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里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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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云的半場本就背靠全性一側,全性門派上下的花理應都扔給他。青年舉著那朵雪白的曇花興高采烈地向她揮手:“謝謝掌門!” 下一瞬,醒世劍鋒利的劍尖就逼近了離云的脖頸。向上便能剜下他的頭顱;向下便能剖胸而出,將他斬成兩半。離云瞳孔睜大,眼底清清楚楚映出了江彌握著劍柄青筋暴起的手,劍芒的森寒殺意貼在了他脖頸皮膚上避無可避—— 轟! 離云只覺眼前一閃,紅衣身影憑空而出,寬大袍袖飛拂,閃電般把那人凌空橫推了出去! 只聽砰的一聲,江彌后背結結實實撞上了場邊的柵欄,緊接著反彈回去摔倒在地竟噴出一口鮮血! 不對啊......她這一掌只是將他推出去,并沒想打傷他。她已是登仙境,力道的控制絕不可能出錯,為何他好似受了重傷...... 少女才想走近幾步,便見他被趕入場中的萬劍山弟子團團圍住。有人攙扶他站起來,卻被他拂開手。那雙鳳眸盈淚,含著難以言喻的乞求和愛戀,蹣跚地向她走來。 “邀月......”江彌胸膛劇烈起伏,整個人如同顛篩般發抖,被牙齒緊緊咬住的下唇刷然流下大片血跡,從懷中拿出幾張紙頁舉給她,“破天劍意我拿到了……”他喘息的聲音就像拉風箱,仿佛整個胸腔都在往外漏氣,咝咝作響,“不要……不要喜歡別人了……” 周遭所有人的臉色俱是一變! 瘋了嗎?她若是現在接下,便令他陷入百世罵名、千夫所指之境,萬劍山必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 少女面上飛快地掠過一絲錯愕,然后回歸到一片冷然的平靜里。 “......我不認識你,也不需要破天劍意。”她視線從垂落的眼睫下投向云慈,語氣很平淡,“你徒弟被我這一掌打壞了腦子,醫藥費全性包了。” 她的話令他胸中有如千萬刀片絞動,片片血rou淋漓,一瞬間所有理智都在劇痛的烈焰中被燒成了灰燼,連她撫慰自己的傳音也聽不見了。五年來夢魘中那對紅衣人相擁的吻,與關流城上空的飛劍,皆化作了離云手中的曇花。 我不認識你,也不需要破天劍意—— 我不認識你—— 啪! 周遭所有人眨眼間都變成了離云的臉,江彌每個字音都像是從齒縫間慢慢擠出來的: “把花……還給我!” 下一秒,三千青絲變白發,一道金光沖天而起,他洇滿血跡的指縫突然一緊,幽冥之氣順著醒世劍蜿蜒而下,與此同時一雙瞳孔徹底變成了血紅! 西北烏云如潮涌卷至,轉眼金日匿影,四方八面的云霧疾如奔馬,齊往天中聚攏。滿天黑云彌漫,天陰已極。電光如金蛇亂竄,轟隆雷鳴恰似山崩地陷,入耳驚心。 “破天劍意!新劍尊!” 臺下坐的大多沒見過此場景,臺上卻有人驚恐地叫出了聲:“不對!是魔!他墮魔了!” “大家別慌,我、我們人多!” “一起上,制住這魔頭!” 就在這時,升龍臺上的江彌嘴角浮出一絲輕蔑,破天劍意的茫茫劍海圍繞身側,帶起勁風呼嘯,閃電般來到人群中——只見鮮血沖天,頭顱飛起,離他最近的幾個萬劍山弟子,竟然都在轉瞬之際被割下了人頭! 狂風卷起他染血的衣襟和白發,就像獠牙盡現的猛獸,頂天立地,擇人欲噬。醒世劍身被黑氣纏繞,各大門派弟子殘破不全的尸身此刻就散落在他身后不遠處,雙眼還驚駭圓睜,直直望向陰霾的天空。 幽冥之氣大盛,詭異的斑紋在他左側臉頰上顯現,萬劍山掌門云慈戰栗著退后半步,嘶啞道:“怪、怪物……” 劍尊墮魔,還覺醒了真魔之血,聞所未聞! 魔界大旗順著西風獵獵招展,但聞蹄聲動地,上千名魔修飛馳而來,沖天魔氣如千百長龍一般向升龍臺匯攏。為首之人帶著陰陽面具,沙啞的聲音回蕩在升龍臺上空: “魔皇降世,蕩平九州!” 說完,他目光一瞥,沖邀月的方向露出了一個隱含深意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現場皆是名門正派弟子,如何能擋得住殺人如麻的魔修?一時整個場面混亂不已,肢體破碎鮮血淋漓,如同墜入了人間地獄!血色成了天地間的唯一顏色,惟有憑著本能不停地揮刀和斬殺,終結對手性命或自己墮入死亡。 大自在殿佛子釋塵發出雄獅般的大吼,咚地一剁金剛杖,縱身直直沖向江彌:“我來戰你!” “佛子小心!”星淵、云慈、陸一舟等人異口同聲叫道,一同圍了上去。