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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奶媽的萌寵日常 第101節

    比格阿哥的目光在她身后沉沉盯著她, 在齊東珠踏出門去的那一刻開口叫住了齊東珠:

    “嬤嬤, ”他用了私下里的稱呼, 他們都彼此熟悉的稱呼,而那喚醒了齊東珠的神志:

    “這女子命苦, 被夫婿典賣, 用以給貧家延續香火。今日來捉拿她的人便是買家之一, 從直隸一路追到京郊,只因這女子雖然癡傻, 在直隸也聽得到傳聞, 知道嬤嬤的善堂收容女子。她是為嬤嬤而來的。”

    “嬤嬤今日是想讓兒子們看看您在做的事吧?這廠子是貧苦女子的救命稻草, 我和八弟都看到了, 記在心里了。”

    “只是,這天下不只有這一個苦命女子。嬤嬤莫只看著眼前的膿瘡,忘了旁人。”

    薩摩耶阿哥被侍衛用烈酒揩凈了爪子,此刻也站在門口,靜靜看著齊東珠的背影,他張開嘴,本想說些什么,可終究沒有插言。以他的聰慧,他自然知道比格阿哥這番看似沒有著落的話兒什么意思。他們都太了解齊東珠了,了解她的心軟,了解她的莽撞和永遠都會歸咎于自己的菩薩心性。

    說難聽些,齊東珠這樣的人若是得道士批命,恐怕是一輩子的勞碌苦痛的命格。只因她垂眸總看得見世間苦厄,那些抹不盡的膿瘡和干癟的血rou會時刻撕咬著她,讓她無法安于錦繡之中,也永遠無法毫無波瀾,無動于衷。

    她總想做更多,與生俱來的善良讓她永遠無法駐足和安享富貴。

    在她踏出門去的一瞬間,薩摩耶阿哥就猜到了,她怕是想請皇阿瑪允準,讓她在莊子里多待些時日,以一國皇妃的尊榮,照顧這個頭腦都不清明,抱著尸身作女兒的癡傻女子。她會請皇阿瑪允許她留下看護這些苦命人,即便這請求荒誕不經,一無是處,會毀了她在后宮中獨寵的大好局面,會惹皇阿瑪敗興。

    可即便薩摩耶猜到了,他也一時沒有出聲去勸。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因為他明白齊東珠的舉動是發自本心,是源自她內心深處最直白的渴求,是她在養育他們的時候的敦敦教導,是她的言行如一,不退不悔。他明白這不是聰明的做法兒,也不是對的做法兒,但那是齊東珠會選擇做的事,他敬她愛她就如同敬愛自己的生母,他無法開口阻撓。

    這是她的選擇。

    可是四哥則不同。薩摩耶垂下眼,站在了四哥身后,無聲地看著齊東珠驟然停頓的背影。他知道,若是世上有比他更懂齊東珠的,恐怕就是四哥了。而且四哥不吝傾吐對齊東珠心思的擺布,這一點兒薩摩耶阿哥隨著年歲漸長,也看得愈發分明。

    果然,在齊東珠停住腳步后,比格阿哥再度開口:“眼前之事,何止萬千,唯有父親,方才是出路。嬤嬤要記得。”

    這話兒說得更加直白,小薩摩耶捏了捏小爪子,維持住了沉默。過了兩息,他方才擠出個好臉色來,湊近踟躕不前的齊東珠,低聲說道:

    “嬤嬤,我去莊子外,為這女嬰挖一座墳瑩。”

    齊東珠沒說話兒,蹲下身,用臉蹭了蹭薩摩耶阿哥柔軟雪白的頭頂,悄無聲息地在他頭頂的白色毛毛里閉上了眼眸,安靜地吸了一會兒他身上和衛雙姐如出一轍的香氣,過了片刻才重新直起身來。

    “謝謝寶貝。”

