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章下
書信十 寫自AUC 822年十一月,寫自茱莉亞,寫給卡伊烏斯,寫自錫拉庫薩。 卡伊烏斯,怎么樣呢?當我們安置妥當之后,一覺醒來的第一天,我給您寫信。 昨天我趴在酒館桌子上,毫無顧忌地點酒喝,我的仆人臨著我。讓我感到開心的事是,這里的人傳唱希臘語的詩歌,來自兩百年前生活在這里的詩歌作家忒奧克里托斯*創造出的詩歌。 我的護衛克利奧帕特和尤利阿塔其實是希臘人兄弟。所以我又單獨給他們倆多買了兩份葡萄酒果汁,請他們跟著那些歡唱的酒館客人一句一句地翻譯給我他們正唱著的歌詞。這是學你,我已經作成了一個慷慨找樂子的主人。 盡管克利奧帕特和尤利阿塔說拉丁語的語調和那群人狂歡的勁頭差遠了,但我真覺得他們翻譯得有意思。難道在認可仆人格外有寫作天賦這一方面我也是學你學出的? 看那群臉紅彤彤胡子卷卷長長的歡樂客人,聽他們齊歡唱的聲音。我的仆人緊張拘謹的翻譯轉述絕不算與場景相突兀。這可真是一個幸福的夜晚。 詩歌中出現的許多的神話角色名和我熟知的在羅馬傳播的截然不同,克利奧帕特和尤利阿塔一個在翻譯句子,另一個焦急地給我解釋著這個角色對應著誰那個角色的職位是什么,我倒是完全不想管這些了,隨便他們叫什么名字吧,只要他們讀在嘴里是好聽的就行。但是太陽神阿波羅的名字卻是神奇地出現在了一堆我完全我不認識的名字之中,羅馬和希臘的太陽神終于是重名的。正巧住所附近正好有一座大型的阿波羅神廟,我打算明天就去那里游覽。 真想知道你在羅馬那里生活快樂著的樣子是什么樣子的,只是我不敢祈求你的來信,我在錫拉庫薩這里也只是短暫停留。 戰事一切如何呢,就算我這里遙遠閉塞,但是我也耳聞了一些北方新的皇帝競爭者維斯帕先正向羅馬方向進軍的事。我祈禱著你沒有受到此侵擾。 上一封信寄出之后,我意識到我對你熱切探詢我生活的回應實在是太過無禮地略過了。 擔心著你親眼看到信之后要萌生出失望,在擔心里我又想到了一句好聽的話寫給你:卡伊烏斯已經是我的獵手了,無數次,卡伊烏斯給予我了無法設想到的溫柔和體貼,因此我已經是你的獵物了。 聽到這樣的話你會感受到我猜想出的開心嗎?無論我和你相距多遠,我都向你保證我不會放棄作為你的獵物。 所以無需對我有任何的擔心。 但如果你的思念暫無法疏解,那么抬頭看月亮和太陽吧,我們看的總是同一顆太陽和一顆月亮。 對我來說,月光里有卡伊烏斯的眼睛,而陽光里有卡伊烏斯的手臂。 而能到達你耳朵的風聲里也藏著我在西西里島張嘴發出的聲音。 我就像看到太陽和月亮一樣地輕易地想起卡伊烏斯。卡伊烏斯像皮膚接觸風一樣輕易地接觸著我。我在假象著大自然正在盡自己的力量幫助著滿足卡伊烏斯的心愿。 如果這樣想還不能讓你滿意的話,那么,卡伊烏斯,我們一定要見面才行了。 —————— 譯者注釋: 忒奧克里托斯(Theocritus):一位在公元前叁百年到公元前兩百年之間,西西里島的希臘文化繁盛之時,在錫拉庫薩(Syracusae)生活創作過的詩人。作品中常有的素材有有田園風光、啞劇、贊頌詩等。 ——— 書信十一 寫自AUC823年一月,寫給卡伊烏斯。寫自潘諾姆斯*。 現在你的一切怎么樣了?我關心著你的安危。我決定在這里停留一段時間,以期待收到你的來信。 羅馬城又更換皇帝*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我這里。 印有維特里烏斯頭像的錢幣在我這邊、在與羅馬隔海的西西里島這里還沒有見到有多少人使用,我們的皇帝又要換人了。 