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真心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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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回去兩個星期,”鐘意聽話地松手,又幫她理了理長發(fā),用有點可憐的眼神看著她,“jiejie,別把我忘了。” 第55章 番外(九) 幾天后,林修平最新的復(fù)查結(jié)果出來了,ct報告上顯示癌細胞已經(jīng)開始再次擴散,而目前正在服用的抗癌藥物效果也越來越差,情況不容樂觀。 醫(yī)生那邊的建議是保守治療,比如放療,化療,以及藥物治療,因為癌細胞擴散得太快,已經(jīng)沒有必要進行二次手術(shù)了。 周云成天以淚洗面,連著失眠了好幾夜,白天好幾次都差點昏倒,林幼寧花了幾天的時間接受這個事實,請了年假,掛了北京的專家號,帶著林修平所有的檢查報告來回飛了好幾次,得到的答案都是無能為力。 最后一次從北京回來,林幼寧捏著一沓亂七八糟的病例和報告單,渾渾噩噩走進醫(yī)院大門,在住院部大樓背面的小徑,看到林修平所在的病房亮著一盞燈,周云坐在床頭幫他擦洗手臂,而他閉著眼睛小憩,形如枯槁,死氣沉沉。 她忽然不敢進去,蹲在花園小徑里,痛哭失聲。 哭過之后,拿出手機,撥通了秦朗的電話。 隔天下午,他們在一家咖啡廳見面。 林幼寧沒有繞彎子,開門見山地問他,近期有沒有訂婚的打算。 秦朗愣了一瞬,很快就回過神來,拿出手機看了眼自己接下來的日程安排,隨即很有條理地開始安排訂婚之前需要做的準(zhǔn)備工作,時不時詢問她的意見。 聊完之后,他們像兩名剛談成某個合同的,合作愉快的工作伙伴那樣,客套而禮貌地道別。 周云得知她決定和秦朗訂婚,并且計劃明年完婚,高興得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一晚上給親戚朋友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喜氣洋洋地通知他們,林幼寧的終身大事終于定下來了。 而林修平臉上也有了笑意,看上去精神比之前要好一些,林幼寧稍稍放下心來。 一周的年假結(jié)束,林幼寧不得不回公司處理積壓的工作。 忙到晚上快九點才總算收尾,她匆匆忙忙收拾好東西,把筆記本電腦裝進包里,開車往醫(yī)院趕。 深夜的住院部很安靜,大部分病人都睡下了,走廊里留著淺淺的夜燈,林幼寧跟幾個熟悉的值夜班的護士打過招呼,快步往林修平的病房走。 走近,房門微敞,里頭的燈竟然開著。 還沒睡嗎? 林幼寧有些疑惑地推開門。 走進去的那個瞬間,她反應(yīng)不及,愣在原地。 病房里除了父母之外,竟然還多出來一個人,正坐在床頭的椅子上剝橘子,有說有笑地跟周云聊著天。 周云回過頭來看她,眼神里的慈愛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還剜了她一眼,林幼寧感到莫名其妙,但沒空多問,視線望向鐘意,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你怎么來了?” 鐘意把手里的橘子剝好,掰成兩半,一半給周云,一半給林修平,很乖巧地看著她,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不可否認(rèn),討人喜歡這件事對于鐘意而言實在是太簡單了,就如現(xiàn)在,他還什么都沒說,周云就已經(jīng)打斷她,不高興地說:“人家小鐘大老遠過來看望你爸爸,你朝他擺什么臉色啊?” “……”林幼寧一時無言,揉了揉眉心道,“我只是覺得現(xiàn)在太晚了,你們也要休息了。” 話音未落,周云就站起身來,“你跟我出來一下。” 說完,又熱絡(luò)地沖著鐘意笑了笑,“小鐘,你先陪叔叔坐會兒啊,我跟幼寧說幾句話。” 一頭霧水地跟著周云走出病房,對方回過頭來問,“你跟小鐘是怎么回事?” 林幼寧一愣,“朋友而已。” “你還想騙我?”周云眉頭皺得緊緊的,顯然已經(jīng)動了怒,“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欺騙人家的感情了?