    說完,她向醫館外走去,等候在外的納蘭府婢女將她引到女工的下榻處換了一身行頭,洗去了手指間的血污。

    她洗漱完畢,推門出來時,康熙正站在日光下等著她。

    *

    胤禛看著胤禩和侍衛用莊子里女工種地的鏟子挖土,不一會兒,剛剛被擦干凈的馬蹄袖又落了一層土灰。

    他心情煩躁,開口就是不中聽的嘲諷:

    “這女嬰勞煩皇子龍孫親自挖墳,怕是他們祖上十八代都損盡了陰德,輪回投胎作一家牲畜。”

    胤禩身邊兒的侍衛哪兒能想一個深宮里養大的皇子,一開口便說得這么難聽,動作都僵硬了幾分,眼看棺槨落入了底部,薩摩耶填了一把土,而后拍了拍侍衛的手臂,從雜草之中走了下來:

    “四哥,別這樣說話兒。被嬤嬤聽到了不好。”

    胤禩好脾氣,但胤禛并不領情,反倒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來:“她聽到的還少?難聽的話兒哪一次不是我來說,你只在一旁裝個孝順兒子,她說什么你便應什么,想做什么你便給她開路,她一心往泥潭里跳,你也跟著跳!這些話兒我不說,等你說?死了區區賤民,更是個未長成的嬰孩,這種福薄之人,便是生在皇家都入不了土,為了哄嬤嬤高興,你連親自挖墳的差事也做得出來,我能指望你做什么?”

    胤禛說話兒不中聽也不是一日兩日,胤禩長這么大,多少也習慣了。他將胤禛往馬身旁引,不想讓隨行的侍衛聽了四哥這些有損身份的粗鄙話兒去。

    “四哥,這棺槨還是你買的哩。”

    他這話兒火上澆油,果然見胤禛呼吸一滯,繼而更加暴怒,抬手給了他后腦一下。雖說四哥在眾位兄弟里絕對是臂力最差的一位,但這怒火之中的一下仍然讓胤禩腦子懵了一陣。

    “她日日做這些荒誕不經的事,多少就是你挑唆的!日后若是她因這些事與皇阿瑪鬧不愉,也少不了你推波助瀾!這回兒只因一個賤民她便要鬧這么大陣仗,一國皇妃若是留于莊子,名節不存不說,皇阿瑪的臉面往哪兒擱?你裝上啞巴了,勸都不勸,我看你是誠心想讓景仁宮敗落了,她失了寵淪落冷宮,你就稱心如意了?”

    胤禩揉著被敲痛的后腦,忍了半晌,終究是開口說道:“四哥今日也瞧見了,女子命苦,走投無路。嬤嬤做這些事雖然杯水車薪,也是吃力不討好,但總歸是善事。嬤嬤一片赤誠之心,你我都知,皇阿瑪更知。只要她平平安安的,我不覺得她不該做這些…”

    往日里,胤禩一貫是順著胤禛說話兒的。他作為弟弟,面對兄長講究孝悌之道,況且他也知道胤禛真心愛護他,能不惹胤禛上火,他是不會刻意忤逆胤禛的。可今日也是胤禩頭一回兒見到這樣慘絕人寰的事,心緒起伏間,有些真心的話兒就壓不住了。

    胤禛聽到胤禩忤逆之言,果然惱火。他黑沉的眼睛轉過來,死死盯著胤禩,直盯地他垂下眼去,方才開口道:

    “你身為天潢貴胄,最是不該說這樣的話兒。若君不是君,臣不是臣,亂了倫理綱常,你如今又會身在何方?嬤嬤打小將你教偏了,在上書房上了幾年學,你竟然還沒改過性子來。嬤嬤做的事出于善心,卻會毀了她的名聲。自古以來名聲皆在文人筆墨之間,她救這些女人,廢止纏足,冒犯了誰人,你看不出?她不在乎這些名聲,你我怎能不替她看護?她如今依仗皇阿瑪,最不能惹皇阿瑪不愉,生了嫌惡,若是再有今日這種沖動莽撞,你必須要攔。”

