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棄我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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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山南面,謂陵陽,有雙洞。右植桑,左栽榆,石碑立于中間,豎寫著兩句詩文: 東隅已逝,桑榆非晚。 似有深意? 沉白依念罷碑文,與沉月溪道:“我們一人進一邊。叁個時辰后,無論有沒有取到仙草,都先出洞,以防危險。” “好。”沉月溪點頭答應,便進了左手邊的洞xue,沉白依進到右邊。 經過一段漫長狹窄的幽冥xue徑,隱隱有光亮。沉白依心喜,加緊步子,跑到路盡頭,只見豁然一片平地,青草蔓蔓,河流彎彎。 有點像浮玉山腳下的苕溪。 也可能全天下的山景都大同小異吧。 金燈仙草,難道藏在這一大片茂盛的草木中?這要怎么找? 沉白依一邊走一邊瞧,像只迷茫的螢蟲。忽而,她放眼一眺,看見溪邊迎風站著一名白衣男子。 此人或許知道? 沉白依喜上心頭,忙不迭跑上前。 越靠近,背影越清晰,沉白依越覺得此人熟悉。 寬博的袖上繡著繁復的蔓草,是天山盛產的靈藥,裙下染著山與水的輪廓。冠也不同凡物,立著兩簇羽,像狐貍的耳朵。 沉白依漸漸放慢步伐,直至停止,艱難地念出他的名字:“晏……綏……” 聞聲,他轉身回頭,微笑輕喚,語調柔緩:“白依。” 不。 晏綏不會在這里,也不會這么溫柔地叫她。 他恨她。 “你是誰!”沉白依惱問。 他像狐貍一樣歪了歪頭,似是不懂,拾步向她走來,“白依?” 九尾白狐,出自天山,生來容顏絕世,玉骨冰肌,似乎也不及沉白依的手冷。 晏綏握住她冰涼纖細的手,貼在自己溫熱的面上,滿心期待地說:“白依,這里不好,你在這里也不開心,我帶你去天山好不好,不要再留在浮玉山了。” 去天山,看只有天山才有的草地與鮮花。那里鼠兔胡竄,狐貍亂奔。 他說過無數次,天山的美麗。 最后一次,是在沉白依舉劍刺他那天。 他一點防備也沒有。 那一劍是沉白依出的最容易的一劍,也是最難的一劍。 沉白依笑著,笑著,哭了出來。 她是陷入了日常的夢魘,還是夢魘終成魔纏上了她。 沉白依緩緩抽回手,退離他,一遍一遍重復:“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似是要靠這句鎮定住自己的心魂,沉白依揮出白綾縛住夢魘中的晏綏。 晏綏不解,抽出青玉昆侖扇,一扇狂風起,將白綾鉸了個粉碎。又是一扇,朝沉白依飛去,如同旋鏢。 沉白依截住青玉扇,讓他失去法器之利。在她握住扇柄的瞬間,青玉扇變成劍。 不及反應,晏綏飛身到沉白依面前,一掌揮下。 沉白依下意識舉劍相抗。 呲—— 鋒利的劍鋒刺進晏綏胸膛,二寸。guntang的血噴涌而出,濺到沉白依的臉龐、衣襟。 再寒冷的地方孕育的生命,血也是沸的,心也是熱的。 “沉白依!”晏綏恨恨喊她,似要咬斷齒根,滿眼難以置信。 故事重現,與那天一般無二。 沉白依呼吸一窒,心口也劇痛起來。 她的心在那天裂成了兩半。 不知是因為胸膛內看不見的剜心之痛,還是對曾經戀人的不舍,沉白依最終顫抖著拔出劍,然后被晏綏一掌擊倒在地,噴出一口鮮血。晏綏逃之夭夭。 這是那天的情形。 沉白依就要如那天一樣握不住劍,腦海里閃過自己來此的目的。 眼前所有,都為虛妄。 她強忍著心口令人痙攣的疼痛,控制住顫栗的手,把劍徹底推進了晏綏胸膛。 耳邊,是男人痛苦的低吟,猛獸一樣。 直到劍刺穿男人的心臟,他再沒有力氣,躺倒在地,化成一只白毛青尾狐。 晏綏的真身。 沉白依淚流滿面,精神恍惚。 她到底殺死了夢魘,還是殺死了晏綏。她到底在夢中,還是現實。 被魘住的沉白依癱坐到地上,像蘆葦一樣垂下頭。 簌簌—— 一雙黑靴,踏著掐得出水的青草,徐徐靠近。 沉白依茫然抬頭,看到九尾追月的華麗衣擺,和墨黑的長發。 沒有束發的晏綏。 晏綏面無表情地蔑著頹喪的沉白依,冷冷感嘆了句:“真沒用。” 話音剛落,狐貍狀的眼睛聚成豎瞳,額頭浮現青色蓮花紋。 仿佛有狐貍嚶嚶著撲面而來,沉白依腦袋昏沉,便失去了意識,躺進柔軟的草地。 晏綏的目光移到一旁狐貍的尸體上,面色不悅,又是一瞪,狐尸變回一株鮮嫩的黃蕊草藥。 他蹲身,抱起輕到匪夷所思的沉白依,離開了陵陽洞。 *** 【作話】 給白依做個說明,晏綏不來,白依稍后就會冷靜下來,取到仙草。 但要談戀愛嘛,只能被抓回天山。 做恨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