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我這邊沒有任何問題。天文臺盯得很緊,洪興的人還只是遠遠觀望,沒有嘗試靠近的。陳浩南明天就得過來換人,有無他具體消息?” 文清鏡雖然埋頭在青蕉周刊里為跌宕起伏的豪門恩怨牽腸掛肚,但還是十分敏銳地捕捉到了趙青云那邊的聲音。 “你手下的那個誰,就黑黑瘦瘦那個,今天很沒禮貌。建議不要把重要的事交代給他。” 趙青云的聲音忽高忽低,好像是在和對面商量著什么事,時不時就突然寂靜無聲。 “她被嚇得半死,每天吃的東西很少。還好雷耀揚的醫生在這里,她幫我很多,不用再讓人來了。嗯?他做什么了?啊對對對對,他就是得罪我了,怎么樣?” 趙青云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落在文清鏡耳里時只剩嗡嗡的聲響,內容已經不能分辨,只能大概猜到她是在向誰報告這兩天內的情況,順帶在抱怨一個她很討厭的人。 她翻過一頁,從上往下掃視著或大或小、或黑或黃的各式標題,直看得人眼花繚亂。奪人眼球的、嘩眾取寵的、暴力血腥的,文清鏡暗自撇嘴,寫這些東西的人也配叫“記者”? “Dr.文,你用不用電話?” 她一眼便認出這正是上幾期雜志上大力推薦的什么最新款移動電話,似乎前幾天晚上陳天雄手里也拿著這么一個? 文清鏡的確跟雷耀揚承諾了有消息就立馬通知,但她早已經趁趙青云看顧不上時偷偷傳給了雷耀揚,哪知趙青云完全沒有阻礙她行為或者意志的意思,如今更是坦坦蕩蕩任她隨意,這電話不接倒顯得她早有異心了。 “我要用電話的,”她把雜志隨手搭在沙發扶手上便向趙青云伸出手,“向雷生報告一下這邊的情況可以嗎?” 趙青云聳聳肩向她做個鬼臉,自己倒忍不住先笑了出來,略彎彎腰把手機塞進她的掌心,帶著一陣意義不明的爽朗笑聲往電梯間去了,“可以啊,請便請便。我去拿飯,不用管我。” 其實她不知道雷耀揚的號碼,拿著也是白拿。她摩挲著手機的后殼,在按鍵上隨便按下一串數字撥出,不出意料地是個空號。 聽著對面的機械女聲,她毫不猶豫地掛斷、放下手機,往電梯間大聲呼喚:“阿云,我記不得雷生號碼了,不用打給他了。快吃飯吧。細細粒等下就沖涼出來了。” 趙青云抱著滿滿一捧紙袋走近,面包和咖啡的香氣便越來越濃,好像成了她身上的衫,如影隨形、寸步不離:“沒事啊,我存了雷總名片上的號碼,等下我教你用通訊錄。” “這兩天也沒什么事,不用麻煩了。”文清鏡只想趕緊糊弄過去,因為她本來就沒有什么要和雷耀揚說的話,該說該問的早就用BB機傳了,哪留得到現在。 趙青云也不強人所難,還是笑瞇瞇地打開袋子,一件件往外拿。等到矮幾上小盒摞大盒地擺滿了,紙袋還沒有完全癟下去,像只棕色小狗似地伸展著身體躺在趙青云腿上。 “南南南南哥呢?他沒事吧?”細細粒擦著濕漉漉的頭發穿著一雙過分大的涼拖從廁所出來,在水泥地板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腳印。 陳浩南有事才好,要不然這兩個月以來的興師動眾都是白費,趙青云又怎么去見師姐?綁架她是沒份參與,但謀殺卻少不了她:“吃飯吧,道上的事我們別管,吃完飯早點休息。” 她拉過細細粒摁在沙發上遞給她一盒牛奶,又翻出咖啡遞給盤腿坐在席子上的文清鏡:“這家咖啡好喝的,我特意要他們去買的。”避重就輕、避而不答,只有一個心底最深處的聲音在叫囂著盼陳浩南速死。 至于文清鏡,則是從來沒在意過陳浩南的死活,聽見細細粒出聲詢問,腦海里才浮現出那天觀塘戲院里的黑色身影。 我之前還在你家南哥手里救下來他的仇家哩,要是今天被綁的是我,他估計會舞龍舞獅巴不得我趕緊有事吧? 文清鏡咽下腹誹,只把頭垂得更低,假裝對面前的食盒產生了無窮的疑問亟待解決。 “沒事的,我會保護你的。對不對?阿云?” 陳浩南有沒有事?暫時沒有。這會兒正在安排山雞、大飛處理大天二的后事。 雷耀揚則還在海關排著隊等著回港來趕今晚的熱鬧,但前面車龍長列,半天才往前挪進些許。 這兩天他帶人上東莞實地考察趙青云給的圖紙是否可靠,如愿見到工地上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投資的現金嘛,他已經盤算好就用從荃灣賣粉收回的那份中出。去年那個洗錢的撈家,今年可就沒機會再賺他雷耀揚的手續費了。 不知是趙青云內地的律師朋友十分識趣還是提前接到通知,陪著雷耀揚轉完跑馬場和酒店后就把人往工商帶,跟窗口的人說著是來備案東星建筑有限責任公司的財務章,實則退避三尺由著雷耀揚出示他帶來的私章。等到手續辦完,又盛情邀請這位雷總往會計師事務所去看剛編的半年報。 滿打滿算公司才成立五個多月,這時候就編出來的半年報無疑是一本花團錦簇的漂亮賬本,是陳天雄新的華服,是他和趙青云一起撰寫的新故事,翻閱不過是用旁人目光給那頭下山虎無聲加冕。 雷耀揚目的實現了就立馬告辭,今晚有好戲上演,他倒是很有興趣前往一觀。還有那瘋瘋癲癲的洛文,昨晚居然直接在他的酒吧廁所里活活扼死了一個女酒保,拖累他派人善后。 文清鏡怎么還不動手?他快忍不住要煽風點火了,怎么這醫生還作壁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