這頭都要訂婚了,那頭還拖著人家,是不是?”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林幼寧嘆了口氣,“媽,你別胡思亂想行嗎?我跟他真的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就回去把他帶走。” “你知道他剛才跟我和你爸說什么嗎?”周云忽然道。 林幼寧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她。 “他說美國有一種針對肝癌的特效藥,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反正是一串聽不懂的英文,我讓他寫在紙上,剛剛我拿去找陳醫(yī)生問過了,他也說這個藥效果很好,不在國內(nèi)出售,美國那邊現(xiàn)在也是千金難求,難買得很。” 周云說到這里,憔悴蒼老的臉上重新有了一絲絲光彩,“不過小鐘跟我說他有辦法,還說最遲下周肯定能弄到,到時候你爸試了如果不行,他再找別的藥,總之會盡最大努力把你爸的病治好,讓我不要擔(dān)心。” …… 直到走回病房,林幼寧思緒仍然恍惚,腦子里翻來覆去地回想周云剛才說的話。 她一直在刻意避免向他求助,可是此時此刻,忽然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 病房門被重新推開,鐘意不知道在跟林修平聊什么,一口一個林叔叔地叫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笑成了月牙,乖巧又生動。 這幅畫面帶給林幼寧的沖擊力過強,好半天她才敲了敲房門道:“好了,很晚了,有什么話明天再說吧。” 鐘意便聽話地起身,“叔叔阿姨,你們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們。” 周云趕緊把窗臺上的一大袋水果提起來,“帶點水果回去吃吧,你看你買這么多東西,我跟你林叔叔也吃不完,下次不許再帶了啊,聽話。” 鐘意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把水果重新放回去,笑意盈盈地道,“沒事,明天我還來呢,到時候我們一起吃。” 一番話說得實在熨帖,周云也不再堅持,握著他的手連連點頭。 林幼寧實在是頭疼氣悶,好不容易等他們道別完,幾乎是把鐘意拉了出去。 病房門合上,空蕩蕩的走廊里,他們并肩向電梯的方向走,氣氛驟然變冷,兩人周身像結(jié)著無形的冰,誰都不再開口。 等電梯的間隙,林幼寧打破寂靜:“什么時候回來的?” 等了幾秒,見他不說話,又問,“怎么突然來醫(yī)院探病?” 而身邊的人仍然不說話。 就在此時,電梯“叮咚”一聲停住,大門緩緩打開。 他們前后腳走進去,電梯門閉合的瞬間,鐘意終于開口,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我就回去了十幾天。” 頓了頓,像是覺得有點荒謬似的,扯著嘴角笑了一下,“你都要跟別人訂婚了。” 是陳述的口吻。 這回換林幼寧沉默。 因為無話可說。 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下行速度緩慢,空氣仿佛凝固了,鐘意轉(zhuǎn)過頭來,神情晦暗不明地看著她。 這一刻又有了點兩年前的樣子。 林幼寧也看向他:“跟誰訂婚是我的自由,你無權(quán)干涉。” 不想氣氛太過劍拔弩張,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爸身體不好,醫(yī)生說病情隨時都有可能惡化,讓我做好準(zhǔn)備。我已經(jīng)沒有任性的資本,更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秦朗是他們都滿意的人選,我和他接觸了五個多月,彼此也算了解,各個方面來說,他都是很合適的結(jié)婚對象。” 除此之外,她還能為父母做些什么呢? 電梯抵達b1停車場,緩緩打開,林幼寧說完,率先走了出去。 鐘意跟出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強迫她轉(zhuǎn)過身來,面向自己:“那我呢?” 