這樣的情況你有提前預測出嗎?還是說你和我一樣對這樣的情況感到吃驚。 在一共十二個月里,羅馬一共換了四位皇帝。我與仆人最近最常交談關于此,大家都因此感到十分地不安。 鎮上的人們在經歷過這種從未見過的荒謬的事之后,在喝酒聚會的時候就用猜測羅馬的各行省實際有的士兵數量代替了過去高聲歡唱悠哉生活的樂趣。 潘諾姆斯本是一座悠閑的城市,它甚至和我們共同熟知的一座城市有一點微妙的相似。 我前幾日和仆人們一起去到這里最大的港口船塢停靠的地方逛看。 正巧看到一條巨大的商船,停靠在港口卸貨的位置。 上面的人往下運一箱箱木頭釘子封起來的貨物。貨物就堆在碼頭上。但是只堆了幾箱,幾個船員就回到了穿上,作勢要拉起錨來啟航。但我看得到上面分明有許多的貨物還在船上。 我問站在碼頭上照看貨物的人說這船從哪里來? 他說這船是埃及的船。 我問船上是什么貨物。 他說都是些東方來的貴重貨物。 我說怎么就在潘諾姆斯放下一點點貨物,而帶著大量的貨物離開了。 他說這整船都是赫庫蘭尼姆港口訂收的貨,只是途徑潘諾姆斯的海灣順道在船上加了幾箱這里要的貨物。從這里離開之后,它就要穿過第勒尼安海往坎帕尼亞灣去。 潘諾姆斯這里和赫庫蘭尼姆相似之處在于所有沿海居住的居民通常具有的那種悠閑的生活狀態,但是赫庫蘭尼姆卻因為它奢華奇跡的城鎮景象區別于我所到過的其他所有的港口城市。 如果在這里長久地居住,也許能讓我得到赫庫蘭尼姆的美好回憶給我帶來的相似樂趣。 數了一數你和我離開赫庫蘭尼姆已經有兩年半的時間了,期間我知道你也不曾親自回去看過。雖然羅馬城離赫庫蘭尼姆要比西西里島離赫庫蘭尼姆更近。但是我畢竟剛剛親眼看到了一條終點為赫庫蘭尼姆的商船,所以我想我現在算是離赫庫蘭尼姆更近的那個。 思念赫庫蘭尼姆的原因是因為我思念著您,請給我寫回信吧,讓信差將信送到潘諾姆斯城第四大道上北邊的希爾托開的旅館中遞給茱莉亞。 另外,不必給我寄錢來,您上次遞過來的錢袋子至今我還未到需要拿出來給別人的時候。 這樣一說有些后悔,如果我當時在碼頭時就想起來我還有一大堆維特里烏斯頭像錢幣存在行李里,那么我說不定就直接要買下來那些堆在港口的貨箱了。總該要親眼看看被潘斯諾姆,截走的貨物是不是要比赫庫蘭尼姆看到過的還要稀奇。 ----- 譯者注釋: 潘諾姆斯:古羅馬時期,意大利城市巴勒莫(Palermo)被稱為潘諾姆斯(Panormus)。這個名字源自古希臘語,意為“完整的港口”。巴勒莫位于西西里島的西北部,第勒尼安海的巴勒莫灣。 更換皇帝:公元69年12月21日,元老院宣布維斯帕先為帝國皇帝。前任皇帝維特里烏斯當月在羅馬城內被維斯帕先的軍隊殺死。 維特里烏斯的失敗定局出現在公元69年10月底,維斯帕先的軍隊從貝德里亞庫姆向克雷莫納的勝利進軍,史稱第二次貝德里亞庫姆戰役。 ————— 書信十二 寫自蓋烏斯·普林尼·塞孔杜斯,寫自羅馬,寫給茱莉亞。寫自AUC823年一月。 我為我不可原諒的失禮行動,我擅自閱了你發與我侄兒的書信,而向你道歉。 縱使失禮,但是其緣由是事已到如今。 若一切仍是過去原有的樣子,那么我還能維持著不參與他自己決定著要過的生活,但事到如今,只是旁觀著卡伊最近所做的一切,我自己恪守的平靜的常心也遭遇了影響和轉變。在我又重新知道羞恥般地想抑制住自己的時候,我已經做出來完了最失禮的行動。 茱莉亞你和我過去是主仆,如今你自己的主人已是卡伊烏斯,你自己認定的主人也已是卡伊烏斯。我能預想的到我失禮的突然去信會給你帶來的吃驚。 但是我要說的事將和我自己沒有關系,全部關于一個我所親眼看到的卡伊烏斯。我已經知曉了他自己在這一方面對你有隱瞞。 