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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那句話言猶在耳,可惜這個品行不正的祭司給的祝福沒用了啊……羅洛德在意識逐漸模糊時,只想到這件事。 他的胸腹被黑龍的兩隻銳角給貫穿,即使以暮的治療能力再強也對這傷口無濟于事。 一綹金發(fā)垂到自己渙散的視線中,他吃力地抬手想去碰觸。 「白癡,跟那條爬蟲類同歸于盡,你很滿足嗎?」 果然被罵了……而且口氣依然這么無情啊,想到這里,他忽然想笑,但被喉嚨涌上的血液給嗆住,只能不住地咳嗽。 啊……才從害死隊友的陰影走出來,沒想到馬上就要去見他們了,實在是好笑。 自己為何變成這樣呢…… 對了……確實是……為了保護他……那個……狂妄……卻又……的……祭司…… 羅洛德的思考倏地中斷,陷入一片深沉的安寧。 戰(zhàn)斗一開始時很順利,畢竟這隻黑龍只是隻不成熟的幼龍,魔法力與反應(yīng)都不如成年龍,而且他們上次來的時候在牠身上留下的傷口都還沒復(fù)原。 羅洛德吸引注意,卡崔克牽制擾亂,七珋和席斯逐漸削減牠的體力,以暮治療傷口──這是羅洛德在早上出發(fā)前分配好的工作,以暮這次出乎意料地配合,甚至還幫所有人的武器、防具上施加防護法術(shù)。 黑龍剩下的翅膀也被砍斷,尾巴更是被削去大塊鱗片,手、腳、背部與腹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深紅色的龍血四處灑濺。 該是給最后一擊的時候了,五人給彼此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或許是察覺他們的意圖,又或者是知道自己已經(jīng)逃不了了,黑龍忽然朝他們包圍較疏的地方衝去——那里正是以暮的所在。 率先做出反應(yīng)的是羅洛德,他直接擋在黑龍與以暮之間,把大劍橫在身前—— 不會讓你過去的—— 回過神,身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龍首出乎意料的靈敏啊……他抓住刺進身體里的角,再用大劍利落地砍下進退不得的龍頭。 「老大!」席斯衝到羅洛德身旁,即時撐住軟倒的身軀,讓他慢慢地平躺在地。 卡崔克慌張地看著羅洛德的傷,「糟糕……這傷勢……」 「讓開。」以暮推開卡崔克,草草掃過一眼,「哼……沒救了。」 「你在說什么!快點幫老大治療——」席斯吼道。 「不需要,他快死了,治療也沒用。」以暮蹲下身,把手放在羅洛德頸動脈上,感受到逐漸微弱的脈動,「白癡,跟那條爬蟲類同歸于盡,你很滿足嗎?」 「哈、哈哈……」羅洛德咳出一口鮮血,緩緩抬起一隻沾滿血液的手,無力地抓住以暮垂落的金發(fā),在上頭留下醒目的鮮紅后頹然落地。 「沒心跳了。」待手指下的脈搏靜止,以暮面無表情地宣告。 其馀三人臉色鐵青,不敢相信地?fù)u頭。 三人沉浸在失去羅洛德的悲痛中,沒人注意到表情冷靜的以暮在他身側(cè)握緊顫抖的雙拳。 「你這混蛋!老大可是為了保護你才受傷的!」席斯抓住以暮的衣領(lǐng)吼道。 「激動如果對他的傷勢有幫助,你要多激動都可以。」以暮推開席斯,伸手攀上卡在羅洛德身上的斷角,「龍角是龍族釋放力量的主要器官……含有大量魔力的成分,在市面可是價值不菲。看什么?快幫我拔出來。」 「你——還在說這個?老大他、他——你居然這么冷血?」