他的聲音隱隱發(fā)澀,“你跟他認(rèn)識五個月,跟我認(rèn)識五年,他能為你做的我全都能做,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做,我不比他更合適嗎?” 夜深了,停車場里光線朦朧,冷冷清清。 今晚發(fā)生的一切都讓林幼寧始料未及,而周云剛剛說的那些話仍然盤亙在她腦海里尚未消化,她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別鬧了,鐘意,你才二十四歲,結(jié)婚不是過家家,沒你想得那么簡單。” “我沒有在跟你過家家。”鐘意毫無停留地說,“只要你愿意,我們現(xiàn)在就可以回美國領(lǐng)證。林叔叔的病,我也會想辦法治,剛剛我已經(jīng)打電話問過,專家那邊說有七成把握。” 昏黃色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有種模糊的溫柔。 林幼寧抬起頭看他,很久都沒說話。 仿佛意識到了自己的態(tài)度有些咄咄逼人,鐘意放緩了語氣,又道,“我沒有任何強迫或威脅你的意思,無論你想和誰結(jié)婚,林叔叔的病我都不會不管,只是,jiejie……我希望你能再慎重考慮一下,畢竟你剛剛也說了,結(jié)婚沒有那么簡單。而且你跟他也就認(rèn)識了不到半年,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你也未必真的了解。” 鐘意實在是太了解她了,知道她吃軟不吃硬,知道她不喜歡欠人情。 林幼寧猛然間有一種被吃定了的感覺。 或許這輩子她都要和這個人糾纏不休,時間越久,越算不清。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有點艱難地開口:“我爸的事……我很感激你愿意幫忙,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來。” “你非要讓它變成一種交易嗎?”鐘意直直地看著她,神情逐漸變得冷靜,“我?guī)兔κ且驗樗悄愕母赣H,我不想看你傷心,僅此而已。” 林幼寧偏過頭去不看他,昏暗的光線將地下停車場一分為二,他們站在黑暗里,再往前幾步,就能看到光。 她想起自己前不久對夏梔說過的話——有些事真的要認(rèn)命。 命中注定逃不開的人,費盡力氣也是徒勞。 良久,她開口:“你知道結(jié)婚意味著什么嗎?” 鐘意愣了愣,沒來得及回答,又聽她問,“你的婚姻保質(zhì)期有多久?一年?兩年?” “……是永遠。”他終于回神,聲音輕顫,“我向你承諾過的,永遠。” 林幼寧重新望向他,眼里盛著淺淺的悲哀,“鐘意,我還能相信你說的話嗎?” “能的,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疼得無法呼吸,鐘意在她的眼神里感到自慚形穢,胡亂地道歉,“jiejie,對不起,對不起……以前的事全部都是我的錯,你想怎么懲罰我都好。以后我什么都聽你的,所有之前做錯的,我都會努力彌補回來,你愿意結(jié)婚就結(jié),你不愿意就不結(jié),我可以一直留在國內(nèi),陪著你,哪里都不去了。” 時隔兩年,再次聽到他的承諾,林幼寧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法像之前那樣無動于衷。 時間真的可以治愈一切嗎?死灰真的可以復(fù)燃嗎? 還是她從未真正放下過呢?她感到茫然無措。 眼眶里不由自主地蓄滿淚水,稍稍一眨,便大滴大滴地滑落下來,像斷了線的珍珠。 林幼寧兀自發(fā)呆,沒有理會,半晌,他湊過來,很小心地幫她把眼淚擦掉了。 “jiejie,”鐘意摸了摸她的臉頰,悶聲道,“我不想再看到你哭了。” 林幼寧自詡不是一個愛哭的人,這輩子所有的眼淚加起來,都沒有認(rèn)識他之后這幾年流得多。 停車場里,有輛私家車從后方開過來,朝他們摁了幾聲喇叭,鐘意便拉著她的手后退幾步,讓出了通道。 車輛緩慢駛過,周圍忽的一下亮起來。 不知不覺間,他們走到了有光的地方。 鐘意把她抱進懷里,很溫柔,很小心,像抱著一塊易碎而珍貴的玻璃。 林幼寧僵立片刻,頭一次,沒有推開這個懷抱。 愛情究竟是什么,時至今日,鐘意仍然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