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用兩把菜刀快速地把五、六斤rou都剁了，把蘇卉切碎粒的蘑菇倒進rou餡里，加入調料，蛋清，紅薯粉，使勁朝一個方向攪，攪斷了幾根筷子，攪到rou餡表面有白沫，交給葉梅。

    飯做到一半，外面傳來暄鬧聲，和鞭炮的響聲，蘇果跑到外面，又跑回來：“衙差來報信了，爹點了鞭炮，把準備的銅錢分了。”

    外面院子里，報信的兩個衙差手里掂著分量不小的荷包，心里樂開了花，也不枉他們費力爭取到這差事，這村九個人通過縣試，他們連去了八家，這家是最后一家，到手的賞銀也最重。

    就知道這福家村的人富有，一般一個村里有幾輛牛車算是好的了，他們可是看見了元宵節第二天，福家村村長領回村里人時城門外長長的車隊，馬車騾車牛車盡有。

    蘇世偉留他們吃飯，兩衙差中一個客氣地說：“雖然我們很想留下來，蘇老爺家可是得了圣上賜字，能在您家吃飯是我們的榮幸，但我們先前答應了在村長家用午飯，就不打擾蘇老爺招待親戚了?！?/br>
    蘇世偉笑呵呵說：“那下回再請大人們吃飯?！?/br>
    蘇世偉親自把兩人送到村長家，才回來，中午擺了四桌，八個菜，果然都是家常菜，不是正規的席面，大人男女各一桌，少年小孩男女各一桌。

    一天熱鬧過后，家里又變為平靜，過了縣試的人抓緊進間復習，準備迎接四月分的院試，時間滑過，進入三月，清明時節，小雨紛紛，祭祖過后，春雨下得勤，麥地里雜草瘋長，進入春耕春忙時節，修路停了下來。

    蘇世偉把北坡下后開的地各佃十畝給自家二叔的兩個女兒女婿，剩下的留了足夠的花生種子，待請人來整地后，三分之二種上花生，三分之一種玉米，靠近家里的七畝半，家里有馬，黃豆種多些，種六畝，綠豆一畝半。

    農忙時，蘇世偉都請短工，蘇葉她們不用干農活，但也不清閑，蘇葉和葉梅蘇卉把家里村道對面的一畝多菜地全開出來，這菜地種了幾年，貧瘠的土地變肥，土質松軟，不難開，后園池塘邊的地就硬一些，鋤頭挖下去咚咚地響，蘇葉穿著皮手套鋤地，鋤完一分多的小塊地，手有些紅。

    另一小塊地上的蘇卉脫了手套，吹吹手上，說：“起泡了?！?/br>
    蘇葉看看自已的雙手，只要干較粗的活或上山她都穿上皮手套，夏天再熱也穿上，雙手上的皮膚稱得上細膩，但比起蘇卉的光滑白析手來說，還是差了一點。

    蘇葉看還有幾塊沒開的地，說：“你回前面菜地和娘一起撒種子，這些我來?！?/br>
    蘇卉想了一會，丟下鋤頭，說：“我去找爹來和你一起干?！?/br>
    蘇葉笑：“好啊，只要你找到他”

    蘇葉都把地翻起一半，蘇世偉才珊珊來遲，給蘇葉帶來一竹筒熱茶，蘇葉小口小口喝完了，舒服！

    蘇世偉鋤著地：“葉子累嗎？累就回去休息一會”

    蘇葉：“不累，這地種兩年菜了吧，還這么硬?！?/br>
    蘇世偉：“越往后土質越不好，不過打的這口井真好，去年雨水正常后，這口井的水一直溢出外面，直接流向兩個池塘，省了好多事”

    蘇葉：“不知是不是地下結構不同，水田那邊那口井地勢比這低，那井水也沒溢出來。”

    蘇世偉：“或許吧，從去年開始，原來是沼澤地的那個池塘，水也溢出來，下雨時流到外渠的水量更大，有可能沿山腳下面的地下水都往那邊流?！?/br>
    蘇葉：“你又沒透視眼，只是猜測，誰知是不是?！?/br>
    ……

    地開完，蘇葉看向竹林：“爹，今年竹筍竄出來很多，現在能吃了，掰幾根竹筍回去唄。”

    蘇世偉笑道：“好，你去掰吧，要挨在一起的其中一根，明天起讓你娘把挨一起筍的都掰下來做酸筍或筍干。”