席斯眼眶蓄著淚,掄起拳頭就想衝上去,卡崔克與七珋連忙架住他。 「有時間在那里大呼小叫,不如趕快幫忙,」以暮無視一臉哀戚的席斯,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拔出角,狼狽地跌坐在滿地的鮮紅中,「嘖……真是造成我的麻煩啊……」他晃著身體站起來把角扔到旁邊,再握住另一根角,這根深深卡在羅洛德身體中,以暮扯了半天絲毫無法動搖它,「可惡……」 七珋原本也只是看著,忽然上前和以暮一起抓住龍角。 卡崔克皺眉,但隨即也跟上。 「你們兩個……為什么要幫這種人?」 「我相信以暮大人!」七珋氣喘吁吁地說,原本受傷的左肩因為出力而留出更多血液。 「我想……他不會放老大這樣死去的。」卡崔克的右手?jǐn)嗔耍荒苡靡浑b手握住龍角。 席斯默默地看三人滿頭大汗、一身臟污地忙著,放棄地說:「啊!好啦好啦!搞到最后反而是我當(dāng)壞人?」他跛著腿湊過去,四人合力,終于把剩下一支角拔出。 大量的鮮血從羅洛德的傷口中流出,在他的身體下形成紅色的水洼。 「哼……」以暮完全不管身上的衣袍已經(jīng)被染紅,直接跨騎到羅洛德身上,兩手交疊,放在已經(jīng)沒有心跳的胸口,「明明叫你『別死』,這么等不及與你那三十四位老戰(zhàn)友相會嗎?」手掌發(fā)出金色的微光,順著手臂爬上以暮的肩頸,最后他整個人籠罩在淡淡的光暈中,「把我從日神殿帶出來,然后還害我被你那些該死的過去給纏上,自以為是地把我想成嬌弱沒用的被害者,最后兩腿一伸就不管了嗎?」羅洛德胸口出現(xiàn)日神殿的徽記,以暮將手覆蓋上去,「你去見那些已入土的老故友——那我身后這些該死的、忠實的、死腦筋又吵鬧的同伴要去哪?叫我指揮嗎?你怎么可以把這爛攤子丟給我?我不想、也不會管這種事!」手掌沒入羅洛德胸前的光芒,「而且你死了搞不好還會整天在我旁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像是老媽一樣不停叨念,不然就是對我產(chǎn)生莫名其妙的同情!你他媽的我才不想碰到這種鳥事!」以暮的手彷彿抓住什么似地往回拉,身上的光越來越強烈,刺得旁邊三人睜不開眼,「給我醒來!」 光芒逐漸退去,原本毫無反應(yīng)的羅洛德眼皮動了一下,「咳……」他咳出尚在喉嚨間的血液,慢慢睜開眼,看到面前正爬起身的以暮,「怎么回事……」 「老大!」席斯感動地跪了下來,握住羅洛德的手,「你活過來了啊!真是神蹟——」 「我的天啊……真的是……復(fù)活術(shù)?」卡崔克不可置信地讚嘆。 雖然請求主神的『禱詞』頗為特別,但這是貨真價實的復(fù)活術(shù)。 「真不愧是以暮大人……嗚——老大!你回來了!」七珋忘情地抱住羅洛德的脖子,滿臉熱淚。 羅洛德錯愕地看著跟著七珋身后一起撲上來的席斯與卡崔克,還沒完全清醒的腦袋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 復(fù)活?他?沒錯,他剛剛確實是——死了,現(xiàn)在卻活生生地躺在這里,甚至連被刺穿的rou體都恢復(fù)了。 是……以暮的能力嗎?這個名不符實的『祭司』,到底有多強? 羅洛德的視線越過三人,落在默默地站在稍遠的地方看著四人的以暮,他正在笑——不同以往那樣帶著輕蔑或是諷刺,而是溫和的微笑,卻又帶著一絲寂寥。笑容一閃而逝,以暮背過身,靜靜地看向天空,金發(fā)被風(fēng)吹得揚起,映著滿天的橙紅晚霞。 