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
因果踮起腳來去夠那頭頂往上還要一格的蝦片。 忠難自然是站在她身后輕而易舉地把它抽了出來,他說“不是有我在嗎?”因果倔強地說“不用你幫”,他沉默了兩秒,又把抽出來的大包深藍色蝦片重新塞回了貨架,因果又說“拿都拿下來了!”她說完忽地整個人被騰空抱起,視線都高了好幾格,那蝦片正對著她前方。 因果有些恐高,抓過蝦片抱在懷里小聲地碎著:“...要掉出來了。”不自覺地夾了大腿,全被他聽了去,放下來的時候他手攬在她腰上,因果還在別扭著里面的跳蛋,他的聲音沙沙地灑下來:“在等我打開嗎?” 這聲音分明沒貼在她耳邊卻好像咬著她耳朵說的,因果垂著的臉整個紅了,下意識四處張望周圍有沒有人,倒是走過一個小孩兒,扎著兩個沖天辮朝著盡頭的mama那兒跑。 心臟緊張得砰砰直跳,超市里暖氣開著她穿了身毛呢大衣顯得太多余了,臉紅不光是緊張還有悶熱。 可他松開攬在她腰上的手,把蝦片拿過來扔進了購物車里,也沒有打開開關就走了開,因果怔怔地轉過頭看他從貨架上拿下來兩個健達奇趣蛋,好像什么也沒發生似的在那兒說“你小時候是不是最喜歡吃這個來著”。 皮袖子被攥上了她的小手,忠難順著這只手看過去,因果漲紅的臉埋在圍巾里,隔著布料傳來悶悶的聲音,細得像蚊子:“……不、不打開嗎?” 她就知道他會擺出一副得逞的笑,冰涼的手摸過她悶熱了的手背,他把那兩個奇趣蛋塞進了她手心,俯下身來依著她耳側,輕聲如滴水:“變態小因。” 因果忽地被那身體里的震動刺激到撲進他的通體黑里,震動聲埋在長裙里幾乎聽不到,但她雙腿緊緊夾著發抖,臉貼在他冰冷的皮大衣上,被他塞在手里的奇趣蛋也掉在了地上。 旁邊人走過只當是她趴在男朋友身上哭,他解著她的圍巾扔進購物車里,托起她漲紅的臉,她又害怕地想低下腦袋去,但被他強迫著抬臉看著他。 “撿起來,你不是愛吃嗎?” 好像做不到違抗他。 因果失去了他的庇護,瑟縮地站在原地,面對躺在地上的那兩個家伙,只能一點一點地蹲下身,好像越往下越能聽到身體里的震動聲,完全蹲下去的時候好像會不小心掉出來,她迅疾地抓上起身,扔進購物車里,一看里面已堆積成山,蛋狀的東西咕嚕咕嚕地差點又滾出框外。 她正看著奇趣蛋卡在危險的角落,手里突然鉆進了冰涼的指,她轉過頭,忠難一手拉著購物車一手緊緊握著她的手,因果眷戀于他一瞬的臉,而后就轉了過去,留給她一個漆黑的背影,于是她更為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好喜歡你啊,一直都好喜歡你啊。 喜歡阿難,喜歡桓難,喜歡忠難,喜歡哥哥,喜歡jiejie,喜歡mama。 要是,要是住的樓層再高一點,能在那時候直接摔死就好了。 小西也不會死了。 你也一定,不會恨我恨得那么痛苦了。 他牽著因果走過一個一個貨架,她折了的手攥在長裙上,每有人走過她身側她都會往忠難身上貼過去,他總瞟過來看她緊張的臉色,然后握著她的手越發緊了些。 有些人看起來從容不迫,實際上已經硬得發慌。 因果里面什么都沒穿。 別說內襯了,內褲和胸罩也沒有,扒開這看起來厚重的大衣和長裙,就能把一整個赤裸的因果剝出來。 所以每次從她領口的白膚望進去好像能透出她不健康的白、孱弱的體,垂下蝴蝶結的乳夾夾在她脆弱的乳粒,而收回神,她用一雙渴望被看穿的眼眸盯著他,黑發撩過耳后,露出一側頸,還殘留著他的瘋跡。每每被她不自覺的勾引都有先吻她的沖動,但他知道只要沾上她的唇他的欲望就無法自控。 他總是會撕破她的,如果欲望具象化,那連氧氣都會使她窒息。 所以他走得快了,因果都有些跟不上他,一邊別扭地走著路一邊喘著氣說“等等”。 但他沒有那么能忍,所以等也不等。 可除了欲望之外好像還有另一層奇怪的感覺,這感覺似乎是促使他走得愈發快了的主要源頭。 走過生活用品區的貨架,他原只是瞥了一眼,沒有任何目的,他把目光射過去,連著臉也轉了過去,果真捕獲了那怪感的源頭——一抹藍灰色,簡直落荒而逃。 因果感覺他把跳蛋關掉了,但里面還麻酥酥的,大腿磨蹭著發顫,里面咚咚咚地跳著,泄下來的粘液被她雙腿擠在縫里。 “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忽地手上一松,她緊張的心率一下拉到頂峰,焦慮感蜂擁而至,而抬眸那通黑的背影已經迅疾地遠去。 她有那么一瞬間忘記人該如何呼吸。 忠難邊追著那藍灰色的影子跑邊摸索著大衣口袋,那個人似乎是被工作人員攔了下來說“不要在超市里跑步”這才得以被當場抓獲。 他認命回頭的瞬間目光撞上尖銳的刀鋒,幾乎是下意識的雙手舉起投降,嘴里還念著“不是你怎么永遠隨身帶刀啊”。 沒戴美瞳,令吾的眼睛略顯棕色,映著忠難漆黑的眼,他腹部的舊傷隱隱作痛,深知這刀是切實地會扎進來,于是雙目一亮,裝作身后有人大喊:“因果!” 這個名字對忠難太好用了,他當真回頭,令吾眼疾手快地搶過了刻刀,忠難見身后空無一人,而手上也空無一物,緩緩轉過頭來,對上那向著自己的刀口。 不過這危險的東西自然是被工作人員勸說之下沒收了。 令吾有點不敢看忠難的眼睛。 他失去霧霾藍的偽裝,余下的唯有怯懦的棕,穿得再白再勝于天海也掩蓋不了他的人為。 看起來他也逃離不了那綠色的鐵門。 “你,”忠難盯著他飄忽不定的眼,墜下質問來,“跟蹤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