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領證回家
說好不碰她,裴晟真的沒回臥室。 夜涼如水,孟芙躺在寬敞的大床上,雙眸失神地望著天花板。今夜過去,她就要嫁給裴晟。這不是她期待的結果,卻是她無力反抗的命運。和陳家的婚事已經告吹,她知道,以裴晟的家世能力,陳家在他面前不堪一擊。 要是陳家能對抗,她當初的婚禮就不會被打斷。 眼角滑落一滴眼淚,孟芙夜里失眠,翻來覆去沒有睡意。 次日清晨,她早早起床,坐在化妝鏡前化妝。眼下一片烏青,她特意取了遮瑕小心遮掩,就怕裴晟看到對她挖苦。 裴晟推門進來,就見孟芙在化妝。靠在門邊懶懶看著,他輕哼一聲:“你心情還挺好。” “……” 孟芙動作頓住,緩了兩秒,才繼續涂抹粉底。 她臉色不太好,出門前想化個淺淡的妝補補氣色。沒有精致全妝的打算,她只在唇上涂了兩下唇釉,敷衍抿開,就起身站到他面前。 “什么時候走?” 倚著門框,裴晟雙臂環在胸前,黑眸從上到下打量著孟芙的穿搭,濃眉漸斂,“換個好看點的衣服,領了證帶你回家。” “——回家?”孟芙眼神慌亂,看著他,心跳都加快了,“你家?” “對,我家。”裴晟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帶你去見我爸媽。” “我不去。” 孟芙霎時打消今天要出去的想法,坐回椅子上,緊張加害怕讓她雙手緊緊摳在一起,在指腹留在深深的印子。 就是想看她這種難堪又局促的反應,裴晟走過來,分開她摳得發紅的手,緊緊牽住,淡淡的嗓音壓著寒沉:“我是在詢問你的意見嗎?不去我家,那去你家。” “……” 孟芙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無所顧忌,她不行。 拖沓了一會兒時間,孟芙不得不換上他準備的裙子,不情不愿地跟著他到民政局,領了一對顏色紅艷的結婚證。看著上面扣下的鋼印,她都有點恍惚這幾年的事,心里五味雜陳。 車子開往她不熟悉的路段,孟芙頭靠著車窗,纖瘦的身子遠離裴晟,全程緊張地看著窗外。 她能猜到自己一會兒在裴家遭到的待遇,大概是羞辱的,裴晟恨她,裴家人怎么會饒過她。 余光看到孟芙緊緊縮成一團,裴晟扶在方向盤上的手暗自加重,指節用力到泛白,壓制著這幾年心中的孽念。 裴家在城南區,有百年建制的公館,臨邊住的是政要商賈。房子風格是舊式的紅房小洋樓,被幽深的梧桐樹遮映,環境清幽雅靜。進入一片紅墻青瓦之內,裴家里面的構造更是無比奢侈。 孟芙看著,就知道裴家比她家遠遠高出一個等級,是質變的參差。 她不敢進門,停在門口,身子僵硬得厲害。 裴晟在她身后,隨手攬住她的肩,像是給她支撐的力量,實則壓在她耳邊冷笑,“老婆,怎么不進門啊?” “……” 孟芙無形打了個冷顫,手腳發涼,唇線抿起。 裴晟是家里的獨子,此時回來,傭人趕忙上樓去喊老爺夫人。在等待的途中,孟芙太過緊張,涌出想吐的沖動。她不停地吞咽口水,被他握著的手心生出淡淡冷汗。 “淡定點。”裴晟口吻玩味,“他們又不會怎么你。” 這句話并沒有緩解孟芙的痛苦,相反,她的緊張更具實感,緊緊攥住他的手。 察覺她無意識的舉動,裴晟眼睫垂下,眼神落在她主動與他交纏在一起的手上,久久沒有移開。 少頃,樓梯傳來腳步聲,裴家父母下樓。 孟芙下意識退了半步,躲在裴晟身后。偏偏,裴晟故意的,拉著她的手把她重新帶到身邊,兩人并肩而立。 看著回家的兒子,裴母方錦瑜臉上揚起溫淺笑意,調侃道,“喲,這不年不節的,你還知道回家看看我們?” 但裴父裴建華緊盯著站在裴晟旁邊的那個女人,眼眸暗沉犀利。 已經見了面,裴晟沒有隱瞞的意思,直白開口:“我剛剛領證了。” 聞言,方錦瑜臉上的笑意瞬間凝住,看著他,又看看他身邊的陌生女人,眼神瞬變驚慌:“她……不會就是那個女人吧?” 經她提起,裴建華突然想到前幾天裴晟的妄言,說要結婚,娶當年讓他入獄的那個女人。 當時,他們強烈反對,以為他打消了這個瘋狂的念頭。沒想到,他幾天沒回家,就偷偷把證領了。 裴晟腦子很清醒,俯身過來,和暗自發顫的孟芙說悄悄話,“老婆,喊人啊。” “……”孟芙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痛苦又絕望,喉間如被塞著棉花,聲音艱澀發出:“叔叔,阿姨……” 她沒辦法問好,她知道,他們并不好。 要是自己兒子帶一個導致他入獄的女人回來結婚,她也同樣難以接受。 看他們一副正經樣子,裴建華向來好脾氣,還是沒有忍住,拿起手邊的青瓷花瓶砸向裴晟。 “啊……” 孟芙被嚇得閉眼躲閃,裴晟攬著她的肩往后退了一步,名貴的花瓶隨著一聲脆響四分五裂,瓷片迸濺在他腿上。 “你別打人啊。”方錦瑜攔住怒中的裴建華。 兩夫妻平時都不是暴脾氣的人,所以當年接到裴晟在紐約強jian的消息,他們都不信。裴晟成長這些年,都是大家眼中溫文爾雅的公子哥做派,他性子懶漫,但有教養懂禮節,斷斷不是愚頑惡劣之人。 砸了一個花瓶,裴建華的臉色瞬間黑沉下去,側過臉,看不得面前這丑聞。 孟芙縮在裴晟身邊,不知道他明知家里不許還執意娶她,甚至把她帶回家這種行為背后的用意,心臟狂亂跳著,生出濃郁退意。 “爸,媽,我已經結婚了,以后就別給我介紹對象了。”裴晟臉上浮著清淡笑意,緩緩道,“就像您當時說的,我在紐約蹲監獄國內的人不知道,那我現在娶了她,也不會丟你們的人吧。” 當時,他覺得自己冤枉,讓父親運作關系,把他從牢里弄出去。但父親覺得他有錯,讓他在獄中反省。 父親說,紐約的事國內的人不會知道,要他為自己年少輕狂犯的錯擔責。 那現在,他娶孟芙,自然在豪門世家眼中不是丑事。 因為,他們從始至終都不知道他在國外坐過牢。 也沒人知道他和孟芙的過往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