    見胤禛真的發了火兒,胤禩只能垂頭緘默不語。他年紀也不大,很多事情想得也不透徹,他只知道齊東珠所做的事是善良的,只知道自己也同齊東珠一樣,不愿意看到旁人受苦。

    他還不能接受,讓大多數人受苦,才是供養出他們這樣的天潢貴胄的根源。

    這些話兒胤禛教過他許多次,卻也沒有真心教會他的意思。就像是冥冥之中他知道胤禩是學不乖的,而他這種愚鈍的秉性可以被利用,也可以被拿捏,可以將他永遠拴在身邊兒,做個聽話乖巧、錦上添花的小玩意兒,任由他這兄長擺布。

    所以胤禛這回兒也沒有說太多話兒,只低聲道:“夜里去我書房跪著想自個兒哪里錯了,想明白再起來。”

    “是,四哥。”

    兄長之命,不可不從。胤禩只能應是,而后被胤禛勒令上馬,向宮中去。

    *

    兩個皇子在夜色降臨之前疾馳回宮,齊東珠卻在洗漱完便看到天光收斂。橘黃色的日光落在康熙的肩上,讓他常服上張牙舞爪的金線也沒那么刺目了,

    侍衛將汗血馬牽了過來。康熙上馬向齊東珠伸出手來,齊東珠沒見到棗泥在哪兒,而且她確實在暗淡下來的日光中覺得莫名寒冷,便握住了康熙的手臂,縮在了他的身前。

    汗血馬跑了起來,齊東珠只當要回宮,身心都有些乏累,便將臉埋進康熙的衣襟里,任由身子隨著馬背顛簸。她沒有再哭了,也盡量不去想那女子的傷勢。兩輩子加起來,她也有三十多歲了,本該學會調理自己淚失禁的體質,不再用苦水和過多的情緒耽擱正事。

    可什么是正事呢?比格阿哥或許是對的,從長遠計,她需要康熙,他才是這個時代一切問題的最優解。可她根本沒有那個本事去擺布旁人,更別提一國之君了。最終她能得到什么下場,她根本不清楚。

    沒有人能給她指一條明路。

    等她再睜開眼,見到的卻不是紫禁城的大門。他們眼前是一條繁華的市井街道,到了傍晚時分,仍然擠滿了叫賣的小販和閑逛的人群。不遠處影影綽綽的樓宇見,許多紅燈籠亮了起來,街邊的戲臺子剛搭建好,簡陋的幕布被曝在了木板上。

    齊東珠探出頭來,見周遭不見了護衛的身影。康熙將她抱下馬,半攬著她走進氣味兒駁雜的熙攘街道。

    第148章 胤禎

    ◎薩摩耶阿哥也立刻伸出白爪子來摟他,抱歉地對齊東珠笑了笑:“母妃,胤禎有些認生呢,您別見怪。”◎

    *

    泥土、炊煙和人身上的氣味兒撲入齊東珠的鼻腔, 康熙身上的熏香都抵御不了這樣的嘈雜。這本該讓人覺得不適,可卻莫名讓齊東珠覺得活了過來。她眨了眨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來往的人群。

    走了幾步, 她竟然覺得腹中有些餓了,多看了幾眼賣驢rou火燒的小餐販。可她今日出來, 出了頭頂的簪花兒和身上的衣服, 算得上身無分文。

    康熙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塊兒碎銀子,丟給賣火燒的小販:

    “兩個火燒, 不必找銀。”

    那小販兒看著足足有二兩的銀錢,連連拱手作揖, 動作麻利地用油紙包好兩個火燒, 捧給齊東珠。

    齊東珠手里握著火燒,有些呆愣地仰臉看著康熙, 奇道:“皇上為何有碎銀?”

