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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奶媽的萌寵日常 第17節(jié)

    他聲音雖不柔和,但話里的縱容全讓梁九功和周圍的奴才都睜大了眼睛。齊東珠如此莽撞行事,毫無規(guī)矩,換來的竟只是一個連警告都算不上的“少給”,這怎能不讓人覺得無比驚詫。

    “喔,是。”

    齊東珠低頭應著,康熙有看了會兒他縮頭縮腦,用小手扒拉著奶母的衣擺,卻不再對著他面露恐慌的三兒子,最終轉身準備離開,末了留了一句:

    “宮外有皇子染了天花,宮內一切飲食用水皆要嚴查,不可有失。”

    說罷,他便帶著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留下齊東珠,翠瑛和三阿哥兩位從頭至尾一直噤若寒蟬的奶母。

    “東珠啊——”

    皇帝一走,翠瑛便癱軟在地,聲音發(fā)梗地喃喃道:

    “你今天真是閻王殿門口走了一遭,你知道么?”

    齊東珠腳邊的三阿哥仰起小毛臉兒,左看右看,最終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嬌嬌的哼叫,以示疑惑。

    齊東珠抱起三阿哥,木木楞楞地對翠瑛”喔“了一聲,心里卻在尋思著別的事。和翠瑛的關注點不同,她實實在在地聽到了“天花”,這個離她有些遙遠的疾病名稱。

    現(xiàn)代社會,天花幾乎已經絕跡了。齊東珠小時候還打過天花疫苗,而知道后來的天花疫苗都已經撤出幼兒必打的疫苗行列了。

    這是她頭一回想起,當前可不是疫苗技術發(fā)達的現(xiàn)代社會,天花在清初極為盛行,而患病的人卻只能去賭那冰冷的存活概率。

    她突然想明白了康熙今日來時為何一臉盛怒,對于她投喂小阿哥這件事大動干戈的緣由了。

    是天花。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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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求子

    ◎可是她需要一個兒子。如果胤褆死了,那就得是別的兒子。◎

    ——

    自大阿哥患病的消息傳入宮來, 延禧宮中上下一連幾日落針可聞。奴婢便是行走灑掃都縮肩塌背,如履薄冰,噤若寒蟬, 生怕發(fā)出一點兒聲音,引來主子的發(fā)落。

    普通奴婢們謹小慎微些, 只要在這種時候不當出頭鳥, 便也不會有什么差池,可有些人卻是躲不過的。衛(wèi)雙姐連續(xù)幾日侍奉在延禧宮主殿, 片刻都不曾離開。

    延禧宮主殿之中,松木的熏香氣息淡雅柔和, 緩慢地侵染著床榻之上厚實的錦被, 松弛著殿中之人的神志。

    衛(wèi)雙姐跪靠在惠妃榻前,輕輕為斜倚在貴妃榻上惠妃捏著腿。她動作很輕, 生怕重了便會讓惠妃回過神兒來, 沉浸在親子生死未卜的焦躁和隱痛之中。

    可惠妃破天荒地沒出言敲打她, 只無聲地靠在榻上, 眼神清冷地望向煙霧裊裊的香爐, 面兒上毫無悲戚之意, 只有一片空洞冷淡。

    不知過了多久,因為憂慮和膽怯, 連熬了幾日的衛(wèi)雙姐有些撐不住眼皮, 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慢, 直到緩緩地停滯了下來,她那張被殿內香爐熏得有些泛紅的臉蛋靠在了惠妃的膝頭, 鴉羽般的睫毛落了下來, 在她瓷白的眼下落下厚重的陰影。

    腿上驟然壓了一個人, 惠妃收回了望向香爐的視線, 垂眸看著衛(wèi)雙姐靠在她腿上昏睡的側臉。

    那張瑩白的臉兒貼著惠妃身上煙青色的錦緞,被襯得膚白類雪,眼睫如墨,瓊鼻如峰,唇若渥丹。她美極了,眼尾又自帶一抹迤邐的暈紅,平白為她這張近乎純潔無垢的面容增添幾分消散不去的生機。

    惠妃至今還記得,衛(wèi)雙姐剛入宮時,和烏雅氏等同批秀女走得很近,仰著一張過分清麗的面孔,對誰都笑得全無陰霾。

    她年紀很小,看不明白宮中暗涌的各種視線,也看不懂她那些故作親熱的jiejiemeimei們眼里幾乎破繭而出的妒忌。

    惠妃那時還只是個嬪,她的長子剛剛故去,幼子又被抱出宮去,放在大臣家養(yǎng)著。她頭一天還對著皺著一張小臉兒的幼子無聲道別,眼看著那又小又輕的襁褓當著她的面兒被遞給宮外來的嬤嬤,而她也只是向皇帝俯身謝恩。

