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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六日危城在線閱讀 - 第三十二章 覺醒 (上)

第三十二章 覺醒 (上)

    a7國際新聞2003年7月8日

    迷森獵逃攝製隊驚魂九十日

    十人小隊四人獲救揭開雨林食人族文化

    [本報訊]美國國家地理頻度攝製隊于三個月前深入巴布新幾內亞拍攝全新一輯生態紀錄片,但一度跟總部失去聯絡。有關當局懷疑事件原因是前往于雨林的飛機失事墮毀,然而上月中收到該攝製隊求救訊號。直至上星期,攝製隊終能獲救。十人小隊之中,有六人死亡,四人重傷。

    雨林濃霧通訊器才失靈

    幸存下來的攝影師積高表示,行程起初一切順利,然而當攝製隊深入雨林內部時,霧氣忽然濃厚。「雨林內部真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就好像百慕達三角一樣,跟外界是全完失去聯系。」積高心有馀悸的表示「我們于內部只是前進不足十米,就已經迷路了。」其后,積高表示即使是gps全球定位系統亦無法辨識們的位置,因此展開了長達九十日的恐怖歷險。

    危機四伏慘被食人族追殺

    而行程中一位華人工作人員陳彼得就講述了九十日中最恐怖的經歷。「不能忘記﹗一生人之中絕對不能忘記那九十日。雨林之中,危機四伏,只要行錯一小步,亦大有機會掉入死神為你預設的陷阱。」他表示,雨林內外跟根本是兩個世界。雨林內部有大量稀有的動物品種,具攻擊性的動物亦相當之多,例如﹕闊一米儲有消化液的食人花,彼得表示有工作人員不小心落入食人花陷阱而死亡。但彼得又表示最恐怖的竟然是雨林中的居民﹕「那是食人族﹗很可怕﹗我們足足被他們狙擊了一星期多﹗」后來彼得交代他們當時又飢又渴,原本想向當地居民要點食物和水,豈料卻反過來攻擊攝製隊。「就好像當時反撃帝國主義的印第安人一樣。可是食人族卻橫蠻很多﹗他們身形魁梧,很有力氣,會跑。但就是不會用武器,就好像野獸一樣,將人按地撕食﹗天啊﹗我根本不能忘記他們的樣子,紅紅的眼睛,在黑夜中閃爍著。全身長了痘狀的疹,很噁心啊﹗他們看似是原始人,但是他們行動中卻粗中帶細。那個系統式的獵殺,將我們逐個逐個的殺了﹗」

    據了解,當地的食人族于近一百年來都沒有跟外界接觸。積高表示食人族表面上野蠻無理,但保留了高度的社會制度及文化。「他們有明顯的階級分制,有能者往往會得到更具營養的食物。簡單點說,就跟中國的長幼有序的思想是異曲同工的。」

    被咬者精神失常四日后突然死亡

    經過食人族的獵殺,當中有兩人被食人族直接咬傷但未幸存下來,而且傷者情況卻迅速轉壞。

    積高轉述了當時的情況﹕「我們有兩隊友被食人族咬傷了手臂。傷口于二十四小時內發炎,而且傷者亦于日后出現發燒的癥狀。但最令人不解的,傷者大約于被咬四日后,開始出現痘狀的疹,眼睛亦紅了。當他們病得迷迷糊糊時,竟襲擊我們。就好像食人族一樣襲擊我們。」積高亦無辦解釋這個現象,最后被咬者于四日后突然死亡。據同行的醫生指出,大概是傷者的身體機能衰竭而死。

    向河下游逃走重見天日雨林為地球大寶庫

    最后他們向下游逃走,終于走出了雨林內部。然而,過程當中亦遇到了不少險阻。「雨林之中保留了許多古老的生物物種,即使樹林亦很古老。剔除了自然死亡的老樹,一般而言樹林可以存活五百年或是更久的歲月。雨林是一個大寶庫,當中有很多珍貴的資源,包括可以用于治療疾病的藥物。而且更是商機處處。」彼得向記者展示出由雨林帶來的植物種子及一隻性情溫馴的小動物「這些是雨林中一種帶有特別香味的花的種子,那種香味很特別,有舒緩緊張的作用,在現代社會中,人人都精神緊張。如果種植了這類花朵,有助抑止城市抑鬱病的問題。」而性情溫馴的小動物彼得表示可以利用基因技術,改造成家養寵物,相信會引來一陣熱潮……

    f5生活時尚2003年7月8日

    夢瑤隨筆(四)﹕沙士——大自然的警告?