    康熙輕哼一聲, 沒有答話兒。等二人過了最熙攘的地界兒, 到了茶樓酒館兒聚集處, 他方才悠悠開口:

    “這片兒離官道和官宅都很近, 朕年幼時母妃不得寵, 被逐出宮養在外租家。外祖母不拘著朕,朕年幼時也常在市井之中嬉鬧。這家火燒朕年少時也吃過, 那時候攤主剛接了他母親的攤子, 味道是一樣的。”

    齊東珠低頭咬了一口火燒。外皮酥脆, 撒了許多被炒香的芝麻,里面夾的驢rou很瘦, 卻被切得均勻, 瘦rou之中有爽脆的筋, 咬起來油潤又細嫩:

    “皇上竟在宮外住過呀。”

    齊東珠沒成想過康熙年幼時還有這段兒經歷, 不過細細想來,他皇父順治確實不是什么體面人,對于他來說,恐怕除了董鄂氏所出,其他嬪妃生的孩子根本不算他的孩子。將親生子和妃子逐出宮來的事也是做得出的。

    他們站在一棵槐樹下,看著街上游人如織。這兒在前朝是著名的狎妓之所,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竟也挖了一條小渠,立了湖石作假山,仿的是秦淮兩岸的銷魂處,在康熙下令廢止狎妓、賭館后,此處便搭了戲臺子,擠滿了新的行腳商販兒。

    要論這狎妓之道,即便是京城繁華,也絕不比金陵文人匯聚處。文人墨客匯聚于煙波江上,玲瓏畫舫,最是少不了一番美酒美人助興。秦淮歌妓,揚州瘦馬,自古以來都受盡文人墨客的追捧。倒是北方連年戰亂不斷,玩不出諸多花樣兒,行云布雨處粗鄙,入不了sao客法眼,北方娼妓還被作詩嘲諷:“棉襖棉褲棉裙子,膀胱。舉杯定吃燒刀子,難當。行云行雨在何方,土炕。”由此可見前朝和早清娼妓之弊是何等興盛。

    如今,康熙除了狎妓之弊,往日腌臢處也變得清朗不少。許多年輕男女結伴同游,在槐樹和錯落的桂花兒樹上系上幾根兒紅繩。

    “朕是年少登基,久居宮中,但并非對宮外之事不聞不問。這世間苦厄難解,此事朕亦知曉,你并非無人可訴說。”

    桂花兒香氣隨著夜風撲面而來,齊東珠窸窸窣窣地吃完了餅,抬眼看向康熙在幽暗的燈影之中顯得分外柔和的面色。

    “朕從內庫撥銀十萬兩,再助你在山東、直隸、秦淮建幾座廠子,令當地官員家眷從旁協助。待這兩年過去,廠子出了成效,朕助你廢除纏足之弊,勒令官員不得納纏足女子為妻為妾,旗人不得收用纏足之女。屆時,興許可以迫使閨中女子放足,以觀成效。”

    齊東珠垂眼看著被自己吃空的油紙,過了半晌眨了眨眼睛,眼睫之中滾出一滴渾圓的淚來。她扔掉油紙,用手臂圈住康熙的腰,埋進他的胸口顫聲道:“若是皇上有一日覺得厭煩,會后悔嗎?”

    她并不是不想就這么輕快地接受康熙的善意,即便這種善意并非出自于骨子里的憐憫,也非利益所驅使,而是出自于一個男人對女人飽含情熱和憐惜的心思。可一個男人的情思恐怕是這世界上最靠不住的東西,齊東珠明白這一點,她不敢去賭,更不想拿天下女子的苦難去賭。她不相信康熙這樣的男人會為一時心思做吃力不討好,對他的統治毫無益處之事。

    比墜入深淵最可悲的,怕是懷揣著希望,神志清醒地看著自己墜入深淵。皇帝的一時興起,朝令夕改可能帶來的是女子更深刻的絕望。齊東珠知道廢止纏足從來都不是一時之功,反倒會得罪手握筆桿子的漢人,得來的恐怕是延綿不斷的惡名和謾罵。她是想要自己去背的,能幫助可憐之人,她在所不惜。

    可她需要花多久呢?十年,二十年,還是她的壽數所限?康熙又愿意為此事背多少罵名,忍耐到什么程度呢?