    蘇葉應一聲扔下鋤頭，幾快步到了竹林，挑出四根折斷，拿出來，提到前院，蘇世偉順手把她的鋤也扛回前院。

    蘇葉把竹筍放井邊，蘇果神密兮兮地靠過來，說：“二姐，大姐收到了一籃野花，未來大姐夫差人送來的，大姐收到花笑得像個傻子?！?/br>
    蘇葉看她一眼：“那不是很正常嗎？你也想有人送花給你？”

    蘇果嘟著嘴：“你和大姐兩人都有人送花，我羨慕嫉妒了?！?/br>
    蘇葉好笑地看著她：“你還小呢，再長大一點也有人送花給你，你現在想要花，也可以自已去摘回來啊，不一定要別人送你，姑娘家呢，也可以愛自已，想要什么自已去達成?！?/br>
    蘇果迷糊：“怎么愛自已？”

    蘇葉邊用匕首把筍皮剝開，邊說：“自已要對自已好，不虧待自已，不委屈自已，你喜歡花吧喜歡自已去摘，插瓶里自已欣賞，你開心了，就是善待自已，其它事也一樣，去幫我拿個小木盆過來?！?/br>
    蘇果似懂非懂，不完全明白，不過卻把這話記在心里，去廚房拿個小木盆出來，放一邊。

    四根竹筍筍皮剝開，露出白嫩的筍rou，蘇葉把剝出來的筍皮清理到后院角落里放著，干了可以拿來燒火，蘇果把裝竹筍的木盆端回廚房，竹筍切片，開水煮過半刻鐘，撈起來泡清水里到明天就可炒著吃了，用二兩五花rou煎出油簡單炒鮮筍就很好吃。

    福家村的春天不似三月煙雨的江南，如詩如夢如一副副水墨畫，卻富有生機和熱鬧，山上路邊野草變墨綠，不知名的多種昆蟲出沒其中，野花盛開，蜜蜂飛舞其中。

    日子一天天過，山林一天比一天墨綠，越來越多的野花盛開，河兩岸的薔薇開得越來越多，時間到了四月中，春耕結束

    院試前三天，這一天卯時，葉梅和蘇葉、參加院試的九人，在蘇世濤和葉德武、謝衛華、蘇景柏的護送下，三輛馬車出發去府城。

    蘇世濤早半個月就派人到府城離院試地點較近一家名叫高升的客棧租下兩個小院，小院里都有個小廚房，快中午，一行人到了高升客棧，安置下來。

    蘇葉和葉梅、蘇景林、蘇景柏、葉德武、謝衛華、謝衛辰住進一個有水井的小院，東西放好后，蘇葉提著面粉和葉梅進了她們住那小院的廚房，小廚房很干凈，蘇葉從水井打來水，兩人用抹布再擦過一遍。

    謝衛華和葉德武把面板和其它廚具從馬車后面搬到小廚房里，早上大家吃東西吃得早，現在餓得不行，做點簡單的吃就行，蘇葉把廚房里原有的大鐵鍋洗凈，倒水，升火，帶來的掛面煮上，葉梅把帶來的咸rou蘑菇醬在自家帶來的小鐵鍋里加熱。

    沒多久，十五碗面條撈上來，上面是咸rou蘑菇醬，蘇葉端著最后一碗從廚房里出來，小院除了原有的石桌石凳，又擺上兩張四方桌，桌上各有一小罐辣椒油。

    大家都餓壞了，都不說話，把面條和rou醬拌一拌，謝衛辰正想拌上辣椒油，蘇世濤攔下他的手，朝大家大聲說：“準備進考場都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比如辣椒。”

    要進考場，正把手伸向辣椒油的人手縮回來，吃完飯，趁大家沒走，蘇世濤說了些話：

    “還有兩天才進考場，下午還有明天后天大家可以去和其它學子交流，但最好不要在外面吃飯，外面吃的東西比不上自已做的干凈，或者有人看你不順眼了，給你下暗手，這種事情有發生過，這世上什么人都有，到時吃不干凈的食物拉肚子進不了考場或被設計進不了考場只能怪自已，所以大家在外時注意點?！?/br>
    聽到的九人都沉思一會，才紛紛說會注意。