    年初全球各地爆發沙士疫癥,而香港更是其中一個疫情最嚴重的地區之一。截至六月底,于香港因沙士已死亡的人數已達299人,包括6名醫護人員。而經濟上的損失更是無可估計,令香港百行百業陷入蕭條,前境一偏暗淡。最后更激起了市民對特區政府的不滿,終引起了七一游行。事件更令特區治港班子面對市民的信心危機。

    但,這就只是沙士帶給我們甚至全球人類的教訓嗎?這一期「夢瑤隨筆」筆者誠邀香港城市大學生物工程學講師彭振宇講解是次沙士疫潮。

    「毫無疑問,這次疫潮是大自然對人類的警告。」彭振宇一針見血點出自己的見解,他表示是次沙士疫潮最大起因是人類對大自然的過份侵犯。「據了解,中國廣東省是沙士爆發的源頭。正所謂靠山食山,靠海食海,中國地大物博,當地亦因此而有百多年吃食『野味』的習慣。」彭振宇表示原本吃食野味存在了少的風險,「大自然當中有很多秘密是人類到現在都未能揭開,其中之一就是疾病。是次疫潮,源起于吃食『野味』,而盜火線就是人們對『野味』的過份需求。亦即是我先前所說的『人類對大自然的過份侵犯』。」

    既然中國人已經有百多年吃食『野味』的習慣,為什么到現在才出現沙士這可怕的疫癥?彭振宇就有以下的見解﹕「中國經歷了多年的戰亂后,人口就開始膨脤,對食物的需求就自然上升。特別是近二十年來,中國經濟對外開放,人民生活指數上升,人民就自然想追求更好的生活享受。那么吃食『野味』的需求于近年來不斷上升。可是問題亦隨之而來,『野味』是一些生長于大自然的野生動物,穿山甲、蛇蜥、果子貍等,事實上牠們身上存有很多不知明的病毒。問題就正正在于,人們過份吃食『野味』,令人類感染病毒的機會大升。最重要的是,病毒出現『洗牌效應』的機會亦大增,簡單地說就是病毒變種。最終,就產生出沙士這個令全球陷入混亂的病毒。」

    不幸中的大幸的是,是次疫潮肆虐了半年,可是影響已經相當之深遠。而彭振宇表示對情況仍未樂觀。「一個問題的起因,往往由多個因素而起。沙士事件起因故然是由于吃食『野味』而起,但我的看法最大的因由卻是人類的私慾而起。很簡單,只要有利益的事情,人類就不斷地做下去。中國政府于是次事件后雖然大力抑止吃食『野味』,但人心呢?人們究竟有沒有從中吸取教訓?沒有。吃食『野味』的風俗一定會死灰復燃,『野味』對廣東人來說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商機。恐怕將來我們會面對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的沙士疫潮。」

    彭振宇又指出疾病將會是令人類最頭痛的問題之一。「人類歷史當中其實都出現過幾乎可以將人類一舉滅絕的疾病。黑死病就是當中的佼佼者。但是人類為什么可以生存至今,其中的原因就是當時交通不發達,令病毒不致于流行全世界。可是當今世界,國與國的交通既發達又頻繁,病毒的傳染力就大大提升,沙士就是一個相當好的例子。城市化的問題亦是引發致命疾病的潛在危機。舉例子,熱帶雨林中隱藏了很多不明的病毒,可是人口膨脹引起的城市化,就正正侵犯了雨林的地方來變成人類的居住地。其中極有可能將隱藏在雨林中的病毒釋放出來,感染人類世界。」

    而最后,彭振宇亦作出一個警告。「是次疫朝只是僅僅肆虐了七個月,但是影響已經很深遠。人類不應抱有幸存的心態,因為沙士是大自然對人類最后一次的警告﹗我敢相信未來的日子大有可能會出現比沙士更具破壞力的疫癥,只是時間的問題可能是十年后又或是明年。因此,人類時刻都要作好準備,最重要的就是切勿侵犯大自然,停止一切侵犯大自然的活動。」

    彭振宇所提出的意見相當之令人懮心。而筆者的意見亦跟彭振宇略有所同。筆者擔心的是一日一日消失的熱帶雨林。假若某一天,有一種不知明、具破壞力真的病毒被人類引出雨林。但是當中可以消滅這個病毒的物種卻因雨林的消失而滅絕。那么人類的未來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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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的陽光很柔和,將屋中照得暖暖的。

    白色的墻、白色的家具、還有令人心曠神怡的海景。在陽光的照耀下,配以kennyg的色士風的音樂,這個早上真是令人精神奕奕。

    彭振宇將看完的報紙放在一旁,呷了一口香濃的咖啡。桌上盡是豐富的早餐,有兩個人的份量。

    此時,彭振宇聽到了梯子各各的響,回頭一看,就看見教授自二樓上下來。

    「早晨。教授。」咬了片吐司。

    教授微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他甚具學者的風范,即使是輕撥頭發如此細小的動作都儒雅過人。

    「早晨,今天的早餐很豐富呢﹗」坐下,呷了他最喜愛的熱檸檬茶。

    教授滿足的笑了。檸檬茶茶味濃郁,三片新鮮檸檬剛剛好帶出了陣陣幽香,兩茶匙的砂糖,不多不少。甜甜的,苦澀的。妙品。這個份量就只有彭振宇拿捏得準確,沖泡出教授認為世上最好喝的檸檬茶。

    而教授亦很慣性的將杯子微微抬起,讓清新的香氣按摩著眉心,提提神。而這個小動作亦漸漸的感染了彭振宇。

    畢竟教授在彭振宇家暫住亦將近半年。

    事因是本年初香港大規模的爆發非典型肺炎,港府面對如此兇險的疫癥更是束手無策,于是就繳請了多個專家來港相討對策,羅約翰教授就是其中一位。

    由于教授于外國出世及成長,在香港亦沒有親友,于是彭振宇就招呼他來暫住。而到了疫潮剛剛過去,教授有意在香港繼續有關沙士病毒的工作,因此可能會在彭振宇的家多住一段時間。