卡伊烏斯我的侄兒,是我迄今為止最為了解的人,因為我自他的出生起就在接觸他。而到克勞蒂婭斯去世之后,在這世界上我也自認我是最了解他的人。 但是我的知情有所延后,我早已不算最了解卡伊烏斯的人,我也已經無法預測到他的行動。 現在跟我比起來,也許是茱莉亞更為了解卡伊烏斯。 我要記述的并不包含任何歪曲和妄加修飾,只有平白地把我所看到所感受到,而你可能還不知道的一切,轉述給你。 從最初說起。叁年前的五月我突然收到了卡伊烏斯的來信。 卡伊烏斯在信中這樣說道:“我想要延續卡普紐斯.皮索家族對羅馬帝國的建設,勞請叔伯教賜予我建議和告賜予我何處作為起步。” 我收到信時只覺得欣喜。當即喚他來到羅馬城內,與他面議。 你與卡伊烏斯的關系,也在當時由卡伊烏斯親口對我多加解釋過一次。 我督促讓他去參選當年夏季即將要選出的羅馬城內的新的市政官。 有卡普紐斯家族的聲譽外加我的聲譽,以及廣為人知的卡伊烏斯所獨自擁有的地產財富作為前提。當選入職的結果是受任何人所認同的。 當時我和在羅馬城旁觀一切的官員們交談過許多次,都認同卡伊烏斯會有一個順遂的前程。 當時的皇帝尼祿在當時雖然是對一切政事不具關心的樣子,但我覺得這樣的狀況對于卡伊烏斯進行穩步上升的政治活動反而要省心許多。 在卡伊烏斯和我發泄督管修繕尼祿金宮不斷積蓄著的不滿時我也只以為這是正常的發泄,并不能區別出他和我們這些其他做官員為皇帝辦事的人。 我并沒有提前察覺出他從一開始就從內部最深處產生了無法消減的不平靜是因為我的愚鈍。 那時,卡伊烏斯對我說過一句話:“蓋烏斯叔伯,我原本以為我的憤恨會隨參與進去而逐漸模糊減少,而我真的參與進來,一切又比以前更明顯了,顯然這不是什么值得做的事。” 我所沒有提前察覺出的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他在表達出生氣之后仍會努力地工作,在行事和慷慨上他一直是一個廣收好評的官員。他經歷著的一切在表面看仍是順遂的。 而后,加爾巴稱帝。我甚至看得到他因此變得開心了一點,尤其是他的那位朋友獲得了了不起的提攜之后,我看得到他變得雀躍。 那段時間他不常來找我見面,常常和利西尼亞努斯待在一起,他們兩位都是善良正直的人,親眼見過他們暢聊交談的人會說他們如同親兄弟一般。那時候的卡伊烏斯仿佛有著專門的太陽降落日光在他的身上。 我現在想,利西尼亞努斯就是那個太陽,而當時的他自己也迫切地想將自己從烏云之中解脫出來。 接著,利西尼亞努斯死去。我在此時回憶時也仍覺得悲傷,有著英俊臉龐的人,被割下來了頭顱,和加爾巴頭顱的一起掛在柱子之上。 卡伊烏斯蹲坐在在街口,一言不發地沉默守護著他厄運離世的朋友。我趕去勸他也收不到他的抬臉。 直到奧托皇帝下令準許,他才負有一身污泥起身親手將頭顱取下交給利西尼亞努斯的妻子手上。他的那副模樣仿佛沒有靈魂附著在他的rou體之上。 有一天我去他的住所看望他,他終于應了我的門允我進入,我看到他坐在臺階之上正用膝蓋墊著往莎草紙上寫什么東西,那是我隔了很久才重新看到他可以注神于什么東西。那是一封寄給茱莉亞的信件。 卡伊烏斯真誠地詢問過我的意見,他可不可以不參加司法官的選拔,也不參加市政官的重新任選。 我當時有所感受,無論我說什么,他會按我所說的去做。我同意了他歇職。而卡伊烏斯告訴我,他會重新繼續做官員,只需讓他調理一段時間心情。 讓我最初不理解的是他不愿意回赫庫蘭尼姆休息,無論我怎么樣勸告他遠離這些事物,因為看過了我愛的卡伊惹人心痛的悲傷模樣我早已不認為他應該繼續被攪入這攤渾水之中,他都表現出堅決要停留在羅馬的意思。 