    她看著站在梅園中笑容恬淡的衛(wèi)雙姐,在那些秀女看到她,想要來請安時便覺得沒趣兒極了,轉身離去。

    她不覺得自己的幼子能活,就像她曾經沒有活下來的長子一樣,就像其他嬪妃生的那些相繼死亡的孩子一樣。她覺得她的幼子也會死,但她也只這么看著,什么都沒做。

    這個死了,或許還有下一個,或許沒有。孩子被抱走時,惠妃冷淡地想。誰人都道皇家子嗣艱難,道皇帝治國不易,大清根基不穩(wěn)。宮外那些繳不滅的叛黨,蠢蠢欲動的前朝余孽還在傳著謠言,說是大清殺孽太重,是被屠城的百姓冤魂纏上了皇宮,是愛新覺羅家遭了報應。

    可惠妃只對此嗤之以鼻。皇家,皇帝,大清,所有人都在談論,都在爭執(zhí),都在諷刺,卻沒人在乎這一個個死去的孩子,都是帶著血漿和臍帶,從她們這樣的宮妃肚子里爬出來的。

    爬出來,嚎哭著,再死去。她不知道那些所謂的冤魂到底懲治的是殺孽過重的旗人,還是她們這些后宮里沒名沒姓的女人。

    她的幼子運氣不錯,熬到了皇帝賜名的年歲。皇帝帶著笑意對她說,朕給他起名保清,因為我們的兒子是保住大清國祚的希望。

    惠妃心下覺得乏味,費勁從嘴角擠出個淡淡的笑容,對皇帝福身一禮,謝主隆恩。

    皇帝興致未消,問她想要些什么恩典,她眼中劃過前幾日在御花園梅林之中再次瞥見的小秀女,她長開了些,眉目之間風情旖旎,顧盼生輝。她突然想起她,被她眼尾生氣勃勃的暈紅攝去了魂魄,有些著了魔,對皇帝輕聲說道:

    “嬪妾剛剛晉升妃位,宮中空泛得很,實在有些寂寞,請皇上允我去儲秀宮選幾個合眼緣的秀女,侍奉嬪妾吧。”

    皇帝的笑容稍斂。惠妃知道皇帝心中如何想她。她連生二子,身體和容貌都大不如前了,如今有了妃位,對于她這種包衣出身的妃子也算做到頭了。皇帝沒有虧待她,可若是她心有不甘,那她所求可就不只有份位,而是后宮中的實權了。

    女人在后宮求權有幾種途徑,一就是求寵,讓這天下共主主動將權柄與真心一道交付,而圣心難測,非常人所能謀也。更何況,若是遇到像康熙這樣洞若觀火,心智堅定的帝王,百般謀算都只會招來殺禍。

    而第二種,便是經營人脈。后宮中女人眾多,她們獨自確實孱弱,只能靠皇帝分出的吝嗇寵愛過活,可當她們聚集起來,一分人脈變成十分百分,一分寵愛變成十分百分,那便是滴水成涓,刀劍難斷了。

    皇帝以為她要走這野心勃勃的第二條路,雖然心有芥蒂,但皇帝還是允準了。她次日便去儲秀宮挑了人,將那懵懵懂懂的衛(wèi)雙姐接進了延禧宮。

    后來,皇帝來延禧宮時見過衛(wèi)雙姐。那時衛(wèi)雙姐不過雙十,衣服上并沒有什么過分華美的紋飾,頭上也不帶珠翠,只按照惠妃的要求別了一支將綻未綻的梅花。

    她的規(guī)矩是惠妃親自調教的,身段動人,對著皇帝盈盈下拜,換來的卻是康熙宣之于口的厭惡。衛(wèi)雙姐美貌過盛,絕非康熙會輕易染指的類型。康熙年少登基,數(shù)不盡的敵人虎視眈眈,哪怕他沒做什么,都能招致全天下的口誅筆伐,若是寵幸如此資容的女子,那他定成了百姓口中的好色昏君。

    惠妃從他臉上看出了厭惡和輕蔑,心知卻沒有半點兒惶恐,也沒有皇帝想象中的挫敗。她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或許她比康熙以為的更加了解康熙,她知道衛(wèi)雙姐在她手里是絕對入不了康熙的眼的。