    彭振宇當然是最高興的了。因為他想家中可以熱鬧一點。

    對。他很成功,事業之上無人不知彭振宇。他一擲千金,豪買復式住宅更是一時佳話。

    他的家很大。但很靜。

    說穿了,其實他很寂寞。家再大,但只有他一個人住亦是陡然。所以當知道了教授要來香港時,彭振宇就邀教授來家中暫住。

    說真的這五個月半,是彭振宇最快樂的時光。

    「啊哈。迷失在雨林的攝製隊已尋回呢﹗」教授看著報章,切了切火腿。

    「對啊﹗原本以為他們九死一生了。」彭振宇說著,腦中就回憶起自己在<夢瑤隨筆>中提過的大自然隱藏的危機,很自然的將這篇攝製隊獲救的新聞聯想在一起﹕「可是其中一人竟然從雨林中帶了點東西出來。」有點懮心。

    「神經病。」教授呷了口荼﹕「半條腿都已經踏入了鬼門關,但心仍向著怎樣賺錢。」

    說罷,二人的眼中同時間都閃過了一絲不安。

    彭振宇知道教授跟他都在擔心同樣的事情。

    教授舉起<夢瑤隨筆>的報章,道﹕「希望你的警告是胡扯的吧。」苦笑了。

    「也許我得要再警告多一次。嘿……」彭振宇笑笑。

    教授暗暗偷笑,揣測得到彭振宇在打甚么鬼主意。

    專題訪問其實只是手段,趁機跟那個女孩見面才是彭振宇的目的。

    剛好,彭振宇跟潘小莉的戀情已經陷入了僵化,此時他就想結識另一類型的女孩。

    又是剛好,那個新聞女郎就正好吸引了彭振宇。

    星巴克咖啡。星期三的下午,人流稀少。

    她來了。長及肩膀的秀發,模特兒的高佻身材,深色的女裝西裝,散發出她獨有的時代女性魅力。

    趙夢瑤,tvd新聞女主播,亦是多份報章的專欄作家。以獨到的分析、狠辣的詞評見稱。入行短短數年間,于新聞傳播界中走紅。然而,最吸引彭振宇的就是她那種冰冷的態度及一雙冷冷的眸子。

    很酷,冰美人的稱呼,當真實至名歸。

    「趙小姐,想喝點甚么?」彭振宇微笑,遞上了餐牌。似乎,他不將這次見面是訪問,而是約會。

    「彭先生,請問你對這次攝製隧迷失雨林有甚么意見?」單刀直入,點出是次訪問的問題重點。當然亦是婉拒彭振宇的方法。高招。

    你守我攻。有趣。

    「那喝杯朱古力咖啡吧?」彭振宇笑笑,就向侍應生點了杯咖啡跟甜點。

    夢瑤沒有接受,沒有拒絕,只是自顧自的進行訪問﹕「你認為是次事件會否證明到雨林之中有很多不為知的危機?」將錄音筆放前。

    此時侍應生遞上了咖啡跟甜品。

    「來啊﹗這里的藍莓蛋糕味道不錯的。」彭振宇笑道。

    夢瑤頓了一頓,似乎心中在思考著如何應付這個無賴。良久,道﹕「彭先生,我想你該先回一回應我的問題。」

    「嘻……」彭振宇笑笑,攤了攤手道﹕「我選擇咖啡廳去做我們的訪問,其實只是想輕松一點。」

    「輕松?」夢瑤有點不悅。

    「對啊﹗輕松的心境有助提高工作效率。」他呷了口香香的即磨咖啡﹕「而且你的朱古力咖啡亦有助減低工作壓力。」

    「我壓力大?說不定我很享受壓力帶給我的推動力呢﹗」夢瑤反駁。

    「那我就不清楚了。」彭振宇裝了一臉滿不關心的樣子,攤攤手﹕「我只清楚當記者可不是易事。要東找點資料,西做個專訪,而且趙小姐是多份報章的專欄作家呢。再上近來走紅了,想必受了不少壓力吧?」

