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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奶媽的萌寵日常 第37節

    齊東珠左看看右看看,見大家都跪在地上,便也不情不愿地軟了雙膝,只求與大家同步,不當顯眼包。但她的不情不愿有點兒太過明顯,被康熙盯了個正著,心下冷哼不止,卻還是道:

    “納蘭東珠進諫有功,雖沒有一官半職在身,卻獻此良策,當受重賞。賜三品誥命,銀千兩,金百兩,錦緞狐裘不一。納蘭東珠,你可接賞?”

    康熙知道這個小奶母對賞賜并不是很上心,卻故意出言詢問,實為擠兌。果不其然,齊東珠根本不知道三品誥命是個什么東西,卻被突如其來的潑天富貴砸個正著,當即有些亂了手腳,結結巴巴地說:

    “謝,謝…”

    “謝主隆恩!!快說謝主隆恩!”

    她腦子里的系統瘋狂尖叫,就怕齊東珠這個半文盲張口就是一句“謝謝皇帝”。

    “謝主隆恩。”

    齊東珠鸚鵡學舌,說完趕緊叩首,掩蓋住她擠眉弄眼的尷尬表情。

    康熙看她這樣,心中冷嗤,卻不知他自個兒面兒上都情不自禁帶上了一點兒戲謔的神色,被曹寅等人看在眼里。

    康熙壓了壓唇角,也終于是當著這些太醫的面兒,壓下了對齊東珠進一步的擠兌,公事公辦道:

    “此事既成,朕即刻昭告天下,引萬民種痘,力抗天花。爾等在莊子中驗看牛痘之效,皆為有功之人,皆去內務府支取賞銀。”

    “臣等謝皇上賞賜。”

    幾位太醫不敢再多言,皆下跪受賞,而后在康熙的示意中退了下去。而齊東珠也悄無聲息地躲到侍衛身后去了。

    康熙詔曹寅上前,商討如何將種痘之事昭告天下。兩人說著朝廷大事,齊東珠坐立不安,悄悄順著墻邊兒,從門縫兒里溜了出去。

    她有心想去莊子其他接種牛痘的地方探看一二,但她也知道自己過會兒還要跟著康熙等人回紫禁城,比格胖崽年幼,她還是盡量規避接觸病人,將病菌帶回去傷害孱弱的比格胖崽。

    齊東珠便只能站在屋檐下等,不多時,天色逐漸轉陰,似乎是要下雨。距離齊東珠上次用膳已經過了將近四個時辰,她又是騎馬又是受驚,這回兒肚子里空得能跑馬,心下叫苦不迭。

    她偷偷從窗戶縫兒里向殿內張望,便見康熙和曹寅還在伏案,討論著推廣牛痘一事,其他七個侍衛侍立在門內門外,巋然不動。

    齊東珠站得腿軟腳麻,將她小腰包里的奶糖都快含完了,可是肚子越來越空。她看著天邊兒愈發低沉的云,便上去跟御前侍衛搭了話兒,說自個兒去尋些吃食,末了還把自個兒腰包里最后剩下的兩塊兒奶糖賄賂了人家。

    那侍衛哭笑不得地接了齊東珠的賄賂。御前侍衛大多都是勛貴或者宗室子弟,就是有當朝“宰相”之稱的納蘭明珠的兒子納蘭性德,也曾經做過康熙的御前侍衛。這些人雖然給皇帝守門兒,若是出了紫禁城,放在貴人如云的京城里,也都是受人追捧的國家級青年才俊。

    也就是看在齊東珠剛被封賞,皇上又對她格外寬容的份兒上,這些侍衛才肯搭理齊東珠,放任她這些不守規矩的行徑。

    齊東珠哪兒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她還尋思這些侍衛怎么都年紀輕輕,儀表堂堂,其中竟還藏著曹寅這樣的文人雅士,當真是難得極了。

    她看著這些二十啷當歲的侍衛一個個站在這里許久,便是連口水都沒空喝,想來一會兒還要陪康熙回紫禁城繼續當值,心下對這些“社畜”也有些感同身受。她自個兒準備去尋莊子里給太醫們備膳的后廚買點兒吃食,臨走還對那侍衛小聲說道:

    “我去去就來,若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了京,也給你們尋些吃食。”