    看在惠妃的面子上,衛(wèi)雙姐被封了個最低的常在,卻連龍恩都沒有承過。皇帝走后,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生怕惠妃會覺得她沒用,卻只得了惠妃兩句不輕不重的敲打,便被輕輕放過了。

    惠妃像養(yǎng)一只絨毛艷麗的鳥一樣養(yǎng)著衛(wèi)雙姐,這和她早夭或者連見都沒見過幾面的孩子不同,衛(wèi)雙姐過了明路,是她惠妃的東西,延禧宮的東西,便是皇帝,也不會輕易將她奪去了。

    至于旁的嬪妃和那些暗中嫉妒衛(wèi)雙姐容貌的秀女,更是連置喙的資格都沒有。

    如今,衛(wèi)雙姐即將年滿二十,仍是這幅少不更事的模樣,靠在她膝頭酣睡著,惠妃垂眸看著她,神色平和。她自然知道衛(wèi)雙姐戰(zhàn)戰(zhàn)兢兢好幾日了,先是夜里逃出延禧宮流竄的事被她抓了個正著,接著宮外又傳來了皇長子得天花的消息,惠妃接連幾日不愿開口說話,衛(wèi)雙姐像個拌腿的小尾巴一樣圍著她左搖右晃,半點兒不得其法。

    惠妃冷眼看著她的慌亂,卻也就這么晾著她。她年紀還小,理所當然地以為惠妃會因為皇長子生死未卜的事情而痛不欲生,焦躁不安,誰知得到消息的惠妃只是心中微沉,卻并不如何因這消息而輾轉難眠。

    自從幼子被抱出宮的那一刻,她便不覺得他會活著回來,也半點兒都生不出再見一面的渴望。因為她太懂得失望的滋味兒是如何從內到外一點兒一點兒將人蠶食殆盡的。

    她如今表現(xiàn)得神色消沉,無非是做給皇上的人看的,也是晾一晾最近愈發(fā)不知天高地厚的衛(wèi)雙姐,讓她長長記性。

    惠妃能去接她回來一次,卻不一定能次次都將她安然無恙地接回延禧宮。

    香爐內熏香燃盡了,飄逸如云的煙氣突兀地被截斷,香爐里發(fā)出一聲悶響。靠在惠妃膝頭的衛(wèi)雙姐突然打了個激靈,從喉嚨里含糊地喊了一聲“娘娘”,猛地睜開了雙眼,坐了起來。

    意識到她剛剛伺候著惠妃的時候竟然睡了過去,她當即嚇得有點兒發(fā)抖,一雙白嫩的手輕輕撫上了惠妃被她壓麻了的腿,小心翼翼地揉弄起來,一邊動作,還一邊欲蓋彌彰地覷著惠妃的臉色。

    惠妃眸色冷淡地看著她,好半晌沒有發(fā)話兒,內心卻并不如她面兒上那么平靜。她養(yǎng)了衛(wèi)雙姐好些年了,養(yǎng)到和衛(wèi)雙姐同期入宮的秀女接二連三地承了寵,烏雅氏甚至誕下皇子,被封做了貴人,而衛(wèi)雙姐還是這幅少不更事,爛漫懵懂的模樣。

    即便被惠妃管得極嚴,幾乎到了片刻不能離身的程度,她還是耐不住她那與生俱來的野性子,一有機會便到處亂跑,去和下人折節(jié)相交,毫不吝嗇地對每一個人露出那種令人心悸的笑容。

    惠妃是曾想過要這么養(yǎng)她一輩子的。她只做個小小答應也沒什么緊要,惠妃如今身居妃位之首,她的兒子是皇帝長子,她想養(yǎng)個小玩意兒沒人敢置喙。

    可是胤褆生死難料。

    惠妃并不如何難過。早就在胤褆被抱走的時候,她就已經將該放下的全都放下了。可是她需要一個兒子。如果胤褆死了,那就得是別的兒子。而那最好是一個她能養(yǎng)在宮中,養(yǎng)在延禧宮里,和自己有斷不開的感情的孩子。

    她伸出手,在衛(wèi)雙姐膽怯卻不敢躲閃的僵硬里捏上了她細膩的后頸。她就這么不輕不重地抓捏著那一截兒白皙柔軟的頸子,視線慢慢下滑,落在了衛(wèi)雙姐平坦的腹部和纖細的腰肢上。

    “今夜,你好好洗漱一番,將我月前給你做的那件靛藍蝶紋旗裝穿上,知道么?”