他的背影看上去很脆弱,彷彿即將從這里消失一樣。 「哼……該走了。」以暮的聲音從微風(fēng)中飄來,「又是……惹人厭的黃昏……」 這句話乍聽是跟他們四人說,但卻像是他的自言自語。 那晚,以暮并沒有來找羅洛德。 結(jié)束黑龍的善后事項后,五人回到旅館的時間已是凌晨。 在其他人回房后,以暮硬是把在呼呼大睡的旅店老闆叫起,寫了一張便條要他送去日神殿,接著走入自己住了短短幾天的旅店房間,開始收拾物品。把最后一項物品放入行囊內(nèi),以暮低頭盯著包里少得可憐的物品。 「呵……」他不禁自嘲,「有必要收嗎?」 這些東西他接下來也用不到,神殿里什么都不缺,卻也什么都沒有。 他從日神殿出來時,除了身上穿的一件祭司袍之外,只有神官給他的幾個錢幣,還有總是隨身帶著的薰香與金屬小爐,再無其他物品。 如此出來,就原樣回去。 每次……都是這樣,也好,省得看到多馀的東西又要煩心。 他把小包隨意扔在床上,倚坐于窗邊,垂眼沉思。 直到太陽突破云層,穿過玻璃窗戶侵入斗室。 房門被敲響,不等他回應(yīng)就被打開。 他根本不需要轉(zhuǎn)頭,就知道來的人是誰。 將包口的束帶拉好,以暮背起行囊,轉(zhuǎn)身面對來客。 「走吧。」 清晨,很早就起床的羅洛德卻無意下床梳洗,只是睜大眼睛躺在床鋪上,摸著自己曾被龍角刺穿的腹部,一點異狀都沒有,連個小疤痕也沒留下。 以暮到底是什么人?羅洛德以前也曾和日神殿打過交道,卻從沒聽過這號人物,是日神殿刻意將以暮藏起來嗎?那為何又要把人硬塞給羅洛德? 又欠了以暮人情,他今晚搞不好又會吵著要羅洛德『安慰』他——話說以暮昨晚沒有過來找他,是因為用了復(fù)活術(shù)而疲倦嗎? 想起他們打完黑龍、踏上歸途的時候,以暮出乎意料地沉默,但是羅洛德注意到他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或者說,羅洛德根本沒想過這神情會出現(xiàn)在以暮臉上──盯著其他人。 那眼神……像是知道自己即將被拋下的孩子,既無助又寂寞。 會是看錯了嗎? 看著天花板沉思的羅洛德猛然坐起身,望向自己的行囊,想到那把木梳。 這把梳子……那天衝動之下就買了,送給以暮當(dāng)作他救了自己一命的感謝吧? 『你的命只值一把梳子?』他或許會這么說,但羅洛德相信以暮最后還是會收下。 因為那個傢伙其實本性很—— 不管如何,羅洛德還是決定把這東西送給他,不如現(xiàn)在……沒錯,現(xiàn)在就去說吧。然后或許能稍微跟以暮聊聊……關(guān)于他的事,因為他們已經(jīng)是同生共死的伙伴了嘛,對,就是這樣。 只是這樣而已嗎? 「該死……」好吧,他承認(rèn)他想跟以暮建立起超出伙伴的親密關(guān)係,但他也覺得以暮也不反對如此——是嗎?真的是這樣嗎? 那以暮為何這幾天除了來找羅洛德上床以外……就沒再多談什么。 仔細回想他們這幾天的相處,以暮除了指示他們該做什么、該接哪些工作之外,就很少主動參與他們的對話了。 偶爾羅洛德會瞥見以暮在他們熱絡(luò)地聊天時,露出帶著嘲弄的笑。 原以為是以暮對他們的吵鬧感到不悅,但現(xiàn)在想想,比起諷刺他人,那更像是自嘲。 以暮是不是── 他忽然想立刻見到那位傲慢任性的祭司,想確認(rèn)自己的猜想是錯誤的,那只是羅洛德的誤解。 在羅洛德把梳子收入懷中,準(zhǔn)備去找以暮時,席斯倉皇衝入房間,沒頭沒腦地抓了羅洛德的手就往外拖,「老大!