    她沒有看到侍衛變得十分古怪的神色,小跑著去打聽莊子后廚的方向。

    這處京郊的莊子離京城只有五里,并不算遠,原是前朝一位公主的陪嫁莊子,如今也是入了內務府的賬冊的。在此輪值的太醫多數在京中有宅院,并不下榻此處,在此用晚膳者甚少。

    后廚的幫工們多是太醫自己帶來的家仆,此刻也散了大半兒,齊東珠摸索到這個小廚房,看到廚房里早就冷鍋冷灶,只留下一些零散的原材料,瓦罐兒里煨著一鍋醬rou,想來是為明日備下的。

    齊東珠故技重施,掏出了二十文銀子賄賂幫廚,成功溜進了后廚。她餓歸餓,卻也不想在康熙帶人回紫禁城時被遺落下來,便只能想些快捷的法子填飽肚子。

    她撈出醬rou,見那是位置不錯的牛腱子。這個莊子正在奉旨踐行牛痘法,自然是搜羅來了數不勝數的牛,其中有人對這些牛身上的rou起了歪心思,也不讓人覺得訝異。

    齊東珠在心里為可憐的牛敲了敲木魚兒,便又撈起一塊兒肥碩的牛眼rou。她在案幾上尋了些蒜和青椒,用火草草燎過,去了外面的黑皮,便和牛rou混合在一處草草剁碎。

    將后廚里存放的炊餅用燒熱的豬油煎過,齊東珠用刀將面皮酥脆的餅子從中間剖開,用肥瘦相間的碎牛rou將餅子塞得滿滿當當,末了又淋上了一層滾熱的牛rou湯汁。

    她快手快腳地做了九份兒,加上自己那份兒,正好給八個康熙身邊兒值守的年輕侍衛一人一個。用油紙將這些餅子包好,齊東珠被牛rou和油煎面餅的香氣熏得咽了咽口水,心想若是有哪個侍衛不吃牛rourou夾饃,她自個兒可以吃三個!

    用一塊兒油布兜住餅子,齊東珠正準備往外走,卻發現天邊的云越壓越低,天上竟開始滴落雨星子,齊東珠連忙加快腳步,可她還沒走出后廚的小院兒,便看到穿著侍衛服飾的曹寅向這邊兒走來。

    “納蘭姑姑。”

    曹寅叫住她,也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說道:

    “皇上親自去種痘房室巡視,我聽人說姑姑來后廚了,便來知會姑姑一聲。天將大雨,可能回城得耽擱些時辰了,姑姑是給皇上做了些膳食么?”

    他正說著,大雨傾盆而下,齊東珠連忙退了幾步退回室內,可頭上散亂的呆毛還是被雨水澆了個通透。

    連帶著她的心也哇涼哇涼的。看著曹寅澄澈的雙眸,她能說,自個兒給其他侍衛都帶了點兒吃食,唯獨把康熙給忘了嗎?

    第55章 御膳

    ◎“我只做了些rou夾饃,恐怕皇上看不上眼。”◎

    曹寅看大雨傾盆而下, 也隨齊東珠一道躲入小廚房內,眉心輕輕蹙了起來。

    這雨勢不小,皇上若是在外, 怕是要被淋到。今日回城的時辰也肯定耽擱了下來。

    今日皇上擬定了將牛痘法昭告天下的詔書,又興致不減, 不顧他和太醫的勸阻, 執意要去看那些種痘之人的反應。

    那些種痘者都被安排在了莊子供仆役休憩的偏房或者馬棚里,本就不是一國之君該屈尊親至的地方, 更何況病榻臟亂,即便只是遠遠一觀, 曹寅和這些太醫也怕出什么差池, 可怎么都勸不過。

    曹寅隨康熙出了門兒,便見康熙面色不愉起來。當著隨行太醫和其他侍衛的面兒, 康熙也沒說什么, 只是吩咐曹寅將人尋齊了。

    曹寅拿眼一掃, 這連同自己在內的八個侍衛整整齊齊, 唯有那宮中來的納蘭姑姑不見了蹤影。他聽聞匆匆跟上皇帝的同僚跟他說那姑姑是去了后廚, 便看了看天色, 尋思著個出此良策的納蘭姑姑果真是個伶俐人兒。

    皇上此次出行既沒有帶儀仗,也沒有帶貼身伺候的宮人, 只帶了他們幾個侍衛和納蘭姑姑。想來這位姑姑是看天色將晚, 怕皇上腹中饑餓, 他們這些年輕侍衛心粗手笨,無法伺候好皇上, 竟十分有眼力見兒的去后廚備膳。