    “要熏香…遮住我的體味嗎?”

    衛(wèi)雙姐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望著惠妃,眸光澄澈,毫無陰霾。她說的是她那雪地梅枝般縈繞不散的冷香,往日里若是要遮,需要燃上一刻熏香才行。

    那讓惠妃覺得心中一澀,率先挪開了視線,輕輕蹙眉道:

    “不必了。”

    “那…娘娘是要我替娘娘暖榻嗎?”

    衛(wèi)雙姐替惠妃揉腿的動作停滯,微微泛紅的十指搭上惠妃的衣角,仰著臉小聲問道。她知道惠妃是喜歡她身上的香氣的,自她來到延禧宮,便頂替了暖榻宮女的活計,時不時在冬日里為惠妃暖一暖榻,留下一榻沁人心脾的馥郁香氣。

    “……”

    惠妃沒有回答,眼神晦澀,嚇得衛(wèi)雙姐不敢再問了,只當惠妃又想起了皇長子的病,沉湎悲痛。她垂下頭,繼續(xù)小心地為惠妃揉起腿來。

    惠妃輕輕撩了撩她鬢角的碎發(fā),沒有再開腔。延禧宮又恢復了落針可聞的靜謐。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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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良策

    ◎無論如何,總要親身去試試才知道。此事并非為她自己,也并非為了這些高高在上的皇族,而是為了那掙扎在泥淖之中,千千萬萬的底層百姓。◎

    ——

    那日康熙走后, 齊東珠神思不屬,過了許久才被翠瑛連拖帶拽地提溜進了屋。

    兩個奶母把依依不舍的三阿哥抱走了,還得虧這個時候小廚房的炸雞已經涼透了, 香味兒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否則想把這依依不舍的小饞狗抱走還要費好些功夫。

    齊東珠進了小廚房, 兀自去加熱炸雞。又把魚丸湯擱到火爐上煮沸。方才頻受驚嚇, 差點兒以為自己就這么交代了,齊東珠現(xiàn)在亟需一些熱騰騰的食物安撫她仍在怦怦亂跳的心臟。

    翠瑛雖然有一肚子話兒要說, 卻也理解齊東珠此刻飽受驚嚇的心情。別說直面皇帝狂風暴雨的齊東珠了,即便是在齊東珠身后跪著, 只間接感受龍顏震怒的翠瑛, 此刻都還心有余悸,雙腿發(fā)軟。

    翠瑛只是宮廷之中的下等宮女, 貴人都沒見過幾個, 幾時見過九五至尊?平日里便是說都不敢輕易說出口的。今日她本以為萬事休矣, 雖然不知道皇帝為何乍一露面便如此震怒, 但她在宮廷之中生存多年, 知道的是像她們這樣的奴婢激怒了主子, 便是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有的。

    可誰知峰回路轉,率先被皇帝發(fā)落的竟然是那設局的馬佳鏡韻。而齊東珠憑借著她那莫名招惹小主子喜歡的特性, 竟然真的逃過一劫。

    不僅如此, 翠瑛甚至從皇帝最后的話中聽出了幾分縱容!這雖然不是什么明面兒上的恩典, 卻代表貴人將齊東珠記在了心里。那日后但凡在皇帝心情尚佳時露臉兒,哪兒還有不被褒獎, 飛黃騰達的道理!

    一時之間, 翠瑛深深被齊東珠這怪異的好運氣和獨特的吸引貴人注意的特性折服了。她有那么一瞬間甚至覺得齊東珠并不是真的傻, 那些看起來腦子不太靈光的表現(xiàn)都是為了遮掩她精于攻心的本性。

    可當翠瑛抬眼, 看著目光呆滯地叼著一根炸雞腿,手里還握著湯勺的齊東珠時,方才不著邊際的臆想盡數(shù)煙消云散了。

    齊東珠果然是個貨真價實的夯貨。

    翠瑛暗暗翻了個白眼。

    待翠瑛也猛吃了幾口飯,她聽到齊東珠楞楞地問:

    “翠瑛,你方才聽到皇帝說,養(yǎng)在宮外的大皇子得了天花了嗎?”

    翠瑛一時不知她為何提及此事,不過轉念又想起齊東珠前幾日剛剛受了惠妃娘娘的賞賜,而宮外的大阿哥正是惠妃娘娘唯一的親子。翠瑛當她心軟、愛cao心的毛病又犯了,便柔聲寬慰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