江彌根本不懼,茫茫劍海如同死亡的利齒,凡近身者兵刃無一不四分五裂,兇殘的氣勁甚至能將人虎口硬生生撕裂。雄勁的法力浩浩蕩蕩當頭壓下,只要沾上一點,便能當場將人殛殺于野! 金剛杖與醒世劍相擊,金屬交激在空中飛濺出了一溜刺眼的火光。金剛杖從中斷開,產生了難以想象的反力,讓釋塵緊握的那截杖尾脫手,醒世即刻要穿胸而過! 呼—— 所有人都來不及看清,就見一道紅影袍袖翻飛,裹挾風聲凌空襲來,單手握住釋塵的肩向后一帶,緊接著她絲毫未作停留,以一個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弧度,在縱身躍起的同時伸手一挽,招出覆水劍。 江彌連頭都沒抬,驟然回手用醒世擋住了邀月當頭斬下的覆水! ——那一劍法力極盛,甚至令少女的衣襟無風自動,青年接劍時手臂爆出了可怕的青筋。在這么近的距離內,甚至讓人從心底里泛出一股寒意。 “江彌,醒醒!” 她急切地呼喚并沒能入耳,對于現在的江彌來說,眼前出劍的不是自己的心上人,而是千百個離云中最厲害的那個。 刀劍相撞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猶如平地閃現出數百條閃電,吞噬了空氣、碎石與坍塌的高臺,將一切無聲無息融化在了恐怖的火光里。紛飛毀滅的世界倒映在那雙深邃的血紅眼底,猶如深淵中烈焰焚燒發光。 “把花還給我!” 以二人為中心,升龍臺地面上可怕的龜裂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開裂的磚石瞬間被颶風卷起,覆水與醒世交激的那一點上驟然傳來了“崩”的一響! 醒世劍徹底碎了! 她正要伸出手去點他的xue,更可怕的事緊接著發生了: 只見虛空之中浮現出一把長劍,寒氣肅殺,散發著睥睨眾生的光影。 “皇極天劍!” 云慈面如死灰,眼睜睜看著那把只受歷代劍尊驅使的神劍,落入那人手中。只有陰詭道人露出一抹快意的笑:江彌現在與只受本能驅使的無識魔人沒有任何區別,醒世劍一壞就產生了需要兵器的念頭,皇極天劍自然應召而來。 電光石火間,覆水已狠狠撞上了磅礴凜冽的皇極天劍。氣流瞬間從兵刃相擊的那一點上爆發,同時響起震耳欲聾的“叮”! 邀月雙手握住覆水,當空壓下,硬生生把江彌逼退了數步!但她面色已然沉了下來,余光掃過其余人厲喝一聲:“你們還不快走!” 她雖占了上風,覆水劍卻有了細微的裂痕,顯然已經不堪重負...... 皇極天劍纏繞上陰森的魔氣,那光芒映在他眼底,竟泛出一種鮮血般亢奮瘋狂的色彩,令他看上去就像一尊從地獄血海中升起的殺神。 “還給我!!!” 又是一擊,青年巋然不動,而邀月那把覆水劍竟然不堪一擊地斷成了兩截! 所有人都以為下一刻少女會在半空中被橫剁兩段,誰知千鈞一發之際,邀月眼睫微微一瞇,雙手抵住殘劍背部,悍然橫劍頂上—— 鏘! 只剩匕首長度的覆水狠狠撞上皇極天劍,剎那間角度精準至極,在灼目的火花中死死把皇極天劍擋在了自己的面門前!而后一股磅礴的法力將青年震開,她擰身而起,卻不退反進,在他揮刃沖來之前就貼近了他面前。 噗呲! 殘破的覆水劍沒入了江彌胸口正中的檀中大xue! 見江彌動作一滯,邀月稍稍松了口氣。她去魔域的次數屈指可數,遇到的魔修和無識魔人直接斬首,哪里會像這樣千方百計地留他性命。 如此驚魂瞬息生死關頭、手中又只有區區一把殘劍極度劣勢的情況下,少女還能做出如此精確的判斷,并掌握住稍縱即逝的時機,連那陰詭道人也難免嘖嘖稱奇。 “不愧是天上的武仙。”隨后他唇角一挑,無不惋惜地搖頭,“太上不忘情,何以無敵?” 魔修之所以墮魔,便是因為自身的靈氣胡亂流動無法控制。尋常人檀中大xue受制便毫無還手之力,可對于魔修來說不過是換一條筋脈罷了。 下一瞬,鮮血在陰霾天穹下迸發、飛濺,升龍臺上所有喧囂化作灰白色無聲的背景,連同錯亂的幻覺和血紅的瞳孔,在那一刻唰然遠去。 只有江彌自己知道,他胸中跳動的心臟就像突然被掏空了般,全身都被扼住,血液凝結,竟是連呼吸都忘了。時間被無限拉長以至于凝固,皇極天劍刺入少女左肋,穿心而過,從背后露出了一截血跡斑斑的劍尖! 江彌整個人身軀狂震,失聲大吼:“邀月!” 少女雙膝一軟,痛苦而錯愕地喘息著,緩緩倒入他懷中。若忽視二人胸口的血,這大概是個極其纏綿的擁抱。 從十六歲出山時意氣風發,到十幾年人世沉浮,仿佛已經修煉到能夠脫離紅塵、站在山巔俯視眾生一般的境地……卻在這剎那間,猛地被一劍捅進心腹,落回了凡塵。 ———————— 別急,下章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