    不愧是宮中出來的, 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大姑姑, 還出此抗天花奇策, 果然不容小覷。

    這么想著,曹寅松了一口氣,尋思自個兒是不用擔心下雨耽擱行程,讓皇上忍饑挨餓了。

    可憐曹寅還是對齊東珠的本性知之甚少,也漏看了同僚欲言又止的神色,對齊東珠這種人抱有這樣不切實際的期待。

    而此刻,齊東珠和曹寅一道在后廚門口兒避雨,看著曹寅白皙的面容上殷殷期盼的目光,齊東珠嗓子眼兒仿佛被堵住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囁嚅道:

    “皇上…沒旁個備膳嗎?”

    這事兒也不能完全責怪齊東珠。在齊東珠的現代人觀念里,封建皇帝餐餐龍肝鳳髓,鋪張浪費,一頓飯食恨不得幾十上百人準備,清朝皇帝那更是其中翹楚。康熙這種“貴人”離齊東珠這種伺候人的奴婢中隔著天塹,她哪兒管得了康熙有沒有飯吃。

    當然,她也沒有很想管。齊東珠雖然心軟又飽含善意,但是她的善心和體貼也不會向著康熙這種封建統治者去。俗話說得好,與其心疼主子,不如心疼心疼自個兒。

    別說齊東珠片刻沒有想過康熙會耽擱用膳,她腦子里那沒用到只能平時與她聊聊天,還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廢物系統也半點兒沒有提醒過她。

    曹寅聽聞,還沒察覺有什么不對,只是咧開嘴,有些自嘲地笑道:

    “姑姑可是高看我們了,我們哥幾個做些行馬打獵,砍柴燒火的粗活兒可能還成,理膳這種精細活兒可是半點兒不成的。也幸虧今兒有姑姑您在,否則我們哥兒幾個得讓皇上餓著肚子回紫禁城了。”

    齊東珠的面皮有些撐不住了,她伸出手打開懷中油布的包裹,露出碼得齊齊的,各個內容飽滿,香酥撲鼻的九個牛rourou夾饃,可憐兮兮地對曹寅說:

    “我只做了些rou夾饃,恐怕皇上看不上眼。”

    曹寅的笑僵在了臉上。這并不是說這些rou夾饃不好,實話實說,曹寅此刻也腹中饑餓,看到這些餅皮香酥,內里充實,碎rou肥瘦相間,還裹著青椒脆嫩顆粒的rou夾饃,當即便腹中喧鬧起來。

    可他再怎么想裝傻,也無法欺騙自己這碼得整整齊齊的九個rou夾饃是為皇上備下的。

    反倒是——

    他抬眼看了看苦著臉的齊東珠,聲音放柔了些,委婉道:

    “姑姑做得極好,只是皇上怕是吃不了這么多。”

    他此刻已經猜到齊東珠恐怕沒有為皇帝備膳,反倒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為他們這些御前行走的侍衛備了一份兒吃食。即便曹寅他們在家中時都是受仆役趨奉的公子哥兒,可到了皇帝身邊兒辦差,像今日這等情況,餓上一頓是頂頂正常的事,便是他自個兒也沒想過齊東珠會記得他們。

    可他又著實想不明白齊東珠為何單單把皇帝給忘了,難不成真覺得皇帝的飯食有旁人來備?

    “喔,喔,我知道了,我再去做些別的。”

    齊東珠狼狽道,實在是沒臉跟方才殷殷期盼地看著她的曹寅說自個兒壓根兒就不是給皇上準備的。見曹寅跟在她身后,她著實覺得有些臉熱,連忙從抱著的九個rou夾饃中摸出一個,垂著頭遞給曹寅道:

    “曹大人,您先墊個肚子吧。”

    說完,齊東珠把其他餅子放在了桌子上,自個兒也拿起一個塞進了嘴里叼著,垂頭喪氣地往灶臺方向走。

    曹寅本能地接過齊東珠遞過來的rou夾饃,剛出爐的食物有些燙手的溫度隔著油紙,侵襲著他在初春被刮得有幾分寒涼的指尖兒。這是不合規矩的,他心中有個聲音弱弱地提醒道。他此刻正在輪值,領了皇命出來尋人,絕不該偷憩飲食,更何況皇上還未飲食,他作為御前侍衛,怎可不以皇上為先,率先用膳?