    夢瑤微笑了。而且更是由心的笑了出來。大概被彭振宇說穿了事實。

    她竟然放下了錄音筆,呷了口彭振宇為她點的朱古力咖啡。

    破冰成功。彭振宇心道。他笑得一臉討打的臭屁。

    了解人心,于任何時候都管用。特別在泡妞時效果更顯注。

    「如果剛才我態度很輕挑的話,那抱歉了啊﹗我只是想在訪問時不如上次一樣,氣氛太過于繃緊呢﹗」彭振宇笑道。

    夢瑤亦明白,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對藍莓敏感。」

    「哦?那抱歉了。」彭振宇笑道。

    他很巧妙的又多知道一點關于心儀對象的事。

    說到底,夢瑤對工作是相當之認真,不久之后又回覆原來的冰冷表情。

    彭振宇亦知悉了她認真的工作態度,于是認真對待這次訪問。

    很愉快的工作時光。

    接下來的日子,<夢瑤隨筆>的專欄中幾乎每三期就有一期是彭振宇的專訪。

    原因都是彭振宇的爛主意,為爭取跟夢瑤見面的機會,竟然將想在專訪向大眾表達的訊息當作連續劇一樣,每次一小點的一小點的將訊息表達,好讓有更多機會跟夢瑤見面。

    出奇地,這個號稱「冰美人」的夢瑤,竟然不介意彭振宇的做法。大概,她很享受專訪的過程。因為跟他專訪根本是零壓力,彭振宇很會減壓的法子。

    「人啊,就是條橡皮筋,總有被壓力扯斷的一天。因此,工作時要來得輕松才是養生之道。」

    這句說話就是從彭振宇身上學會。

    二人見面的機會漸漸的多了,而對彼此的了解亦愈來愈深。

    二人彼此更發現,大家的成長背景原來很相似,都是在欠了父愛的環境下成長。

    因此雙方就多了點共嗚。

    有人說過,一對男女之所以走在一起,往往是出于對彼此的好奇。

    因為夢瑤的冰冷形象,令彭振宇想了解她多一點。

    因為彭振宇的讀心術,令夢瑤亦想了解他多一點。

    其實都是彭振宇的細心,將這座冰山融化,再吸引過來。

    在跟潘小莉分手后的第三個月,彭振宇跟夢瑤展開另一條愛情路。

    新成員加入。

    彭振宇的家更加熱鬧。

    羅約翰教授、趙夢瑤、彭振宇,三個不同的姓氏,但卻同在一屋簷下。

    夢瑤第一次接觸教授,心中就暗存了好感。大概是教授那種父親的形象,填補了小時候欠缺了的父愛。

    教授亦毫不介意的繼續扮演他父親的角色。說實在,彭振宇知道他蠻享受的。

    一家人似的。

    就是這樣,他們三人就一起渡過了三年的時光。亦是彭振未最快樂的時光。

    可是。

    此三年間,社區之中,甚至世界上每一個城市中漸漸的蘊釀著足以令人類一舉滅絕的危機。

    ======

    二零零六年。一月。

    天氣已進入了寒冬。

    街上很冷,連氣氛都變得滲淡。因為,自去年年尾起,因發熱而入院治理的人數漸漸上升。同時,到現在一刻亦似乎未有揭止的現象。

    這個現象,不難令人聯想到三年前的沙士疫潮。又是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季節,有人揣測可能有一種不知明的病毒可能于市區無聲無色地爆發。

    可是特區市府未能吸取上次的教訓,對處理擬似疫癥的態度總是慢半拍,最多只是加強邊防檢疫,及發放更多的呼吁市民注意個人與公眾衛生的宣傳片。但卻是沒有一套正式的應付指引。

    有陰謀論者就指出,這次可能是一種比沙士更可怕的超級病毒,令政府束手無策。為了揭止大規模的恐慌,政府就有意隱瞞疲情。

    然而,恐懼的產生卻是由無知而起,這是大自然萬物的本能。市民大眾愈是摸不清疫病的底子,就愈能發揮出他們天賦的想像力,將疫病憑空想像得更加恐怖。

    可是,或許事實上的恐怖程度卻遠遠超過他們所想像。

    恐怕,隱藏在市區中的疫病就如癌癥一樣,拖得愈久腫瘤就愈大,距離死神的路程又會短了一截。

    一個月過去。

    如果由外地來港的游客或許會覺得為什么香港會變成一個伊斯蘭城市。這亦不能怪他們突然得出了如此滑稽的想法。

    原因,幾乎每一位香港市民都戴上了口罩,將外露的地方都包得密不透風。如果市面上可以購買到防生化用的保護衣的話,那一定早就被搶購一空。

    因發熱而入院的人數,其上升的幅度雖然比上個月放緩,然而據學者指出,這個現象會持續下去,大概可能因為近一個月市民都多注意了個人及公眾衛生。可是卻不是抑制現象的方法。