這也是我第一次發現我已經不算是了解卡伊了。停留在羅馬就像是他設置好的決定要死守的防線一樣。 就這樣,卡伊烏斯沒有做任何事,像一個居民一樣地待在了羅馬城內,而這一年也是羅馬城有史以來最動蕩的一年。四帝之年。 但這一切動蕩對他的影響和利西尼亞努斯的死比起來還是微不足道的。至少是從我看到的是這樣。 茱莉亞,我必須向你道歉,于你我都珍視的卡伊,我做錯了很多事,而這些事無一可以被彌補。 但你也應向我道歉,因為你不加商量沒有預告地斷掉了你的主人卡伊烏斯寄信的去處。 我能想象到,你獨自認為你送來羅馬的信件不斷就意味著你們聯系不斷。但是對于一個整日只在惦記著給你的回信上寫什么東西的卡伊來說很殘忍。 就像是他僅存的精神只是為了有注意力執筆為你寫信一樣,當這份事物被剝奪走,他就徹底丟了他身體上所有的精神。 我還該向你道歉,畢竟我才是錯的更多的人,但我卻更想要埋怨一個遠在西西里島對一切都不知情的小姑娘。原諒我吧茱莉亞,我沒有孩子,也沒有妻子,我稱卡伊為我的孩子。 而即使你遠離羅馬看不到,我也不會用我一夜長出的白發講無恥的謊言。 我無論如何不會忘記卡伊躺在床上叫我不要擔心的神態是什么樣的。而我在過去以為我早收集了所有羅馬人得過的所有病名,卻還是在親眼見到卡伊受折磨的模樣之后說不出我的卡伊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請求我尊敬信任的朋友來治療卡伊,卻因為他沒能治好卡伊而對他發怒。 飲用了許多的蜂蜜鹽海水,卡伊俯在床邊嘔吐地眼眶發紅,也沒有絲毫因此重獲活力。祈求來的印土藥片也不在卡伊身上奏效。放血也只是讓卡伊烏斯的臉色變得更加白。而飲下一碗一碗角斗士的流動的血液也不能讓他有絲毫的改善。* 一切我深感到絕望,而我深知我的絕望也來自于我自認少有人比我知道更多的奇藥更多的奇妙治愈的病例。 但一切都不奏效在我的卡伊身上。 最后,我允許魔法師開出了一些草藥,茱莉亞,也許你還記得我過去對這種植物具有魔力之說的嗤笑,但是當時也只能予以試試。但一切仍是可憐的原樣。 我和醫生朋友站在卡伊的床前因為接下來的治療方案而大聲爭吵。最后還是可憐的卡伊用虛弱的聲音在一旁勸說道:“蓋烏斯叔伯不要因為我而和朋友爭吵,把我送回赫庫蘭尼姆吧。我想在那里休息。” 茱莉亞也許你能明白?最后遣散了他的防線的不是因為他飽受著折磨,而是因為他的一切決斷都由溫柔和正直和善良驅使著。 于是按照卡伊的意思,在去年十二月初,在他收到上一封你的來信之后,卡伊踏上了回赫庫蘭尼姆的路途。 卡伊請求我將送到羅馬的信件轉寄給他。一切按他的意思還應該像是他還待在羅馬城給你寄信的樣子。 而今天收到了信,我本該執行他的意愿,但是卻被我自己無能惱怒的失態的一面所阻攔,提前拆開了你的信。并擅自做主給你寫下這一封沒有任何人期待著的去信。 對不起茱莉亞。你的來信我會立刻寄給赫庫蘭尼姆給卡伊烏斯,我想他會給你寫一封你期待著的信。 而我的去信,隨你處置,即使你當做沒有看過,我也不會有任何異議。一切都是我有錯在先。 祝你一切都好,隨信附寄五百枚維斯帕先皇帝鑄的第納爾,祝你在西西里島游玩一切都好。 ———— 譯者注釋: 公元一世紀的古羅馬的醫學:催吐是古羅馬無論是貴族或是平民都熟知的一種治療方案,并有很多的催吐劑。蜂蜜、雨水、海水的混合物據傳有催吐的作用;放血,飲血療法是古代盛行的治療方法,在古羅馬流傳廣也由于公元前叁世紀古希臘醫生希波克拉底的四液學說。根據四液學說,人體內的血液過多或過少會導致體液失衡,從而引發各種健康問題。 —— ——— 書信十叁 寫給我的愛,茱莉亞。