    他們曹家并非世家大族,也并非與愛新覺羅家沾親帶故的宗室,他的功名和官位,只能靠他自己討得皇上歡心,勉力辦差。他能入宮成為御前侍衛,家中長輩再三囑托,一定要好好侍君,謹小慎微,切不可行差踏錯。

    索性皇上并不是難伺候的脾性,納蘭性德在皇上身邊兒任職時,也因趣味相投,對他多加管照。

    可他一直記得那些金科玉律,記得那些規矩體統,不肯有片刻輕怠。

    而今,酥脆的餅子將他的手也暖了,余光里,納蘭姑姑挪回了灶臺前,嘴里還叼著已經被她自己啃掉了一小半兒的rou餅。

    曹寅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這位納蘭姑姑的年輕和美貌,曹寅見得姑娘多了去了,滿漢八旗,貌美如花的閨閣少女不知凡幾,可他不覺得自己見過納蘭姑姑這樣的女子。

    她似乎并不在乎,也無意彰顯她自己的美貌。她不似其他貴女,雅致得像一幅精雕細琢的山水畫,而是動靜之中接有一股涓涓細流般的活力,樸素,卻莫名讓人移不開視線。

    那遠比靜謐的貌美更加引人注目。

    曹寅匆匆將視線挪開,手卻鬼使神差般的將那還冒著熱氣的rou餅舉到了嘴邊兒,咬了一口。酥脆的餅皮,脆爽的青椒,和飽含著汁水的肥瘦相間的牛rou在他口中炸開,讓他胸口也漸漸涌起融融暖意。

    “納蘭姑姑,”

    咽下了半個餅子,曹寅對著齊東珠的背影說道:

    “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啊?”

    齊東珠的目光從案板上抬起來,愣愣看向曹寅。就算是齊東珠對古代人這些彎彎繞繞相對無知,也知道曹寅這種文人雅客怕是沒進過廚房,此刻在廚房避雨想來對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失禮于人前了。

    “我或許可以…”

    曹寅左看右看,生疏地拿起一個青瓜,和那青瓜對視兩秒,又輕輕將人家放回了原處:

    “這莊子上應當有許多幫廚還未散,我去幫姑姑尋來吧。”

    在齊東珠收尾的時候,后廚里僅存的幾個幫廚見天色不早,云雨愈來,也躲出去了。許多幫廚留在莊子上,不僅要負責太醫的膳食,還要去雜役的廚房幫襯,為那些種痘病人熬煮大鍋飯。這個點兒自然不能在小廚房躲懶。

    “外面雨不小,再說人家也要休息的,算了吧。”

    齊東珠搖搖頭,說完才覺得自個兒又是用現代人的思維在思考這些事了。擱古代人與人之間階級分明,若是這些幫廚有幸為皇上備一餐飯,那就算不是光宗耀祖,也必定會得到曹寅這樣的人的賞賜。莫說是外面在下雨,就是天上下刀子,這些人可能也會迅速趕來。

    “呃…”

    想到這些,齊東珠便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恨不得把自己剛剛的話兒吞回去。她心中喪氣地想,自個兒如今在人家才子心中的形象恐怕是頂頂個奇怪的人,不讓幫廚來給皇帝備膳,說不定是自個兒想獨占功勞和賞賜。

    不知作何解釋,齊東珠又抬頭看了看下得如火如荼的雨,又有些無措地看了看曹寅,正當她準備擺爛時,便聽曹寅道:

    “那我也免去外出淋雨了,就由我來幫姑姑吧。”

    這屬實出乎齊東珠意料之外了,她倒是想不到曹寅這種長在封建社會,地位也不算低的才子還愿意做這些,但齊東珠生于現代,絕沒有什么“男的不該進廚房”的糟粕觀念,便也吶吶不做聲了。

    齊東珠咽下最后幾口rou夾饃,滿面愁苦地盯著案板。她并不知道皇帝平時吃什么,又有什么規矩,這后廚內食材實在有限,除了那燉牛rou,竟是沒有什么其他拿得出手的食材了。

    曹寅將齊東珠的躊躕看在眼里,當即溫聲提點道:

    “皇上帶侍衛便裝出巡,便是不會將就排場,只是主奴有別,我們和主子吃的東西不便相同,旁的姑姑自己掌握就好。只是這時辰將晚,我們還需手腳麻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