    但最令市人心惶惶的,政府到現在這一刻竟然找不出事件起因,仍然不能向公眾交代是由那一種病毒引致不尋常的因發熱而入院的人數。

    此時,各間大學的學者亦粉粉提出多個可能性起因。大部份指出,是香港已經進入了流感的高峰期,促請政府立即進行全民流感疫苗注射。

    亦有消極學派表示,這次或許是第二波的沙士疫潮。

    學者的言論一出,市民就更加恐慌。

    剛好,中國南部人口密的城市,甚至美國、英國、法國等多個先進國家都出現了跟香港相同的現象。

    實在是詭異之極。

    很明顯,這不會是巧合。而是有一種人類前所未見的病毒,已經在全世界上悄悄的爆發出來。

    無形恐慌,漸漸擴張。

    又一個月過去。三月。

    人類的腦容量是有極限的,他們再也承受不了無形恐怖的煎熬,再不能活在憑空想出來的恐怖陰影。

    足足三個月,終日活在擔驚受怕的日子,任誰都會迫得發瘋。

    而且,本月中,更是將市民的恐慌推至最高點﹗

    過去三個月來入醫治理發熱的病人,竟然相繼死亡﹗截至月中,死亡人數亦快要衝破一百大關。

    消息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傳偏整個國際。多國先進國家亦出現類似的情況。

    「是沙士啊﹗

    沙士重臨啊﹗」每天每天,市民都不斷的驚呼著。

    如果不知明病毒的威力在于短時間內奪走人類的性命,那么無形恐懼的威力隨時會凌駕在病毒之上。

    有人會因為恐懼,而自我毀滅。

    亦有人會借恐懼,去擾亂社會秩序,從中令自己獲益。

    恐懼往往會牽動人心,觸動人類最深處、最負面、最黑暗性情。

    恐懼的威力比病毒更可怕。

    此時,很多外商亦紛紛徹離對香港的投資,而股票市場亦出現大量的恐慌性沽售,恆生指數就彷彿是一輛俯衝的過山車,連日不斷急挫﹗

    短短半個月,香港所承受的經濟破壞幾乎比沙士時期更嚴重,但這只是開端,未來的經濟損失實是無法估計。

    經濟蕭條,市民怒怨。

    最后,令站在基層市民一方的政黨亦將基層市民團結起來,衝擊政府總部,要求特區政府立即交代事情始末,及公佈相關措施。

    某日下午。政府總部。

    即使是陽光普照,但是感覺不到半點朝氣。空氣中全是市民的怨聲及怒氣,當然亦有對不明病毒的恐懼感。

    政府總部外的市民已絕食了兩天,為的只是政府的回應。

    今天,衛生及福利食物局局長楊少強終于代表香港特區政府交代事情的始末。

    當楊少強走出總部時,部份憤怒的民眾幾乎要上前衝擊。幸而,現場早已置下了鐵馬及警方喝上下,民眾才稍為平息。

    「本人代表香港特別行政作出以下聲明。」

    民眾屏息以待,現場鴉雀無聲。

    「鑒于近三個月,香港市民被不知明病毒侵襲而出現不尋常的發燒癥狀。經多個專家調查證實,事件起因可能是香港已經進入了另一期流感高峰。而不是有部分學者猜測的沙士或更具破壞力的致命病毒。」

    既證實又可能?多么的矛盾﹗

    在說謊﹗

    說罷了,現在市民立即叫囂,大喝倒彩。原因,這句「香港已經進入了另一期流感高峰」,市民已經聽過不下三十次﹗他們不是愚蠢的市井之徒,而且更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流感不可能引起如此迅速、可怕的殺傷力。因此,市民感到被政府愚弄。

    「我cao﹗政府瞧不起我們么?」

    「楊少強﹗我們雖是出自草根,但我們可不是白癡的﹗」

    「他媽的﹗過了沙士一役﹗政府不吸取教訓﹗害死市民啊﹗」

    一時間,民眾又想向前衝擊。

    「市民大眾不需要驚慌,現時為止未有跡象顯示市區已大規模爆發疫癥。」

    「你閉咀啊﹗不要耍我們﹗」

    「我們已經成立了專案小組,研究抑止疫病的方法。」

    「別說廢話﹗特區政府只會站在商家一方﹗莫視市民﹗怕真正疫情一旦被公開,香港的經濟再雪上加霜吧?」

    「現階段,各市民請做好個人及公眾衛生。要勤洗……」

    「閉咀﹗」

    突如其來的吼叫,引得本是叫囂中的市民亦立時肅靜起來。

    「特區政府無恥﹗」眾人一看,就看見是次集會的召集人黃議員大吼大叫道﹕「莫視市民性命﹗愧對香港市民﹗」

    「莫視市民性命﹗愧對香港市民﹗」民眾附和叫囂。

    市民的情緒被牽動高漲,霎時間不知如何應對,只會掉下一句﹕「勤洗手,勤清潔。再會。」

    在數十名警員保護,及喝倒彩聲之下返回政府總部。

    「特區政府無恥﹗」

    「特區政府無恥﹗」

    「莫視市民性命﹗」

    「莫視市民性命﹗」

    「特區政府無恥﹗」

    「特區政府無恥﹗」

    「莫視市民性命﹗」

    「莫視市民性命﹗」

    「下臺﹗」

    「下臺﹗」

    就是這樣,民眾呼怨直到天空都完全的黑了才漸漸的平息。

    民怨,再被推到另一個高峰。

    然而,有專家指政府這一次有意隱瞞疫情,不單只不能防止爆發公眾恐慌。反而會令市民有更多的恐懼猜測﹗恐慌會在市民的大腦間感染開去。

    假如,香港市民是欠了點理性的野蠻人,相信現下已經暴動了吧?

    不幸的,事實將政府的慌言一一踢破。

    注意個人及公衛生,有效阻止不明病毒擴散?

    說謊﹗

    發熱求診的人數亦愈來愈多﹗

    香港現在已進入流感高峰期?

    說謊﹗

    死亡上升人數超出了正常預計的三倍。

    結果,即使再笨的人,亦知道香港市區中已爆發了一種比沙士更可怕的病毒,一發不可收拾。

    最終,社會開始混亂。

    恐慌爆發﹗

    市面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食物、藥物搶購潮。

    恐懼,亦將人性的自私放到最大﹗為了一片麵包都可以將對方打死,已經不再是外地獨有。

    無良商家刻意將藥品、食物的價格推高市場價格的四倍﹗

    另外,有人明白恐懼在群體壓力之下,會出現加乘現象,人愈多,只會聽見更多更多恐怖不實的傳聞,部分市民開始會孤立自己。獨自的胡思亂想,將自己迫得瘋瘋癲癲﹗

    剎瑪利亞防上自殺會表示,過去的一星期,每一條熱線都是繁忙爆滿。有學者擔心,香港會出現自殺潮。

    一片大戰前的肅殺,就充斥了整個香港。

    四月下旬。

    羅約翰教授于一月已經自行成立了專案小組調查這次的不明病毒肆虐事件。

    而小組的核心成員就是他四名最疼愛的學生——彭振宇、潘小莉、蔣文剛、李偉文。

    其實教授一早洞悉了先機,他早在一月時,就估計疫病來得很不自然。單是短時間內令發熱入院人數上升,已經來得很不尋常。因此,他先聯同李偉文作初步的調查。最后,他們的結論就是否定了沙士及流感病毒引起是次事件。

