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淺淺的(1)
很多不得不的堅強,來自那沒人懂得痛。 那又如何?自己懂便是。 他們口中的我,是招來不幸的惡夢。 對他們而言,彷彿天空被覆蓋著一片片的烏云,而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沒辦法撥開云層,重見光明。 陽光太遙遠,更何況,我也沒有資格。 對,從來沒有。 就算戚奕瑋還在我身邊,就算有人說著他不在乎,就算再怎么努力忽視。 不能原諒我的人,是我自己。 第一次喜歡上小提琴,是在小學三年級的放學時間。 漫無目的地間晃在大街上,一陣悠揚的琴聲細膩地從巷口傳來,我好奇地鑽進人群里一探究竟。 老伯伯穿著有幾個破洞的吊帶褲,地上擺著一張童軍椅和裝有幾枚零錢和鈔票的盒子,他闔起眼陶醉在音符之間,一首曾在學校聽過的流浪者之歌,也拉開我和他之間的序曲。 「如果喜歡了,就奮不顧身地去追尋,就算最后的結果是后悔或是徒勞無功,那也必定能從中有所收穫,至少,我們也努力過了。」 那是當年的他最喜歡和我說的話,跟在他身邊偷偷學到小學畢業后,我再也沒看過他。 不告而別。 從附近的人的口中得知,他生病了要住院治療,臨走前他還託附近攤販的老闆娘捎口信給我:「創造一個救贖,不要總是把自己往懸崖推。」 然而這是一條不歸路,我無路可退。 當傷害掩過美好,眼睛只看的見傷痕,又要如何真正放下那一切。 誰知道? 當時的我只是一昧的逃避,從未想過要去正視。 升上國中我參加了弦樂團,也擁有自己的第一把小提琴,心中仍存著感動,手指輕輕得滑過木頭表面,真實感溢滿心頭,我滿足的微笑。 而且,我也認識了柳飛雪。 她是一個骨子里外都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清純氣質女孩,笑的靦腆,暗戀隔壁班的校草也是隱隱約約地觀察偷看,害羞時會臉紅,生氣時會擺張臭臉。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這就是友誼吧。 我想好好保存我們之間,可事與愿違,事情來的太快我措手不及,只能愿挨下后續。 歆涵討厭我,是全校眾所皆知的事,某日朝會我在全校面前與她起爭執,理由雖是一件芝麻小事,可卻像雪球越滾越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哼,不就是一個沒媽沒爸的書呆子,跩什么跩?」 因為這一句話,讓剛從臺上獲得獎狀及掌聲的我,記了人生中第一支警告。 她的咄咄逼人如利刃猛往我最不愿想起的記憶上刺,多少夜做了多少夢饜,豈是她這種藐視態度的三言兩語能訴說清楚的? 還來不及阻止,我丟掉手中毫無意義的廢紙,一拳打在她臉上,一旁的人看歸看也不阻止,到底是歆涵作人有多差才不愿意前來幫忙? 隱隱約約之中,我還能聽見加油聲。 臺下的老師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被戚奕瑋用雙手架住,被他扛在肩上遠離cao場。 我捶著他的肩,清澈的雙眼轉為布滿血絲的腥紅,看著歆涵臉上掛彩,嘴角仍殘有血絲,她裝柔弱的在地上求人家攙扶,淚眼汪汪的跌倒好幾次。 我多想上去再補幾腳打的她話都說不出來。 最好是把她那張爛嘴封住,永遠都別在講任何一句噁心的話。 戚奕瑋把我丟在地上,脊椎一陣刺痛,我咬著牙等待痛楚過去。 「你白癡嗎?知道歆涵是什么人?現在國二才剛開學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只知道她踩到我的底線。」 「什么底線?就算如何也該忍下去啊。」 「她提到我的家庭,憑什么我要那么忍氣吞聲?錯的人是她不是我!」 可是這個社會從來沒有是非對錯,只有rou弱強食。 我大吼,崩潰的抓著自己的頭蹲下,眼淚浸濕襯衫的領口。 不對,打從一開始我就是錯誤。 所以柳飛雪才會那樣做,那樣的傷害我。 看到那封信,我是不相信的。 她不會背叛我去投靠歆涵。 可信任就是,就算最后你開槍射我,我也相信那是擦槍走火。 然而,我輸給了這份相信。 柳飛雪音信杳然,和信里所說的一樣,她飛去美國了。 飽受歆涵的欺侮直到畢業,仍沒有心里解脫的那份踏實感。 像是囚禁在囹圄里,我逃不開。