚這才心安理得的收下,并開始學著管理鋪子,看賬本。

    聞時硯進了院子后,神色登時柔和起來,姝晚疲累的揉了揉眼睛,高大的身影覆蓋在了她的上方,呈現出一片陰影,姝晚愣愣的抬起頭,隨即依賴的靠在他的腹前。

    這幾日二人的感情顯而易見的有些親近,誤打誤撞的造成了和諧的趨勢,聞時硯喜愛她這般順從依戀,姝晚亦開心于他的溫和的脾性。

    聞時硯撫了撫她的頭,低聲道:“過幾日我有公務要去解決,不在京城,大約要走半月,你切莫亂跑,安心待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