    同時間,教授已早就警告了政府,有一種不知明的病毒可能在香港蘊釀中,非警告市民不可。

    然而,教授絕想不到,政府竟然隱瞞事實,將事件歸咎在沙士及流感病毒上。

    最終釀成了今時今日的境況。

    教授對情況相當之不樂觀。根據于三月頭開始,有大量病人死亡,教授估計病毒開始突變,變得更有毒性、更有傳染力及破壞力。而且,情況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只會愈來愈多人受感染,各區大小醫院最終會爆滿。

    病毒最后會變成那一個境地?

    不能想像。

    只知教授已經有點疲累。

    這份差事,比起沙士時更困難。

    因為這一回,教授對病毒完全摸不著頭腦。

    病毒源頭?不知道。

    傳染方式?不知道。

    突變原因?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

    …………

    一切的工作就只能在一堆問號下進行。

    而且,更要跟時間、跟病毒比賽。

    「難道,要用最后的法子?」教授時常說道。

    那法子就是等待病毒多次變種,最后變出一種毒性最低,不至于將人類直接殺死的突變型,就如感冒菌一樣,漸漸的變成了一種可以跟人類共存的病毒。

    可是,到時究竟要死了多少人才會出現這個突變型?到底要多少個國家完全的崩潰才會出現突變型?

    只知,機率只有億份之一。

    幸好,教授并不是孤軍作戰。

    會議室,五張疲倦的臉孔,嚴肅的氣氛。投映器投射出令人絕望的數據。

    由開始出現病人死亡個案的三月起,截至現在已經超出了沙士時的總死亡人數。

    恐怖的事實。

    眾人都背上都被泠汗沾溼了。

    李偉文弄一弄清嗓子,道﹕「經過過去兩個月的調查,我跟阿剛初步推測,病人之間可能是透過近距離飛沬傳染。但暫時不會排除是透過空氣傳染。」

    眾人點了點頭。

    他們對不知明病毒的了解,就只有那么多。

    然而,卻不是他們沒有能力去再深入調查分析,而是他們只能透過有限的資料去進行調查。

    說到底,他們不是官方組織。政府一早壟斷了有關病毒的資訊流通,目的是防止爆發大眾恐慌。公立醫院亦不會跟教授他們合作,提供患者的身體組織樣本。

    因此,他們根本就難以去掌握、摸清病毒的底牌。令調查工作于近兩個月來幾乎停濟不前。

    幸好,他們亦有唯一的渠道,得到有限的資訊。

    劉俊彥,美國華人醫生,傳染病的專家,亦是香港醫學界最惡名昭彰的老狐貍劉裕昌之子。年青,有干勁。

    跟其父親絕不一樣,劉俊彥有一顆俠骨仁心。打從香港出現不尋常的入院人數開始,就相當之關注香港的情況。

    剛好,那時劉俊彥所工作的醫院亦出現同樣的情況。

    于是劉俊彥主動跟筆友蔣文剛聯絡,交換兩地的情況。就這樣,開展了跨地區的合作。

    合作初期,劉俊彥將部份當地患者的體液樣本、毛發、口腔組織,甚至糞便都透過速遞來到教授等人手中。

    于一月中,李偉文先后證實了這些身體組織樣本對沙士病毒及流感病毒呈陰性反應。因此,教授有確實的證據去警告政府。

    可是,于近兩個月的合作,劉俊彥那方受到多方的限制。當地的醫院亦採取了資訊封鎖機制,令他不能再將患者的組織樣本速遞給教授。

    巧合。源自于共同的病毒。

    「教授,到現時為止,我們急需要患者的血液,再分隔血液中的病毒」彭振宇口吻相當之肯定﹕「這個方法才是最快」最直接去斷定是那一種病毒引起是次事件。我們時間無多了。」

    教授點頭,呷了口已經涼了的檸檬茶﹕「我明白。可是,現在劉俊彥亦不能擅取病人血液。聽說,當地醫院已經被軍方介入。」教授托起頭,若有所思﹕「難不成,振宇你有其他渠道。」

    「對。」

    教授、彭振宇四目交投,揣測了彭振宇的心思,立時板了口面,道﹕「該不會是老狐貍吧?」

    「抱歉。」默認。

    那條渠道就是浸會醫院的院長劉裕昌。

    「浸會醫院是私立醫院,我想,大概不受政府管束,可以更容易得到患者的血液。」彭振宇。

    一直以來,教授對劉裕昌絕無好感,全因他把醫治視為一門生意。最明顯不過的,就是他致力于跟姚氏藥品企業合作,開發出比市場價格貴四成但卻效能差的癌癥藥物。劉裕昌往往喜歡「勸說」那些富有,但又徘徊于死亡邊緣的病人注射此類藥物。他就是把玩人們的「人之將死,對生命發出最后渴求」的心理,將價錢推得更高,大賺一筆。

