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因果背著包走出門的時候,余光瞥見了一個高大到不會是其他人的身影。 她轉過頭,還得抬頭來,忠難背靠著墻等她,路過的人都要看一眼那高處不勝寒,他從人群中搜刮出來那最渺小的存在,把身子從墻上剝了下來。 漸入冬日,太陽早早沒了影,昏昏暗暗之中,最亮的是人的手機屏幕。 她又用頭發蓋住了一邊臉,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們老師不拖堂的嗎?” “他講他的,我走我的。” 好傲慢的家伙。 忠難的目光落在因果那欲蓋彌彰的半邊臉上,走廊燈把她本就蒼白的臉照得更慘淡了,他面上浮起不悅,把她纖細的手腕拽過來,撩開那遮擋著的頭發,在看到與蒼白對照的通紅那一刻,可笑已經勝過了怒意。 他甚至都沒質問一句就帶著那涌起的火朝著門檻那兒跨過去,卻被因果輕輕地一拉,就停在了那兒。 “走吧。”她晃了晃他的袖子。 忠難望著寥寥無幾的班內,一場大火被淅淅瀝瀝的雨給澆滅了。 “你又什么都不肯告訴我是嗎?”他轉過頭來撞上因果仰著頭一副淡然的臉色,好像還有火苗在生生不息。 那相似的身形最后一個走出,春雀子總要在某一時刻被迫與那雙眼睛對視,忠難一瞬看清了她臉上的淚痕與眼周邊的紅,就讓她低著頭溜掉了。 他好像想追上去問個清楚,因果不說,那她總得說出點什么,卻在他踏出腳步的下一秒被一只手緊緊地攥住了。 因果主動抓緊了他的手,這讓忠難無法踏出任何方位的一步。 “去買抹茶蛋糕。” 看來看她心情特別不好。 ... 因果掀開蛋糕透明蓋子,?了一勺下去,蛋糕轟然倒塌,她抿了一口在嘴里,抹茶的苦彌散在口腔,隨之而來的是綿密,嘗不到一絲甜。 忠難把校服脫在另一張椅子上,白襯衫穿在里面,他把手指鉆進了頸上的黑色項圈里。因為在天臺zuoai的時候又沒忍住咬了一口因果的后頸,被她一生氣就扯下了項圈系在了他脖子上扣緊,因果說會咬人的狗才戴這個,忠難尋思因果都是吃人的了,但沒反駁出來,又被她咬上了嘴唇。 他看向正在小口吃蛋糕的因果,唇上沾著抹茶粉與奶油,吃蛋糕像吃米飯一樣嚼得仔細,一身校服裹得嚴嚴實實,他伸手要替她脫下來,她卻直接條件反射地放下叉子雙手護在胸前。 像刺猬一樣豎起防線,忠難蹙起了眉,“我沒想做。” 因果搖了搖頭,“等會兒。” 都到家了還穿什么校服,他根本不等,一下就掰開她的手去拉開拉鏈,因果掙扎得厲害,腳踢著他的腿說著“不要”,他強硬地拉開了校服,拽下一側肩膀,在見到那一個腳印像烙印似的印在米白色毛衣里的瞬間,因果也不再掙扎了。 他氣得沒話說,看著她那雙什么都埋藏起來的眼睛更是沒話說。忠難把因果的校服脫下來之后開始掀她的毛衣,她也沒掙扎,閉上眼睛認命似的讓他把自己剝個光,露出那一片狼藉的身子又用手護在胸前。 忠難拎著那毛衣直接扔進了垃圾桶,一整個垃圾桶都裝滿了米白。他從沙發上拽過一條毯子走回餐桌前給雙手抱著自己的半赤裸的因果裹了起來。 “誰?”他抓上因果纖細的手臂,蹲下身單膝跪在她面前,以與她持平目光,砸下一個字的問句。 “我告訴你你會怎么做?”因果看他像是春風吹又生的火苗,“周怡是你推的、那個吃到刀片的也是你放的。”她完全不記得那個人的名字。 他對此感到理所當然:“不明顯嗎?” 因果撥著指甲,酒窩從無到有,露出那一顆小虎牙,忠難是怕她笑的,但她卻笑著說下一句:“下手太輕了。” 忠難在聽到這句話的剎那間也跟著笑了出來,他本就單膝跪著,錮在她雙臂的手去抱她的腰,把臉貼在她的大腿上,只聽著因果一遍一遍地說:“他們都該去死,都該死。” 他聽著她的咒罵聽硬了。 站起身來,影子又把因果包裹,她裹著毯子仰視他,不經意瞥過他兩腿之間,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準備把毯子脫下來,但他只是望著桌上那只?了一勺的抹茶蛋糕,問:“不好吃嗎?” 因果停下了要脫的動作,半露著肩與鎖骨,看向那缺了一角的蛋糕,說:“還好。” 他把手按在椅背上,另一手去拾起叉子來,又讓一塊蛋糕轟然倒塌。因果望著那殘骸進入他的口腔,抹茶粉和奶油粘在他的唇上,靠得有那么近的臉好像能燙到她似的,令她久久凝滯。 “挺好吃的,”他勾起笑來,手指雖然指著蛋糕,但刻意盯著因果的臉,讓她的目光全然落在他那蓄意沾著抹茶粉與奶油的唇上,“你自己要買的,可得吃完。” 因果想起第一次和他zuoai,磕了藥迷迷糊糊的,開門后卻異常清晰地把他那張臉映在感官之中,他抱上來,觸碰她每一寸肌膚,每看他的眼睛一次,就會被奪走一縷魂魄,他濕漉漉的眼睛是溪流,溺不死人,但沖刷她的每一層情緒。 是他先勾引她的。 忠難作勢又要去?第二勺,目光都已經離開了她,她卻在那瞬間伸出雙手去捧上他那只是看著就令人心神向往的臉,毯子掉在了椅子上,他滿眼都是計謀得逞,俯下身來被她吃掉了唇上的苦,享受著她同樣苦的吻。 因果,這難道也隸屬于你的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