    第155章 三觀碎了

    用過午飯，大家各自散去休息，洗好碗筷，葉梅也回房間躺下，坐半天的馬車實在累了，有上京城的經歷，蘇葉習慣了沒覺得多累，石桌那里，謝衛華一個人泡著茶，蘇葉走過去坐下來，謝衛華遞給她一小杯茶，蘇葉接過小口喝起來，喝完了茶杯放下，謝衛華正想給她倒上。

    蘇葉:“吃完飯馬上喝茶不太好，一會再喝”，謝衛華笑了笑，把公道杯放下，說：“要休息一會嗎？”

    蘇葉直了直腰：“不用，有個躺椅就好了”

    謝衛華抓著她一只手：“我想去把附近轉熟，你去嗎？”

    蘇葉：“去，看看附近早市在哪，明早買菜，真奇怪，為什么只有早上才有rou菜賣，下午就沒了。”

    謝衛華：“菜是附近村里人來賣的，一大早就來擺攤，賣完就回去了，賣不完也不費時間等，挑回去自家吃，豬rou早上要是沒賣完，下午還是有的?！?/br>
    謝衛華和葉德武說了聲，和蘇葉出了小院，從客棧側門出來，兩人先是熟悉客棧附近的街道建筑，高升客棧前面街道約寬三米半，兩邊全是二層的青磚瓦房，多是三開間，二開間和五開間的也有，較少，兩人把街道逛到頭，再轉回來，看見小巷也進去轉一圈，最后跟路人問了擺早市的地方。

    兩人按路人指的方向慢悠悠逛過去，早市離他們住的客棧有些遠，走了一刻多鐘才到，這是一條較寬的街道，街道兩旁邊全是有關生活用品的店鋪，街尾有個約半畝大的空地，空地上散落少量的青菜葉，那應該是擺青菜攤的地方，空地邊上是幾個豬rou鋪，有些是空的，有些鋪位還有rou賣。

    蘇葉想到今早出發時是摘了小青菜帶來，但沒新鮮豬rou，走向豬rou鋪，rou鋪案板上只余下骨頭排骨下水瘦rou，一點肥rou都沒有了，謝衛華一眼看過去，說：“好在帶了些花生油來，不然晚上沒油炒菜?！?/br>
    rou鋪里面的屠夫聽到了，插嘴道：“客官想買肥油得早上來，兩位要點什么？”，屠夫心想：來買菜的大都是婦女或管家或中年男人，兩個少年來買rou，真是少見。

    蘇葉看板上的一截大腸：“下水只有這一點了？”

    屠夫：“有，下面還有完整一副?！?/br>
    蘇葉懶得去其它攤位了，說：“我要兩副，這一截也要了，你去幫我從旁邊買過來，再把骨頭和排骨全稱了，對了，這是今早殺的嗎？”

    屠夫大喜，最不好賣的一下子就賣出去了，馬上回道：“放心，今早殺的”

    屠夫去旁邊rou鋪買來一副下水，把自已攤上的骨頭排骨稱了，看見兩人四手空空，把東西都收到一個半新的簍子里，說：“這簍子給你們用，明天你們還給我就行”

    謝衛華：“這簍子多少錢，我們買下。”

    屠夫：“這個用了幾天，五文就行?！?/br>
    謝衛華拿出碎銀付了錢，提著簍子，兩人直接回客棧。

    兩人回到小院時，葉德武和葉梅坐石凳上說話，葉梅見到兩人回來了，聞到了簍子里發出下水的臭味，說：“你倆買了下水啊”

    蘇葉：“是，還有骨頭排骨，娘你去燉上骨頭湯，下水我和謝大哥來洗?！?/br>
    葉梅：“行?！?/br>
    謝衛辰睡醒，從房間里出來，一眼看到了正在揉著大腸的謝衛華，臉上笑得蕩漾，受到了驚嚇，揉揉眼睛，人沒變，再揉揉眼睛，那真的是自家大哥，謝衛辰木然走到石桌邊坐下，葉德武給他倒了一小杯茶，謝衛華一口灌下，葉德武以為他渴得狠了，連倒給他五杯，謝衛辰灌下五杯茶，喃喃道：“我哥在洗大腸，我哥在洗大腸，我哥在洗大腸?！?/br>
    葉德武奇怪地看著他：“你睡糊了？”

    謝衛辰坐直了身子：“不，我三觀碎了，我哥怎么會洗大腸呢？”

    葉德武：“這有什么奇怪的，我們都洗過?！?/br>
    謝衛辰還是不可置信：“那是我哥啊，不，那洗大腸的不是我哥”