寫自羅馬,寫自卡伊烏斯。寫自AUC823年二月。 我也同樣在思念你。沒有你來信的時間里,我更加擔心你,只因無處給你寄信,所以我更加無處寄托我對你的思念。 再多告訴我些西西里島你所到之處有多漂亮的樣子吧,把你省略的地點、住所、天氣統統寫下來寄給我吧。 該讓你嘲笑的事是,我其實從未踏上過西西里島的陸地上。我自己發現了我的一種無趣就是如果在一個地方足夠休閑快樂了,那么就不常期待其他的天地四處能夠給我帶來更新的樂趣。但是在最近,關于西西里島,我暢想他的樣子的頻率更高了。 公務纏身,我只能待在原地,除開公事雜事擾事以外,只是長久盼望希望著我的信能夠到達你的手里。 我想你親眼所看到的貨船貨物中真就有我托人給宮殿訂下的器具飾品和調料以及埃及的莎草紙、斯里蘭卡的彩色大理石、印度的好玻璃和棉布、腓尼*的紫色顏料、塞里斯*的絲綢等等。 每年的一月差不多是宮殿從海上收到東方的貨物的時候。現在其中的一些貨物已經運到了我的手邊。 我現在也因為你的碰巧所見而產生了好奇。擱置在潘諾姆斯的物件會是什么呢?難道會是東方的寵物?還是螢石? 叁年前你和我還在宮殿,同是一月份,我收到了一小塊卡爾馬尼亞的螢石,旋轉時可以看到它逐漸從紫紅色變成乳白色。那時候你常靠在窗邊在月光下把玩旋轉它,我原本以為你會帶著它一起離開宮殿。今年我也叮囑購入了幾顆螢石。 想到你的莎草紙恐怕不夠用了,我把手邊的這次隨信寄一些給你。 蓋烏斯叔伯告訴我過印度人視一種海底珊瑚為有很強的躲避危險的宗教力量。所以我也買了這種珊瑚給茱莉亞。同信郵寄給你,請戴在身邊吧。 還有很多為茱莉亞買的東西,但是由于信件運輸不方便,所以都還保存在赫庫蘭尼姆的宮殿里。所以我不提前給你形容了,為你親眼看到保留一些驚喜。 在近叁年的時間里,茱莉亞不曾回到宮殿里,但是也因此才能夠快樂的環西西里島旅行。 我也有些羨慕西西里島能有茱莉亞的陪伴,但是和茱莉亞更相配是廣闊的世界,這一點我是明白的。 即使宮殿里填滿了全世界的稀奇物件,但它也只是一個蓋著屋頂的房間扮演不了全世界,這我也是明白的。一間房子不值得茱莉亞回來看。茱莉亞自可痛快地周游,不必為任何過去所牽掛,不過還應當牽掛著卡伊烏斯。 但茱莉亞不必對我有任何的擔心煩惱,維斯帕先皇帝上位并沒有給我帶來任何多出來的麻煩。而且我聽蓋烏斯叔伯說過,你和我一樣知道我自己是不具備任何政治的洞察力的,蓋烏斯叔伯說這位維斯帕先皇帝將是混亂的終結。 因此在等到他的錢幣鑄造出來之后我想要給茱莉亞郵更多。不過如果到時你仍不需要,那么我不會叨擾你給你寄的。 請在回信里包含下一次我該寄信去的地址吧,這是我的請求。 過去和現在,在面對茱莉亞自己的突然的決定時,我總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難道我一生都會如此愚鈍嗎?請不要再一次突然地單方面不要我的聯系,這會讓我再無法好好地安慰我自己。 我這里一切都好,若有閑時,即是我在盼望茱莉亞的回信。 —————————— 譯者注釋: 腓尼(“Poeni”):古羅馬時期,腓尼基地區的名稱在拉丁語中通常寫作“Poeni“,這是古羅馬對腓尼基人的稱呼。 塞里斯(“Seres”):一些譯者在翻譯賽里斯時直接翻譯為中國人,但是更多譯者翻譯為西徐亞人(今新疆地區)。李鐵匠在他翻譯的《自然史》一書中認為當時古羅馬所稱從塞里斯購入的絲綢是由當時的漢人賣給西域的塞種人(西徐亞人種),在絲綢之路上由他們作為中介商和西方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