快出來!」 「發(fā)生什么事?」 「我剛剛在一樓看到一大票神官——他們要把以暮帶走!現(xiàn)在卡崔克跟七珋在那里攔著他們——」 預(yù)感居然真的實現(xiàn),羅洛德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什么?為什么?」 「不知道!那些神官嘴巴比女人的腿還難撬開啊……」糟糕,他說話怎么跟以暮一樣了?要是給卡崔克聽見他一定又會遭到一頓臭罵。 兩人匆匆趕到旅店門口,果然看到正在跟卡崔克與七珋拉扯的神官,以及淡然看著一切的以暮。 以暮盤著胳膊倚在墻邊,手上拿著他的行李,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好像眼前上演的只是一齣與他無關(guān)的鬧劇。 「你們在干什么?為何帶走我的隊友?」羅洛德的聲音宏亮,立刻吸引所有人注意。 看似是帶頭的老神官推了推充滿刮痕的眼鏡,袖口上的金線與銀色鑰匙徽記表示他來自日神殿,「喔——您就是把以暮帶出來的那個人嘛,我們只是要帶他回日神殿而已,不用緊張。」 「我是,當(dāng)初不是你們?nèi)丈竦钜規(guī)ё咚麊幔楷F(xiàn)在為何又突然要帶他走?」 「當(dāng)初不是說這個任務(wù)結(jié)束就要讓他回日神殿嗎?」老神官偏頭問道:「你們不是已經(jīng)向協(xié)會提交結(jié)束的報告了?」 聞言,羅洛德怔住了,「什么時候有這個協(xié)定了?」 「當(dāng)初他抱著你大腿時說的,不過你當(dāng)時好像沒精神聽啊……呵。」開口的是以暮,他完全無視一臉錯愕的羅洛德,視線落在羅洛德頭頂?shù)拇髲d吊燈上,「不過你也沒提出異議,神殿這里就當(dāng)作你同意了。」 「什么?你不能成為我們隊伍的成員之一嗎?」 「不能。」 「為什么?日神殿并沒規(guī)定神殿人員不能參與冒險者的隊伍。」羅洛德想靠近以暮,卻被老神官擋住。 以暮沒回答羅洛德的質(zhì)問,逕自轉(zhuǎn)過身,微微仰起頭,看著外頭的晨曦,對神官說道:「該走了。」 「等等,以暮!」羅洛德想直接推開老神官,但旁邊的神殿侍衛(wèi)立刻上前按住他。 「以暮大人……」七珋沮喪地看著以暮的背影。 「雖然說有協(xié)定在先……但是不能通融一下嗎?」卡崔克蹙著眉對其他神官問道,卻只得到搖頭的回應(yīng)。 「怎么可以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啊?」席斯不滿地抗議:「反正你們神殿的人這么多,也不差他這個祭司吧?」 「很抱歉。」老神官一臉『說真的我也不想讓他回去』地看著四人,「造成你們的麻煩真是對不起,若還需要日神殿的人員隨行,我們也可以再介紹。」 「不需要——」羅洛德毅然拒絕,「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難道不能隨意外出嗎?」他看著站在門口、背對著自己的人影,長發(fā)在朝陽下閃著帶紅的金色。 穿著祭司袍的背影即將隱沒在逐漸變亮、刺目的日光中。 霍地,羅洛德產(chǎn)生了一種以暮即將被什么東西帶離這里的恐懼,他放聲喊道:「以暮!」 看著外頭的身子驀地一震,以暮微微側(cè)身斜睨著四人,在目光即將落在羅洛德身上時又忽然轉(zhuǎn)向地板,發(fā)出輕蔑的笑聲,「呵呵……你以為我被神殿軟禁嗎?