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7 橫踏玻璃
「嘿嘿嘿,害羞啦害羞啦!」我忽略羞赧,興高采烈地打出一串勝利宣言。看他繼續(xù)已讀我,只好轉(zhuǎn)移話題,讓他保有最后一點自尊。 「那你呢?想開了嗎?」 「或許。」總算沒有再已讀我,陳家譁回答。「照你說的話,那個人只不過是不懂愛的白癡,我也是。」 我揚起笑容,傳送了一個女人比出大姆指的貼圖,又問,「那你還會不想談戀愛嗎?」 「遇到對的人。」他給我一個極富有文采的回復。 「安安有可能就是對的人啊!你怎么還拒絕她?」 「對她沒那種感覺,我就是那樣拒絕她的。」 我猶豫著要回甚么,過了一分鐘多才再回應,「你在跟她熟一點后就會知道她的好啦!」 看他以讀不回,我又發(fā)出另一句話。「還是朋友嗎?」 「那樣會讓她認為自己有機會。」 隔著手機兩端,我無法想像他此刻的表情,卻感覺到隱隱透出的冷漠。 「所以這樣你就要和她當陌生人?傷了人更好嗎?」我憤憤然。 「讓她有了機會,讓她再告白再被拒絕這樣有比較好嗎?」 想到他或許是傷口還沒痊癒,又或者是真的在為安安想,我放軟了口氣。 「你永遠不可能喜歡她?」 「我有了一個有好感的人。」文字藉由機器傳來的溫熱,似乎帶著深沉,刻印了在我心里。 我逼問了兩次變作罷,這種問題肯定比那個銀飾后的秘密還要更難問到。 銀飾還可以偷偷摸摸發(fā)現(xiàn)而且有標準答案。那一個有好感的人要怎么發(fā)現(xiàn)? 看陳家譁比較常注意誰?還是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誰?他那么會隱藏情緒的人,要發(fā)現(xiàn)那個人是誰,似乎比挖寶藏還要困難。 安安說陳家譁拒絕她是因為陳家譁不喜歡她;陳家驊說他拒絕安安的原因是有了一個有好感的人。兩種直白,好像都一樣傷人。 ? 隔天我還是沒和楊謙桐一起上學。 聽了安安的話,我要做的應該不是去遺忘這份感情但至少要把它隱藏好,別讓事跡敗露,最好別讓它再與日俱增。 在學校我還是自然地和楊謙桐講話嬉鬧,安安對陳家譁的注視若有若無也變更多了,但也更刻意地去隱密藏起它。 安安還是會跟我講討論八卦或者是如常和我瞎扯,但是為了戀愛,她的笑容變少,卻總在看陳家譁時略微勾起嘴角。我看著,不禁泛起一陣苦澀。 放學后,我和楊謙桐一起走到籃球場,一路上心都跳得很快。 「沂昕小學妹,笑得好開心喔。」家玲學姊從后撲上來,在我耳邊輕語。 「蛤?」我愣了愣,摸摸嘴角。原來我也和安安一樣,吃著苦味的戀愛卻仍為戀愛微笑。 「在想楊楊謙桐小學弟齁。」語畢,家玲學姊還曖昧地吹了一口氣在我耳邊。我瑟縮一下,轉(zhuǎn)過去要罵她,卻驚見她呆著臉,有些彆扭。 「李家玲!再見啦!」前方不遠處發(fā)來一聲飽含朝氣的叫喚,學姊語氣不自然,仍大聲回應了再見。 我看去,是一個刺蝟頭學長和另一個男同學走在一起的側(cè)面,背影離我們越來越遠,朝校門口方向走去。 「誒唷?」難得逮到捉弄學姊的時刻,我轉(zhuǎn)過身,像八卦女一樣挑挑眉。 她仍癡呆地視線看向我,臉紅著不語,跑去找其他學姊。我一笑,日奈學姊和家玲學姊嬌羞的模樣都好可愛。 訓練結(jié)束后,我在石桌旁喝水。 「學姊,和學長交往得很順利吧!」我刻意裝得隨意。 日奈學姊原認真地寫著資料,聽聞我的話后沙沙做響的寫字聲慕然止住。「恩、恩。」 「日奈,等等去吃冰?」群立學長跑來,掛著淺淺微笑。 「啊、好。」日奈學姊戰(zhàn)戰(zhàn)競競地看我,明顯在害羞。 「新婚夫妻感情真好啊!」早就猜到的事情得到證實,甚至在眼前眼起發(fā)光秀,我忍不住調(diào)侃起她和群立學長。 兩個平常顏面平靜的兩人被我的話搞得羞赧,我涌起一陣得意。更放大膽地追問起她們哪時候交往、為甚么交往、喜歡對方哪里等等像是長舌婦般的人身調(diào)查。 「謙桐。」一聲輕柔地叫喚打住我的追問,眼前忙害羞的學長姐兩人也愣住。 我側(cè)過眼,還沒看到是誰的聲音,就看到一名穿著白衫的女子跑向楊謙桐。圣誕節(jié)那天的回憶竄進我腦里,那個女生,好像就是楊謙桐喜歡的女生。 而「好像」立即得到了反駁,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是。 那個女孩時而偏頭、時而微微笑,最后還靠近了點勾起楊謙桐的手臂,一張臉笑得甜蜜蜜。楊謙桐任憑她勾起他的手,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臂上,還用著溫柔的眼神與她對話。 他們開始交往了? 心底泛濫的酸澀刺眼眼眶,喉嚨一陣guntang。兩人的氣氛很好,像是有著愛心泡泡在四周擴散,不想看但移不開視線,傻傻地讓它入了眼就痛得發(fā)疼。 日奈學姐和群立學長看向我,注意到他們關切的眼神我笑了笑。他們的關心讓我覺得被在乎,內(nèi)心卻好像還是空虛得很。 「欸欸,學長姐啊,你們還沒回答完我問題,別想裝傻不回答喔!」我大笑,詭異地裝成要犯人配合辦案的刑事組長。 他們不語,群立學長走來揉了揉我的頭,我抬頭愣愣地看著他,觸見一雙極為溫和的雙眸。 「楊謙桐的女朋友真的很可愛呢!對吧?」我笑說,不知道努力的逞強能不能掩過淚意? 看了看學長姐兩人,轉(zhuǎn)移視線到cao場,足球隊的訓練也結(jié)束了,兩三人結(jié)群地往校門口方向走去,其中我看到了陳家譁被朝霞染褐的發(fā)絲,隨風微揚。 「我去洗臉。」 走到洗手臺前,我捧起水往臉上撥,在陰冷的冬天,水冷凜地刺激溫熱的臉頰。 明明就知道自己失戀了,卻在接觸到有關楊謙桐女友的一切事情時,還是會猝不急防。不該讓多馀的情緒再跑出來,如果讓楊謙桐看到了,他肯定又會東問西問。 水是澄清洗凈一切的,那,是不是也能帶走此刻,壓抑在我胸腔中的苦悶?或許當上了和尚,時時刻刻冥想才能拋開這些世俗……那不可能,而且太過戲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