    葉德武心說你才奇怪，去年在京城時，他們去的人誰沒洗過羊腸豬腸，想吃就動手，說：“有什么驚奇的，去年在京城那段時間，羊腸豬腸我們輪流著洗的?！?/br>
    謝衛辰：“我哥在家連碗都沒收過”

    葉德武笑：“你收過？反正我是沒收過，在家里和在外面是兩碼，沒見你哥洗得那么開心?！?/br>
    謝衛辰：扎心了

    晚上飯菜除了糖醋排骨，其它菜都分為辣和不辣兩種，蘇世濤見狀，干脆安排進考場的人同一桌吃飯，免得他們看到聞道吃不到，心里難受。

    次日一早，蘇景林和謝衛辰正在院里朗誦，院門被從外面推

    進來，兩人看見去早市買菜回來的謝衛華和蘇葉兩手都提滿東西，背上還背著背蔞，謝衛辰睜著眼看他大哥跟在蘇葉后面，在井邊把菜卸下一部份，又跟著進了廚房，從廚房門看進去，能看到謝衛華跟著歸整東西。

    謝衛辰狠狠抹把臉，把心神放到書本上，旁邊的蘇景林看他的表情，心里暗笑。

    早上吃的餛飩，骨頭湯昨晚熬了很久，臨睡前葉梅還把炭火悶里面，早上起來，湯成濃白，骨頭湯雖比不上雞湯，但也不錯了，比在外面吃的強上太多，量更足。

    用過早飯，眾人三三兩兩結伴外出，葉梅回房間做繡活，蘇葉和謝衛華坐石桌上喝茶聊天，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中午，飯菜都擺上了，出去的人才回來，用過午飯，大家坐著交流上午在外面得到的消息。

    葉德武先開口說話：“你們說，江南出的這大案跟元宵節城里的刺殺案有沒有關聯？”

    沒出去的蘇葉：“江南出了什么大案？”

    蘇景林臉上嚴肅，說：“揚州知府、蘇杭知府同時被抓，同時被抓的大大小小官員足有三十多人，江南幾地有三家大鹽商被抄家，漕幫的人被抓了三分之一之多?！?/br>
    蘇景旭臉上全無笑容，說：“抓人的不是府兵，是軍營里的士兵?！?/br>
    蘇葉沉默，不知該說什么……

    蘇世濤笑著和大家說：“這些跟我們雖沒什么關系，但也給我們警示，讀書是為了進舉，做官，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但有些事能做，有些事決不能做，這些夫子也教過你們，或許那時你們不理解，現在理解一些了吧，超過底線的事做了，出事時連累的是不僅是自家，還有整個家族?！?/br>
    蘇世濤頓了一下，說：“現在你們都沒踏進科舉的大門，這話說早了一點，但還希望大家記心里?！?/br>
    眾人沉思，蘇世濤也沒管他們，回去隔壁小院，這幾年這些孩子的心性都得到了磨練，他也不會太擔心，而且這九人當中，能有兩人走到京城參加會試已經很了不起了。

    府試當天，葉梅和蘇葉半夜就起來了，蘇葉用大鐵鍋做的臘味煲飯，泡了二十多斤大米，考生每人用小鐵鍋帶兩斤進考場，剩下的他們吃，葉梅蒸的大包子煮一鍋小米粥，包子調餡時只放少量的油。

    蘇世濤和謝衛華把要帶進去的東西又仔細檢查一遍，確認沒落下什么，早上只趕兩輛馬車，蘇葉穿著男裝坐在謝衛華趕的馬車車架上，天剛亮，兩輛馬車出了客棧，街上送考生的馬車很多，走路過去的學子也有。

    人太多，馬車在離考場較遠的地方停下，蘇景林下了馬車，背上一個小背蔞，背蔞里是小爐小鐵鍋，小鐵鍋里面是兩斤米做出來的臘味飯，還有個小竹鏟，背蔞底下還有一把松毛，一只手提著一個較大的籃子，籃子里面是筆墨硯、一個碗一副筷子，一把面條，一小罐蘑菇rou醬，一小包退熱的藥粉，一小包止泄的藥粉，另一手是一小木桶，木桶里是裝布袋里的兩斤木炭，一個火折子，九個人的裝備一模一樣，走過去排隊引起了大家的目光。

    圍觀眾人心里：哪個山溝里出來的土包子，背著背蔞進考場。

    蘇景旭：呵呵

    蘇景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