收起你那個氾濫的同情心,我才不要這種廉價的東西,你不會認(rèn)為我痛恨這種生活吧?別把你的價值觀強加在我身上,告訴你們——我快樂得很。」雖然口中這么說,但聲音和表情卻沒任何喜悅之情,他垂下頭,若有所思地?fù)嶂约旱囊淮轭^發(fā),「這幾天我玩得挺盡興的,可以讓我好好回味一陣子。結(jié)局就是你還活著,然后你們隊伍也脫胎換骨,更擺脫我,皆大歡喜。所以別再造成彼此的困擾了,反正你們還有成千上百個神官祭司可以找。」 他把手中的行李抱在懷里,思索了一會兒,把行李扔到羅洛德面前的地板,『咚』的一聲,重量頗輕的小包發(fā)出格外沉重的聲音,「呵……就這樣,再見了,羅洛德。」他隨意地擺擺手當(dāng)作道別,大步離開旅店。 其他人連忙跟了上去,站在羅洛德前面的老神官對他深深一鞠躬后也跟著快步離去。 只是一個祭司,卻要日神殿勞師動眾地迎接他回去,以暮果然是很特別的存在──不管是對神殿、對這個隊伍……還有羅洛德。 即使其他三人在旁邊sao動不已,但羅洛德仍沒有追上去,他只是沉默地看著地板上的布包——寂寞、無力地躺在那里。 以暮最后仍沒有直視羅洛德一眼。 在被昏黃燈光給染色的斗室內(nèi),以暮坐在沒有任何裝飾的木桌前,閉著眼,似是在沉思。他面前有一個小爐,里頭飄起縷縷輕煙,偶爾會因以暮的嘆息而在空氣中畫出各種圖案。桌上有一本攤開來的陳舊精裝書,內(nèi)頁已經(jīng)泛黃,文字也有些磨損,印刷字體間有許多出自以暮的俊秀字跡──這是他在附屬于日神殿的宗教學(xué)院讀書時,所使用的課本,里頭寫的是關(guān)于日神殿的歷史、教義、神權(quán)的運作方式……等等,內(nèi)容比一般信徒閱讀的書還艱澀許多。 手指撫著書頁,紙張的觸感透過指間傳來,以暮深深吸一口氣,熟悉的香味充滿胸腔。他的房間內(nèi)總是燃著薰香,據(jù)神官說法,這種香有安定心神的作用。 當(dāng)他感覺煩躁時,就會點燃它——結(jié)果是讓自己更煩。但是他并不討厭這個味道。 就像那個傢伙一樣。 他用兩根手指夾起鬢邊的發(fā)絲,頭發(fā)因凝固的血液而揪成一束——這是羅洛德在倒下時留的。他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割下這撮頭發(fā),放在手心里端詳。 血液已經(jīng)變成暗褐色,緊緊地包在金色細絲上。 接著他把頭發(fā)舉到燃著的火爐上,只要他一松手,爐里的火就會立即吞噬它。 然后,就什么也沒剩下了。 「嘖……明明就不想留……」 當(dāng)時好不容易決定把所有的東西扔在旅店,回到這里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頭發(fā)沾著的血液,而自己會不時下意識地?fù)嶂?/br> 煩,煩死了。 反正那些人也是一樣,好不容易能擺脫他,雖然一開始會很懊惱失去以暮的力量,但沒多久又會找到代替的人,立刻就把以暮從記憶中踢出去了吧。 每次都是這樣……就算真的有人會說著滿嘴冠冕堂皇的理由,卻沒人能把他帶走。 所以他只想用短暫的外出時間——能玩得多瘋就多瘋,最好讓自己忘了擁有的身份與力量。 忘了吧,然后再等待下一個把他帶出去的人,再恣意享受眨眼間的愉悅,最后回到神殿……這種事情……習(xí)慣就好。 這樣誰也不會受到傷害…… 以暮闔上眼,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