    “朕行事無有可悔之處。”康熙的聲音沒什么波瀾,他攬住齊東珠的腰,再度開口:“朕當初要你入宮時便說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從朕這兒討要,但只有一點,便是在朕有生之年,你不能離開宮闈,離開朕。”

    “為什么?”或許是桂花兒香氣太濃,亦或許是夜風沁涼和煦,讓齊東珠失去了往日的清明,更失去了該有的防備之心,她的眼眶無法干涸,聲音里帶著顫音:“我一直不明白,皇上究竟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讓皇上愿意一再讓步?你不要這樣…我本沒想過攀龍附鳳,沒想過依靠皇上權勢,我不想…不能習慣皇上如此順我心意。我今日的稱意,將是我未來的墳塋。”

    康熙用大氅將她裹起,龍涎香密不透風地蔓延上來,甚至驅散了夜風之中的桂花香氣,齊東珠再次生出恍惚,意識朦朧間聽到康熙沉穩的聲音:“你不信朕對你的心意如一,可你又為何經年不變對旁人的憐憫?若世間沒有永恒的定數,你又憑何菩薩垂目,看盡世間苦厄,仍不改其志?朕也想不明白,東珠,紫禁城的繁華,朕的榮寵你享盡了,你為何依然是你?”

    “紫禁城是龍脈所在,皇族居所,攬盡世間權勢和盛景。你我身處其中,滿目衣香鬢影,入耳仙樂鳳鳴,金玉器皿、鮫紗云錦用慣了,誰還記得皮囊之下涌動的是血,骨頭敲碎了落下的是塵泥?”

    “旁人在紫禁城里待久了,骨頭都要輕飄幾分,而你是不同的。你在朕身邊兒的時候,朕方能品出一點兒鮮活的血氣,能腳踏實地地站在凡土上,到頭來,原來朕也曾在塵埃和泥濘中行走,也是個血rou鮮紅的活人。”

    齊東珠聽完,一時不知如何應答。她楞楞地抬起眼看著康熙,隱約明白康熙的意思。她或許真的與旁人不同,或許是蠢得別具一格,固執得令人難以置信,經年不曾被這繁復迫人的世道所同化和裹挾,這讓她身上有一股與眾不同、與時代格格不入的鮮活氣兒。

    康熙在汲取她的鮮活氣兒,以滋養他被權力侵蝕得千瘡百孔的靈魂。

    這究竟算什么呢?是愛情,還是一場追逐和博弈,還是一場默不作聲、無人旁觀的自我救贖?她想不明白,微微張著嘴,表情更加呆愣。

    康熙垂下臉,含住她的下唇。在她抿起嘴唇回應時,口舌纏綿起來。月亮躲到云層之后,掛在石橋上的燈籠火光頻閃,亂了夜風的方寸。

    “你信朕一回罷,東珠,朕什么都給你。”

    密不透風的間隙,康熙低沉的聲音響起,齊東珠只覺得耳骨發麻,有些不知所措地合上了眼眸。

    *

    七月,夏日酷暑,康熙下旨攜帶妃嬪皇子北上承德,木蘭秋狝。

    接連為佟佳皇后和太皇太后守孝,狗子們各個都沒有被剃掉頭毛,顏值成倍增長。天可憐見,齊東珠最煩的就是自家養的狗被剃掉油光水滑的毛發,短毛狗倒還好說,對于薩摩耶這樣的長毛狗來說真的是丑陋中透露著一絲滑稽,直接從薩摩耶變成薩摩驢。