    教授一開始絕無一絲跟他合作的念頭。只因這個老狐貍所耍的手段相當之無恥。

    可是,到了現在他亦不得不考慮跟劉裕昌合作。

    只因面臨全民危機,實是不能再有更多的猶豫。

    「好吧﹗振宇你跟他聯絡。」教授無可奈何的回應。

    「是。」彭振宇笑笑。

    「這個方法,往后的交易就光明正大不過﹗」彭振宇心中暗道。

    回家。一座復式豪宅,富麗堂皇。可惜,欠了點熱鬧。

    近半年來,眾人的工作都突然繁重了。

    而夢瑤亦為不知明病毒肆虐事件四出奔走採訪。很多時,這間屋子都是丟空。

    「說好了,今天要吃你的小菜呢?」彭振宇對著空空的房子嘆道。

    彭振宇張眼飯桌,看見四碟小菜,井井有條的放在飯桌的轉盤上。

    他上前,摸摸碗邊,涼冰冰的。然后拿上桌上的便條﹕

    「親愛的振宇﹕

    抱歉,今天公司突然指派我返回直播室。不過,我沒有爽約啊﹗桌上的小菜是我弄的。你跟那個挑剔鬼教授記得要翻熱后才好吃食哦﹗壞了肚子可不要怪我呢。

    愛你的夢瑤」

    很溫柔體貼的女人。

    彭振宇笑笑,笑得很甜。一臉幸福男人的樣子。

    食物翻熱了后,彭振宇開動了電視,剛好播放了十一時三十分的晚間新聞。

    女主播聲音甜美,不徐不疾點出是次新聞的要提。同時間,亦令彭振宇會心微笑著。

    「晚安,我是趙夢瑤。」電視中的她,微笑,但依舊酷酷的。

    「晚安,我的寶貝。」電視外的振宇和應。雖然二人分開在不同的地方,但,情感的聯系卻不被地域所限。夢瑤剛剛對望鏡頭的一刻,二人就彷彿就來了個很深度的眼神、情感交流。

    手中暖暖的晚餐,洋溢出夢瑤的心意。今夜家中雖然獨自一人,但不至于孤獨難睡。

    「本地新聞,今日再有三名居住在旺角富恆大廈的居民發燒入院。現時為止,已經有三十名富恆大廈居民入院治理。有學者指出,富恆大廈可能爆發出疫癥,促請政府落實隔離措施……」

    jian狡的人,自然會吸引同類型的人。

    只知道,彭振宇雖jian狡,但世上亦有人比他更jian。

    就是劉院長,劉裕昌。

    其實就在彭振宇成名一天起,劉裕昌就看中了他是一名人才。可以為自己生財的人才。

    某天,劉裕昌要求彭振宇為他研究一種新式的麻醉氣體,用于手術時更有效的將病人進入昏睡狀態。

    但,彭振宇知道,動手術時根本用不著如此猛烈的麻醉氣體。猛烈的程度,幾乎可以將一頭猛獸昏倒。要是用在人類身上,更有出現急性中毒的可能。

    即使最近的研究結果已經將麻醉氣體的毒性減弱。然而,根本不能用于醫治病人。

    但是,彭振宇倒不需要知道麻醉氣體的真正目的。他在乎的,是在交易之后戶口中多了一筆可觀的金額。

    交易是暗地里進行,然而,現在彭振宇卻借跟劉裕昌合作調查不知明病毒一事,令他們之間的交易更來得光明正大。

    只要,李偉文不要從中作梗就可以了。

    翌日。星期四的下午。浸會醫院。

    壓止不了的不明疫癥,醫院堆滿了求診的病人。

    彭振宇先穿過了急癥室。張眼過去,沒有一張椅子是空、沒有一位醫生是間著、連登記護士亦忙得手都要快斷了。

    而空氣亦很混濁、悶焗。夾雜了陣陣臭味,害得彭振宇想吐。

    而求診的病人,絕大部分都脤紅了臉,眼神迷茫恍惚,似是吃了迷藥。久不久,他們會打個嗝,吐出濃烈的臭胃氣。

    忽然﹗﹗

    門外警笛聲急急響起起﹗氣氛一下子亦繃緊起來﹗原本大白光的急癥室,亦被外面的救護車警燈照得陣紅陣藍。

    眾人東張西望,不知道發生了甚么緊急事情。只知道氣氛霎時變得如戰場,急癥室的醫護人員亦彷似披上了戰甲,一隊士兵似的衝鋒陷陣趕到急癥室大門。

    而門外一個又一個的急救員拖著染血的擔架高聲呼喊。

    彭振宇看得傻了眼﹗一時間數不了究竟有多少個血擔架進出進入,只知道,急救員經過的地方,地上被拖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別擋路﹗別擋路﹗別擋路﹗」急救員推著擔架。

    擔架臥了一個血人,跟彭振宇四目交投。

    一股寒意,自他腳趾傳上大腦﹗

    出了意外?

    車禍?

    黑幫撕殺?

    彭振宇很迷茫,只聽見一段新聞報道。

    「……下午三時三十分,旺角富恆大廈發生家庭暴力案。男戶主手持五吋長利刀,先后將女戶主、兒子及女兒刺傷。然后,再襲擊鄰居,最后被警方當場擊斃。而女戶主由于頭部中刀,送院前證實不治。其馀傷者已經送往侵會醫院搶救……」

    剛剛是家庭暴力案的傷者?

    彭振宇努力回想剛剛跟他有眼神接觸的傷者。

    怪了。除了滿身刀傷,身上似乎亦有不少呈鋸齒形的傷口。就好像被……被咬去了rou塊。

    「該不是家庭暴力案吧﹗」彭振宇滿心懷疑。

    彭振宇很慌,他不管本身要約見劉裕昌。總之他現在很想喝一杯很濃很濃的咖啡。

    對。兩倍的咖啡因,喝到令人手震的那一種。

    食堂。他努力的冷靜,回想剛剛的事情。

    如果沒有眼花,他真的看見傷者上有很多大少不一的咬痕。

    可是他不明白,一個現代社會,為什么會有人被咬得如此體無完膚。

    很可怕。

    而且滿有疑點。

    連日來,一共有三十名來自旺角富恆大廈的居民皆因發燒入院治理。而正正就在今天,發生了倫常慘劇。當中該不會有關連吧?

    充其量,只可以說有居民被連月來的無形恐懼迫得瘋了。又用刀又用咬的方式將身邊的人干掉﹗

    「一定是這樣。」乾掉咖啡「一定是這樣。」

    各各各﹗各各各﹗

    「請進。」

    彭振宇推門,房內揚出滿有高尚品味的英文老歌跟令人精神放松的香味。

    他看見,頭已化白,頂著肚腩的男人,很有間情逸志的打起小型室內高球。

    「噢﹗你來了呢﹗」劉裕昌撥撥球桿,一桿入洞,﹕「yes﹗」

    氣氛跟急癥室截然不同。

    無他,劉裕昌不問世事,頂多會關心自己賺了多少。

    彭振宇自行坐在客人位上。

    劉裕昌舉起一瓶82年的紅酒,道﹕「要喝嗎?」

    「不必。」

    他自斟一杯。

    「聽說,最近你們已經改良了麻醉氣體的毒性呢﹗」劉裕昌笑笑。

    他的笑容似是慈祥,但彭振宇卻感覺到一種笑里藏刀的jian狡在他的笑容背后。

    每一次彭振宇看見他的笑容,心中有點毛毛的。

    「對。不過今天不是討論這個。」彭振宇刻意的別過了頭。

    劉裕昌搖搖酒杯,笑笑﹕「我知了。你們的教授想通了吧?」

    「對。」

    「那太好了,以你們的才干,加上我兒子的幫助。定大有作為。」

    「你兒子?」

    各各各﹗各各各﹗

    門外有人敲著門。

    「卡嚓﹗」步入的是一名年青人。

    而劉裕昌面上亦表現出少見的表情。父親的慈愛。

    「爸。」

    「我的寶貝兒。」

    二人擁在一起。

    彭振宇亦上前,打個招呼。

    那個叫劉俊彥的年青醫生,比彭振宇高出半個頭。外表俊朗,一身古銅膚色,充滿加洲陽光的氣味。

    「阿剛跟我提過你。」彭振宇笑道。

    二人握手。

    「你就是彭振宇吧?」劉俊彥廣東話不大純正,有點西方口音﹕「你的名聲在美國亦很響亮呢﹗」

    兩位天才撞見,自有說不完的話題。

    漸漸的,將劉裕昌忘了。

    「哈……你們別說個不停吧﹗今天我們有更重要的事商討呢﹗」劉裕昌笑著,搭起了二人的肩膀。

    「爸,抱歉了。」劉俊彥笑笑﹕「由今天開始,我返回香港幫助爸爸。」他對彭振宇道。

    「嗯﹗聽說你那方亦受了不少阻礙。」彭振宇。

    「對。」劉俊彥嚴肅起來﹕「因為軍方已經介入全國的醫院。一切資料都已經被軍方封鎖起來。而調查病毒的工作,就交由軍方的化武小組去處理。簡單說,我的工作被限制,只可以治理病人。」

    「了解。」

    劉俊彥難為情的笑起來﹕「可是,我性子就喜歡尋根究底。于是我索性回港跟你們會合。」

    「歡迎你。」彭振宇道﹕「但是為什么軍方會介入呢?事情……有那么糟嗎?」

    劉俊彥嘆出了口氣﹕「無可想像。只知道,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摸清病毒的牌子。它來得很快,很猛,幾乎各個洲份都出現同類的情況。軍方就懷疑是恐怖份子發動的生化襲擊。」

    「我明了。因此軍方就介入了。」

    「對。」劉俊彥道﹕「而且,上月起,新奧爾良出現暴力衝突。」

    彭振宇眉頭一鎖。

    「最巧合的,新奧爾良是疫情最嚴重的地方之一。」

    猜中了。

    令彭振宇心中更寒。

    「可是,當地的報道就指只是種族衝突。」劉俊彥。

    「俊彥,今天有看新聞報道么?」彭振宇。

    劉俊彥點頭。

    不會是巧合。

    凝固了空氣的肅靜,被劉裕昌打破﹕「或許,你們要知得更多更多。」

    劉俊彥跟彭振宇滿有狐惑的回望。

    「因為,我比誰人都更清楚。」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