    木蘭秋狝是前朝后宮都期盼的喜事。除卻京城夏日酷暑這個因素,公費旅游自然比每日衙門里點卯舒服百倍。對于后宮妃嬪來說更是如此,往日里幾張熟面孔在眼前飄來飄去,即便是美若天仙也看膩了,趁此機會能出門跑馬,還有機會接近圣上,自然是絕佳的好機會。

    這次秋狝的隨行嬪妃名錄是惠妃所定,既然如此,她本人為避嫌,便要主動將機會讓與旁人了。衛雙姐為了她,也失去了隨行的機會,這讓齊東珠和惠妃本人都覺得惋惜,可衛雙姐堅持要和惠妃在一處。

    比格阿哥和薩摩耶阿哥這些能騎馬的皇子自然都在其列。胖屁股柯基嚷嚷著要獵老虎和黑熊,在出行前的好些日子里都興高采烈,吵吵嚷嚷的,齊東珠眼見著她家的比格阿哥額角的青筋鼓起來又平息,然后再不受控制地鼓起來。

    白狗爪上冒出來的爪子尖兒寒光頻閃,和一把把小刀子似的,看的齊東珠抹了一把汗,請玉霜去小廚房把新出爐的蛋撻和夾心曲奇取出來,送去景仁宮的小院子里,堵堵胖屁股柯基吵嚷的嘴,免得她家的比格發起瘋來werwer大叫,和吵鬧柯基撕咬起來。

    不過柯基和阿拉斯加的頻繁造訪,除了令比格阿哥不開懷,其他人都開懷得很。阿拉斯加阿哥人如其表,憨憨傻傻的,據比格阿哥私底下跟齊東珠銳評,是個憨傻愚鈍的幼崽,是皇子里唯一跟不上功課的。齊東珠心道罪過,這八成是旗人頻繁近親結婚的產物,不過后來齊東珠也在薩摩耶阿哥教弟弟做題的時候看過阿拉斯加的功課,雖然說不怎么出彩,但也中規中矩,并不是什么癡傻兒童。

    于是亂說話還瞧不起弟弟的比格被齊東珠揪了耳朵訓話許久,苦大仇深地承諾日后不再鄙視弟弟了。

    憨憨小狗自然有憨憨小狗的好處,比格不懂罷了。比起警覺又不好糊弄的胖屁股柯基,憨憨的阿拉斯加任抱任擼,好玩得很,齊東珠搓著大狗腦袋樂不思蜀,被摸得頭昏腦脹的胤礻我也只會慘兮兮地叫一聲“母妃”。

    他太憨了,不怎么聽得懂宮里奴婢和其他嬪妃關于齊東珠那些不友善的閑話兒,也不知道齊東珠為什么總搓他的腦袋,但他很聽薩摩耶阿哥的話兒,對齊東珠也相當尊敬。薩摩耶阿哥是個絕世好哥哥,是諸多兄弟里唯一能耐下性子教導胤礻我功課的皇子,但其實薩摩耶阿哥也與憨憨阿拉斯加沒什么共同話題,照拂和疼愛居多,胖屁股柯基則不同。他和憨憨阿拉斯加一道長大的,日日相處一處,關系就和比格薩摩耶一樣親近。柯基很機靈聰慧,但他喜歡逗阿拉斯加玩兒,即便嘴上說著嫌棄,也從來不肯拋下弟弟,讓他被欺負了去。

    就連來歪纏薩摩耶阿哥,也要拉上阿拉斯加一起。

    而更讓齊東珠驚喜的是,因為胖屁股柯基的生母宜妃宮里養了小皇子,一日雪白薩摩耶叼了一只黑不溜秋的兔子狗回到景仁宮,那正是一只看上去只有幾個月大,還沒有完全立耳的德國牧羊犬!

    齊東珠當即留下了感動的口水,眼睛都變成桃心形狀。即便齊東珠是個寵物醫生,閱寵無數,但她也不能免俗,對各類狗子也是心存偏好的,德牧這樣忠誠、可塑性強又威風凜凜的大型犬,自然是萬千養寵人心中的人氣斷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